她天生媚骨——啃大瓜
时间:2019-11-01 09:04:46

  不发诏书,倒托人带了口谕,一句话多轻啊,就想让老夫退兵,想得美!
  他云阳王甚至可以先斩后奏,以假传诏书的罪名杀了这两人,皇帝也不能怪罪,甚至还要在杜相那里遮掩。
  却见刘符生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椅子,忽然话题一转道:“云阳王很久没有回京,可知道我来之前,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云阳王道:“什么大事?”
  “惠宁伯畏罪自杀了。”刘符生道:“他杀良冒功的事情被当庭揭发,下龙鱼卫拷问,不过几天时间,就全都交代了,然后……啧啧,服毒自尽了。”
  云阳王神色大变:“怎么可能自尽?杜相……”
  他忽然意识到,龙鱼卫是凌驾于一切法司之上的,优先参与并审问所有案子,他不能因为龙鱼卫没有参与南安侯的案子,就以为刑部、大理寺这两个杜相手下的机构,能包庇纵容惠宁伯。
  他怎么能认为杜相独揽大权了呢?
  只要有龙鱼卫的存在,那么只要皇帝想要问罪一个官员,并找到了“证据”,这个官员只有皇帝能判生死,甚至杜相,也搭救不了。
  包括他云阳王。
  意识到这一点的云阳王额头沁出了汗来。
  就算他可以罔顾皇帝的命令,杀了皇帝的使者,他知道他现在远离京师,而且拥兵自重,皇帝奈何不了他,然而除非他一辈子不回长安,否则只要他回去——
  他就在龙鱼卫的掌控之中。
  也就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云阳王面色来回变幻,忽然哈哈大笑道:“皇上有命,天下莫敢不从!我云阳王也是皇上的兵,自然要听皇上的话!”
  刘符生也啊哈哈大笑:“王爷赤胆忠心,我回去以后,定要向皇上禀报王爷的忠诚!”
  云阳王袖子里的指头渐渐捏成一个拳头,面上却春风化雨:“老夫之前不过是存心试探,看来二位使者的确是身负皇命,我这下才放了心,你们可不要怪罪啊。我这就下令撤兵,按皇上的口谕,一直撤到白水以北!”
  刘符生和王庚呵呵笑了一场,举起酒杯,“王爷,请!”
  上林苑中。
  楚嫣纵马驰骋了一会儿,终于凭一己之力,射中了一只香獐子。
  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臂,楚嫣心道自己的臂力,似乎比刚来的时候增强了不少,总算不会重现带箭而走的野兔了,也就不会被崇庆帝取笑了。
  想到崇庆帝,楚嫣心中一颤,思绪又纷至沓来。
  她不愿意思索这让她心旌动摇的原因,更不愿意想她为什么会心旌动摇,只将一腔心绪都郑重收敛好,又恢复到若无其事的模样。
  她刚要拨马,就听见远处一阵哨子声,居然是刘鹤龄骑马而来。
  刘鹤龄见到她也是眼前一亮,露出痴迷的光来:“夫人,你也打猎?”
  “承恩侯世子不是在跟陛下打马球么?”楚嫣乜了他一眼。
  刘鹤龄哪儿好意思说自己根本抢不上球,还莫名其妙挨了几棍子,只道:“马球不好玩,还是打猎好,不然怎么能看得到夫人一身红装呢?”
  他说着不要脸地凑了过来,一张脸垂涎欲滴:“夫人你是不知道,一见你,□□授魂与,连命都不是我的了!”
  楚嫣见他言语轻薄,行为放浪,心下厌恶,根本不想同他说话,打马便想回宫。
  却见刘鹤龄拨转马头,横在了楚嫣的马前:“夫人,你怎么不理我?你在皇上面前,倒是巧笑倩兮,顾盼逢迎,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肯给好脸色看?”
  楚嫣心中大怒,面上却笑道:“我怎么不肯给你好脸色看了?”
  “夫人有说有笑,”刘鹤龄哈哈道:“肯定比公主会疼人多了,怎么不疼疼我,我素来是个知情识趣的,定不会让夫人的一番心意落空。”
  保护楚嫣打猎的两个羽林卫按捺不住,便要上前,却被楚嫣拦下,笑道:“倒要和世子亲近亲近,你们且都在一旁等候。”
  说着便对刘鹤龄道:“世子射艺如何,不如和我一起去跑几圈?”
  楚嫣一打马,就笃笃而去。
  刘鹤龄求之不得,一脸兴奋地跟在后面:“夫人,跑马我可是好手,就怕夫人跑不过我啊!”
  楚嫣故意绕了大圈,一会儿减慢一会儿加快,专往密林深处而去。她身后的刘鹤龄兴致大发,催马扬蹄,几次差一点就追上了她。
  “我要是追上了夫人,夫人可要给我一亲芳泽的!”刘鹤龄兴奋地双目通红,好像顷刻之间就可以追上。
  楚嫣终于在一棵黄杨木上,看到了熟悉的标志。
  她心中大喜,一勒缰绳,骕骦马立刻心有灵犀一样绕开了黄杨木。
  就见刘鹤龄嗷嗷追上来,然后坐骑陷落,连人带马翻进了陷阱中。
  这是个没有捕兽夹的大坑,倒是便宜了刘鹤龄,只不过坑深得很,摔得他七荤八素,捂着脑袋痛叫不已。
  “救命啊,救命!”他大叫道:“夫人,快救我上去!”
  楚嫣好整以暇地看着坑底的人,然后拉了一下绑在树上的绳子,顿时一张大网落了下来,将刘鹤龄牢牢缚住。
  “哎呦,你、你干什么?!”刘鹤龄道。
  “拖你出来啊,”楚嫣反问道:“不然我怎么救你?”
  太液池旁,当崇庆帝听到羽林卫禀报刘鹤龄尾随楚嫣而去的时候,罕见地动怒道:“她让你们不必跟着,你们就不跟着了?!你们吃的是谁的俸禄,听的是谁的话?朕让你们不管什么处境,都要护着长平侯夫人,你们把朕的话都当做耳旁风!”
  羽林卫当即跪地请罪:“陛下恕罪!”
  “派人去找!”崇庆帝一挥袖子:“找不到人,你们就别回来!”
  临川公主上前劝道:“皇兄,阿嫣聪明地很,她既然不需要羽林卫的保护,肯定是自有主意,她又不是不知道刘鹤龄什么居心。”
  “就算知道,”崇庆帝眼中浮现一丝焦虑:“她毕竟是一个女人,难道能抵得过丈八的男人?”
  临川公主就见崇庆帝在大殿里踱步,时间每过一刻,他便不自觉踱地更快。
  “还没有消息,”殿内甚至都燃了灯烛,还没有等到人,崇庆帝顿住了脚步:“朕亲自去寻!”
  就在这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嚷:“回来了,长平侯夫人回来了!”
  殿内的人都松了口气,只见崇庆帝眉头一松,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皇兄,你对阿嫣可真是上心,莫不是……要来真的?”临川公主急忙赶上,却脱口而出,“可不能啊!”
  崇庆帝一顿:“怎么不能?”
  临川公主一怔,“皇兄,她是臣子之妻,这可不是玩笑的!你想想,君欺臣妻,这名声……还要不要了?天下人要如何议论?”
  “朕乃域中天子,万乘之尊,”崇庆帝道:“若是连一个女人都得不到,如何能叫天子?朕连史书都不惧,何况天下人的议论?”
  临川公主道:“可太后那里,又如何交代?”
  崇庆帝幽深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来:“……太后已经干预过朕的后宫一次了,就不会有第二次。”
  临川公主不由得看向王怀恩,就见王怀恩也低下了头去。
  她就忽然想起来,按照祖制,选秀会经过三轮,最后在紫宸殿中,太后挑选出几名秀女,然后皇后的人选,则由皇帝亲自决定。如果皇帝看中哪一个想要立为皇后,就授予玉如意,选中为妃子的则授予金钗。
  而崇庆二年的选秀,皇帝根本没有驾临紫宸殿,是太后一手裁决的,最后选了刘皇后,可谓在意料之中了。
  而崇庆帝当时也没有说什么,看上去对太后的决定并没有什么不满,甚至和皇后生了皇长子。
  但谁知道皇帝真正的心意呢?
  直到今天,临川公主也才算看明白,原来皇帝不吭声,只不过是碍于对太后的孝道,并不是他真的满意和安于那个人选。
  她叹了口气,见楚嫣进来,便咽下了后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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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楚嫣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她身后拖了一张大网,而网里还有个挣扎跃动的人。
  崇庆帝的目光先在她身上巡视了一圈,确定她无恙,方才放下心来:“怎么回事?”
  楚嫣的目光避开他,只和公主说话:“捕获了一只猛兽。”
  临川公主定睛一看,只见里头的“猛兽”居然是刘鹤龄,大笑道:“这算什么猛兽,最多是个寻常畜生,也不被毛戴角,不知道谁家的哈巴狗走丢了罢!”
  “公主,哎呦,我是刘鹤龄啊!”刘鹤龄被拖了一路,遍体伤痕,“快放我出来!”
  众人肆意欣赏他的丑态,最后才慢悠悠将网打开,就见刘鹤龄面目肿胀青紫,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承恩侯世子也太不小心了,跟我跑马,自夸骑术精湛,射艺无双,”楚嫣故意叹了一声:“却没想到牛皮吹到天上,连人带马翻到了陷坑里。”
  “这也太不小心了,”临川公主故意惊叹一声:“那怎么出来的?”
  “那我就只好把网撒下去,将他捕上来了,”楚嫣笑道:“但我脑子笨,只会收网,不会解网,只好连累世子在网中,被我拖了一路。”
  刘鹤龄愤恚不已:“你、你分明是故意的!长平侯夫人,没想到你是这么歹毒的妇人!我要去告诉太后,告诉皇后,让她们夺了你诰命!”
  “告什么?”崇庆帝啧道:“告你在朕的葡萄园里偷葡萄,被守园的太监捉住打了一顿?还是见色起意,欲行不轨反而落入陷阱,被当做野兽拖回来?”
  楚嫣忍俊不禁,就听崇庆帝道:“在朕这里呆了不到五天,就调戏了数十名宫女,朕还没告诉太后呢,你倒恶人先告状,打算在太后那里,挑拨离间?”
  刘鹤龄郁闷道:“这跟皇上没关,我要告那个女人……”
  “长平侯夫人是朕的客人,你对她不敬,就是对朕不敬。”崇庆帝道:“朕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对你多加容忍,但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屡次三番不知进退,朕何必再惯着你——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
  刘鹤龄哎呦叫唤着,却被羽林卫拖出大殿,扔到副车上,直接送出了上林苑。
  殿内,临川公主抚掌大笑:“陛下早就应该如此,这刘鹤龄仗着杜相和皇后的势,为非作歹目无君上不是一天两天了,早该好好教训了!”
  楚嫣有点不安道:“要是他真的去告了,怎么办?”
  “就他那个鼻青脸肿的样子,还敢见太后?”临川公主道:“皇后在养胎,也不会见他。”
  楚嫣心中一颤,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仿佛有一杆秤砣压着似的,沉甸甸地缀着。同时她又感到那来自身侧的目光,她下意识就不想跟这目光碰触。
  “陛下,陛下!”殿外忽然有声音由远及近:“云阳王退兵!”
  崇庆帝走出殿外,就见数千名羽林卫都燃起火把,跟随刘符生去苍梧的侍卫,刚刚快马抵达上林苑,此刻翻身下马:“陛下,云阳王奉诏撤退至白水!”
  没有正式诏书,不经门下省,崇庆帝只有一句口谕,却让云阳王撤兵白水!
  上林苑都欢呼起来,这声音竟然像打浪似的,层层叠叠,羽林卫呼喝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楚嫣心潮澎湃,也下拜道:“陛下一言九鼎,传诏九边,九边莫敢不从!”
  崇庆帝将她扶了起来,眼中似有笑意。
  楚嫣的目光依然不敢对视,但拂过崇庆帝身上的鱼鳞罩甲,这些甲片甚至能发出铿锵的共鸣声,就像沙场上刀剑相拼的烈烈之声,那是□□皇帝遗留在铠甲上的勇烈之风。
  当年□□皇帝穿着它征伐四方,如今崇庆帝也要穿这铠甲,建立属于他的千秋功业。
  等羽林卫簇拥着皇帝离开,临川公主才道:“陛下定要参加后日的大朝会了,这上林苑也就没什么好玩的了,不如咱们回园子,你的那园子估计也完工了大半,回去看看。”
  崇庆帝从上林苑返回大内的时候,百越的军情已经八百里加急抵达了长安。
  长安的百姓自然反应热烈,频年对百越用兵,以至于家家征兵,国力虚耗,若能和平,自然求之不得。
  崇庆帝坐上了辂车,五十四乘九龙曲盖渐渐打开,华光四射,五百面龙旗云从,遮天蔽日。百姓们望见舆盖,顿时发出了山呼海啸的声音。
  而车驾一路驶入长安门,百官早已于长安左门外随候。这一次所有的官员不再用之前的目光打量崇庆帝,望尘拜舞,不敢仰视。
  车驾直入奉天殿,百官这一次心中都有不同计较,唯有杜相,姗姗来迟,而来来的时候,神色并不好看。
  神色不好看是正常的,如果杜相被皇帝釜底抽薪了,还笑得出来,那就是傻子了。
  刘符生站在大殿之外,被皇帝召入。
  “陛下,臣持节奉诏,往苍梧宣谕,幸不辱使命。”他道:“云阳王已奉诏退兵,十万大军,如数退入德安府,以示我大齐和平之诚意。”
  “奉诏退兵?”杜仲果不其然发话道:“奉的是什么诏书,老夫怎么没有见到?”
  “回丞相,”刘符生不卑不亢道:“臣奉的是陛下口谕。”
  “口谕也算诏书?”杜仲怒道:“祖制只有见到加盖玺印的诏书,方才能调兵遣将,陛下不经门下省,但凭口谕如何能号令千军?”
  “只因诏书经过门下省,必要耗费时日,”崇庆帝倒是缓缓解释了:“而边境战事,一触即发。时机宝贵,朕来不及经过门下省,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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