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瓷是喜欢这样漂亮的小姑娘的,忙拿出早就备好的红包来,“也祝富儿新的一年,健康成长。”
却见福儿拿了红包还扭捏在她跟前,陈青瓷便将她轻轻拉进了怀中,“福儿这是怎么了?”
福儿奶声奶气的却鼓起勇气凑在她腮边,嘟着嘴响亮的亲了一下,亲完就躲回了秦夫人身后去。
“这孩子。”孩子不害羞,秦夫人倒有些羞意,忙轻斥道。
陈青瓷摸了摸脸颊,倒觉着有些不好意思。
“王妃娘娘是仙女,福儿喜欢王妃娘娘。”福儿探出个脑袋来,红者小脸说道,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秦夫人瞧过去,可不是仙女?慎王妃今年越发出落了,从前脸上还带着的几分稚气,如今散了,显出了大姑娘的模样,便是身段也比从前更加显出女人的婀娜来。
秦夫人是极喜欢她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谁不喜欢?便越发在心中肯定,慎王妃莫不真是仙子下凡来。
“这是芙蓉龟苓膏,是我母亲从燕京寄来的当地特产,福儿要不要尝尝?”陈青瓷听了那夸赞的话,也不好意思的紧,却忙让人将前两日燕京寄来的龟苓膏给取来,让福儿用。
福儿吃东西已经很像样了,自个儿举着个小勺子坐在那儿慢慢吃着,半点儿也未散落。
“福儿可真是个乖孩子,我家中幼弟,在福儿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常常要让我喂呢。”陈青瓷提到了青宝,捂着嘴笑了。
“娘娘幼弟是男孩儿,难免活泼淘气些,臣妇还盼着福儿能多活泼些才好。”
谁家母亲听见旁人夸赞自家孩子不高兴的,秦夫人笑了笑,“她呀,在家里有时也十分调皮,来了娘娘这儿,想来是喜欢娘娘的缘故,倒是乖巧了不少。”
“恩,福儿喜欢王妃娘娘。”福儿举着个小勺子来,认真地说道。
陈青瓷徒增了些羡慕,想留她们用了午膳再走,秦夫人忙推辞,到底还是待了半个时辰便辞行了。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正院又冷清了下来,她便坐在那儿数着棋子等着谢景瑜回来用午膳。谢景瑜进屋的时候,便挥退了婢女,坐在她身旁。
“殿下见过秦大人家中的福儿没有,可爱极了。”脸儿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扎着两个小揪揪,比着年画上的福娃娃也还要可爱上几分。
“你若喜欢,多请秦夫人过府就是。”谢景瑜见她开心,也跟着心情舒畅了些。听她讲着福儿方才的有趣举动,他忆起了上辈子之事。
他与年年成亲三载,一直都没有个孩子,好容易年年有了身孕那段时日,却还在未曾察觉的时候就被新帝给定了慎王府谋逆之罪,判流亡三千里之刑。未走到一月,陈青瓷就滑了胎,他也失去了他唯一的子嗣。
那个时候,他的小姑娘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全部的生命力。可衙役却只准他们休息几日,便要继续赶路,后头也多了一辆板车,可以让她在板车上躺着修养。年年定是伤心的,过了几日恢复了力气,却依旧没有精神,却还要安慰他。
“这个孩子想来与咱们无缘,他肯定已经重新投胎转世去了旁人家。殿下别难过,日后您定然还会有许多孩子的。”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小姑娘分明眼中的悲伤都快溢了出来,却还要安慰因为失了一个孩子,更加失落的他。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孩子走了,也带走了年年一半的命,剩下那一半,也为了他,是。
流亡之路并不好走,大雪封了路,有人埋伏在路上,便是发觉了,流亡多时的人也已经因为寒冷而反应迟缓,每一支箭都带着杀气朝他而来。他护着他的小姑娘想要躲开,却没有注意到有一支冷箭从他背后而来。
可这支箭并没有射在他的身上,他怀中之人挡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挡了这支箭。他想要捂住小姑娘胸前的伤口,血却不停的从伤口中泵出,染红了她的裙裳,也染红了漫天雪地和他的眼。
“殿下别哭。”躺在他的怀中的姑娘,嘴角溢出了血,却还是带着笑,伸出手来想要拂去他的眼泪。可是她身上的生气渐渐流散,
“您从来都没有做错事,是他们污蔑您。”
“殿下不要为了我,而伤心自责。”她的眼神一如当初相见的第一眼,清澈透明。
“能认识殿下,这几年我已经很快乐了,这大概都是命,是我的命,与殿下无关。殿下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姑娘眼中的光渐渐弱了,他想要留住她,却再也抓不住那道光了。
他自开蒙,便会提笔写字,熟读圣贤之书。自他亲母去后,他便收敛锋芒,遵照着亲母遗愿,做个端方的君子。
可皇位是多么诱惑的东西呀,让每个窥视它的人,心中眼里都带上了欲望,将曾经坚持过的东西抛在了脑后,所有的心计都只为它而生。他愿做闲云野鹤,不去争抢那个位置,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逼迫他,他节节往后退去,却要被拿去更多。
他都快忘记那日之后,他杀了多少人,踩着多少仇人的尸体,坐到那个象征着孤家寡人的位置上,俯视着众人。
他没有立后,也没有妃嫔,后院空无一人,朝中大臣每隔一月便请求他立后纳妃,开枝散叶,他便接了还看得顺眼的侄子进宫来,立为皇储。他的妻早已经死了,白骨已经葬进了他修建的陵墓。他死的时候,不过年过不惑,但他却觉着自己已经到了寿终正寝的年龄,他多活的十几年分明是偷来的,他该去陪着他的小姑娘化作白骨,最后泯灭成灰,再也不分离。
他的小姑娘死的那一日,是那一年的腊月二十九,第二日,本该是她十八岁的生辰,她却永远活在了十八岁的时间里。往后的时间里,她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之中越发清晰,仿佛连一根发丝都是鲜活的。
他去的那一年的腊月二十九,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万里无云,无风无雪,甚至还出了太阳。他褪下皇冠,换下龙袍,穿上了他同他的小姑娘大婚那日该穿的玄衣,坐在陵前,喝下那一杯小姑娘曾提过的千杯不醉,抚上墓碑,“你从前好像说过这酒从不醉人,为何我却有了几分醉意?”
“地下肯定很冷,这些年的冬天冷的刺骨,你别怕,我来陪你了。”
他眼前模糊着,像是看见小姑娘站在眼前,伸着手想要拉他起来,他伸出手去,终于握住了。
“殿下,等正月十五那日,咱们出去看花灯好不好?”陈青瓷满怀期待,却见殿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是暖的啊,谢景瑜抓住手的一瞬间,便这样想着。他大概是上辈子欠了小姑娘十几年的时间,所以这一世来还的。
“好,京中还有个习俗,正月十五,运河边要放河灯。”
“真的吗?”陈青瓷还没见过河灯呢,此刻听见这话,便十分在意了,“那是不是这些河灯都能顺着运河远去?那我要多放几盏。”万一能够顺着运河去往燕京呢?这话陈青瓷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河灯能有多大,能承受住风浪。
今日剩下的时间里,陈年年小朋友准备找工匠的书来看看,做一盏简单的河灯。她却发觉了有些不同,无论她在做什么,总是一抬头便能瞧见殿下盯着她看。
今日的殿下可真是有些奇怪呢。她好不容易摸着空挡,拿出小本本来记着今日之日,写了见过福儿的可爱,还小小做了下河灯却失败了的苦恼,还有殿下今日好像十分‘黏着’她,比青宝还要黏上十分。
待她收好小本本的时候,谢景瑜刚好从浴室走出来,她松了一口气,幸好小本本没有被发现。
她躺在床上了,想着今日会同往日一般,同殿下互道晚安之后,便相拥而眠。她想到这儿,有些脸红,日子久了,有些事情便成了习惯一般,就像她的小枕头不见了之后,她渐渐的也就习惯了没有它的日子。现在,是渐渐的习惯了,殿下在时,会同她相拥而眠。说来也怪,从前她觉着殿下的身子是凉的,如今却觉着十分温暖,在这个冬天,就像个温暖的大火炉一般。
谢景瑜吹了灯,掀开被子的一角,却同往日有些不同,他欺身上前,寻着了她的唇,像是攻城掠地一般,让她的身边满满是他的气息。
她有些喘,心跳也毫无规则的乱跳着,这个吻好像有些不同,像是加了蛊惑人心作为调味料。
作者有话要说: 庆祝下,居然第五十章 了
又是卑微祈榜皮皮卑微祈榜中。
不是我控制了车速,而是jj的shenhe,我最后一段省略了多少字你们根本!不知道!都被我删掉了!我不删!你们根本就看不到这章了(因为被锁)呜呜呜
但是确实没有开车。
明天见~我去狗隔壁文了
第51章
正月十三了,该走动拜年的人家也都差不多互相送过节礼,也相互拜年过了。好容易闲下来,琉璃却瞧着自家姑娘无事便坐着发呆。
“娘娘,娘娘。”她拿着一个添了新炭的手炉换下陈青瓷手中那个已经快要燃尽了的手炉,见她都没什么反应,忙唤道。
“怎么了?”陈青瓷声音懵懵的,显然是刚回过神来。
“娘娘你小心手,这是刚烧的炉子,烫手的很。”琉璃叹口气,“奴婢见你这几日时常都在发呆,娘娘这是想什么呢?”琉璃有些担心,怕她又是不知何时受了委屈。
却见自家姑娘脸红了片刻,却还是慢慢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那些心事,她实在不好意思同琉璃开口。
“娘娘,奴婢方才去厨房,听着一件事情,娘娘定猜不着。”琉璃想着从厨房听来的事情,便存心想拿来凑趣。
“怎么了?”陈青瓷轻抚着手炉,忙问道。厨房采买是个日日都能出府去街上的差事,她们这些正院里头伺候的婢女们前去厨房办差事的时候,总能够听着外头的趣事,便会常常的同陈青瓷讲。
“镇国将军府上的白表姑娘要出嫁了。”不知别人如何想的,反正琉璃是十分高兴的,那位白表姑娘除了给自家姑娘添堵,也没做过什么好事情。
“啊?她不是一直想嫁给殿下?”陈青瓷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她实在是太惊讶了些,前几日去镇国将军府上拜年的时候,也没听说表姑娘定亲了呀。
“想嫁谁?”
不等琉璃答话,外头便有人接过了她的话茬来。
众婢女们福身行礼,齐齐唤着:“殿下。”
这就成了当着人面儿说闲话了,陈青瓷便红了脸。
便是谢景瑜从外头走进来,他今日去了一趟宫里,还穿着一身玄衣,玄衣将他衬得更加俊朗非凡。
“是奴婢听见厨房管着采买的刘管事说的,白表姑娘昨日定亲了,那聘礼足足的晒了一屋子。”琉璃忙分辩几分。
“是有这么一回事。”谢景瑜神色淡然,仿佛是在说着当天的天气如何一般。
“那咱们是不是要备上一份贺礼才是。”陈青瓷想了想,开口道。怎么说都是亲戚一场,这新婚贺礼如何准备还要看谢景瑜的态度。
“你不用操心此事,贺礼自然已经送去了。”谢景瑜握住了她的手。贺礼?谢景瑜嘴角勾了勾,也不知道他的外祖父同他那位表妹喜欢不喜欢他的贺礼。
镇国将军府上,白蕊哭哭啼啼的跪在刘老将军面前,“外祖父,蕊儿还想陪在您身边孝敬您,蕊儿不想嫁人。”她好端端的,为什么就多了一门亲事,而且 这下定到成亲的日子加起来不到一月了,这般匆忙,满京城的人如今都在看她的笑话。
刘老将军看着她,脸上一丝温情都没有,“这些日子就在府上学规矩,哪儿都别去了,等到二月初二出阁那日,我会将你好好发嫁。”
他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十年前死了,死前几日也曾痛心疾首地问过他,是不是没有一点儿骨肉亲情都不顾念,他没回答。大女儿死了,他便将三女儿塞进了皇宫,继续去稳固他与皇室的联系。而二女儿,远嫁边疆,却生下了外孙女后,郁郁寡欢,最后撒手人寰。这外孙女倒成了同他相处的最久的亲人。
要论骨肉亲情,他或许只对这外孙女有过,可同他苦心多年,想要谋得权势的心比起来,这份祖孙亲情便微如尘埃,毫不起眼了。
“外祖父,您从前说过,您会让蕊儿嫁给表哥的,可是,如今他娶了旁人,您为何要将我也嫁给旁人?”
白蕊哭的泣不成声,“便是要嫁,我也愿意嫁给表哥做侧妃,外祖父,您成全蕊儿吧。”
刘老将军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两下,瘆人的很。他身侧摆着一个盒子,是那日他亲自送给慎王妃的,他厌恶的看了一眼,便将盒子摔在白蕊面前。
“我教了你这么些年,你心思倒是歹毒的很。”那盒子并没有上锁,一摔,里头的红色粉末洒了一地。
白蕊方才还哭的泣不成声,此刻却哑了嗓子,“这!”不可能,这东西粉名已经送到了那女人手上,怎么会,怎么会碎成了粉还了回来。
“这么多年,就是养条狗,那狗也会知道忠心二字。你借着我的名头,去害人,可有想过祖孙之情?”刘老将军叹了一口气,“趁我还对你有几分顾念,你安心等着出阁吧。”
“不,不,不是这样的,外祖父,您饶了我吧,蕊儿再也不敢了。”白蕊脸上满是惶恐,她若是在外祖父面前也失了宠,便是嫁了人,夫家如何肯尊重她?她内心惶恐极了,她本就是孤女,这么多年下来,也是靠着被养在外祖父家中,她才能在这京城里头横着走,便是大公主家的月华郡主,同她关系也是极好。她若是真的嫁了那样一户人家,日后可就没脸在京中闺秀面前出现了。
她想要博得刘老将军的原谅,却见那位从前疼爱她的男人,挥了挥手,让两个婆子将她拖下去。不管她哭喊的多么凄惨,他也没有一点儿动摇。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外祖父,您饶了我吧。”白蕊拼命想要挣脱婆子的桎梏,可她的呼声越来越小,最终还是被拖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老爷,慎王那儿可要派人去请?”他的心腹上前问道。
却见刘老将军喝了一口茶,神色平静,“如今请他来有何用,他会将这东西送回来,不是已经证明他将此事安在了我的头上。”
“可这件事情,是蕊儿姑娘瞒着您干的,慎王殿下定不知其中隐情。”心腹忙道。
“罢了,此事不急,尽快将白蕊的婚事准备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