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皇后——西皮皮
时间:2019-11-02 09:19:11

  他当着他的闲散王爷,整日里窝在慎王府从不外出,也对他那位冲喜来的正妃冷眼相待。
  圣人沉默着,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他的手指却有些颤抖,显然他的内心是极为波荡的。
  “所以儿臣在您说的大梦一场里,从未参与朝政,从未在您跟前表露过什么。”
  “大梦中,您在您所有儿子都长成后,又缠绵病榻之时,立下了遗诏。就是这份遗诏,儿臣被囚禁。新帝即位后,又将谋害先帝的罪名安在儿臣身上,又为表兄友弟恭之情,只判了儿臣流放千里之罪。”就是这场流放,他失去了他那一生都无法再寻回的小姑娘。
  他沉默了片刻,听见圣人问他,“然后呢?”言语间已有些颤抖。
  “然后儿臣在流亡路上被人救下,终于逃脱了流放的命运,逃到了滇南,那儿的驻军曾收到密令,要护儿臣周全。”他再诉说当年之事,心中却再也没有当初的绝望。
  “是朕留给你的吗?”圣人捂住了眼睛,掩下了自己的脆弱。
  谢景瑜点点头,哽着声音答了一声是。
  父子二人相望片刻,圣人忽然笑了笑,带着心酸,还有无法释怀的痛楚,“她去之前,原来就恨极了我。”不恨他,为何会防着他,防着他会对亲儿下手。
  父母之前从前发生了何事,谢景瑜并不知道全概,他垂下头,“她不恨您,她只是不信您。”不信他日后会庇护亲儿。
  圣人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咳嗽了两声,咳得他似乎眼泪都湿润了眼角,“从前是我没有护住你那两位哥哥,她便不信我能护住你了。”
  “所以你这一世,不愿再病下去了?”圣人按下心中的悲痛,重拾了他当下该最关系的问题。
  谢景瑜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儿臣病了这么多年,早就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
  “儿臣只是不想,父皇花费数十年心血平定的天下,再如同大梦中一般又起数十年的战乱。”
  他顿了顿,想起了于他而言是生命中的光的小姑娘,“还有,儿臣想要护住她。”
  他提到小姑娘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温柔。
  不知怎么的,圣人便想起了那个在他面前安安静静,看着颇为孱弱的儿媳妇。他从前心中也有一位小姑娘,可是逝世多年,最终成为了他的心病难医。
  却又听他说:“儿臣也不想,十年前失去了母亲,十年后又失去父亲。母亲终究还是想要儿臣孝顺父亲。”
  圣人眼中有一片刻的酸楚,到底是忍住了。
  “资阳王贿赂京中朝臣的信,可是你秘密送到秦岳手上的?”圣人心潮有些澎湃。
  谢景瑜点点头,又听圣人说:“原来是你?”语气中分明带着欣慰和感慨。
  “儿臣知道,儿臣病好,父皇将会下定决心册封储君。而藩王各自有异心,钟家同样也有异心,便是朝野间,儿臣同几位兄长长大成人,朝臣之间也会各自为政。更有甚者,会有人私下联手,颠覆朝纲。这些父皇都想要一一铲除,留下天下太平给您心中的储君。”
  圣人点点头,终是忍不住喉咙间的那一股痒意,咳嗽了许久才平复,他却咳的极其畅快。
  他的眼神并没有随着病情加重而变得浑浊,依旧像是天上翱翔的雄鹰一般锐利,可以勾人心魄,“既然站出来了,我不允许你反悔,你可知?”
  他的儿子遗传了母亲的心性,可他深知,作为继承人,善良是没有用的。
  “儿臣明白。”谢景瑜低下头,声音坚定,毫不动摇。
  圣人阖眼,“你想如何做,都随你。”
  他吩咐人悄声去了秦府,将秦岳召进了宫。
  “日后,何事都听从他的。秦爱卿,朕累了,总要歇一歇。”圣人面露疲惫,他有些不想死的那么快了,他想看看,这世道日后会是什么样的。
  秦岳无论心中有多讶异,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秦爱卿,你先退下,朕还有几句话同他讲。”
  “是。”秦岳从不多问,却忠心无比,这是圣人最信任他的地方。
  御书房中又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我的遗诏写了传位于你,却又担心你坐不稳皇位,所以送了密令给滇南大将曾琼楼。”圣人慢慢说道,虽然他并不同谢景瑜一般,是重活一世之人,可他却猜的极准。
  谢景瑜点点头,他父皇所说的并无差错。
  “那后来,你可有夺回天下?”圣人看着他,想从他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谢景瑜浑身气势一变,带着些风霜傲雪吹打过的凌冽,“当然。”
  秦岳不知道这对天家父子在御书房中又说了些什么,他坐在御书房的茶水间里头耐心的等待着。终于,门开了。
  “秦大人。”谢景瑜看着这位深更半夜从家中被召来,却半分迷茫之意都没有的男人。他一直都是圣人的亲信,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皆是如此。
  “殿下有何吩咐?”秦岳对着他拱拱手,不知怎得,他总觉得这位从前气势温和无害的王爷,今日身上带了些让人心生畏惧的气势。
  “圣人之托,你我二人定不能负。”谢景瑜看着他,笑了笑。
  秦岳想起那晚之事,他虽不知圣人同慎王到底说了些什么话,可他依旧不由得感慨了下,如今这个世道,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他推开慎王府外书房的大门,今日的雨小了许多,着实能够让人看到新的希望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我可心潮澎湃了,你们要是没看懂,一定要留言告诉我!
  我会改并且会免费多送字数的,因为这章很重要!
  还有年年的红绳没事的,大家放心
  写的我好累,比我日万还累。
  年年日记(二)
  今天同殿下下围棋,殿下明明棋艺精湛,在我之上,却还让着我。我不许,他还是偷摸着让我。可殿下赢了,我好像比他还要高兴。我可真奇怪。日后爹爹若能同殿下下一盘棋,那到底是爹爹会赢还是殿下会赢?我想,殿下肯定会赢的!
  我有时候会抬头看他,他的目光好像无时无刻都放在我身上。我觉着很害羞,却也很欢喜。
  这是不是我的错觉呀。
  还有还有,今天在小院儿里头差点儿跌跤,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殿下就拉住我了。
  殿下可真是个好人。
  日记外头
  瑜哥儿:阿嚏!谁在想我?
 
 
第78章 
  天色将晚,正房的门紧闭着,琉璃坐在门外廊下的长椅上替自家姑娘绣着手绢,晓莲做在一旁替她分着线,不时地抬头看看屋中可有动静传出来。
  “娘娘睡了半日,眼瞅着就要用晚膳了,不如我进去瞧瞧?”晓莲有些担忧。
  “怎么回事?”
  不等琉璃答话,她们身后传来一声询问。
  琉璃赶紧起身行礼道:“今日早晨从外头回来时,娘娘便说要歇息,中午用了午膳,娘娘又睡下了,到现在都还未唤人进去。”
  谢景瑜皱眉,“我进去看看。”
  他轻轻的推开门,拔步床前的天青色床帐全都放下,只能瞧见床上影影绰绰有个人影,他悄声走过去,撩起床帐走在床边,看着此刻正在熟睡的小姑娘。
  小姑娘像是心中有烦心事,便是睡着了,眉头都是紧蹙的。他想起从前他皱眉时,小姑娘总会伸手轻轻揉着他的眉心。于是他伸出手去,抚平着小姑娘紧皱着的眉心。
  那只他极其想忽视的小黑猫此刻靠在小姑娘的颈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轻轻瞥了一眼,小姑娘却动了动,随后茫然地睁开了双眼。
  “殿下。”陈青瓷睡的浑身无力,此刻声音便带着几分虚弱。
  “是不是今日淋了雨不舒服?我让府医来给你看看好不好。”谢景瑜伸手探上她的额头,倒是不烫手。
  陈青瓷摇摇头,压住心中的难受,勉强露出个笑来,“我没事,就是睡得太久了些。”
  谢景瑜点点头,“起床用了晚膳,我同你出去走走。”
  “好。”陈青瓷用力的点点头。
  今日还在下雨,出了燕来巷,外头街上同从前相比冷清了不少,夜市摆摊的人都少了许多。走了好一会儿,空气中飘来一股热气,是馄饨的香气。
  谢景瑜一直分神在看着她,见她眼睛一亮,便道:“走了一会儿,去吃碗馄饨暖暖身子。”
  馄饨摊上从前云客往来,如今四张小桌连个人都没有。她们坐了一张桌子,身后跟着的仆从侍卫们便将剩下的几张桌子包圆,一时间摊位上看着也热闹了些。摊主利索的每桌各上了一盘麻油团。
  “小老儿今日得贵客开张,送一盘麻油团,各位请尝尝。”他声音洪亮,脸上带着笑看着极亲切。
  麻油团做的不大,炸的金黄酥脆,咬上一口,里头还夹着红豆泥,甜滋滋的。陈青瓷夹着吃了一个,心情好上了不少。
  待到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摊主还同他们二人闲聊上了。
  “今年年运不好,生意不好做哟。”摊主口上这样说着,却依旧脸上带着笑,那是一种淡然处之,对生活依旧抱有无限喜悦的笑容。
  “那老人家,你为何还要摆摊?”陈青瓷歪着头问了一句。她方才吃下一口馄饨,味道还是同从前一般鲜香好吃。
  摊主笑道:“小老儿如今倒是不缺家用,只是想着这样的日子里头,总有人会饥肠辘辘,能够吃上一碗热馄饨也是好的。”
  “小老儿在这里摆了四十年馄饨摊儿了,什么年头没经历过,便是从前也有年岁不好的时候,也没有停过一日出摊。”
  “夫人老爷吃好。小老儿收拾锅子去了。”摊主笑呵呵的拿着干净的抹布,仔仔细细将煮馄饨的锅灶边擦拭着。
  陈青瓷盯着他的动作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低头将那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吃了。外头还在下着小雨,她们坐在雨棚下面吃着馄饨,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天色渐晚,道路两旁的房檐下头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将点燃的红灯笼挂上。
  谢景瑜轻轻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伞下,慢慢走着,过了一会儿才问,“这会儿心情可好些了?”
  陈青瓷一愣,随即笑得眉眼弯弯,“想来是这些时日,下了太久的雨,所以有些烦闷。”
  她低头看着俩人交握的双手,殿下的手掌很大,能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谢景瑜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小姑娘心中显然是有心事,可她现在不想说,他总不好逼问。
  在街上走过一遭,回到慎王府洗漱便是就寝的时辰了。因着陈青瓷今日睡了一整天,此刻倒是没了睡意。
  她趁着谢景瑜去洗澡的时间,将放在她身侧暗格中的小本子拿了出来,在床上不好动笔,她只好安静地看着她写过的那些内容。
  每每翻过一页,她都能忆起当日所发生的事情。她心中酸甜苦涩皆有,一年不到,她同殿下之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她其实应该不抱有遗憾了是不是?
  屏风后头传来响动,她慌忙将小本子放回暗格中,便见谢景瑜从屏风后头走出来,带着些热气。
  他瞧见了小姑娘脸上的慌张,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只拿着擦头的帕子走到床前,“年年可愿帮我擦头发?”
  小姑娘用力的点点头,接过帕子仔细地替他擦拭着湿发。
  过了一会儿,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小小的呼唤,“殿下。”
  他坐着没动,只应了一声。
  “我。”小姑娘说了一个我字,便顿住了。
  过了片刻,也没有听见身后的动静,他只好叹了一口气,回过身去将小姑娘环住,“你若如今不想讲心中之事,我不逼你。”
  “等你以后想同我说的时候,再说可好。”
  怀中的小人儿点点头,蹭的他心口有些痒。
  等到陈青瓷终于入睡,已是深夜。谢景瑜睁开眼睛,借着夜色看着小姑娘的侧脸,轻轻地抚了上去。
  他今夜没有外出,安心的睡了一整晚。到第二日醒来时,却发觉平日里都比他晚醒的小姑娘此刻侧着身,睁着眼睛看着他。
  “醒了。”他说话带着哑意,见小姑娘点点头,他便上前亲了亲小姑娘的额头。
  却没有起,只同她对视着。
  陈青瓷脸有些红,终于撑不住了,坐起身来,“殿下,该起了。”
  却腰肢被人一揽,跌进了他的怀中。
  又过了片刻,谢景瑜这才拉着她起身。
  “殿下今日又会待在外书房吗?”陈青瓷吃着早点,却还是带着些期许的偷瞄着身旁的男人。
  谢景瑜点点头,他是有些歉意的,这些日子总待在外书房看着前线军报,还要秘密的见一些人,已经有许多日子没有同她好生吃过一顿饭了。
  果不其然,刚用过早膳,斯羽便进来请他前往外书房,只留下陈青瓷一人坐在罗汉床上发着呆。
  她昨晚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心中所藏的秘密同殿下全盘托出,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会让家人获罪,还是因为讲了以后会打破她同殿下之间如今的亲密呢?
  殿下十分贴心,告诉她,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若有一天,她到了无法将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又该如何呢。
  “娘娘,这是备好的拜访康王府的礼单,您瞧瞧可还要添上些什么。”琉璃拿着一本红折子走了进来。
  陈青瓷打起精神接过来仔细瞧了瞧,都是备的上好的补品,并无差错。
  她还是有些懒惫,却道:“宝哥儿还有半月就要过生日了,长命锁可有打造好?”
  琉璃点点头,“奴婢昨日让人去首饰铺子问过了,已经得了,只是还要刻字。”
  陈青瓷想起那个胖娃娃,眉头微展。
  外书房中
  谢景瑜看过一回前线密报,如今事情全然按照他的预想在发生,端王领着两千精兵前往江南抚民,剩下八千精兵随着康王同德王前往边城,而他布下的探子安然无恙地混在前行队伍中,读到此他面色微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