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见娇瞥了瞥他,扔了毛笔,搓了搓手,干脆利落直接拧起他耳朵,“别人打你的时候,会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吗?”
“哎呦,疼!手下留情啦夫人!”周守慎苦着脸叫唤了出来。
书房外,春兰与海风偷偷地笑了出来。
“我虽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多少读书人都是天没亮就开始读书的,可是你呢?睡到日上三竿了,还要继续睡,你说你怎么能有出息!”见娇一句接一句数落道。
“哪里就日上三竿了!”周守慎又露出惯有的嬉皮笑脸模样,拉着见娇软绵绵的手道:“好夫人,我就再眯一会会儿好不好?”
“我再也不管你了,随便你!”
见娇气得在书案边坐下,瞧着他那吊儿郎当样,气打不一处来,看到手边有书卷,直接拿起一卷扔到他身上。
她抿了抿嘴,心想用强不行,那么换一种方式,用软刀子试试呢?
周守慎听到细细地抽泣声,立马彻底清醒过来,转眼去看见娇,只见她两眼含泪,脸颊通红。
“夫人!”周守慎瞧着她哭了,原本还躺着人旋即坐了起来,“夫人,夫人,你别哭!我起床,我认真读书!我保证绝不偷懒!”
“我再也不信你的话了!也不管你以后怎么样,你是死是活,会不会被人欺负,我统统不管!别人唾弃你也好,嫌弃你也罢,或者将你踩在脚下,欺压你,□□你,我一概不问!”见娇边说边抹着眼泪。
周守慎心底一阵愧疚,刚准备拄着拐杖下来安抚她,却听见娇道:“你坐着不许动!”
周守慎原本跨出去的身子又停了下来,老老实实在小榻边坐稳,瞧着她落泪的样子,他心底那个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把一个小女人给气哭了呢?
好男人是不会让心爱的女人留眼泪的啊!周守慎想抽自己的心都有了!
“好!我坐着不动,夫人说什么我都听!只要夫人不哭就行!”周守慎弱弱道。
“这话我就说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提!我父亲之所以能成为苏州府首富,全是凭一步一步慢慢积累才有了现如今的局面。而你国公府呢?不客气地说,你们的败落也是一点一点颓下来的。”见娇正色道。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见娇打断他,干脆将木椅挪到他跟前。
“你不知道积累过程中的苦!我却见过我父亲为了一桩桩小生意操的心。做生意与你积攒才华其实是一个道理,你现在舍不得吃苦头,不靠着一天天长时间的努力,你怎么能在京中众公子哥儿里脱颖而出,你不强大,你怎么护国公府周全?”
周守慎再不敢嬉笑了,瞪大眼睛认真地看着眼前有着娇滴滴好模样儿的女人,她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喜出望外,他在心底默默道:他是真的捡到宝贝了!
懂得琴棋书画的女子京中大有人在,可是像他的见娇这样会打算盘,胸怀坦荡,能将日子红红火火过起来的却没几个呀!
“夫人,我错了!我这就起床,以后绝对不赖床!”周守慎举手发誓道。
“那萧青绝非善类,你不可能躲他一世,同理像他这样的人也大有人在,你也不可能永远躲在国公府,不出去见人,也不与他们打交道!”
见娇眉心紧拧,一手拍到周守慎肩上,装出老成持重,恨铁不成钢,怕他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
“父亲母亲年事渐高,他们能护我们到什么时候?你要逐渐强大起来,不要以自己体弱多病为由,放低对自己的要求!以后,有病看病,该用功就得用功!”
见娇一边说,一边又紧紧握住周守慎的手,盯着他一字一句,如长辈般语重心长道:“努力活出个男人样子,明白不?”
周守慎瞧着自家夫人,她热血,有血性,他更爱了!
他心道,他真的要去好好感谢他的主子,要不是他慧眼识明珠,将她送到他身边,他怎会有如此美妙的婚事啊!
可是,不对啊?什么叫活出个男人样?
他就是一顶天立地的美男子好不好?
周守慎郁了!
见娇瞧着攻心攻得差不多了,随即将脸上的温情收起,淡定地将木椅搬回原处,轻巧地掸了掸衣袖,板起脸。
“话我都说了,道理你也都懂,怎么做还是看你自己!”说罢,再不搭理他,径自出了书房门,头都不曾回一下。
没多久的功夫,书房内便传来了朗朗读书声。
见娇睨书房方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才是一哭,他周守慎就服软了!以后还愁治不了他么?
她是容易流泪的人吗?
才不是!
但她算是琢磨出来眼泪的好处了,昨儿一哭,哭得荣昌郡主没了脾气。今儿这一哭,又哭得周守慎心软软的。
见娇心道,女人啦!还是适当地将身子放柔软了比较好哇!
训斥完周守慎,见娇只觉神清气爽,不一时走云也从外面回来了。
走云瞥了书房一眼,又瞥见在正堂坐着的见娇。他在心中掂量了下,现如今福园形势很明显,人人都知道虽说小公爷是一府之主,但小公爷怕大娘子,所以这福园里真正的主子还是大娘子!
走云这样想着,脚下也这么走着,越过书房,直接到了正堂回话。
“郡主娘娘和国公爷算准了时间,掐着点等在宫门前,一见到萧青那厮到了,远远地就迎了上去,娘娘也放得开,一边哭一边拉着萧都督的手,郡主娘娘的原话是:都是我教子无方,才惯得那畜生不像话,萧都督大人大量,肯定不屑于和那畜生置气,你若是置气,就打我两下,我替你解气,你不用不好意思!”
见娇听罢,噗嗤一声笑出来,直接道:“高明啊!”
见娇想,自己竟是小瞧了自家婆婆了!
先说她也用的哭诉这招数,男人的脾气无论多坏,十分的火气被女人泪水一浇,也会短成七八分!
更何况,荣昌郡主的年纪都是可以做萧青母亲的了,那萧青怎么好意思在长辈岁数的人面前撒泼?
再说她选的时间和地点,上朝前!宫门前!那可意味着会有无数准备上朝的官员们见到的呀!
这样一大阵仗的哭诉,与其说替儿子道歉,倒不如说赤/裸/裸的威胁!
意思明显:我道歉了,你不要瞎告状,这么多人替我见证了!
这一次,那萧青纵是不满,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见娇顿时觉着爽歪歪了!心道,以后还是得对自家婆婆好一点,若是再有外人欺负,就给他们摆一道婆媳联手大餐,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心头大事儿解决,见娇也安心地吃起了桂花糕来,目光时不时从书房前瞟过,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果断将剩下来的一点桂花糕塞进嘴里,招呼来小厮走云。
“想办法打听一下南山书院的梅老,看看他都喜欢什么,我们去准备一点,过几日挑个吉祥的日子,咱们去拜访他!”
“梅老可是出了名的刁钻,一般人他是连正眼都不愿瞧的!更何况咱们小公爷在外面的名声可不太好,这事儿怕是悬!”走云道。
“行不行,试过才知道!”
见娇抹了抹嘴角,心道没有试过,绝不认输!若是她竭尽全力还不行,那愿赌服输!
第25章 第二次亲亲
一连几日,见娇都在琢磨着怎样撬开南山书院的大门。
为了这事儿,她茶不思,饭不香,整天在院子里回来踱步闷头苦想。
这一日,她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梅老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定然对好书不能抗拒!
见娇乐了,嘴里含着酸梅,屁颠颠走进了周守慎的书房。
日光四散,见娇进去时,周守慎正坐在书案前看书,清秀的侧颜映照在日光里,他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手中的书卷上,对于她的进来全然没有察觉。
见娇微微一怔,只觉这样认真的周守慎带了种别样的魅力,有朝气,有活力!
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果真有吸引力!
见娇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到他背后的书架前,一本本翻看着。她虽读书不多,但一些有名的书她还是知道的。
看着满满一大架子书,见娇心中微微感叹,周守慎这个绣花枕头啊,没见他怎么认真读过书,藏书却是搞了不少!
她一边啧啧感叹他暴殄天物,一边踮起了脚尖去够书柜最上层的藏书。她瞧着最上层都是大部头,应该比较珍贵,所以她想着瞧一瞧,看看有没有珍品可以找出来送给梅老的。
书架很高,她踮起脚尖去够,却怎么也够不着,眼珠子骨碌连转两下,搬来一个小杌子踩着就想往上爬,手刚刚触及顶层的书,使劲一抽,人却施施然失了重心。
“啊……”见娇大呼一声,只听得车轮子滚动的声音,眨眼间被人拦腰抱住,坐到了他腿上。
“哎呦!”周守慎龇牙咧嘴低呼一声,顺势搂住了腿上人的细腰,脸凑她腰间,“夫人最近好像又吃胖了!”
呃……其实他想说的是,手感真不错!
见娇惊魂未定,拍着胸口直喘气儿。待心绪稍稍平缓,这才感觉臀下软乎乎的。立马检查自己周遭,顿时明白自己所处的尴尬位置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你个登徒浪子!”见娇抬手轻捶到他胸口,“你松开我,这样子……”
“这样子怎么了?”周守慎加重了手底的力气,将她搂得紧紧地,却抬眼嬉笑着看向她,“夫人可别忘了,方才是我救了夫人,夫人常教导我要知恩图报,我可记着呢!”
见娇郁了,她是叮嘱他要好好读书的,可这知恩图报她什么时候说过?
“你要我怎么谢你?”见娇羞红了耳廓,坐立不安,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
“我这里疼,想要被人亲一口!”周守慎指了指自己脸颊。
他瞧着见娇,鼻间是她淡淡的女儿香,眉目低垂,鼻梁高挺,红唇轻抿,红珊瑚耳坠轻轻摇晃,更衬托得她的灵动明媚。
他的身子一下子就热了,火烧火燎的,好想去冲个凉水澡。
“不要!怪害羞的,换一个!”见娇不是不懂感激的人。
只是要她主动去亲她,她……好羞羞啊!
“换也行!”周守慎满脸堆笑。
“好!”见娇大松一口气,笑盈盈看着他。
“那亲嘴儿吧!”周守慎大咧咧道。
见娇上一刻的笑容挂在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立时换上了无比悲催的妥协,“那还是亲脸吧!”
周守慎心底憋笑,小傻夫人啦,整天耀武扬威,却不知这么轻而易举就被他拿下了!
他明明乐得想仰天大笑,但眼睛骨碌碌转动,最终还是强迫着自己变成了个面瘫脸。转而将脸迎上去,闭起眼睛,静静地等待。
见娇双手紧拽着手帕,左右看了又看,确定外面无人,这才屏住呼吸,闭起眼睛,迅速将脸凑过去。
可是?为什么触感不对?
见娇迅速反应过来,不好!上了周守慎这厮的当了!
可一切为时已晚,嘴唇上传来微微痛感,竟是被他咬住了!
她想躲,他却抬手按住了她后颈,她动弹不得,只觉着自己再难呼吸,想要躲却怎么也躲不开,绵长缠绵的感觉侵袭全身。
见娇心底的防备,轰然倒塌!
“你过分!”见娇心跳得快极了,待他终于放开了她,她一手捶到了他身上。
“男子汉大丈夫,该出手时就出手!”周守慎眉眼上挑,满脸透着饕餮后的心满意足。
见娇闻言陡然收手,利索地起身,再顾不上找书送人了,直接夺门而去。
只是到了门外,她突然想起来,周守慎原本是背对着她坐在书案边的,书案离书橱有三四米远,他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病秧子,他是怎么做到可以那么精准地接住她的呢?
见娇纳闷了,转过身去看他,书房内朗朗读书声响起,见娇带着满腔疑惑,摸了摸自己嘴角回了堂屋。
连接着几日,见娇对于送梅老的拜师礼一事儿仍旧是毫无头绪,她急得直在院中跺脚。
“真摸不透读书人的心思,不爱金,不爱银,更不爱美人儿,咱们又没有拿得出手的玩物古珍,这可怎么办?”
“夫人稍安勿躁!”周守慎坐在轮椅上,一手叩书,淡定地看着墙角在收网的蜘蛛道。
“怎么能不急?前儿你读书时还读到,今日事今日毕,这拜师的事情都拖几日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这一天天的可不就是浪费你的时间么?”见娇睨他一眼。
周守慎抬手招呼来赏雨,“快将院子里晒的被褥还有桂花干收好,别待会儿下雨了来不及收!”
见娇瞅了瞅仍旧火辣辣的日头,不屑地道了句,“真是个无事忙,明明这么好的日头,下哪门子的雨!”
周守慎笑而不答,只独自转着轮椅往书房走去,又对小厮海风道:“将我书房桌上的拜贴送到南山书院去,明儿我们去拜会梅老!”
“不送礼了?”见娇冲着他道。
“我就是礼!”周守慎头也不回地说道。
“牛皮吹破天!那梅老的南山书院收的学生都是佼佼者,你这样去连门都进不去,岂不是自取其辱?”见娇想周守慎怕是疯了!
话音刚落,眼前一道明晃晃的闪电一闪而过,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传来,眨眼的工夫乌云闭日,原本很晴朗的天没一会子的工夫便黑了下来。
见娇傻了?哎?真被周守慎给蒙对了?
第二日一早,见娇刚刚梳洗完从正房出来,一抬眼便见周守慎已经收拾妥当坐在桌边等修竹摆饭了。
今儿的他一身月牙白暗梅花长袍,腰系石青色嵌白玉束腰,脚蹬黑色靴子,发髻梳得利索清爽,脸上明眸皓齿,浅笑间自是露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流味道。
今儿的他真好看!见娇想其实嫁给他,从脸模样儿上看,她是一点都不吃亏的,若是他身子再好起来,可以如常人般正常行走,那就太完美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