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时心稀巴烂——舒虞
时间:2019-11-12 09:03:37

  徐嫣然跟江汐说了来龙去脉。
  那天凌晨四五点钟,陆南渡往群里发了很多消息,顺便勒索了沈泽骁和卓培两人几个大红包。
  像一个终于拿到自己想要的玩具后疯狂向其他男孩子炫耀的臭屁小孩。
  江汐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是真幼稚啊。”
  徐嫣然:“啊?真的吗?”
  江汐看向她。
  徐嫣然沉默几秒:“我可能跟他是同类人。”
  江汐被逗笑。
  徐嫣然确实是这种人,喜欢谁向来不藏着掖着,如果卓培喜欢她,她也是个会向全世界炫耀的小姑娘。
  徐嫣然玩着手机,又抬头问:“是真幼稚啊?”
  江汐没想这小丫头这么较真,摸了下鼻子,笑:“挺可爱的。”
  徐嫣然收了手机:“南渡哥听到你这句话一定很开心。”
  江汐一直靠着墙,看着她:“发给他了?”
  徐嫣然:“……”
  几秒后她说:“这么明显吗?”
  江汐笑:“就差写脸上了。”
  她说着起身:“行了,我先过去了。”
  “好,”徐嫣然点点头,“下次记得聚会一起过来啊。”
  江汐往楼梯间门走去,朝她摆了摆手:“行。”
  ……
  高楼下,黑色迈巴赫里,陆南渡手机有电话进来。
  他接起。
  那边秦津声音传来:“陆总。”
  陆南渡嗯了声:“什么事?”
  秦津道:“胡警官那边来电话了。”
  陆南渡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秦津:“他说您没接电话,让我把消息告诉你。”
  陆南渡手机的确是静音了,压根没听到电话。
  他沉默,像是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
  秦津那边大概在等他回复,跟着陆南渡这么多年了,他能准确判断出陆南渡此刻的情绪。
  陆南渡:“说吧。”
  秦津那边应答:“是。”
  “胡警官说中午在山里一处僻静河边找到那个人尸体了,尸体目前已经不成形了,还在调查,但经过DNA检验确认,这就是您八年来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一个等待八年之久的答案。
  在意料之中,却又意难平。
  手机放在耳边,陆南渡抬头,目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到七楼那扇窗户上。
  里面大概住着人,刚才还开着窗,现在窗帘已经被拉上了。
  几秒后,陆南渡笑了下:“真巧啊。”声音略微沙哑。
  饶是秦津这种聪明人也没听出他话里意思:“陆总,什么意思?”
  “没什么,”陆南渡目光收了回来,“挂了。”
  他很快收了电话。
  陆南渡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方向盘上敲着。
  八年前的事,自陆恩笛死后他没再来过这个地方,今天碰巧来了一次,他找了八年的人也恰巧有了消息。
  死了。
  /
  一个多小时后江汐从试镜屋推门出来。
  方才表演为了逼真,制片人和导演皆要求按平时片场要求表演。
  江汐被要求表演的片段不是暴力情节,而是被家暴后情绪隐忍痛苦的一个片段。
  头发微微散乱,江汐出来时已经转换好情绪。
  她往电梯那边走去,随手抓了抓头发。
  手机里没有一条消息,这两个小时里陆南渡没给她发消息。
  江汐收了手机,走至电梯前,按下楼层。
  到楼下江汐径直出门,陆南渡车已经不在原来那个位置了。
  江汐正想拿手机出来,右边忽然传来一声喇叭声。
  她回头,陆南渡坐在车里,他在接电话,抬起手机朝她示意了一下。
  江汐收了手机,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陆南渡大概在交代工作上的事情,江汐没打扰他。
  两分钟后电话才挂断,陆南渡收了手机,看向她:“结束了?”
  江汐:“不结束了我能下来?”
  陆南渡笑了下。
  江汐鼻子灵,开口:“抽烟了?”
  陆南渡看她:“巧了,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两人都抽烟了。
  江汐嗯了声。
  陆南渡问她:“还有事儿么?”
  江汐摇头。
  陆南渡头转了回去,拉杆:“带你去个地方吧。”
  江汐没说什么。
  一路风景江汐并不陌生,甚至说得上熟悉,除了经过八年风吹雨打老化的楼房,翻新的居民楼,其他一草一木都格外熟悉。
  甚至连一块生锈的路牌都透着熟悉。
  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江汐大概知道陆南渡要带她去那个地方。
  最后车停在了一条街道前。
  这是当年陆南渡和江汐分手的地方,当时陆恩笛也在场。
  只不过当年的酒吧已经变成一间废屋,招牌上的字已经认不出来了。近十年变化,这里成为被时代遗弃的落后区。
  江汐视线落在外面,没动。
  陆南渡熄了车,靠座背里。
  他降下车窗,叫了江汐一声:“姐姐。”
  “嗯。”
  陆南渡瞥了眼窗外:“记得陆恺东吗?”
  陆恺东是陆南渡父亲,而现在他甚至不肯叫他一声父亲,直呼其名。
  似乎根本不需要她回答,他继续说了下去:“即使当年知道我是他亲生儿子,他也不待见我。老爷子想把我接回去,他也不肯。”
  江汐看向他。
  陆南渡却一直目视前方,他笑了下:“当年我挺恨他的,甚至觉得为了不让我回去他不惜让人暗地里处理掉我。”
  江汐微皱眉。
  陆南渡会这么说,就证明当年一定发生过什么。
  “嗯,当年那间房里,不只有我和陆恩笛,还有别人。”
  江汐问他:“谁?”
  陆南渡看向她,很平静:“想处理掉我的人。”
  “所以陆恩笛……”
  “嗯,”陆南渡咽了下喉咙,没再看江汐,转开了头,“死的不应该是他。”
  他安静几秒后开口,声音泛着哑:“死的应该是我。”
  江汐不想听到这句话:“陆南渡。”
  陆南渡继续说着:“陆恩笛去世后,我一度认为是陆恺东做的,就因为他看不惯我。”
  江汐记得听梁思容说过,陆南渡被接回陆家后和他父亲两人很不对付,经常吵架。
  他说:“但这件事发生后不久,他也去世了。”
  “他很疼陆恩笛,死前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他告诉他想处理掉他的人不是自己,让他自己以后多防备着点,也帮帮他,帮他找出错杀陆恩笛的人是谁。
  这是父子俩第一次好好说话。
  江汐问:“你信他么?”
  陆南渡微摇头:“不知道,但我这些年一直在找当年那个人。”
  那个他和陆恩笛都见过的被雇来的杀手。
  “但现在那人死了。”
 
 
第69章 
  陆南渡不知道八年前那个晚上为什么陆恩笛会来找自己。
  他和陆恩笛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兄弟俩关系算不上好, 也算不上差。
  陆恩笛性格腼腆安静, 几乎没有生气过,最生气的一次大概就是那次陆南渡和江汐分手。
  他朋友少,江汐可以说是他十几年里最好的朋友,像他那种性格, 不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被欺负。
  撇开朋友不说,就算是一个陌生人被欺负了,他也不会坐视不管。
  陆恩笛就是这样的人,很多人口中的那种“傻子”。
  这样的人,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久一点的,不该被无辜凋零。
  陆南渡至今记得陆恩笛当年是怎么死的,八年来画面未淡一分, 血腥的,短暂的。
  但这么多年过去, 他始终没找到始作俑者,也始终没找到陆恩笛当晚来找他的原因。
  当年楚杏茹死后, 陆南渡跟江汐不欢而散后并没有立即回到陆家。
  没别的,因为陆恺东不同意。
  身为父亲,他对这个在外漂泊十几年的儿子毫无一丝感情,也从未想过让他回家。
  那时候的陆家对陆南渡来说也不算家。
  他从小没有家。
  那段时间陆南渡就住在酒店里, 他很确定自己肯定会被接回陆家,虽然当时陆恺东已经坐上华弘最高位置,但陆家的话语权在陆老爷子手里。
  一个月陆南渡几乎没踏出酒店房间一步。
  那个时候陆南渡心理早已出问题, 但没看过一次心理医生,他也不觉得自己需要。
  也就是那段时间某个晚上他接到陆恩笛电话,这是自上次不欢而散后陆恩笛第一次跟他说话。
  电话里陆恩笛没头没尾问他酒店地址房号。
  陆南渡不傻,听他这么问就知道有问题,没告诉他。
  陆恩笛却锲而不舍接连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陆南渡没挂断,问他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陆恩笛知道不说陆南渡不会放他过去,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硬着头皮扯了个理由。
  他说江汐有东西让他转交给他。
  如果重来一次,陆南渡死也不会把酒店名字,710房这几个字告诉陆恩笛。
  这些年来他无数次愧疚,无数次想回到那个时候阻止这场错误。
  但那时候的自己就像是吃了迷魂药,明明知道陆恩笛有问题,可听到江汐两个字,他大脑彻底当机。
  明明潜意识里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妄想,鬼使神差告诉了陆恩笛地址。
  陆恩笛来得很快。
  在敲开陆南渡门时,意外的是他手里真的拿着江汐的东西。
  那是一幅右下角有着江汐署名的画,一幅夕阳画。
  虽一直抱着一丝希冀,但在看到她的东西那一瞬陆南渡还是愣住了。
  也就是走神这一瞬,他彻底忽略了陆恩笛明显有些不自在和紧张的神情。
  陆恩笛没立即将画交给他,抱在怀里挤进屋,他就这样放陆恩笛进了屋。
  等进屋后才将手里的画递给他,他说:“她给你的。”
  陆南渡理智在这时候已经失效,接过陆恩笛递过来的画。
  陆恩笛没在沙发上坐下,手指不安绞在一起。
  但那时候的陆南渡都没注意到这些,只听到陆恩笛十分违和地问了他一句话。
  他问他要不要下楼去散散步。
  陆南渡目光从手里的画上离开,抬头,目光落在陆恩笛脸上。
  陆恩笛似乎被他这眼神吓到,有些紧张。
  那时候的陆南渡是这样想的,他想不出别的原因,直到后来很多年后他才想通。
  陆恩笛的紧张不为其他,单纯就是因为他知道这屋里将会有谁过来,这里将会发生什么。
  也许见陆南渡有所怀疑,他很快找了别的理由:“我想上厕所。”
  他环顾了下四周,问陆南渡:“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洗手间?”
  陆南渡对陆恩笛向来没有防备心,不防着他,朝旁边浴室抬了抬下巴。
  陆恩笛跟他说了声谢谢后很快进去了。
  一分钟过去后,他在里面喊了声陆南渡。
  陆南渡抬眼瞥了眼浴室门,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起身过去。
  他靠在浴室门外:“干嘛?”
  浴室里头黑着,隔着扇门里头一片漆黑。
  陆恩笛声音从里面传来:“这浴室灯好像坏了。”
  陆南渡直起身:“我看看。”
  拧了下门把后才发现门被陆恩笛从里面锁上了。
  他指节叩了叩门:“开门,不开也行,别让我修。”
  陆恩笛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陆南渡在这里住了几十天,屋里什么构造早就摸清了。
  他径直往开关那边走去,抬手啪的一下按下开关。
  灯瞬间亮了。
  陆恩笛是压根没开灯。
  陆南渡看了眼灯,皱眉:“陆恩笛你他妈什么毛病?”
  话落他忽然察觉到什么,正想转身,后脑勺忽然一阵剧痛,与之同时伴随着碎裂声。
  陆南渡整个人被砸得压弯了腰。
  他手撑着额头,骂了声:“操。”
  陆恩笛似乎被吓到了,手里紧紧拿着玻璃杯往后退:“对不起。”
  陆南渡额前挂着血,咬着牙:“陆恩笛,你他妈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他没对陆恩笛动手。
  哪知他的宽容得来的是更用力的袭击,陆南渡意识终于溃散。
  与此同时陆恩笛手里的玻璃杯脱落,碎裂在地上。
  他天生聪明,早就做好准备怎么砸能不致命,却能使人短暂时间内失去意识。
  他跑去陆南渡身边,试图把他拖出浴室,他必须把他带离这个地方。
  但有时候事实就是如此不碰巧,在陆恩笛即将将陆南渡拖出浴室那一刻,玄关处的门忽然传来异响。
  陆恩笛全身血液忽然冻住。
  也就是这电光火石之间,陆恩笛将陆南渡重新拖进了浴室,关灯。
  他没躲在浴室里,从浴室里出来。
  还未来得及关上门,脚步声由远及近,人进来了。
  陆恩笛怕陆南渡被发现,只阖上一半的门,他的手在抖,浑身都在抖。
  屋里亮着灯,很快进来的人便看见他了。
  陆恩笛拔腿就跑。
  然而就他这瘦小身板,且平时体弱多病,不过没几步就被人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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