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里,一个能陪她一起玩过家家的男孩子就是哥哥,所谓的叔叔,应该是像贺其琛那样,话很少,也不会耐着性子陪小孩,但偶尔会送些小孩喜欢的礼物,这种才是叔叔。
周末这天,陈婉约来店里来得早,秋棠出去进货了,店里只有林燃一个人在打扫。
小孩做事勤快,嘴甜会哄人,脾气又好得不得了,这样的奶狗,应该挺招人喜欢的。
不知道秋棠对他的感觉如何,陈婉约倒是已经把他当做小老弟看待。
“姐姐。”林燃正在用抹布擦桌子,一边擦一边说,“你今天来的好早,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
“那你先坐吧,我忙完之后再教你做蛋糕。”
陈婉约不急,坐下来随手翻了翻晨间报纸,“你先忙你自己的。”
擦完桌子,林燃又去喂猫,拖地,拖到陈婉约这边的时候,搭话道:“看不出来姐姐这么有心,特意学做翻糖蛋糕,是送给老公的吗?”
“送给他有什么用,一个直男能有什么审美。”
“你可以做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所以我在想,什么样的狗狗形状蛋糕比较容易做。”陈婉约托腮,翻了会报纸过后又去看手机。
她现在有些明白,对一个人上心,不是处心积虑地去关心,而是顺其自然地,走在街头看见一处风景,都忍不住想拍照给他的那种上心。
譬如她上次看见别人做的翻糖蛋糕很好看,下意识地想自己做一个,就当做上次忘记他生日的补偿。
即便她认为他未必懂得欣赏。
她还是想做。
简单的狗狗形状蛋糕,做起来应该不难。
玻璃门外,起了一层薄雾。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
让陈婉约想起五年前车祸之后的几天,也如同这般,气压低得让人踹不过起气来。
忙完之后,林燃煮了两杯早茶,递一杯给陈婉约,随便扫了眼她跟前的报纸,“今天的晨报有没有消息?”
陈婉约:“什么消息?”
林燃:“Y字母的主人。”
陈婉约:“没有。”
“那还真的怪让人担心的。”林燃摇头,“我老家那边因为这个Y天天上香,我一个远房表叔从外地回来后,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迷信,每天还要拜菩萨。”
“是吗。”陈婉约喝了口热茶,笑道,“那可能……下一个人就是他。”
“姐姐真是会说笑。”林燃没注意到陈婉约的神色,自顾自地说,“我老家林庄那边的人都很善良,没人会被Y字母缠上的吧。”
“那说不准,万一要是有人财迷心窍呢。”陈婉约多问一句,“你林成表叔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说到这里,林燃突然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表叔叫林成?”
“我……听说的,他不是挺有钱的吗?”陈婉约笑道,胡编乱造,“陈氏那边和他有生意往来。”
“林成表叔这几年在外面做生意,确实挣了不少钱,回来的时候开了一辆奥迪。”林燃叹息,“可惜他不太孝顺,他奶奶病得快要死那天他才回来看望,后事还没办完他就要走了。”
“那确实不孝顺,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不会保佑他平安走的。”
不知道为什么,林燃总觉得陈婉约今天说的话有点怪怪的,很诡异。
不过听起来又像是玩笑话,估计是在笑他表叔不孝顺,林燃和她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没放在心上。
陈婉约在店里呆了挺长时间,拍猫咪照片,发朋友圈,再配上文字,就当做给秋棠做宣传了。
发完朋友圈,她又录了一个自己在店里的视频给贺其琛。
非常简单粗暴的剪刀手非主流视频,她露出半张脸,还有半个镜头留给一只英短猫。
做完这些,陈婉约准备走时,看见秋棠来了。
“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秋棠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她拦下来,“怎么的也得吃个午饭吧。”
“我就是来发个朋友圈。”
“我可不信,你不是喜欢发朋友圈的人。”
陈婉约耸肩,也没继续隐瞒,靠在秋棠耳边,悄咪咪地说:“其实我是想出去跑靓仔,但是又怕贺其琛发现,所以先来你这边的猫咖打卡。”
这叫声东击西,转移注意力。
秋棠明白了,又好奇问:“你干嘛去?”
陈婉约已经拿出车钥匙,慢悠悠丢一句:“写纸条去。”
-
到了中午,雾气才慢慢散开,高速路那边逐渐有车子经过。
本来是一个平常的周末,不少家庭准备周日出游,不曾想会在高速路上看见好几辆警车。
从衣着上来看,他们仅仅是交警。
他们形势浩荡,做事干脆利落,一辆车一辆车地检查,不错过任何有嫌疑的车辆。
下意识的,人们以为这是来查酒驾的。
已经驶向这条路的车子都不会有撤离的机会,每一辆车上的人都要接受检查。
一辆奥迪车,驶入路口之后,等发现所谓的“交警”手里并没有测酒驾的仪器,里面的司机二话不说,拧门就跑。
他当然跑不过早已埋伏好的警察。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人已经被逮捕住。
紧接着核实身份证和车牌号。
陈婉约开车过去的时候,那边还是一团乱。
真是有趣。
她发现这场游戏里智商在线的只有江窈,其他人都是弟弟中的弟弟。
陈婉约慢悠悠把跑车开过去,出乎其他路人意料的,她没有接受警察的审问,而是愉快地交谈起来。
他们陈述道:“这个人名字叫林成,和身份证上的一样,没有更改过。”
陈婉约点头:“我懂了。”
被制服的人双手被拷住,身上套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黄色皮甲,裤子和鞋子脏兮兮的,上面覆着浓厚的烟灰,膝盖裹着一层泥土,看起来出发前匆匆忙忙地做事情。
一个邋遢的三十来岁男人。
寒风袭来,吹起陈婉约身上深红色的呢大衣,同色红唇微微翘起,高挺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反照出不远处的景色和日光,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到男人面前,陈婉约居高临下地望着。
林成缩着脖子,瑟瑟发抖,“你是谁?”
“陈婉约。”
“我不认识你。”
“可是我认识你。”陈婉约抿唇,“而且,我提醒你一个词,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什么词?”
“车祸。”
林成脸色骤变。
陈婉约继续不急不慌地陈述:“五年前,一场车祸毁了三个人的命运,而肇事司机在一个交通队长的包庇下逃逸,如今那位队长已经落网,这名司机,自然也不会逍遥法外。”
顿了顿,她眸间厉色更深,“至于你们背后的人,我也不会放过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驳,林成整个人颤抖得厉害,声音更是抖得不行,“你,你瞎冤枉人,你有证据吗?”
“我没证据,警察哥哥们会来逮捕你吗?”
“不是我……那是个意外……”
“有什么事,进去再解释,你也有辩护和请律师的权利。”
陈婉约一点都不慌。
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林成再怎么挣扎都没用,如同一只被渔网束缚的鱼,反反复复地挣扎,看似能和外界接触,却已经被禁锢住所有的自由。
“那只是个意外!!!”林成突然暴躁起来,即便被束缚也试着扭动,双目瞪红,“还有其他人……我们都受到同样的贿赂。”
“我知道。”陈婉约挽唇,“不过他们不是直接杀人犯,所以,我只是稍微惩罚了下而已,还留他们性命在。”
警察开始押林成上车。
他没有挣扎却苦苦诉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并不想这样的……那天喝多了酒,不然,不然和其他人一样,只是去堵个车。”
“亏你说得出口,只是去堵个车?”陈婉约语气泛冷,“故意造成交通堵塞妨碍我们去医院治疗,这和间接杀人有什么关系?”
“我……”
林成被押上警车了。
陈婉约继续站在寒风中,双手插在口袋里,很长时间的沉静。
最后一个人,也解决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给陈家司机的一个交代。
“玩够了吗?”
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了陈婉约的思绪。
一抬头,寒风仿佛被人挡住似的,映于眼前的是男人熟悉的面孔。
陈婉约微怔,“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说……”
贺其琛:“你发个视频就能让我以为你在秋棠店里?婉婉,你把我当傻子?”
陈婉约没吭声。
他上次在医院说不许她再乱来了,但最后一个人,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所以偷偷摸摸地过来,不曾想还是被他逮个现行。
陈婉约小脑袋低着,等着他的教训,男人却迟迟没有动静,一瞬不瞬地看了会,“婉婉。”
“嗯?”
“手冷吗?”
“……”
她一愣。
都做好挨骂的准备,他突然问她冷不冷。
不等陈婉约回答,贺其琛大手将她的小爪子从口袋里拿出来,握在掌心,声线清晰陈述:“林成和江窈的事以后再说,先上车。”
男人火气旺,体温高,穿得比她还少,手却是热的。
小手被他温热的掌心包裹着,没多久就热乎了,陈婉约原本像只跟屁虫似的跟在他后面,突然想起什么,牵着他走到林成那辆奥迪车。
砰地一声——
陈婉约把手里早已准备好的纸条贴在车玻璃上。
纸条上的内容,只有一个清晰的字母——“Y”。
贴完纸条后,陈婉约看向贺其琛,小脸认真:“老公,实不相瞒,纸条Y是我写的。”
贺其琛:“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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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回去的路上, 陈婉约仍被贺其琛那句“我知道”弄得不知所云。
她以为他只是了解一点点。
陈婉约问他:“你知道多少?”
贺其琛答得简便:“知道你背着我做挺多坏事。”
“这怎么能叫坏事呢?”陈婉约微恼, “那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嗯。”
“你——”
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哪怕一句话都没说, 但彻彻底底地把她从头到脚趾给嘲笑一番。
不知道他了解到什么程度,最后一个人解决后,陈婉约决定和盘托出,一点不漏地把她所有的事情都解释一遍。
纸条的“Y”是她名字最后一个字的缩写。
所有收到纸条的人, 都和五年前那场事故有关。
五年前,高架桥的车祸+交通堵塞并不是一次偶然。
A城三环高架桥的交通情况不至于在非节假日因为一次车祸而堵得水泄不通。
纯过路的车辆不到五分之一。
剩下的五分之四,全部都是被人指使,受到贿赂,故意去高架桥堵车。
雪崩发生后,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陈婉约的所作所为,便是让这些自认为无辜的人, 得到或多或少的报复。
他们不是直接杀人凶手,不至于家破人亡, 但她会让这些受人指使的人,拿着贿赂金逍遥法外的人, 遭到应有的惩罚。
“管监控的老师,交通队长,奶茶店老板……”陈婉约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地盘点, “还有肇事司机林成,他们手里的的钱都是不义之财,我只是给他们一点小教训。”
贺其琛:“林成怎么回事?故意的吗?”
陈婉约:“不知道, 他自己说喝多了。”
贺其琛:“他被贿赂的证据有吗?”
陈婉约:“没有。”
闻言,男人眉头微微蹙起。
敢情他这小媳妇回国之后忙忙碌碌,只忙些小事情,大块头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但我知道是江窈。”陈婉约平声解释道,“她以前是主播,有很多粉丝,这些人全部都是她召集的,可惜所有痕迹都被她抹平了。”
陈婉约能做到这些,自然不可能光凭她一个人的力量。
信息的收集和一些有必要的行动,都少不了周肆的辅佐。
陈婉约其实不想和贺其琛提周肆,怕他又钻牛角尖,为什么和周肆合作,却不告诉他。
这还用问吗。
周肆是死者儿子,做事尽心尽责,而且……很听她的话。
不过在最后一件事上,他们没达成一致。
在陈婉约眼里,周肆是个聪明的人,他既然能弄到那些人的信息,多少了解江窈是怎样的人,然而事到如今,他却没说拿江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