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追过去拦住他:“你真走啊?!”
左放傻里傻气地对他嘿嘿一笑,“我是妻管严。”
周瑞一愣,手上松了力道,左放一下就跑没影了。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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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最后一节是班主任的课,没拖堂,准时六点放学,天已经全黑了。
马路上车来人往,街上霓虹闪烁,便利店里关东煮的香气随着“欢迎光临”、“欢迎下次光临”机械的甜美女声飘出来,勾得人心痒。
司澄肚子饿了。
她停下来,回头看一眼左放。
原本以为她生气了,这一路左放都小心翼翼地跟她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她突然回头,左放吓了一跳。
【你饿吗?】司澄问。
左放呆了呆,耳边忽然来一声“欢迎光临”。他侧头去看,他们正停在便利店前,蓝白的招牌煞是明亮,店门口的空气里还飘散着不知名食物的香气。
他再看司澄,点了点头,“饿。”
【走,请你吃东西。】
便利店里灯光明亮,司澄在窗边找了两个位置,左放端着两碗装的满满当当的关东煮。
两个人坐在窗前,一边看车看人,一边安静地吃热腾腾的关东煮。
其实关东煮这东西也没什么特别,味道千篇一律,更谈不上营养丰富,但架不住在这样的冬天,坐在便利店的窗户旁边,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同分享一碗……不,两碗热辣辣的关东煮,幸福感顿时就飙升上来了。
在左放没和自己一起上学之前,司澄偶尔也会在放学之后买一份关东煮,捧着一边吃,一边走。
像今天这样坐下来吃,她还是第一次。
从前总觉得一个人坐在便利店里很奇怪,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司澄才觉得,嗯,有人陪着真好。
两人分着吃完第一盒,司澄已经饱了。
她拿着竹签在手里玩,见左放还吃的高兴。
他吃相很斯文,也很安静。
他总是在意司澄,吃到好吃的或者吃到不喜欢的,他总是下意识地去看她。
因为司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左放的视线倒一次都没有落空。
等他再看过来的时候,司澄问他:【好吃吗?】
左放点头。
不管是吃的还是别的,司澄带他做什么都是好的。
司澄看懂他信任依赖的眼神,抿着嘴角对他笑:【傻瓜。】
她伸手去揉左放的脑袋,左放乖乖的任她揉捏。
他很高兴。
还好她没有生气。
他把竹签换了只手拿着,低头凑近她,“亲……”
他话还没说完,司澄的注意力就被便利店里的电视吸引走了。
“第十二届梦想杯艺术大赛暨全国中学生美术竞赛已圆满落幕……”
美术竞赛。
司澄兴奋地拍打左放的肩膀,【快看快看,是你去参加的那个比赛!哇,都上电视了!】
左放回头,小电视里正回播着参赛作品,前三名,还有特别奖项都在里面。
镜头从这些作品上一一掠过,主持人开始从第三名开始介绍作者的学校、年级,还有一小段关于作者本人的采访。
司澄看到这儿就皱起了眉头,以左放的水平,即使不得第一也必在前三,但她没见有谁来采访过他。
“下面为大家介绍本次大赛的一等奖‘梦中世界’,它的作者是来自B市附中的蒋岛礼同学。”
“大家好,我是蒋岛礼。”
一等奖是个男生,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感觉。
但司澄没有兴趣听他的采访,因为左放有些失落地转过头来望着她。
“那上面不是我。”
司澄原以为左放是不在乎这些奖项的,但第一次看见左放失落难过的表情,心尖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他这样的表情和语气,像只耷拉着尾巴的大狗,可怜又可爱。
司澄握着他的手安慰他:【没关系的!能被选中送去参赛已经很不容易了,有没有得奖都没关系,你已经很棒了!】
左放闻言眼里亮了一些,“真的吗?”
司澄拼命点头:【当然!在我心里,阿放才是最棒的!】
为了安慰左放受伤的情绪,司澄点头点的很用力。
有了她这句话,左放眼中的黯淡彻底消失不见。
他咧嘴对司澄笑起来,什么失落难过通通都不见了。
他不在意上不上电视,也不在意得不得奖,只在意司澄。
司澄没从他表情的变化里回过神,左放便捧着一只空碗对他笑:“司澄,还要吃。”
司澄一怔,肚子里打好草稿的安慰突然没了用场,她气笑了。
【笨蛋!】司澄对左放扬扬拳头,笑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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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便利店里吃吃喝喝,一直待到袁叔打了第十一个电话来催,才慢慢悠悠地牵着手准备回家。
路上寒冬风冷,两只紧紧相牵着的手和两颗彼此挨着的心却异常温暖。
其实阿放要撩起来也是蛮厉害的,什么情书表白,什么偷亲,什么掌心吻,真是一套套的~关键大部分他都是无师自通!啧啧啧,真是天赋异禀~
明天不出意外应该就有6k字的更新可以看了~我棒不棒?!(自导自演:棒!大大你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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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
第18章
司澄没让袁叔派车来接, 她和左放一路散步回家, 两个人牵着手, 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留下属于他们的欢笑和印记。
一直到十点,两个人才晃悠晃悠地到了家。
“袁叔,我回来啦!”
听见声音,袁叔从侧厅里迎出来, “少爷,澄小姐。”
司澄取下围巾递给他,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正要问,身边的左放迫不及待了。
他解开外套,献宝似的从怀里拿出他在便利店里打包的关东煮。
“当当当,袁叔你看!”
左放是个善良的人, 他懂得感恩,更懂得分享。今天在便利店, 他被速食的味道惊艳到了后第一时间就想到要让袁叔也尝一尝。
在左放心里,袁叔大约是唯一一个用真心温暖过他的左家人。
“袁叔, 这个叫关东煮,很好吃。你快尝尝。”
刚出锅的关东煮是热气腾腾的,不过这一路走回来,已经被外头的北风吹得冰凉了。
袁叔伸手接过, 目光有片刻呆滞,纸盒外还有左放怀里淡淡的余温。片刻,袁叔嘴边的肌肉稍微抽动一下, 他道:“谢谢少爷。”
司澄拍了拍左放的手臂,指着袁叔手里的东西说:【吃的都凉了。阿放,你帮袁叔拿去厨房热一热。】
“喔,好啊。”左放没有任何异议,拿过纸盒就往厨房里去。
等他离开大厅,司澄才问:【袁叔,你今天哪里不舒服吗?你脸色好差。】
袁叔看着她,动了动嘴,明显的欲言又止。
司澄以为自己猜对了:【那我现在打电话给周医生让他马上到家里来。】
“不,澄小姐。”袁叔拦住要去打电话的司澄,面色有几分僵硬。
司澄望着他等了一会儿,袁叔才低声说:“澄小姐,老爷马上要回来了。”
老爷,是左华兴。
司澄猛地一怔。
【爷爷要回来?什么时候?他知道阿放上学的事情了吗?他说什么没有?】
“没有。”袁叔解释道:“是今天下午突然来的电话,说是近期就要回国,旁的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但司澄心里却还是一阵打鼓。
左华兴原本回国的行程定在了五月份,现在才一月。突然提前四个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不过如果是因为左放,那依老爷子的个性,他就算人不回来,也一定是要在第一时间来电质问。
袁叔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道:“老爷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也没发脾气,想来应该不是为了少爷的事。”
呼。
司澄吐出一口气,点点头:【不是就好。】
“但是少爷上学的事……”袁叔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件事一旦被左华兴知晓,他发起火来,只怕左放要遭殃。
司澄却宽慰他道:【只要爷爷不是为阿放回来的,那等他处理完国内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离开。就算他要留下来过年,等这周的期末考考完,我们也放假了。我和阿放会乖乖待在家里,不会让他发现的。】
袁叔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暂时如此。
左华兴突然杀回来,最担心的其实是袁叔。
这段时间左放的变化和进步,袁叔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不想看见左放就此止步,但如果左华兴固执反对,他也违抗不了。
司澄这时和他面对面才发现,印象里一直冷面的袁叔,这几年似乎老了不少,眼角的皱纹眼见着一点点加深,头上的白发也越来越多。
细算算,袁叔今年也已经六十多岁了,他将自己这一生都奉献给了左家。前半辈子陪着左华兴征战商场,后半辈子又待在这冷清的庄园里看着左放和司澄长大。他一生无儿无女,甚至没有结婚。对左放,他是真的当自己孙子一样疼。
司澄理解他的苦衷,忠心和亲情,他哪一个也放不下。
司澄伸手握了握袁叔苍老的双手,安慰他:【袁叔,别担心。阿放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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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澄说这句话时是真的觉得所有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无论是左放,还是她自己。
但她没有想到,这之后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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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司澄见到了一个人。
那是大课间的时候。左放和周瑞结伴去开水房,司澄独自在座位上抱着暖手宝看书。
教室外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司澄、谁是司澄?外面有人找。”
司澄不知道这上课的时间,有谁会找她?
她本不想出去,因为外面太冷。
她怕冷。
司澄原本打算装作没听见,但翻了一页书后,她的神识突然放空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校门口。
门卫室外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背影挺拔宽阔,黑色的高级大衣一直裹到他脚踝上方十寸,脚上一双黑色的皮鞋上在这样的阴雨天气里也散发着昂贵的光亮。
听见身后的脚步,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司澄看见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男人看见面前抱着暖手宝的小姑娘,缓缓露出一个极淡的笑。
“澄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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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司澄住进左家的半山庄园以前,她一直是住在城堡里的公主。
印象里,那座城堡是由前后两幢欧式建筑组合而成,二楼有廊桥相连。
童年时,她时常在那座廊桥上疯跑。
但那座廊桥却在一个火光冲天的夜晚坍塌了。司澄的童年也随之戛然而止。
当年鼎盛时期的司家,是连今天的左家都比不上的繁荣浩大。
但那又如何?凭司家当年有如何通天的权势和财富,倾塌也不过是一夜之间罢了。
当年盛大的司家,一共有两个孩子。
大少爷司斐声。
二小姐司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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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澄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看见司斐声。
可他却突然在她眼前,恍若无事地递给她一件米色的羽绒服。
他现在的声音和记忆中相差甚远,清冷得让司澄禁不住发抖:“我记得澄澄怕冷。最近天凉,哥哥给你带了件衣服,你穿上,别着凉。”
司澄像见了鬼一样害怕地退后两步。
她警惕地望着面前陌生的男人,无法将他与印象里的哥哥联系在一起。
他怎么会是司斐声呢?他怎么会还活着呢?
司斐声伸出手,却被司澄一把拍开。
“啪——”
米色的羽绒服掉在地上,污水很快染脏了它。
司斐声不恼也不怒,他静静望着司澄的眼睛,一向清冷无波的眸子里泛起点点温柔的涟漪。
他叹息似的道:“澄澄,我是哥哥。”
不是,你不是,你不可能是。
司澄拼命摇头。
视线模糊间,她看出司斐声想要上前来的意图。
司澄慌了。
她仓皇地转身,怀里的暖手宝掉在地上也无暇顾及。
她只想逃。
一直逃回到教室,一直到看见左放,司澄才惊觉自己背后不知何时生出了一片冰凉的湿意。
“司澄,你去了哪里?”左放伸手悄悄在课桌下牵她,却被她手上的冰凉吓到。
这根本不是司澄的手,他握着的分明是一块冰凉的铁。
他立时蹙眉问:“司澄,你怎么了?”
司澄仍未完全回过神来,她眼神空洞,手上却很用力。
她死死抓着左放的手,想从他的掌心里汲取哪怕一点点温暖。
她真的太冷了。
冷到大脑已经冻住了。
她怎么会看见司斐声呢?怎么会呢?
上课铃声响过。
陈金华抱着课本走进教室,乱哄哄的教室终于安静了下来。
“好了好了,都把课本拿出来。翻开第103页,今天我们讲……”
陈金华沉厚又严厉的声音渐渐将司澄拉回了现实。
她看见左放,看见他紧蹙的眉头,司澄紧缩的心脏终于得了一瞬的缓和。
是梦吧,一定是梦吧。
可是他叫她澄澄,和以前一样叫她澄澄……
司澄的眼神才有了焦距,下一秒却又开始发呆。
左放忧心忡忡问她:“司澄司澄,你很冷吗?你的暖手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