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可怜奴隶王——申多禾
时间:2019-11-29 09:44:16

  “女郎……”初三有种不详的预感。
  阿泠看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慌,她笑了笑:“当然,你若是想来寻我,也可以。”
  听了这句话,初三从一开始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小人知道了。”
  阿泠望向远方:“不过初三,若是寻我,也别来覃阳。我想回安县了。”
  “回安县?”
  阿泠点了点头:“我想回去开一家医馆。”然后当一个医者,围着草药,火炉,病人,过平静的日子。
  初三两日后离开了覃阳,离开的那日,天空晴朗,阿泠穿了一条水蓝色的裙子送他到了门口,然后想了想,送他到了城外,她站在泛黄的草地上,目送初三骑马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阿泠拢了拢肩头的披风,有些失落:“良姜,你说这辈子,我还能见到初三吗?”
  “当然可以。”良姜扶着阿泠上马车,“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
  “对了,女郎,将军府的奴仆这几天就要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阿泠点了点头:“让他们别宣扬,从将军府的暗道离开,三日后,我们也走。”
  “好。”
  阿泠卷起绸帘朝着初三消失的方向,这个时候,却看见一道牵着马的笔直身影,立在远处,距离隔得太远,阿泠只能从那模糊影子的朝向判断处他正在望着这儿。
  阿泠怔愣了下,然后放下了帘子,闭上了眼睛。
  初三,阿泠愿你从今以后平安如意,事事顺遂。
  马车行驶到将军府,良姜叫了叫闭眼小憩的阿泠。
  阿泠睁开眼,踩在木凳上下了马车,这时却发现将军府围了一群武士,良姜看了眼阿泠,阿泠拍了拍良姜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廷尉邹雪明从武士身后走了出来:“赵女郎回来了。”
  阿泠朝着四处望了望,看见将军府门口的十来个甲士,好奇地问:“邹大人这是何意?”
  “是这样的,那日在下救了个重伤的白家武士,昨日那武士醒了过来,说刺客的是个女郎,而且左臂受了伤。”邹雪明望向阿泠的左臂,“不知赵姑娘可否让在下看一看你的左臂。”
  良姜皱了皱眉:“邹大人这不合适吧,你一个男子要看……”
  “在下此次前来,带了女护卫。”随着邹雪明说话,一个护卫打扮的女人走了出来,邹雪明朝四周看了看,“哦,对了,想必这个地方也不太合适,赵女郎,我们进屋去看。”
  良姜扯了扯阿泠的袖口,担忧地望着她,阿泠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看向邹雪明:“邹大人,我的左臂前些日子的确受了伤,去山上采药的时候大石滑落,不小心砸到了。”
  邹雪明眯了眯眼,他自然调查过阿泠,知道赵泠似乎很喜欢医,前些日子似乎也出门寻过药,但是受伤……
  小室里,阿泠撩开胳膊上的衣服,将纱布解开,让女护卫检查,虽然过了一个多月,那伤口处开始结疤,但下陷的地方呈现散烂状,不是刀伤。
  女护卫将这个结果告诉了邹雪明,邹雪明盯着阿泠,很快下定决心:“赵女郎不觉得这件事过于巧合。”
  “是挺巧的。”阿泠淡定道。
  良姜上前一步对邹雪明道:“邹大人,我家主人不是刀伤,想必你可以回去了。”
  邹雪明看着站在几尺之外的阿泠,他对这个少女的第一印象是柔弱,非常柔弱,和时下活泼健康的大覃女郎相比,她像是一株需要人精心呵养的千日红,娇嫩的不像话。
  这样的少女,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凶残的事。
  何况她还是有名的心底柔善,邹雪明年过三十,这些年阅人无数,他能看出来赵泠不是装的,她的柔弱和善良都是藏在骨子里的东西,然后通过一言一行散发出来。
  可是……这太巧合了。
  思及此,邹雪明朝着赵泠一拱手:“仇怨,簪子,伤,这三样证据都和赵女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没有证明赵女郎的清白之前,还请赵女郎去官署暂住几日。”
  “邹雪明,你好大的胆子!”良姜怒斥道,“你没凭没据,凭什么要我家主子押入官署。”
  邹雪明否认:“这位女郎,在下不是将你家主子关押,只是请她换个地方暂时居住,在结果未出来之前,除了自由,别的地方定不会委屈女郎。”
  “你……”
  阿泠拉住良姜的袖口,示意她不要着急,她望着邹雪明:“这一趟阿泠是必须去吗?”
  邹雪明颔首,阿泠拧着眉头,朝围在将军府周围的数十个武士看过去,个个精神抖擞,眉眼沉毅,非寻常武士,都是廷尉府的精锐。
  “若是我不愿意去呢?”阿泠问。
  “那就只能由在下请去了。”
  阿泠望着邹雪明,忽然叹了一口气:“但愿邹大人不要后悔这个决定。”
  说着,阿泠看了眼面色忧虑的良姜,如过去许多次一样,温柔地将她耳边的碎发撩在耳后:“我会没事的,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听阿简的话。”
  “女郎……”
  阿泠边说着,又低头看向从邹雪明进来后就绷紧身体的小白,弯腰让摸了摸小白的猫脑袋,小白难得得没有排斥,而是扭回头舔了下阿泠的手指,“小白,你也要好好的。”
  话毕,阿泠站起身,微风掀起她水蓝色的裙摆,她的背影消瘦,人却立得笔直。
  “喵”小白冲着阿泠扑了过来,邹雪明带来的武士牢牢地将小白挡在屋内,屋内传来小白凄厉的叫声,阿泠看向邹雪明,邹雪明对着武士们道,“不要伤了那只猫。”
  阿泠闻言,一下子就冲邹雪明笑开了,若说阿泠刚刚是霜月,光华潋滟温柔,这一笑,她像是晨日,不灼热,只是温暖明媚。
  这样的少女,真的会是凶手吗?
  第一次,邹雪明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问。
  说是牢属,但阿泠住的地方不差,还很干净,有干燥舒适的被褥,干净的桌椅板凳,地面都是被清洁过的,看不见什么杂尘,只除了这件房和别的房子材料不同,别的房间都是木质的门栏,这间是铁门铁栏。
  阿泠看了看,问道:“熄灯吗?”
  邹雪明一愣,随即点头道:“牢署不熄灯。”
  阿泠嗯了一声,邹雪明指了指守在阿泠门口的那个女护卫:“女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她。”
  “多谢。”
  邹雪明离开后,阿泠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盯着方桌上的那盏油灯,它的灯芯大概野草粗细,火苗轻轻摇曳,在石墙上通投射出一道剪影。
  阿泠喜欢这个姿势,虽然她的身体总是冷冰冰的,但这样她觉得可能会暖和一些。
  “吱哑”一声,铁栏上那个小窗被推开,女护卫将食盒放在上面。
  这儿的三面是石墙,墙面没有窗户,阿泠只能从膳食和她们换班判断时辰。听见动静,她抬起头,轻声问:“今日的膳食是什么?”
  女护卫看了她一眼:“你自己看不就行了。”
  阿泠和这个女护卫处了三日,知道这个女护卫脾气暴躁没耐心,不过阿泠也不生气,她只是想要听一听人声。
  有人说话,就好像热闹了些。
  膳食不差,两菜一汤,有荤有素,阿泠强迫自己用些东西,她自从来了这儿后就没敢睡觉,再不用东西,她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已经三日了,邹大人查案查的怎么样了?”阿泠问女护卫。
  “不知道。”女护卫道。
  阿泠透过铁栏看了她一眼,柔声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这一句话像是戳中了女护卫的什么点,她瞪了阿泠一眼,没吭声,阿泠再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呛人的话,默默蹲守在房外。
  阿泠抿了抿唇,重新在床上坐好,困意止不住来袭,她警告自己,不准睡不准睡。
  一日又过去了。
  女护卫似乎也察觉到了阿泠从不睡觉,她冷眉问道:“你都不困吗?”
  阿泠摇了摇头:“心里担心,睡不着觉。”
  女护卫哼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还在担心。”她的口气稍微和缓了些,“你还是睡一睡吧。”
  阿泠笑着点点头。
  “心里担心,睡不着觉?”邹雪明听完下属的回禀后,皱了皱眉:“一直没睡过”
  女护卫点了点头:“是,快五日了。”
  旁边的谋士听了这话,忍不住道:“这人一直不睡觉会出问题的,何况赵泠是否是凶手尚未得到证实,若是出了问题……,这样吧,不如给她下些安眠定神的药,大人觉得如何”
  邹雪明看了看谋士,思虑半晌,点了点头。
  今夜送来的晚膳有炙肉和青菜,还有一碗米羹,阿泠拿起陶勺,吃了两口粥羹后忽然一愣:“你在里面放了什么?”她看向门外的女护卫。
  “没放什么。”女护卫看了眼刚才阿泠用了两口的米羹,再抬起头,望见阿泠脸上的质疑,淡淡道:“没下毒,一些安神助眠的东西而已。”
  安神助眠?阿泠手一抖,漆勺落在地上碎裂开来,耳边那道声音似乎响的更剧烈了些,阿泠捂住耳朵,不想听,可声音不是从耳朵里传进来的。
  是从心里传出来的。
  不不不,她不需要她帮她,她也不怕。
  阿泠紧紧攥着裙摆,轻吁了几口气,抬头看向女侍卫:“若是今夜我让你给我开门,你千万别开。”
  “什么意思?”女护卫狐疑道。
  阿泠苦笑了声,定定地看着她:“你一定要记好了。”
  她双手抱着膝盖,再度缩在墙角,睁着眼睛看着那盏微弱的灯苗,若是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皮,阿泠便摇摇头,咬一咬手背,这只手背这几天已经被阿泠咬了好多次,上面密密麻麻攒了许多齿痕。
  只是随着两只眼皮合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阿泠慢慢朝墙面靠了过去。
  女护卫听着平稳的呼吸,瞥头看了倒在墙角的阿泠一眼,抱着剑靠在了墙角,不知过了多久,狱房里忽然传来一阵呕吐声。
  女护卫睁开眼,回眸看去:“你怎么了?”
  阿泠按着小腹,吐了好几口酸水,她脸色痛苦地抬起头:“我没事,没事。”说着,她又对着地板呕了几下,有些呕吐物沾到了床褥上,她抬起头,不好意思道:“你能进来帮我换一床褥吗?”
  女护卫看了几眼,示意女狱卒重新拿几床被褥过来,女护卫接过被褥,正要开铁门,忽然想起那句话,她停了下,不由自主抬头看去,只见她脸色苍白的靠着铁栏,她摇了摇头,继续打开铁门,这几日换恭桶什么的她不都会进去吗。
 
 
第19章 一更
  覃阳城外一小镇内,初三看了眼阿简,拧眉道:“阿简,我今日回覃阳看看。”
  “你昨天不是刚回去看了吗?不是没什么事吗?那邹雪明是抓了主人不假,但我查过了,邹雪明并非妄断横行之人,我们小主子我了解,我在她身边三年多了,女郎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所以我们安安心心等就行了。”阿简按住他肩膀。
  初三觉得没这么简单,若是真如此,为什么她提前安排将军府里所有人离开,若不是他因为揣在怀中的素色手绢掉在覃阳,回头去找,根本不可能知道她被邹雪明带走了。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女郎要回安县开医馆,不想要这么多人,当然得提前遣散。”
  “那为何你和良姜会从将军府的密道离开,而不是应该在将军府等她出来。”初三回到将军府已是晚上,当时得知阿泠被带走,想找良姜问情况,却发现阿简带着良姜从密道离开。
  “自然是女郎的吩咐,你不知道她这个人,特别爱操心。”阿简靠窗坐着,边想边说,“一点风吹草动就想的特别细,那日邹雪明找她问话可能提了个醒,她或许怕那群大人物迁怒我们这群小啰啰,就提醒我若是她有什么事,让我带良姜避一避。”
  初三摇了摇头,阿简话多,但逻辑不通。
  “好了,你就别担心了,若是那群狗官让女郎顶罪,那我也想好了,到时候我们去救人不就成了,凭你和我的功夫,我觉得成功的几率很大,可现在不是没出事吗?我和你说,你别担心……”
  “我出去看看。”不等阿简说完,初三起身道。
  “唉唉,初三,等等我,我也去。”
  小镇因靠近覃阳,颇为繁华热闹,日暮西垂,人烟也未散。
  初三走在街上,突然冲出一队急行的甲士,他闪身躲开,只见他们在停下脚步,在布告栏处张贴什么。
  布告栏前已经围了一群人,初三走过去,借着个头高的便利,朝里看去,顿住了。
  此时,甲士大声说:“大家看看这张布帛上的通缉要犯,若是有人见过她,速速报上线索。”
  有人小声嘀咕:“这么好看的小女郎,犯了什么大罪?”
  “虐杀大覃官吏。”
  阿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布帛,他张了张唇,初三一下子捂紧他唇,望了眼布帛上的少女一眼,干哑出声:“先回去。”他捂住阿简的手在抖。
  “不不不,不可能,女郎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一定是那群污吏陷害她。”客栈的屋舍内,一被初三松开,阿简立刻怒道,“她怎么可能虐杀污吏!”
  阿简义愤填膺,初三却盯着从得知这个消息后一言不发的良姜,沉了沉眉,喑哑地问:“你知道些什么?”
  良姜两只手的手指缠在一起,听见初三这样问,她抬头看了一眼他,又飞快地低下头,沉默了许久,她才苦涩道:“她觉得不安全了。”
  “这是什么意思?”阿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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