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可怜奴隶王——申多禾
时间:2019-11-29 09:44:16

  阿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你为什么不走。”
  “你在这儿,”我还能走去哪。
  阿泠盯着他,双眼泛红,嘴唇翕动,初三将外裳的袖口挽高,露出尚算干净的中衣衣袖,抬手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泪珠:“若是真的要我走,只能是我们一起走。”
  她忧伤的望着他:“我会拖累你的。”
  “我不怕你拖累我,我只怕你不要我。”
  “不后悔?”
  “不后悔。”初三答着,起身朝阿泠伸出手:“天开始亮了,我们一起走。”
  微弱的光芒中,那只手不干净,血渍泥土混合在上,阿泠看了那只手良久良久,她问:“你不问问我是怎么一回事吗?”
  “等你想说的那一天,我再听。”现在你不想说,我便不需要问。
  只要你知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一直在,直到某天,我用尽全力也无法到达你的身边为止。
  她望着他,终于试探着出手,一点又一点,靠近那只手。
  她速度慢,他也不催促,只是长久地将手伸向她,等着她够上的那一刻。
  手搭上的那一刻,他微微施力,拉起阿泠。
  晨光初升,冲破万物,两人并肩搀手,一起走出幽深黑暗的山洞,后有追兵,前有荆棘。
  可是,这一次不用她一人去面对。
  所以,醒来的是她,而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抱拳谢谢支持,本章二分留言都有红包的,大家来留言啊。
  这是一更,下午还有一章更新。
 
 
第20章 二更
  “你想去哪?”阿泠问。一说话,她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唇舌内有些疼痛。
  阿泠皱了皱眉。
  初三看见阿泠在狐疑摸嘴唇,赶紧垂下眼皮,抿了抿唇。
  “去……越国。”越国在大覃东南,略有荒僻,但越王几年前便不满天子,现在虽不曾自立称帝,但天子命于越地而言,几近于无。
  朝廷通缉阿泠,只能到不受朝廷控的地方去。
  两人互相搀扶,阿泠侧眸对他道:“初三,朝廷虽找我,但不过是我们现在还在覃阳周围,等远离覃阳,大覃各地都是烽火狼烟,他们哪里顾得上我,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巴郡。”
  “巴郡远离覃阳,山高路险,他们很难追过来的。”
  谁也没能说服谁,初三看着阿泠:“向南出发。”
  越国和巴郡都在南边,两地一河接壤,既然巴郡越国难定,便先朝南走。
  这座山高大,两人大概行了两个时辰,没能走出去,眼看太阳伸向天空最高处,初三朝着周围看了看:“先休息片刻。”
  他寻了块比较干净的地方,将杂草压倒,做这个的时候,左臂再度传来一阵刺痛感,初三咬了咬牙,让阿泠过来坐。
  阿泠坐下,初三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干饼,连带水囊,一起递给阿泠:“吃些东西。”
  干饼粗糙得紧,不想吃东西的阿泠一点都不想用,不过她清楚现在只有食物才能让自己恢复力气。她不是她,她们虽然是一个人,但是她的武功力气远远在于她之上,她必须恢复力气,才能不那么拖初三的后腿。
  阿泠咬了小口干饼,唇内的疼痛又传了出来,她小口小口将食物咽下去,初三见她吃东西的表情艰难,低声问:“怎么了?”
  “嘴巴里疼。”阿泠轻声说。
  初三看着眼神干净的阿泠,握着水囊的手一僵,他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说,阿泠自顾自道:“下次得小心,不能自己把咬了。”
  初三含糊地应了声要小心。
  阿泠即使再想逼自己用些的东西,手掌大的半块干饼吃了小半,腹内就很饱涨,初三看了她一眼:“吃不下了?”
  阿泠摸了摸肚子,乖乖点头。
  初三自然地伸手将阿泠剩下的半块饼接过来,就着水囊,三两下吃完。
  “走吧。”他站起身,朝着阿泠伸出手。
  阿泠将手放下去,这时不远处传来两道脚步声,初三和阿泠对视一眼,初三搂过阿泠,飞快地朝着树木浓郁的山石后闪去。
  几个呼吸后,两个武士打扮的人出现在他们刚刚坐过的地方,“咦,这儿是不是刚刚有人坐过?”其一个人道。
  另外一个人看着被压倒的杂草:“应该就在附近,我们找一找。”
  初三低头对阿泠眨了眨眼,阿泠会意,对着他无言地说了个好字,初三揽住阿泠,借着两个武士的视线盲区,迅速逃离此处。
  南行半里,初三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动作一顿,连忙藏在巨石之后,初三眼睛观察周围,这一队人大概有十余人,若是平日,即使是精锐,他也未必不能胜过他们,只是今日,他低头看了眼被布条包裹的左臂,又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阿泠。
  恰此时,左侧忽然有靴子踩在草地上的咯吱声,初三的眼睛一凛,身体比意识先反应过来,挥起长剑,刺倒来人。
  “他们在这儿。”不知是谁吼了一句,众人循声追来。
  初三屏住呼吸,抬脚踢翻最近的那个男人,而这时,另外一个人借机从侧面进攻而来,初三躲避不及,长刀滑破初三的衣裳,他的腰腹划出一道血痕。
  阿泠怔怔地望着那条血痕,鲜红的色泽瞬间染红了她的眼睛,无数的刀刃破空声朝着她而来。
  这一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眼前是凶横嗜杀的囚徒,他将她扔了进去,她开始颤抖,开始流泪。
  而那群人却不停地靠近她。
  耳畔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阿泠听见她说,让她来,让她来,阿泠眼睛一闭,而就在这一刻,她听见一声极低的呻吟从身侧传来,差点失去意识的阿泠睁开眼,入目是少年削瘦硬朗的侧脸,阿泠看着他,看着他紧紧护着自己,他前后左后都是敌人可以进攻的弱点,只有被他左手护着这个人,从头到脚都在他的保护圈内。
  他在为她战斗。
  那道声音又从心底响了起来,阿泠却摇了摇头,握紧了手中的大刀。
  她不怀疑她的强大,从前就是她在一次次的危险中保护自己,她暴戾她凶横她嗜血,可是没有她,赵泠早就被吓死被杀死。
  她害怕她,恐惧她,可是她也感激她,心疼她。
  可是这一次,阿泠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她余光瞥了眼正在为她厮杀的少年。
  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奋斗,也不能让她出来,她若是出来,会想将初三一块弄死,她不能拿初三去赌。
  一个人从侧面冲了过过来,阿泠想着男人曾经教过她的一招一式,举起有些微重的长刀,劈了过去。
  飞溅的血落在阿泠的脸上,有一瞬间模糊了阿泠的视线,不过很快,她的目光渐渐清醒起来。
  抬手击倒最前的那人,初三低头瞥了眼少女,阿泠收到他的眼神,她背靠在他的怀里,望着攻击他们的武士,咬牙道:“我是阿泠。”
  一个有人疼有人保护的阿泠。
  她怕吗?她当然怕血怕黑怕杀人,而且中终其一生,恐怕都要畏惧下去,不过更重要的是,比起她畏惧后退,她还有保护她的人。
  他保护她,她也想护着他。
  初三听见阿泠的声音,紧绷的心情顿时松了下来,他拿起长剑,挥退最近的两个人,这个时候,他耳朵微动,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密。
  初三挽过一个剑花,弄倒两人,低声冲阿泠道:“我们走。”
  阿泠嗯了声,紧紧攥着初三的衣角,两人的背影急速消失在密林之中,同时,阿泠听到不远处有声音响起:“快追,他们朝着那个方向跑了。”
  阿泠咬了咬唇,这时却见初三的脚步一摇晃,差点跌落下去,阿泠一急:“初三,你怎么了?”
  初三将口里的鲜血咽了下去,摇了摇头:“还好。”
  话毕,初三带着阿泠在密林逃窜半柱香后,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到了最后,他终于施展不开轻功了,落在地上。
  “初三。”阿泠见他蹲在地上,扭过头去看他,只见初三嘴唇发乌,阿泠脸色一白:“你中毒了。”她打量初三的伤口,其实初三的伤口比她身上还少,除了左臂之外,就是刚才划伤的腰腹,可腰腹这口子不深,未及关键。
  “我看看你的胳膊。”阿泠解开胳膊少的布条,只见左臂刀伤处,本该鲜红的颜色如今暗沉发污。
  “初三,你……”阿泠的手顿住了。
  “没事,等甩开这群人,你一定能治好小人,不是吗?”长剑插入草地,初三借力站了起来,对阿泠不在乎地笑了笑。
  阿泠鼻头酸涩,扶起初三,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会治好你。”
  一定会的。
  阿泠拄长刀,扶住他手,初三拄利剑,揽紧她腰,彼此依靠,日光下,山林中,风声里,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阿泠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她看着数米外的悬崖,眼睛一酸,一滴泪就落了下来。
  她明明那么用力地想要活下来,为什么还是这样。
  “别哭,我们还有别的路。”初三抬手擦掉那滴泪。
  “嗯,我去看看别的地方,你等我。”阿泠话罢,松开初三的手,初三却摇了摇头,“一起去。”
  “可是……”阿泠望进他的眼里,“好。”
  初三喘了几口气,重新站了起来,两人换了方向,朝着侧面走过去,恰此时,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阿泠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初三握紧她的手:“别急。”
  几乎是话落,初三看见了一道身影在侧方闪过。
  此时的他,受了伤中了毒浑身无力,可却没有当初在兽场上的绝望感,他侧眸看了阿泠一眼:“要不要赌一赌。”
  阿泠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退是敌兵,前进是悬崖,她看了眼初三,其实已经生出了一个主意,那群人的追击目标是她,若是现在让初三自己离开,或许他还能活下去。
  正想着,就听见初三这样说,她眼睫微颤,望向他。
  初三带着阿泠后退,万丈悬崖边,冷风猎猎,刮得两人衣裳作响:“小人说过,会一直陪女郎的身边,所以跳吗?”
  跳?阿泠回头看了眼,心顿时跑到了嗓子眼,悬崖高深,浓厚云层遮住了山下光景,他们一无所知。
  可阿泠看着前方的刀戈,一步步靠近他们的官兵,他们人多势众,初三受了伤,她虽然没中毒,但全身上下都是伤,即使是她出现,也不可能在他们手下平安逃脱。
  “赵泠,你已无处可逃,还不束手就擒。”领头的大人站在最前面,一脸沉毅。
  阿泠反手握紧初三的手:“我数一二三。”
  “好。”
  武士一点又一点逼近,他们就像是捉翁中的鳖一样,眼看刀刃即将够上阿泠的裙摆,只见两人飞快转身,朝着深渊猛地跳下。
  武士们一惊,冲到崖边朝下看去,高大的男子紧紧抱住怀中娇弱的少女,只是瞬间,便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烈风,刮得阿泠的耳膜生疼,她艰难地睁开眼,听见一道轻柔的声音:“怕就抱紧我。”
  一滴泪在阿泠的面颊上滑过。
  她伸手抱紧了初三。
  坠落至底时,无穷无尽的水伴着疼痛朝阿泠袭来,她有些失去意识了,紧紧握着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于是那只手将她握的更紧了些,她松一分,他便紧一分,总是要紧紧握在一起的。
  不能分开。
  他说过,他会竭尽所能守在她身边,直到有一天耗尽全力也无能为力才结束。
  可是,似乎只要在她的身边,他的力气怎么可能用的完。
  ******
  清风微拂,灿灿的光直照水面,靠着水面的悬崖上有摇动的水光,不时有几只翠鸟停在江边,闲适悠远。
  阿泠全身都在疼,她睁开眼,刺目的日光直射到她的眼里,阿泠猛地坐起身,她还活着,她眨了眨眼,她竟然没有死。
  可是初三呢?
  几乎是一下子,阿泠翻身坐了起来,刚动一下,左手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阿泠偏过头:“初三!”
  她蹲在他的身边,想要检查他的身体,这个时候,左手的禁锢束缚着她的动作,阿泠低下头,想要抽出她的手,奈何她往外抽一分,他就握紧一分。
  “初三,初三,你醒醒。”她松了一口气,若是有力气握紧她,那说明初三一定还活着。
  阿泠继续抽手,初三的力气大,她咬牙奋斗,用了半晌,还是无功而返。
  阿泠皱了皱眉,就着左手被他紧握的姿势,右手挪正初三的脑袋,刚一碰到他的额头,阿泠冰冷的右手一烫,只见初三面颊泛红,但呼吸却弱得很。
  阿泠横过他的身体,他左臂上的布条已被水冲走,露出肿胀青黑的伤口,阿泠探了探他的脉搏,又掰开他的嘴唇,观察他的舌尖。
  有些武士的刀刃涂了毒,那毒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因为分量不多,发作也慢,可也足够让人受伤几个时辰后,全身酸软无力,若是不能及时解毒,恐怕还有性命之忧,阿泠不难从他的伤口不难判断,他这毒已经中了快两天。
  一想到山洞醒后初三带着她逃窜,阿泠抹了把眼泪,到底要有多么强大的自制力,才能在这样的毒伤下,不漏半分。
  阿泠哭着,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得给初三找药。
  她低下头,再次试着掰开初三的手,可是初三的力气太大,她于他而言,不吝于蚍蜉撼树,阿泠越发焦急起来:“初三,你松开我,松开我呀。”
  陷入昏迷的人像是察觉了什么,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不能着急,不能着急,阿泠努力提醒自己,初三还等她找药呢,她理了理思绪混乱的大脑,靠在初三旁边轻声说:“初三,你握疼我了,能不能松一下手。”
  他没反应,阿泠深吸一口气,一边尝试叫醒初三,一边试图抽出手,直到她对初三说了好多次我疼后,初三终于有了些反应,微微松开了手。
  阿泠趁着这个机会,往前抽了抽,这时初三仿佛又觉察到了,即使闭着眼,还是下意识抓紧阿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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