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圣娶亲——一窈风
时间:2019-12-20 10:20:02

  元春闻言苦笑一声。夺去了帝王恩宠,她所拥有的一切顷刻就化为乌有,却仅仅只是“小惩”。
  “你那红绳的影响,我已削去五成。”悟空想起她送黛玉那破念珠就来气,“皇帝小儿那边如何笼络,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元春愕然,却不敢提出异议。
  她靠着仙家神通一步登天,连皇后都不看在眼里,不知树敌多少。如今禁了足,皇帝的爱意又减弱一半,她该拿什么手段翻身……
  元春心底焦急慌乱,不知悟空正是此意。
  为了贾家不倒,他也不会放着贾元春去死,但又不能让她太过顺遂,忘了自己姓什么。
  如今她有了事做,便没有空闲回娘家指点江山。
  自觉如今越发熟谙人间算计,悟空美滋滋往荣国府飞去。
  元春老实禁足了一个月,终究还是借着肚子把天子请来凤藻宫。也不知她怎么运作,倒真的解了禁。
  虽荣宠比之从前落了一大截,却还是稳稳压在旁人头上。
  等贾母进宫给她请安,一打眼便觉元春有了变化。
  宫闱之事不好探问,贾母旁敲侧击道:“娘娘可是遇着了什么烦心事?”
  元春端着笑,心底却生了酸意。母亲虽说爱她,却只管操心宝玉婚事。眼见着她好,就只当她这宫里当真花团锦簇的,何曾像祖母这般殷殷关切过……
  贾母在她面上瞧出端倪,便轻轻拉了她手,低声道:“老身这一把年纪倒经过许多事,娘娘若是有什么事儿想不通,只管让抱琴给家里带话。”
  元春强笑一声,拍拍她手,“陛下仁慈怜爱,本宫一切都好。只是家中事物,还请老太君看顾。”
  贾母一怔,又听她道:“家里宝玉聪慧俊俏,却仍该以读书科举为要务,不可懈怠。再有那林家表妹……”
  贾母心底一咯噔,怕她给黛玉乱点姻缘,忙道:“如海将要进京来,万事还需她父亲做主才是。”
  元春微微一笑,安抚道:“老太君想岔了,本宫只是爱重林妹妹人品,私心想与宝玉凑个良配。”
  若当真如此,那端午的节礼倒是万分古怪。贾母凝眉望一眼抱琴,默然不语。
  等到了时辰,宫人催促贾母出宫。元春命抱琴相送,呆呆望着老祖母蹒跚而去。
  “娘娘月前触怒龙颜,嘱咐家里约束着行事,也少往宫里走动。”
  抱琴不敢多说,贾母却已听得明白。
  恐怕也是这番跌了跟头,才有了那份稳重。更知道了林家的好处,狠心舍弃了王氏的脸面,对黛玉投来青眼。
  贾母想着就叹了口气,登上贾府的车架,由贾赦贾琏护送着回荣国府。
  与王氏这番斗法,虽是赢了,却有些没滋没味。老太太很是消沉了一日,见黛玉孺慕纯孝,才略觉安慰。
  渐渐入了暑,姑娘们已尽数搬进大观园,每日一处教导大姐儿。
  这一日午间,因天气越发热了,便约在荇叶渚相聚。
  黛玉午睡起有些恹恹,见探春手把手教大姐儿写字,自寻了钓竿在一旁垂钓醒神。
  悟空偷着凑过去吓她,却见她猛地转头来,反把自己惊了一跳,惹起一串娇笑。
  “说你呆,可见从不曾冤枉了。”黛玉笑的肚痛,见他似还不解,便一指湖面,“可不看的清清楚楚?”
  悟空本就是逗她,见她高兴也不计较谁吓着谁,与她坐在一处等鱼儿咬钩。
  黛玉本是打发闲时,见他来,反起了好胜之意。有心钓两尾夸耀,却总没有鱼来,不由道:“可见我与这鱼儿没有缘法。”
  “与它们要什么缘法。”悟空帮她收了竿,扶着人站起往亭子里去。
  大姐儿写得累了正在歇手,探春帮她擦了汗,朝悟空道:“你房里那些好吃的,我们吃不着便罢了。今日大姐儿在,你这个做叔叔的,可不能糊弄过去。”
  黛玉掩唇道:“不单要吃好,还要吃个意趣才成。”
  悟空见她们联起手来,便笑道:“这时节的野趣,也只有这一池荷花莲蓬了。”
  探春迟疑道:“大嫂子管家正忙乱,这会子去找她要船,岂不是忙中添乱……”
  宝钗也觉不妥,正要劝,却听他道:“哪里要用船。”
  黛玉见悟空去拿那钓竿,猜到他用意,捂嘴笑道:“上次耍了通枪棒,如今竟仿佛练家子了。”
  悟空嘿嘿笑一声,拿竿站在桥边往那荷花丛里甩线。那纶线果然绕在一朵荷花茎上,一拉就断,被钓钩挂着拉到岸上。
  探春忙伸手去解,见那花朵粉白艳红煞是好看,便道:“再多钓几朵,莲蓬也钓几个来玩。”
  悟空依言钓了来,让丫鬟们各拿几个送去厨房折腾,再递给黛玉一朵未开的青色菡萏。
  黛玉接过,又挑了一朵半开的粉荷交给紫鹃,“拿去给雪雁,放到那个白瓷美人耸肩瓶里养起来。”
  一时厨房送来几盏荷叶莲蓬做的甜汤,碧绿绿倒很有几分凉意。黛玉喂了大姐儿一勺,见她喜欢,这才放手让她自己吃去。
  等散了暑气,轮到黛玉给大姐儿讲诗,却见鸳鸯匆匆走来。
  鸳鸯对姑娘们行个礼,拉了黛玉笑道:“老太太正找姑娘呢,林姑爷派人来了!”
  黛玉一怔:“父亲竟没先同我说……”
  来的却是贾敏的陪房方婆子,正在贾母房里叙话。说到贾敏病逝,两人对坐垂泪。
  “敏儿福薄,陪着如海在各处熬,眼见着姑爷高升了,却享不到一天的清福,年纪轻轻……”
  方婆子跟着长吁短叹一阵,还是宽慰她道:“姑爷待咱们姑娘倒是实心。姑娘去了,扬州城里那等着他续弦的不知凡几,又是各家送的瘦马,又是上官保媒拉纤……姑爷一概不理,只守着姐儿抹泪。”
  贾母鼻子一酸,想着黛玉就觉心疼:“她刚来府里,瘦瘦小小那一团,病猫子似的,我不知怎么怨姑爷不上心。如今听你这样说,倒是冤枉了如海。”
  “哪能不上心呢!”方婆子给她细说从前黛玉在家的琐事:“姐儿自生来就捧在姑爷掌上,深怕她受一点委屈。等大了又亲自给她开蒙,见姐儿聪慧有灵气,连那塾师都请了从前考过科举、做过官的来。念的四书五经同那要考官的举人老爷一般无二。”
  贾母这才笑了,道:“我知道他,还与咱们府上同宗,现在顺天府做官。”
  她们贾家的家学里,贾代儒还只是个老秀才。姑爷倒是大手笔,请了那贾雨村一个举子出身的教导女儿。
  一时黛玉来了,方婆子上去就要行礼,好歹被老太太让鸳鸯抱住了。
  “姐儿如今出落的越发好了。”方婆子不敢当着黛玉哭,便笑道:“等老爷来见了,不知道怎么谢老泰水呢。”
  黛玉红了眼眶,忙问:“可定了何时进京?”
  “等交接完,大抵不到入秋,姐儿就能见着了。”
  黛玉偎依着外祖母,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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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那方婆子倒不是独自来的,还有两个外管事领命先在京中置办房舍田地。
  贾母便叫了贾琏来,嘱咐道:“你姑父要调回京里来,派了人来买房置地。他们久居扬州不晓得京里物价,你帮衬着他们办好了,老祖宗有东西赏你。”
  贾琏一迭声应下了,自去和那几个管事说话。
  那头李纨登记了林家随船送来的东西,拿着账册子给贾母看,又道:“林姑父若是回京来,林妹妹可是要回家去住了?这潇湘馆妹妹才住,若是又要家去,倒让人怪舍不得。”
  贾母按着礼单沉吟,“林家没个长辈教养她,总还是要在咱们府里住着的。”
  李纨迟疑道:“姑父得了圣上青眼,未必不会求皇上赐下宫里的人帮着教养……”
  “把个好好的姑娘教成木头墩子,张口闭口规矩体统。”贾母嗤笑一声,摆摆手,“如海不是那样迂腐的人。”
  他若是,也不会给玉儿请贾雨村教书了。
  不过这也给贾母提了个醒。她对鸳鸯道:“去看看宝玉在哪里,叫他来说话。”
  悟空刚从王夫人房里出来,抬脚去潇湘馆找黛玉。
  “怎么不在舅母那里多坐坐?”黛玉正看书,见他跑得一头汗,又吩咐紫鹃取凉果子来。
  “薛姨妈和宝姐姐也在,我坐着没趣,就找个由头出来了。”悟空捏个葡萄吃,嘟囔道:“每天都让我去陪姨妈说话,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说。”
  黛玉翻页的手一顿,轻轻垂下眼帘。
  悟空眼巴巴瞅着黛玉,想起贾琏每日帮着林家的管事找宅子,深怕她让紫鹃雪雁收拾东西等着搬家,一时有些坐立难安,葡萄也不甜了。
  虽然她搬出去,也不妨碍他天天偷摸去看她。
  黛玉见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没个消停,就有些嫌他:“若是无事,就去温书习字。仔细二舅舅考你,答不上来又是一通排头。”
  悟空挠挠头,拉着她袖子摇摇:“好妹妹,姑父来了,你还住在潇湘馆。”
  黛玉横他一眼,“我父亲派人购置了房产田地,又不是自己没有家。还赖在你们府上,不知道怎么教人嫌弃。”
  “谁能嫌弃你!”悟空疑心她听了谁的闲话,一时怒上心头,“是太太还是我房里那几个丫鬟?”
  “我白说一句。”黛玉转过头不理会他。
  悟空还要再问,却被鸳鸯拉去老太太房里。
  紫鹃这才劝道:“姑娘好端端和宝玉撒什么气?他就那么个呆人,你恼了,他比你还恼火十分,一点就炸,不知道要干什么事出来。”
  黛玉躺在榻上拿帕子盖住脸:“我和他有什么气撒。他要是恼了,就从此不来往,我家去见不着,眼里也干净。”
  紫鹃听着声儿不对,忙凑近去看,竟见黛玉眼眶红红,自己闷闷掉眼泪。
  “我的姑娘,怎么就哭了呢。”紫鹃轻轻在她脸上擦几下,放柔了嗓音,“眼看着父女团聚,这样的好事,还有多少烦心事冲不散?”
  黛玉侧身朝里躺着,不接她话茬。
  紫鹃无法,只得去叫了雪雁来。
  “姑娘心底还存着端午那事呢。”雪雁拿薄被搭在黛玉腰间,轻轻给她打扇,“旁人怎么想,与姑娘什么干系?那一个别人都说千好万好,可宝玉眼里哪有她呢?”
  黛玉一时恼了,坐起身啐道:“我恼我的,哪里就要编排旁人了。”
  雪雁笑道:“管什么恼不恼的,老爷来了还怕没人给姑娘做主不成?”
  黛玉一怔,低头又躺下去叹气。
  紫鹃想一想,凑近了低声道:“打从老太太上回进宫,二太太再递帖子,娘娘就都给拒了……”
  黛玉红了脸,却还是难受。
  人家原本是瞧不上她草莽轻薄的,只因为外祖母偌大年纪去求情面,这才改了心意。
  她何苦巴巴凑上去丢人现眼呢……
  那头贾母瞧着悟空进来,却有些欲言又止。
  悟空急着回去找黛玉,忙道:“老祖宗有话就直说。”
  贾母端起茶盏呷一口,“你姑父是读书人,向来看重聪慧勤勉的孩子。”
  悟空一怔,心里突然有些发毛。
  “你父亲平日也督促你好生上学,只不知道你有没有用心……”
  贾母说着又怕他听不出话里的意思,便转而道:“你姑父只有林丫头一个女儿,将来总要挑个有前程的举子。就像你敏姑姑当初挑中你姑父……”
  这已足够直白,却还是让悟空一呆。
  原来贾家不倒,也是娶不到林妹妹的。还有个老岳丈等着为难他!
  “考个……考个状元,成不成?”他和老太太打商量,“姑父自己也就是个探花。”
  贾母笑啐他一口,“那能考上一甲的都是天上文曲星,也能让你乱编排!”
  说到文曲星,悟空更有话说:“自有科举应试以来,每三年就有三个。到了本朝本代,岂不是满天都是文曲星了?”
  贾母一想确实,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你只中个进士,便是在三甲里头,你老爷也不会再骂你。到时候你有什么心事,老祖宗豁出脸面不要,也给你办成了。”
  悟空思量着老太太是林如海的老岳母,真要去求亲,岳父大人也不好回绝,说不得还真成了。
  于是嘿嘿一笑,给她打包票:“下回开考我就去考个状元回来!”
  “你才多大?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呢,你进得去贡院?”
  悟空浑然不放心上,拍着胸脯给她立下军令状,撒欢地往潇湘馆跑。
  “但凡让他读书,还从没见宝玉答应这么干脆。”贾母看他跑远了,和鸳鸯抱怨一句,又乐呵呵笑起来。
  鸳鸯轻轻给她捶背,“可见是一物降一物呢!”
  悟空兴冲冲过了沁芳桥,远远见着了潇湘馆那百竿翠竹,正要去叩门,却觉耳边一嗡。
  “这老和尚,偏偏赶这时候。”
  悟空在黛玉院外徘徊两步,还是幻了肉身回怡红院睡觉,自己翻着筋斗云去灵山见金蝉子。
  金蝉子才念了一遍经,抬眼见他来,便放下木鱼,“久不见你,这些时日在忙什么?”
  悟空斜坐在一旁蒲团上,吊着眼睛看他:“猪刚鬣那厮不是都同你说了,何必再多问一回。”
  金蝉子清俊脸容一红,轻咳一声,这才道:“正是听他说了,才再问你一回。不能偏听偏信,冤枉了你。”
  悟空便直言道:“我在忙着娶媳妇。”
  金蝉子皱起眉头,斥一声“胡闹”,又问:“你是当真要和那绛珠仙子缔结宿世姻缘,还是只凡间胡闹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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