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岩闷着声音说了段长话,“娘,我不怨你,你做的对,以前我咋对你以后还咋对你,小弟那的香火也不会少。”
转头看向侄女,伸出手僵硬的揉了两下鱼阿蔻的头后,大踏步的消失在夜色中。
“好好照顾你奶,明儿我再来。”
鱼阿蔻不防下,被揉的踉跄了两下才站稳。
心里猛翻白眼,长到14岁,头次被大伯揉头。
结果差点被他撸秃了头皮。
鱼奶奶揉着孙女的头骂:“这个缺心眼的,下这么重的手。”
鱼阿蔻得意洋洋的哄奶奶,“我心里美着呢,我可是咱家第一个被他揉头的孩子,感觉好荣幸。”
“你这孩子被揉傻了?”鱼奶奶笑着拍着小孙女,“我去铺床,你去弄吃的。”
心里则在琢磨,看来大儿是真不怨,要不也不会揉蔻囡的头。
鱼阿蔻洗过手去做饭。
点上三脚架火堆,瓦罐装上水吊在木架上烧。
火堆旁间隔横竖插上细树枝,把周婶子送的饼子摆上去烤。
找出新铁锹洗干净,再用热水烫过。
举着铁锹放在火堆上加热,等铁锹冒起白烟,倒上油。
一手举着铁锹,一手快速的把碗里的鸡蛋打成蛋液,端着碗把蛋液倒在铁锹上。
热油和冷蛋碰撞,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
铁锹里的蛋液经过油的滋润,边缘快速鼓起嫩黄色的焦圈,微颤颤的抖动,蛋香顺着北风飘悠。
鱼阿蔻闻到这股蛋香,想到以后每天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美滋滋的哼着小曲。
刚把床铺好的鱼奶奶,被这股香味激得腹中响如雷。
再没心情收拾东西,摁着瘪瘪的肚子踏过门槛。
家里又没铁锅,蔻囡咋炒的鸡蛋?
待看到正端着锹柄,往碗里倒鸡蛋的鱼阿蔻。
笑的直不起腰,抹着眼角渗出的泪,“蔻囡你这脑袋瓜子咋长得?这也行?”
鱼阿蔻端着碗中的鸡蛋献宝,“奶奶,这比家里的铁锅炒出来的还好。”
鱼奶奶打眼一瞧,确实炒的好,油灿灿的炒鸡蛋蓬松嫩弹,因火候的不同,呈金黄橘红两色,散发着浓郁的蛋香。
“你这没少放油吧?”
鱼阿蔻眯着眼笑,“奶,放心吧,以后孙女天天让你吃好的。”
鱼奶奶端着蛋碗进屋,“我信我家蔻囡说的话。”
鱼阿蔻用个托盘把做好的虎皮青椒、饼子汤一起端进房间。
祖孙俩终于吃到了迟来的午晚饭,也是新家的第一顿饭。
两人吃的心满意足。
烤好的杂粮面饼,两面焦黄,鼓着面皮泡,散发着浓郁的烤面食香。
面饼切开口,把泛着皱纹的虎皮青椒和嫩黄的鸡蛋塞进去,做成蛋夹馍。
一口咬下去,筋道酥脆的饼香,裹着鲜辣、蛋香席卷整个口腔。
待辣的张嘴吸着气之时,再喝口热乎乎的酸豆角汤,热气激着辣气,辣觉更重三分,让人头皮瞬间崩紧、大脑短暂空白。
回过神后,不禁发出满足的喟叹。
简单的洗漱后,祖孙俩头挨着头躺在一起。
人吃饱就想睡觉,鱼阿蔻打了个哈欠。
鱼奶奶起身下床,在堆着杂物的地上翻找着东西。
鱼阿蔻睡眼惺忪的探出上半身,“奶奶你找什么?”
“找点东西,”鱼奶奶回头,“你快盖好被子躺下去。”
鱼阿蔻哈欠连天,“奶奶明天再找吧?”
鱼奶奶不回答,拎着个小包袱上床。
鱼阿蔻连忙用被子包住奶奶。
鱼奶奶把包袱摊开在被面上,包袱内的金白色在烛光下,光泽闪动。
里面不仅有金镯子、袁老头,还有两条小金鱼。
鱼阿蔻困意顿消,满目惊愕。
“奶奶,你不是都分了吗?怎么还有?”
鱼奶奶抿嘴,笑的十分自得,“我分的是明面上的,这些东西我捂了几十年,连你死去的爷爷都不知道。”
鱼阿蔻张口结舌,“可奶你不是说咱老鱼家八辈贫农?你哪儿来的这些东西?”
“你们老鱼家穷,我们宋家可不穷,”鱼奶奶点着孙女的额头,“这都是我的陪嫁,我娘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看的事多想的也就多,给我嫁妆时给了明暗两份,这是暗地里的那份。”
“别看就就几件东西,可哪一件拿出来,都比今儿分的那些加起来值钱。”
鱼阿蔻看着指粗的金镯子,深以为然。
鱼奶奶把包袱塞给小孙女,“这些都给你,你当嫁妆也行,拿去干别的也行,给了你的就你做主,你过几天拿块银元去城里换点钱,给家里添点东西。”
“我才不拿去换,”鱼阿蔻财迷的搂着小包袱,“我要留着当传家宝,添东西我有别的办法。”
鱼奶奶滑向被窝,耗费了一天的心神,她也乏的厉害。
睡意明显的问:“你有啥办法?”
鱼阿蔻吹灭蜡烛抱住奶奶。
“好办法…”
话没说完,人已睡了过去。
窗外的月亮见祖孙俩睡得香,和喧闹的风儿打了声招呼,风儿静悄悄的隐去身形。
第二天天没亮,鱼阿蔻就起了床。
抹黑去院子里推了推车,去河套处拉石子。
躲在树上冻得面无血色、嘴唇乌紫的的李旧,等推车响声消失,哆嗦着唇对兄弟说:“阿蔻、醒、醒了,咱、咱们回去睡会。”
同样冻得不轻的五人,僵硬的点头。
而已走远的鱼阿蔻丝毫不知,有人为她们祖孙守了夜。
*
等村里人趁着未上工来帮忙时,就见空地上堆着成小山的碎石子。
鱼大有皱眉,“蔻囡人呢?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陈柱子暗想,不愧是比驴都能干的鱼阿蔻。
换成他,一夜不睡,也弄不来这么多的石子。
不止他,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
想曹漕,曹漕到。
随着车轮碾过土地的声响,众人的视线里出现辆自己会走的推车。
推车里不仅装满了石子,石子顶上还堆着两块门板那么厚、宽的大石板。
这肯定是鱼阿蔻在推车。
移动脚步从侧面望过去,果然是鱼阿蔻,瘦矮的小身板被推车挡了个严实。
推着这么重的车,鱼阿蔻却不见一点费力,轻松的就好像推着空车。
一时间,在场的男人都觉得自己膝盖疼。
鱼大有上前拉开鱼阿蔻,沉着脸呵斥,“胡闹,你怎么能不睡觉就去拉石子?当我们这群叔伯哥是摆设?”
鱼阿蔻乖巧的放开车把,“没有啊,我是天亮去拉的,只拉了三趟。”
众人:……
鱼大有脸色好看许多,“这才像话,我来推车,你歇会。”
说完就想推车走,只是不管怎么用力,推车都纹丝不动。
鱼大有不服气的顶着张憋的通红的脸,握着车把的胳膊上青筋凸起,左腿向前半步弓起,右腿落后半步脚掌踩地,咬着牙使出最大的力气,用力一推——
推车在原地晃了晃。
鱼大有讪讪的看向身旁。
鱼阿蔻立马抬头望天。
鱼大有若无其事的松开车把,招呼小子们来推车。
偷偷的揉着脱力的胳膊,和鱼阿蔻说:“蔻囡,你跟我说说这院墙你准备咋修…”
作者有话要说:
曹操是故意写错的,因为会屏蔽。
铁锹真的可以炒蛋~我试过。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容 5瓶;
下本待开《人形金手指在七零》,求个预收啦~
向福村最近发生了件大事。
村里最出息的林海峰退伍回来了。
回来时脸上带着疤不说,还带回了一个据说是女儿的小娃娃。
着急吃瓜的村民一窝蜂的涌向林家。
待见到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女娃,众人拍着大腿感叹──
“我滴个舅娘四姥爷!这女娃莫不是年画上的童子吧?不然怎么能这么好看?”
等时日久了,众人发现这女娃简直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她说饿了,地里的稻谷早早结穗,且粒粒饱满。
她说渴了,山里的狼都来送野果子。
喜欢她的人,出门不是捡钱就是家里有喜事。
不喜欢她的,喝凉水都塞牙缝。
众人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么个福娃娃还不赶紧娶回家?
可没等他们行动。
顶着林海峰暴揍一身伤的少年,把福娃娃叼回了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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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没有金手指,她本身就是金手指。】
【男主真.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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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在村里人的帮助下, 不到一个星期,鱼家就收拾的焕然一新。
鱼阿蔻站在院子里左看右看之下,满意的点头。
如今的三间正房里, 布置的和她先前设想的无二。
墙面贴着簇新的白石棉纸, 新家具散发着松油香。
高三米的石子院墙把三间正房、两间杂物房围在中心。
后院又大又宽敞,除去自留地和菜园,还空出大半地。
鱼阿蔻决定把这块地全碾成晒场。
前院蜿蜒的鹅卵石小路,把院子分成两部分。
左边的院子里, 土壤已全部深耕过一遍,撒上了花种,只等待明年的盛开。
右边鱼阿蔻房间窗前不远处, 移植了桃树、杏树。
院中心搭着高高的葡萄架, 葡萄架下是石桌和圆石凳。
这样的院子任谁看,都想象不出它十天前的落败样。
村里的人打量着鱼家, 纷纷赞鱼阿蔻的心思巧。
并决定以后自家再盖房子,也要按照这栋房子盖和布置。
鱼阿蔻看着葡萄架,幻想着来年坐在葡萄架下吃葡萄, 心里美得冒泡。
这才是真正的田园小院。
突然感觉到裤脚被大力拉扯, 低头看,就见黑眼圈扭着圆鼓鼓的黑身子,晃着条小短尾, 歪着头拉着她裤脚咬。
蹲下身揉着它的小身子, 黑眼圈舒服的哼哼唧唧,四脚朝天的露出粉肚皮,头蹭着她的手, 示意肚皮也要。
鱼阿蔻顺从的给它揉肚子,揉了没几下, 黑眼圈就打着小呼噜睡了过去。
鱼奶奶挎着菜篮子路过,见到这一幕,日常嫌弃黑眼圈。
“三炮这送的到底是猫还是狗?我就没见过这么粘人的狗,你前脚走开,它后脚就抽着鼻子闻地,到处找你,找不到就回来扒着我,哼唧哼唧的叫,还狼狗呢,我看只有能吃这点像,回头要是不会看家,看我怎么收拾它。”
鱼阿蔻替黑眼圈说话,“奶奶,它还是只小奶狗呢,小狗都粘人,再大点就好了,它只是粘我,其实凶着呢,昨天栓大嫂来送萝卜种子,它闷不吭声的就凑上去了,要不是我看到,栓大嫂肯定被咬伤。”
黑眼圈是鱼三炮送来的,如今还没满四个月,通体毛发漆黑,只有右眼周围长着一圈黄毛,故而鱼阿蔻给它起名叫黑眼圈。
鱼奶奶却十分满意,“凶才好,不凶的狗碰到个厉害点的,都会夹着尾巴跑。”
看了看天色,“你不是说今儿个去城里买东西?怎么还不出门。”
鱼阿蔻抱起黑眼圈放进太阳下狗窝里,放下时没忍住又撸了两把。
“桌爷爷今天也赶骡车进城,他让我搭顺风车一块去。”
鱼奶奶点头,“那成,你去副食站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要肉票的骨头下水,买点回来,到时做暖居饭。”
“知道了奶奶。”
鱼阿蔻嘴上应着,心里却有别的想法。
刚想回屋背箩筐,新做好的枣木大门就被人拍的咚咚响。
鱼木桌的大嗓门响起,“蔻囡,收拾好了没?咱们该出门了。”
“嗳,来了。”鱼阿蔻回屋背上大箩筐,“奶,我走啦。”
“路上小心点,买了东西赶紧回来,别在城里逗留。”
鱼奶奶送小孙女出门时,嘴上嘱咐。
鱼阿蔻点着小脑袋,跳上骡车和奶奶挥手。
骡车慢悠悠的离开鱼奶奶的视线。
鱼阿蔻坐在骡车上和鱼木桌聊天,经过村口时,骡车停了下来。
鱼木桌:“凌知青,等久了吧?”
男子的低声线的声音响起,“没有,今天劳烦桌爷爷了。”
“顺路的事啥劳烦不劳烦的,” 鱼木桌回头,“蔻囡,你坐里面,把筐放中间。”
鱼阿蔻听话的照办。
凌木桌招呼,“凌知青,快上来,你这胳膊能使上劲儿不?要不要我帮把手?”
“能的,我自己来就好。”
鱼阿蔻好奇的竖起耳朵听,可见到男声的主人后,黑了脸。
怎么是凌北归这个小白脸?
小白脸的右胳膊受了伤,用纱布挂在胸前。
右手都抬不起来了,小白脸还把自己捯饬的人模狗样的。
黑色的及膝毛呢大衣,两排羊角扣并没扣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和黑色长裤。
这一身放在后代也不过时的衣裳,把小白脸衬的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看小白脸大长腿一迈上了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