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激动的攒住周瑞家里:“辛亏有你,不然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周瑞家里得意极了,却道:“奶奶夸赞了,奶奶是当事者迷,奴婢旁观者清罢了。”
贾珠这里被母亲责骂一顿,恹恹的去了荣庆堂,前院他父亲在跟师傅大伯喝酒,回去也没意思。
石梅见了孙儿淹头搭脑,不免关切的询问:“珠儿哪里不舒服吗?”
贾珠摇头:“不是,不过是父亲告诉了母亲有关番薯的事情……”
石梅顿时明白:“你母亲责骂你了?“
贾珠摇头,不好彰显母恶:“也没有,母亲只是很生气,责骂孙儿无用,读书不好,不能讨父亲欢心……”
石梅道:“你母亲这是胡话,珠儿聪明伶俐,勤恳奋进,将必定能够金榜题名,祖母相信你!”
贾珠顿时心情好转:“祖母您安歇,孙儿回去看书。”
石梅道:“去吧,别累着,早点睡,一日之计在于晨,明日早起读书效果更好!”
贾珠刚走,赖嬷嬷就进来禀报:“太太,赵四姐儿来报信,说是二奶奶她们在商议如何给王家报信。”
石梅道:“说了什么?”
赖嬷嬷说道:“具体的他妹靠的太近,却是听清楚二奶奶嚷嚷一句,就用信鸽,其他的没听清,用信鸽干什么也不知道。”
石梅是故意没有刻意叮嘱贾政保密,觉得这般有挑拨儿子夫妻关系的嫌弃。
没想到,王氏果然贼心没死。
至于王氏要传递什么内容,石梅都不用猜。
石梅吩咐道:“告诉金大,要他们父子亲自盯着张才与周瑞,只要他们一出荣府,马上擒拿。”
石梅才不会等他们鸽子起飞再射杀,万一射杀不死呢?
她要的是源头斩断。
当晚,金大就把张才与周瑞抓住了。
从周瑞身上搜出了书信,鸡爪子一样的字体,却明白的叙说了番薯的种植与产量。
最后写道,让王子腾抢先上奏陛下,献上番薯。
至于后续耕种方法,她会随后送到。
然后,试种番薯的之人,变成了王氏自己。买种子之人变成了王子胜。
王氏这是要把荣府送给她王家。
石梅捏着信件,心里却在想,除非王氏重新头胎,否则,只怕宝玉没机会出世了!
但是,即便蝴蝶掉宝玉,石梅也不能放纵王氏。
为免贾政难堪,石梅等贾赦与贾敬史鼎林如海母子启程之后,这才找了贾政说话。
贾政得知自己几句随便之言,竟然让媳妇生出这般灭绝荣府的念头,羞愧难当,当即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臣不密**,儿子一直三省吾身,以为万无一失。再不会想到,枕边人竟成了奸细!母亲,儿子要休了王氏!”
石梅叹息:“不说她给你父亲守满三年,只说贾珠元春两个,你休妻之后,王氏就不是原配,他们兄妹就失去了嫡出地位,你想过没有?”
贾政梗着脖子:“儿子宁愿死,也不愿意再跟她做夫妻,母亲,王氏这样财狼秉性,母亲难道不怕儿子有一天死在她手里?”
石梅失笑:“这一点不会,她还要指靠你掌控荣府。话说回来,你休了王氏,未必能够娶到更好的,即便娶到更好的老婆,王子腾如今如日中天,他能够容忍?”
贾政道:“朗朗乾坤,他还敢杀人不成?”
石梅道:“不敢光明正大的打死人,暗地里把你弄残废呢?六根不全之人不能科举,不能做官。
王子腾可是亲自参加过海上贸易,在海上走一趟,不杀掉几十个海盗是不可能的,杀伤人命在王家人眼里稀松平常,你可要三思,三思过后,一定要休妻,那时候我会出面跟王家斡旋。
但是,这事儿必须是在你参加秋闱之后。
这一段时间,我会控制王氏,再不会让她惹事。”
贾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应了,回去跟着山子野研究建筑不提。
石梅这里找来赖嬷嬷问话:“王氏可有什么不能沾染的事物?比如桃花癣这种?”
赖嬷嬷摇头:“二奶奶进府快八年了,从未听说过她跟什么饮食犯克的。”
石梅说道:“我这么说吧,二奶奶出卖荣府,我要处罚她,至少三个月之内不能让她出府。可是,又不能强行捆绑她,所以……明白吗?”
当然可以直接禁足,但是,石梅要让王氏自以为得计,看看王家除了鸽哨,还有什么后手。
石梅记忆力没有什么可行的法子。但是,石梅相信赖嬷嬷这种存在必定有办法。
果然,赖嬷嬷说道:“奴婢知道一种法子,奴婢小时候曾经跟着父亲去买生漆,奴婢只是趴着漆桶看了一回,回去就长了漆疮,一张脸肿的像猪头。后来还是生漆铺子的老板替我治好了。“
石梅摆手:“这个肯定不成,生漆固然好找,王氏也不傻。”
石梅又道:“叫金山!”
斥候的本事无所不有,让人过敏应该不难。
金山来了直接交给石梅一包粉末。
石梅道:“这是吃的还是喝的?可不能闹出人命啊?”
金山道:“奴婢知道太太仁慈,这个粉末不能吃不能喝,只要沾染一点在皮肤上,就会浑身瘙痒,睡梦里都会不由自主的挠挠,恨不得连皮都挠掉。十二个时辰药效过了,脸上也会留下疤痕,一个月之内甭想出门。“
石梅命赖嬷嬷手下药粉,问道:“大爷他们合伙的私煤窑子知道地方吧?”
金山岛:“奴婢知道。”
石梅道:“张才周瑞两家人,胆敢算计主家,全部弄去挖煤,最好是终身不见天日。”
金山道:“他们家都有四岁的丫头?”
石梅道:“孩子不算,我们不搞株连!”
王氏这边等着周瑞与张才回话,结果没等到回话,就连张才家里与周瑞家里也不见了。
王氏这里正要再派人去询问,结果,就犯了皮肤病,浑身上下痒痒。
大夫进府开了汤药,谁知越喝越痒痒。
赖嬷嬷天天给他汤药了掺和痒痒粉,王氏一张脸都挠挠成大花脸了。
没有三个月是没法子出门了。
半个月后,王氏不痒痒了,再找吴新登两口子商议,结果被告知,这夫妻犯了偷窃,都被打了板子,丢进农庄去了。
王氏身边从王家带来的三大臂膀,一夜之间损失殆尽。
只剩下些小丫头,连二门也出不去,能干什么呢?
王氏思来想去,只剩下厨房上采买的李十儿,是贾政的心腹长随。
王氏的二等丫头跟他好上了,王氏顺水推舟,收服了他。
但是,这人必定是贾府的家生子儿。
王氏要向王家通信,还是觉得从王家带来的心腹更可靠。
如今吴新登两口子也指不上,王氏只好动用李十儿。
王氏这里一动,石梅就知道了。
李十儿?
红楼里似乎没有这个人啊?
石梅问赖嬷嬷:“李十儿是个什么人,王家的?”
赖嬷嬷很是有些难为情:“李十儿是贾府的家生子儿,他们一大家子都在荣府当差,他爹是公爷的马夫,也经常陪着哥儿们出门,这个李十儿才被挑到二爷跟前伺候,因为他有些小聪明,嘴巴利索会伺候,得到二爷的喜欢。
二奶奶便把自己的二等丫头许给了李十儿。成婚之后,二奶奶给他安排了差事。”
这个王氏还是有些手段,蜘蛛网似的,把贾政身的人都笼络过去了。
就不知道,宝玉的奶爹是不是这个李十儿。
这么一想,石梅忽然想起红楼中除了李贵之外,另外一个姓李之人。
贾政一生中最为倒霉的一件事,那就是在粮道任上被人坑害的事情。
那个贪墨的奴才似乎正叫李十儿。
虽然不知道这个李十儿就是那个李十儿。
不过,石梅觉得,在红楼中似乎跟王氏沾上边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石梅说道:“派人盯着他,等他跟王氏接触,即刻擒拿搜身,若有只字片语,跟张才周瑞一样处置。“
暮色四合,金山果然拿住了李十儿,并搜出了十两银子一份书信。
李十儿被送去了黑煤窑子,这辈子,他是坑不成贾政了。
李十儿夫妻再次失踪,王氏顿悟。
她暴露了,被婆婆拿住了!
有多少人也出不得荣国府。
王氏知道,老虔婆又赢了。
王氏气得狠了,把自己卧房砸得一塌糊涂。
随后,王氏陷入恐惧之中。
她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出卖了荣府,婆婆能饶她吗?
贾政原本不大喜欢她,夫妻们早已相敬如‘冰’。
还有祠堂里的认罪书。
王氏自个把自己吓病了。
石梅看了大夫诊断的脉息,肝气郁结,脾胃不调。
总之一句话,二奶奶忧思过甚。
石梅正好借机会没收了王氏手里的对牌,让她安心养病。
王氏虽然被变相禁足,但是,供给的档次丝毫没减。冰糖燕窝,头等碧米胭脂米,鸡鸭鱼肉。
王氏的病好了,却忧思越来越重,整个人瘦成纸片儿。
贾珠都吓着了,跑来给石梅磕头:“祖母,无论我娘犯了什么大错,求您别休她好不好?”
石梅甚是讶异:“你怎么知道?”
贾珠心下顿悟,母亲这回真的犯了大错。
“孙儿猜的,母亲这阵子总是一个人愣神,好几回自说自话‘你不能休我,我守孝了’,孙儿询问,她又否认,可是孙儿听得真真切切。”
第57章 析产别居
石梅闻言差点气炸肺。
王氏这是把儿子拉进来逼迫石梅表态。
若是石梅支持贾政休妻, 无论证据多么齐全, 贾珠也会在心里跟祖母生分。
这个王氏输干净了,竟然耍起光棍流氓来了!
石梅顿时恼了。
既然王氏临死反咬, 拉自己垫背, 石梅决定,索性撕掉她最后一层遮羞皮!
之前石梅想要暂时隐瞒,是为了不影响孩子们的身心健康,鸦鹊不闻把事情处理了, 免得给孩子们留下阴影。
如今王氏不管不顾, 拉孩子垫背,石梅也不再客气。
虽不忍心, 石梅也不想让王氏得逞, 被误会成恶婆婆, 恶祖母。
且,石梅觉得有必要釜底抽薪,斩断王氏的退路, 揭破她的丑陋面目。
一个在儿子面前失去尊严的母亲,这辈子活着也只剩下煎熬!
石梅抚平贾珠打结的双眉, 说道:“珠儿真是聪明的让祖母为难, 可是, 祖母不知道拿你母亲如何是好?”
贾珠一听这话, 顿时明白,虽然母亲犯了错,祖母还没决定如何处置。
隧道:“祖母, 无论母亲犯了多大的错误,孙儿都愿意替母亲弥补,只求能让母亲留在府里,元儿还小,孙儿也不想要后娘。”
“好孩子,你母亲是个有福之人啊!”
石梅摸摸贾珠的的额头,驱散了所有丫头婆子。
然后,石梅把王氏的书信给了贾珠:“祖母想听听你的意见。”
贾珠一看书信,就知道是母亲亲笔。
荣府上下,写出这种鸡爪字的人,除了他的母亲,再无二人。
这几年,石梅把贾珠贾琏带在身边,言传身教,耳濡目染,家里的事情,包括番薯的种植对百姓的意义,对家族的意义,都没隐瞒过贾珠贾琏。
故而,贾珠知道,番薯种植的成功与否,关乎着荣府能否堂堂正正的站立在朝堂之上,关乎着大伯能不能正常袭爵。
然而,他的母亲在干什么?
她竟然把祖母辛辛苦苦栽培番薯的功劳送给舅舅,占为己有。
贾珠读得圣贤书,知道母亲这叫背宗忘祖,犯了忤逆罪,偷盗罪。
条条罪在七出。
贾珠扑通一声就给石梅跪下了,泪水滴落:“祖母,孙儿惭愧,再没想到母亲会做到这一步。
礼法家规难容,无论祖母如何处置,孙儿并无半句话说。”
这一刻,石梅一颗心肝软成水。
越发憎恨王氏这个狠毒的蠢物,完全不给儿女留活路。
石梅将贾珠搂紧怀里:“我的孙儿这般明理懂事,叫祖母如何舍得你受委屈呢!”
一惯装作小大人的贾珠终于哭出声来:“祖母啊,祖母啊,孙儿心里好疼……”
石梅吓了一跳,眼见贾珠哭得脸蛋发紫,忙着替贾珠抹胸顺气,一边好言安慰:“别担心,万事都有祖母替你担待。你母亲做的事情,与你不相干,别害怕,祖母总会护着你们兄妹!”
贾珠一直哭累了,才在石梅的拍哄之下睡熟了。
贾珠这日真是身心俱疲,连晚餐时间都睡过去了。
子时才饿醒了。
石梅自从来了红楼,都是巳时歇息,真正日落而息。
这日因为不放心贾珠,一直坐着守护,熬到子时。
贾珠喊饿,石梅笑道:“知道你会饿,给你温着胭脂米粥呢。深更半夜不能吃得太饱,喝粥垫一垫,明儿早餐,祖母亲自给**汤面吃,配上水煮鸽子蛋,小白菜,黄金芽儿,再佐上一碟子香酥鱼块,一碟子糟鹅掌,香香嘴儿好不好?”
贾珠吧嗒一下嘴皮儿:“好!”
贾珠宵夜之后,洗漱一番,然后挨挨蹭蹭的跟着石梅。
石梅笑道:“想让祖母送你回去啊?”
贾珠却道:“祖母,孙儿就在祖母这炕上睡觉好不好啊,祖母您自去睡觉不用管孙儿的。”
石梅心知,贾珠吓着了,没有完全感,再是早熟,再是董事,毕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石梅一笑:“这样啊,房屋有些闷,祖母今日也想在这炕上歇息跟珠儿作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