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琬的古代科举青云之路——穆西洲
时间:2019-12-01 09:21:55

  几名捕快依言而行,不一会儿,乱哄哄的场地就被清理干净了。
  姜琬看着被他们拆坏的学堂上的门楼,有点气愤,最好别让他知道是谁干的,否则,他一定让那人付出代价。
  “九成是顾天全搞的鬼,他纠结这么一帮人闹,对你和曾先生的名声,都不太好啊。”顾玠在一旁直摇头。
  “没有别的办法吗?”姜琬拧了拧眉。
  顾玠肃然:“这计不成,他还会心生别的计策,总之,不搞的你名声糟透,他估计不会罢休。”
  这次,他们敢把曾泰拉上,也就是踩准了当今皇帝最痛恨科举作弊一事,不管是谁,一有风声立马彻查,这才下此黑手的。
  当然,这也不是皇帝的锅,怎样选士,关乎朝纲,系乎国运,做天下的明君,有哪个不上心的。
  姜琬眉头拧的更紧:“难道就没有说理的地方?”
  顾玠:“当然,他们没有证据,段长史不会抓人,但是他们一直闹下去,会让你不得安生。”
  姜琬:“呵呵。果然妙计。”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没有要一次搞得他进监狱的意思,只不过慢慢磨,让他没有心思考试就是了。
  打的好算盘。
  他冷笑:“顾玠,你说,我会不会让他们得逞?”
  顾玠:“你能有什么办法?摊上这种人,你只有躲着,我猜,曾泰老先生或许要避嫌,这段时间不来学堂授课了。”
  老人家英明一世,当真受不起这种诋毁。
  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会选择以暴制暴。
  果然,姜琬走进去找了一圈,不见曾泰,他所在的班级换了个教授的老师,不过那人,看起来很冷,从不正眼看一眼学生的,讲的课也没有味道,又柴又没有营养,让人不堪忍受。
  姜琬忍了两天,而段简那边,也的确像顾玠预料的那样,那些人到了州署衙门,狗屁的证据也拿不出来,翻来覆去的还是那句胡乱臆测的话,交待不出实质性的内容来。
  段简只好以道听途说的罪名,打了这些人一顿,责令他们维修州学的门楼,而后将人放了出去。
  这下正中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圈套。
  他们之所以敢到州署衙门里去,无非就是要外人猜测,他们手里真的掌握了曾泰和姜琬勾结的龌龊事情的证据,而段简不敢管,则是他畏惧权贵,不敢对曾泰动手,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结果一出来,坊间都以为曾泰真的为姜琬押了题,议论纷纷,每每看见姜琬都要指指点点的,连带着连姜家都议论上了。
  “我就说嘛,那样一个不争气的纨绔,说好就好了,还能考中府试,你们觉得没人帮他可能吗?”
  “你们不知道,我听说姜家老太太是个不要脸的,当初他孙子一进学,她就教他用一张好脸皮去勾引宗太傅家的闺女,这才攀爬上的……”
  “哎呦,谁知道老宗那呆子家养的是个闺女,早知道的话,我早让我儿子去给他当上门女婿了,啧啧,我儿子那样貌,不必姜琬那小子差呢……”
  “……”街头巷尾的,一群长舌妇添枝加叶的,把姜琬都快说成人渣了。
  姜家人气的要命,整日急的像蚂蚁一样打转,却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姜琬安慰家人道。
  出事后,他请柳桐的徒弟去跟踪那几个闹事的生员,发现那些人和顾天全来往密切,他们从衙门里挨了打出来,转头就找顾家领钱去了。
  所以他笃定,诬陷他和曾泰的,就是顾天全一家了,没有别人。
  很好。
  “琬哥儿,这次,你不要冲动。”姜徵没辙了,打算写信给顾之仪,向他求助。
  姜琬:“父亲尽管放心,我这次什么也不做。”
  什么都不做的意思就是——凡事,做到背地里,让对方吃哑巴亏,记住教训。
  “快,回房去吧,别因为这事儿分了心。”姜母虽然心烦,但还是和颜悦色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从不忍心多叱责孙子一句。
  “是,老祖母,孙儿告退。”
  姜琬从姜母房中出来,施施然回到自己房中,他已经有了主意。
  次日,他去了苏州城中的一家镖局,不声不响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家镖局是一名叫住郑景的少年继承的,上次进京的时候,姜琬和他在一起喝过酒,他当时没有戒备之心,喝醉了酒,睡在船舱之内,船漏水的时候他还在宿醉中,对危险浑然不觉。
  要不是姜琬机智地堵住了漏洞,他早就被活活淹死在运河之上了,所以,郑景临走的时候留了个名帖给姜琬,让姜琬遇到困难的时候去找他。
  当时,姜琬没在意,以为自己不做生意,大概一辈子很难和镖局打交道了吧。
  直到他回来遇到糟心事,才忽然想到,镖局——黑白两道通吃的行业,可能除了押镖之外,还有其他的用途。
  “郑公子在吗?”他在门口迟疑一下,快速闪身进去。
  镖局的伙计眯起锐利的鹰眸,从头到脚睃了他一遍:“东家不在,咱们就能谈生意。”
  “我这生意只能和郑公子谈。”姜琬从袖中拿出郑景的名帖,在伙计面前晃了晃。
  “公子快请坐,您稍等。”镖局的伙计一眼瞧见郑景的名帖,脸色忽然放暖了,点头哈腰的,声音都带着讨好的意味。
  眼尖的忙跑着往后面报信儿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后门处闪进来一少年男子的身影,他腰中束著银云纹织锦腰带,脚上穿着紫纹方平履,挑眉轻笑,朝姜琬睨过来一眼:“姜公子,一别数日,甚是想念,无恙乎?”
 
 
第40章 押题
  “……”姜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郑景这个样子, 让他一时觉得找错人了:“我这不是上门来了。郑大公子, 兄弟我现在是一身臊, 你就打算看着?”
  他的事情,已闹的满城风雨了吧, 就不信郑景没耳闻。
  郑景呵呵笑着, 一双狭长的墨眸略带轻佻,屏退左右:“唉呀, 你救过我一命,我怎能袖手旁观, 不义气不义气,你来之前, 我就给你想辙了,这不,还没想起来了嘛。”
  不需要姜琬说什么事儿, 他就猜到了。
  苏州城中但凡官府摆不平的事情, 又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许多人会找到镖局, 这种朝廷江湖皆有熟人的,镖局未必要亲自出手,但可以从中撮合,帮着找到江湖上的人手。
  像姜琬这种被人泼了脏水的事情, 官府没奈何, 他们再公正, 压不住流言啊,而大多数不明真相的百姓,最爱信的,就是扑风捉影的市井流言了。
  遇到这种事情,走投无路的时候,或许,只有找江湖上的人出面才能解决。
  姜琬没表情地道:“江南府刺史顾儒同有问题,你找几名可靠的梁上君子,去他府中偷些东西出来,而后,不要停留,连夜送到京中,跳过宰相陈遂,最好能递到陛下的御案上,直接弄他个措手不及,你看怎样?”
  顾天全敢搞他,他就给顾家来个釜底抽薪,谁怕谁啊。
  “梁上哪有君子?”郑景凑近他,看的入神:“我手底下倒是有几个神偷,不知你要偷什么?”
  官府的事儿,他可不懂。
  姜琬眨了眨眼:“顾儒同的往来信件以及他的府库。”
  他一上任江南府刺史就挺嚣张的,应该不会谨慎到已经毁灭了各种证据吧,上次进京的时候商船的事儿、顾天全考中府试的事儿……姜琬猜测,应该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对了,上次商船的事儿没完,太仓的沈家前几日派人过来联系姜琬,随口告诉他,那个贼船老大王义,居然被无罪释放了,而且,还在运河上行船,一根头发都没少!
  你说王义背后无人庇护,可能吗?绝不可能。
  姜琬觉得他背后的人是江南府刺史,顾儒同,跑不掉的。
  郑景咽了咽口水:“此事成了,你怎么谢我?”
  姜琬厌恶地推开他近在咫尺的脸:“多少银两?”
  真是生意人,三句话不离本行。
  “同沐一次,可否?”郑景不正经地笑道。
  姜琬:“不可。”
  有病吧。
  要说两个大男人一块儿洗次澡没什么,但被人作为条件提出来,就感觉不能接受了。
  “咦,不是听说你和那路公子,好的就要同生同死吗?我就不行?”郑景摸摸自己的脸,觉得他一点儿都不比长春院的小倌儿差啊。
  “不是不行,我吧,只喜欢能屈居人下的,你肯?”姜琬气的无话可说,讽刺地反问了他一句。
  郑景一听有点傻,绕着他走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开眼了,开眼了,人不可貌相啊!”话锋一转:“姜公子在上,那我就……不提这事儿了。”
  姜琬被他说的又气又好笑:“谈正经事儿,你需要多少银子办妥?”
  “不要钱。”郑景站累了,往高背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就当还你当日的救命之恩了。”
  姜琬:“……”
  我本来就没打算给你银两。施恩不望报,他没那样高的节操。
  “请你吃顿饭。”
  这个可以有。
  郑景一听有酒吃,起身笑道:“我点苏州酒楼。”
  姜琬肉疼了一下:“好。”
  那鬼地方,吃一顿饭起码要20两银子啊,够普通百姓之家一两年的生活费了。
  “那,晚点儿见吧。”郑大少爷端茶送客。
  ***
  姜琬从郑家镖局出来,去了曾泰府上,这事儿因他而起,他总不好一句话都没个交待吧。
  曾泰在府中的后院里下棋,听说姜琬来了,没动身,叫小童把他带进去,看他和老友对弈。
  观棋不语。
  姜琬见了他老人家,站在一旁,默不出声。
  “姜琬,怎么心浮气躁的?”曾泰瞟了他一眼,道。
  “学生惭愧,学生遇事未能处变不惊,有负先生教诲。”姜琬拱手作揖。
  曾泰没理他,捋捋胡子,对棋友道:“将。”
  他们正杀的难解难分。
  姜琬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
  “三局两胜,老曾啊,你又赢了,给,腊肉。”棋友从包袱中拉出一条老腊肉,放在曾泰面前。
  “呵呵呵,又赢了你,要不,你留下来,一块儿吃饭。”曾泰有点不好意思。
  棋友看了一眼姜琬,摸摸飘飘然的花白胡须:“呵呵呵,不了,家中婆娘做的火腿焖饭,我迫不及待要回去吃啦。”
  曾泰眼睛一亮:“下次,赌火腿,如何?”
  棋友笑笑,走了。
  姜琬憋了一肚子笑,古人比他想到要远远幽默风趣去了。
  在那种节奏不算快的世界里,他们把吃货的本色发挥到极致,一个个的,表面上看着再严肃,接触深了,发现也逃不出“吃货”二字。
  “姜琬,心平气和了吗?”等友人走了,曾泰领着他去散步。
  “好多了。”姜琬摸摸头,有点尬。
  他以为曾泰闷在府中生气呢,没想到,人家压根儿就没受半分影响,悠闲着呢。
  “心正,神明,功名都是你自己苦学考中的,怕什么?”这话含着点儿责备的意味,怪他太耐不住性子了。
  “先生教导的是,可是,学生害怕弄坏了名声,日后影响科举。”姜琬道。
  “这次是事儿啊,是有人预先筹谋好的,我昨日没去学堂,写了几本奏折呈报给圣上,过不了几日,京中就有官员过来彻查,放心,没事儿的。”曾泰安慰他道。
  姜琬:“……”
  原来您老有一手的,又白操心了。
  “先生这么说,学生就完全放心了。”
  曾泰:“以后啊,你入了仕途,比这更棘手的事情多的是,要学会沉稳。”
  “是,学生受教。”姜琬抹汗道。
  曾泰点点头:“你既来了,我不让你白跑一趟,这次院试,我给你押个题,不说十拿九稳,也能中它个沾边。”
  他是驴脾气,一辈子做人正直,无可被挑剔之处,没押题的时候别人说他押题,他不服,为了戏弄那些人,他还偏要押一次。
  “先生……这样不好吧。”以他对曾泰的了解,押题,可能会一押就中。
  曾泰拂着胡须,斜了他一眼:“呵呵呵,这次的题目,出不了《大学》,且是极易常的命题,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吧。”
  “学生多谢先生提携。”姜琬冷汗涔涔。
  谁不想考前拿到押题啊,他只是怕惹上天大的麻烦呀。
  “呵呵呵,时间不多了,沉下心来,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情,都与你无关。”曾泰道。
  “是。学生告退。”姜琬道。
  ***
  在曾泰府上逗留了一段时间,等他找着顾玠一块儿到了苏州酒楼的时候,郑景已经在包厢里候着了。
  “顾公子,几日不见,又俊美风雅不少。”那厮一见到顾玠,眼里就只有他了,完全把姜琬似为空气般的存在了。
  “郑公子芝兰玉树,我哪里敢称‘俊美’二字。”顾玠应对自如地道。
  “……”
  二人捧的投机,话越来越让外人没法听了。
  姜琬在一旁邪念:你们二人组CP很好,以后就别出来祸害姑娘了。
  “三位公子,这是你们点的醉虾、臊子蛤蜊、松壑蒸蟹、白烧鹅、煮茄肉、凤凰脑子、杏酪、暗香汤……”酒楼的小二进来,报了菜单,给他们确认。
  “要最好的酒。”郑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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