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琬的古代科举青云之路——穆西洲
时间:2019-12-01 09:21:55

  秦真那孩子不知哪根筋抽抽错了,半个月前来信说他自愿报名到大漠边关去戍守,让姜琬考完了想个办法和他见面喝杯离别酒。
  还说什么想要“醉卧沙场”、“马革裹尸”之类的,也不这么酸的词儿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像那小子性格的说。
 
 
第83章 奸商
  胡安玉应下:“等我的信儿。”
  盘踞京城经商若干年, 这个事儿还是可以办到的。
  又两日后, 曲江宴会的前一天,胡府来人, 把姜琬请去了。
  到了胡府, 先见着路青荷,姜琬不知该说什么, 只问了句:“路姑娘好。”
  胡家人丁单薄,胡安玉的妹妹胡小婧非要留下她来陪自己,于是路青荷就在胡府住下了。
  “听闻公子高中,我高兴的不知怎么才好。”路青荷比之前强些,总算看着他没有哭哭啼啼的。
  姜琬抬袖施礼:“多谢姑娘记挂。”
  眼见着路青荷又要说些抒情的话,秦真和胡安玉从对面走了出来, 都掩口笑道:“唉哟, 来的不是时候。”
  姜琬老脸一赧:“秦兄,胡兄。”
  胡安玉神色复杂地看了路青荷一眼:“我等要去后园饮酒,路姑娘有事?”
  路青荷垂眸:“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听说故人来了,忍不住出来一见。”
  “承蒙姑娘厚爱, 在下实不敢当。”姜琬的舌头都打弯了, 找不到可说的话。
  这姑娘, 真是一根筋啊。
  不是他自恋, 而是胡安玉转达过三两次, 说路青荷一直在等着姜琬纳她为妾。还说等不到进姜家的门, 她就终身不嫁了。
  ……
  弄的姜琬一想到她就头疼的不得了。
  好在秦真一揽他的肩头:“走走走, 和女人磨叽什么,哥们儿喝酒去。”
  干脆把姜琬从路青荷面前给推走了。
  胡安玉快步跟上来:“人家姑娘一腔痴情,你不给个说法,听说宗家小姐大家闺秀出身,定不会为你纳个妾就吃醋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放大声音,估计连站在后面的路青荷都听到了。
  姜琬:“……”
  头疼,十分头疼。
  “胡兄你有所不知,路姑娘是我们柳大哥的干女儿,也算我们的干侄女,琬哥儿要有这种心思,他的圣贤书可算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秦真嘻笑着道。
  胡安玉用扇子一拍掌心:“原来是这个说法。”
  姜琬觉得他的眼睛亮的不一般。
  姜琬:“……”
  在路青荷这件事情上,他真的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一直在反思是不是言行举动给过她这种希望,可翻来覆去地想,除了三年前那件至今不愿意提起的破事,他还真没有和她说过什么话。
  “姜兄不必烦恼,让舍妹多劝导她一二,再让家母留意着给她找个好人家,或许日后就不打你的主意了。”胡安玉这小子天生的操心命,就这么把麻烦给拦下来了。
  姜琬自然求之不得,拱手谢过他。
  三人一道在后园亭中落座,只等酒菜摆上来,就开始这顿送别宴。
  天边云霞蔚蔚。
  对着秦真,姜琬还真涌不起啥送别的伤感来,正色问:“秦兄为何忽然想去边塞?”
  秦真:“男儿当征战疆场,建功立业。”
  正气凛凛。
  姜琬:“……”
  想不到秦纨绔这么有觉悟。
  胡安玉在一旁但笑不语,只顾着给他们斟酒、布菜。
  “酸了酸了,我只是不想比你差太多。”秦真拍拍胸口,很有志气的样子。
  “秦将军太看得起我了。”姜琬苦笑。
  “哈哈哈哈……”秦真被他这句话逗的大笑,舔着脸道:“真有那么一日,我请你做军师。”
  姜琬:“那我就等着了,秦将军。”
  胡安玉一口茶水差点儿呛出来,憋的玉面通红,双肩抖个不止。
  姜琬:“……”
  你们的笑点还真低。
  酒到半酣。
  秦真拍了拍姜琬的肩膀:“好兄弟……”
  “嗯?”姜琬抬了下眼皮。
  这小子手劲大,拍的他肩旁一木,险些有些承受不住。
  秦真结巴白天,才说了句完整话:“别急着把如玉嫁人。”
  姜琬:“……”
  他是不是听错什么了。
  “我知道你会把她从太子府弄出来。”秦真又灌了一杯酒,目光直视着他道。
  姜琬:“……”
  听这意思,秦准大将军这是看上姜如玉了。
  所以给他写信并不是想跟姜琬道别,而是要挑明自己对如玉有那个意思。
  胡安玉这才回过味儿来,嗤的一声笑了,眼神复杂。
  姜琬只当他说的是醉话,并不回应,秦真也没再强求,三人就这么慢慢地喝着小酒,直到掌灯时分。
  ***
  “姜公子,姜公子,五更天了,您今天不是要去参加闻喜宴吗?”姜琬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喊他,睁开眼一看,怔了怔,脑子里忽然冒出两个宇宙终极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
  来的是胡府的仆人,“姜公子昨晚喝了几杯酒,我们公子怕你不胜酒力,就把公子留在府中过了一夜。说公子今日要去参加今科进士的宴饮,让我们下人一早来叫醒公子。”
  哦,原来闻喜宴就是曲江宴,姜琬方来了几丝清明:“打扰了。”
  原来是在胡府,可他实不记得昨晚的事儿了。
  并不是他贪杯,于饮酒上,他是个很克制的人,记得到最后,秦真说要变个戏法……而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那位秦姓公子走了吗?”姜琬边起身边问。
  仆人答道:“秦公子昨晚就走了。”
  在姜琬的意料之中。
  那小子不愿意跟他当面说告别的话,就使了个法,让他和胡安玉都睡着了,嗯,一定是这样。
  哼,看不出来,还是有一二手的嘛。
  不过想要成为他的姐夫……还需努力。
  姜琬眯着眸:“我自去洗漱就行,别吵到胡公子。”
  “我们公子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客厅等着送姜公子过去。”仆人道:“我们公子还请人为姜公子裁了一身新衣,用了咱们胡家绸庄最新的面料和样式,姜公子穿出去后,也好给咱们带来些生意。”
  姜琬:“……”
  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琬就差捶胸顿足戳着胡安玉的脑门骂他奸商了,可人家献了那么久的殷勤,就算他是块石头,这会也有点温度了。
  见他不说话,胡府的仆人又道:“姜公子放心,我们公子说了,你们这不叫‘官商勾结’,今科有十来名试子都在咱们家订了布料。”
  “你们公子说的是。”姜琬苦笑:“我要那么想,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行吧,胡记绸庄这个代言人之一,他接下了。
 
 
第84章 雁塔题名
  曲江水边。
  芙蓉园、慈恩寺隔岸相望, 花卉环绕, 烟水明媚。
  这一日结彩悬纱,红绸挂满, 远望过去, 比春日的花朵还要扎眼,喜气的不能再喜气。
  “姜公子, 姜公子。”
  姜琬取出请帖点了个卯,就被拿着一朵大红花到处转悠的太监给盯上了:“待会儿这厢宴会结束后, 请公子找咱家一趟。”
  “这是为何?”
  白面太监一笑:“好事。”
  姜琬没再往下问:“多谢公公。”
  那人又走到另外一位年轻的进士宋宗耀跟前, 说了两句话,这位进士猛地一惊,而后笑的十分灿烂,似是受宠若惊。
  与此同时, 有人向他和姜琬投来羡慕的眼神,姜琬起初不知所以然,好在宋宗耀瞧见他了,走过来点拨他道:“姜兄,我猜是好事。”
  姜琬:“……”
  这不是废话吗。
  传话的太监刚才也说是好事。
  “走走走, 去把咱们的大名刻在塔上。”宋宗耀自来熟, 竟还吟起了白乐天的诗:“慈恩塔下题名处, 二十七人最少年。”
  “最少年?”姜琬:“宋兄贵庚?”
  “在下刚及弱冠。”宋宗耀手里拿了一把绢扇,展开扇了扇。
  姜琬:“……”
  如果没记错, 这次还有个中了十七名左右的, 年仅十三岁吧。
  这位兄弟, 您去刷点新漆说不定还能装一装。
  “姜公子、宋公子,久闻二位大名。”姜琬正在心里吐槽,迎面来了几位同榜的进士,拱手朝他道:“巧了巧了,看样子你们也是要去慈恩塔题字的,同路同路。”
  一时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姜琬拱手回礼,和他们一起浩浩荡荡地往慈恩塔走去。
  “姜兄可是江南府的解元呢。”有人边走边打开话题:“想必这次,定能高中状元。”
  他说的是殿试。
  南朝的殿试不想后来的朝代那样正式,皇帝高兴的时候就在紫宸殿问对,最后指出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三名,二甲的传胪,三甲的赐同进士出身等,兴致再高一点的时候,就直接在闻喜宴上和众生吟诗作对,当场就把三甲的人选给定下了。
  “哪里哪里。”姜琬不敢做如此猜想,“诸位才高八斗,在下怎能比的过。”
  中有一人,董琼之,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矮瘦,面目黧黑,总之,就是其貌不扬罢,不是颜值党会多看一眼的那种,是这次会试的第一名,如果不出意外,他会是这次的状元吧。
  还有一位老学究,姜琬记得他姓张,比董琼之年纪还要大些,是这次的第二名,姜琬觉得,要PK下去他们,不太容易。
  横扫科举,睥睨士子的底气,他现在还差那么一丢丢的。
  “姜兄甚是谦虚了。”有人道。
  姜琬怕别人难堪,也怕引逗出旁人的红眼病,装作没听见,再没就这事儿搭腔。
  噢,对了,他分了个神,暗暗观察了一下这群人——
  胡安玉那小子,果真生意做的到位,十个人中起码有七个穿的他胡记绸庄供应的布料,一水的流光隐隐,贵气而不张扬,倒挺适合这群小小得志的读书人穿着。
  假以时日,那小子必能成为巨商。
  不错,他要把人巴结好了,日后想隐退官场,也好给泛舟五湖,效仿陶朱公留条路。
  “姜兄,你先来。”有人递了一支笔过来。
  姜琬猛地抬头,原来已经身在慈恩塔的脚下了。
  塔身的砖上已经密密麻麻地题满了历届进士的大名,字体有飘逸的、板正的、龙飞凤舞的……果然是进士的墨宝,比着寻常人就是养眼,看久了还觉得带着一种无可比拟的荣耀……难怪唐朝的读书人把“雁塔题名”看作一件风流事,每每作诗称颂呢。
  果然高雅。
  姜琬接过笔,略一停顿,转手递给了董琼之:“在下仰慕董兄的字已久,可否让在下观摩一二?”
  董琼之虽然这次考了第一,奈何相貌粗陋,传闻皇帝最喜以貌取士,所以大家都不看好他,自然也没人巴结、留意他。
  “不,不敢,还是姜公子先请。”董琼之结巴了一下,连连摆手。
  姜琬这时已经把狼毫笔塞到了他手上:“董兄再谦虚,就是看不上在下了。”
  这话一说出去,果然堵住了董琼之的口,他伸出一只手来缠紧袖子,正了正笔端:“那在下就献丑了。”
  说完,腕力一运,笔墨飞扬,“董琼之,字山玉,庚寅年三月二十八。”这么一行字便落在了慈恩塔的塔身上面。
  铁画银钩,遒劲有力,实为美观。
  果然叫做人不可貌相啊。
  其余诸位都看的呆了,想想自己的字,不禁汗颜。
  他们这以貌取人的毛病,真该改一改了。
 
 
第85章 太子洗马
  “好字。”有人喝了第一声彩, 众人纷纷附和, 从他手中接过毛笔, 逐一在塔身上题了名。
  正正好收笔的功夫, 一白面太监来传:“唉哟, 各位才子, 你们可算玩尽兴了, 快请吧, 陛下正等着呢。”
  “走,走,快走。”新科进士们速速整整衣衫, 一刻不敢怠慢朝芙蓉园走去。
  园中的明黄伞盖之下,穿着玄色绣金线龙袍的皇帝正身而坐, 一身红色凤服的皇后挨在他身边,太子裴据紫袍玉带,执着酒杯坐在帝后下首,其他皇子皇女、王公大臣,依次就坐,阵仗十分盛大。
  姜琬在新科进士的位子上坐了, 跟着众人向上望了一眼, 有人雍容贵气, 有人端庄风雅, 有人一脸笑意, 有人淡泊沉静……朝中的各路神仙都集齐了。
  翰林院头发花白的掌院学士望着这群小年轻, 目光炽热, 犹如老虎看见小羊一般——
  干活的人终于要来了!
  再看几十名新科进士,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处之泰然,有人手脚发抖,额上全是细汗,还有人跃跃欲试……士子百态,相形毕现。
  “姜兄。”坐在姜琬身旁的宋宗耀倾身过来,悄声道:“听说兄早已是宗太傅的乘龙快婿,那么这次……”
  姜琬皱眉:“这次的‘主考’是皇上皇后以及——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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