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第一只喵
时间:2019-12-06 08:26:38

  许念吃了一惊:“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呢?她一个年轻姑娘家,万一传扬出去了可怎么好?”
  女人最怕的就是名声受损,许念突然想起自家女儿也曾失踪三四天,再出现时是跟赵恒在一起……像这种情形,一般来说也只能把女儿嫁给他了。许念偷偷打量着赵恒,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他看起来更像是武人,比起当今皇帝那种儒雅文秀却又心机深沉的类型,许念觉得,武人似乎更可靠些。
  沐桑桑的思绪也被失踪两个字带回了在山上的时候。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夜在月光下静静流淌的溪水,那时她与他并肩坐在悬崖边的大树上,脚底下是无底深渊,山的另一面是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可是那晚的月色那么美,夜风那么清凉,以至于她近来连做梦的时候,都会时不时回到那里。
  她恍恍惚惚地想着,王雪绮会不会也躲在哪处的山林里,等着二哥去找他?
  就在此时,她听见赵恒问她:“你这里可有傅晚的东西?字迹、图画,不拘什么都行。”
  沐桑桑的思绪从山上被带回到现实,她想了想,道:“我有她写给我的几封信,生辰的时候她还曾送我一幅画,都在我房里收着。”
  “那么,你带我去看一看。”赵恒当先抬步向外走去。
  沐桑桑犹豫了一下,去看的话,是要去她那里吗?她求助地看了许念一眼,许念沉吟着说道:“要么你就带安王去看一看?”
  在刚刚之前,许念还觉得最好不要让女儿跟皇家的人再有什么纠葛,但在此时,听见王雪绮失踪的消息,她突然有了一些动摇。她总觉得如果王家没有退婚的话,王雪绮就不会出事,儿子从前看起来对这门亲事似乎只是无可无不可,但他刚刚走得那么急,分明也是挂心的。
  也许小儿女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比较好吧。
  于是她又添了一句:“去吧,你带安王过去看看,我就不去了。”
  沐桑桑跟在赵恒身后,慢慢走出了厅堂,向自己小院的方向走去。
  赵恒走在她前面,沐桑桑发现他好像认得路似的,一直朝她闺房所在的方向走着,在路口也不曾犹豫,难道他早就知道她住在哪边?难道他曾偷偷去过?沐桑桑胡乱想着,不知不觉羞红了脸。
  恰在此时,赵恒站住了,回头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跟上来,沐桑桑忙快走一步跟上,刚到近前,手蓦地被握住了,却是他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悄悄亲近。
  像被火烫了一样,沐桑桑急忙挣脱,低低说道:“别,都看着呢。”
  她撇下他,急急地往前走,连头也不敢回。指尖上的热意很快晕染开来,两颊上耳朵上,都变成了浅浅的粉色。
  她小巧的耳垂映着日色,嫣红得像一颗樱桃,赵恒突然一阵口渴,恨不能轻轻含住,咬上一口。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时间绮念无边,难以收束。
  沐桑桑的小院很快出现在眼前,她站在院门前,不觉又咬着嘴唇,犹豫起来。
  让他在外面等着?还是让他进去?
  唇上突然一凉,却是赵恒的手指,他低头看她,眸色深沉:“别咬破了。”
  他幽凉指尖触到的地方突然烧起了一把火,沐桑桑禁不住颤了一下,脑中一片空白,但他很快撤回手,转身迈过了门槛。
  他不敢再多停留,她太诱人,饶是自制如他,也怕控制不住自己。
  赵恒迈进门内,发现她没跟上,便又停下来回头看她,她仍旧怔怔地站在那里,于是他向她伸出手,想要拉她一把。
  沐桑桑躲开了,低着头从边上迈过,就在此时,他扶住她的手臂轻轻一带,她不由自主被他带进门槛内,差点跌进他的怀里。
  沐桑桑羞得几乎要落泪:“别,都看着呢。”
  赵恒缩回手,声音喑哑:“那么,我在这里等你。”
  他也觉得需要冷静一下,此时不是深夜,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她那么害羞胆怯,不能吓坏了她。他见紫藤花架底下摆着几个石凳,便拣一个坐了,默默打量四周。
  在无数因为想她而无眠的夜里,他曾悄悄潜入这里,站在黑暗里看着她的窗口,猜测她的梦里会不会有他。说起来他虽然来过很多次,但还是头一回在白天的时候,在这里想着她。
  沐桑桑逃也似地躲回了房中,匆匆从锁屉里翻出傅晚的信,还有她送的一幅画,东西都拿在手中,她却迟疑着不敢出去。许久,她悄悄躲在窗帘后面向外看他,他坐在花架底下,头顶上是绚烂紫色的花朵,偶尔有花瓣被风吹落在他肩上,他伸手去拂,锋利与轻柔在这一拂中矛盾地交杂在一起,像极了初次见面时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冷淡到极点,却又温存到极点。
  沐桑桑心底蓦地动荡,原来他,生得这般好看。
  许久,她勉强平复着心绪,拿了东西匆匆出去,
  赵恒翻看一遍,若有所思:“布防图乌拔乃力应该已经毁了。”
  “那怎么办?”沐桑桑紧张地问道。
  “你等我的消息。”赵恒收好信件,突然飞快地在她耳边说道,“晚上等我。”
  沐桑桑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细问,许念的侍女已来到门外说:“姑娘,安王府传信说,太后请安王殿下进宫议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论如何与大舅子斗智斗勇……
 
 
第44章 
  赵恒站在阶下,抬头望着慈宁宫门上朱红的匾额,目光深邃。
  十多年前他住在东宫时,清晨黄昏都会跟着父亲到慈宁宫向太后请安,当时的太后是他重祖母,而眼下住在这里的沐太后,是太后的孙媳妇,按着皇室的排行,他应该叫她二婶。
  当年的事,她知道几分,有没有参与?
  “安王来了。”太后端坐在堂中,微笑着向他打招呼,“坐吧。”
  此时没有别人,太后从容地打量着赵恒,从他的容貌还能看出几分德宗皇帝的影子,不过更多是像愍怀太子妃,当年那位太子妃也是这种轮廓清晰的冷艳美人,个头在女子中少见的高挑,据说是因为出身北疆,祖上有异族血统的缘故。
  说起来,那也是个能当大事的奇女子,德宗薨逝,宣宗继位后,当时并没有改立太子,而是口头上说好由愍怀太子继位,愍怀太子性子仁爱,对这位叔叔尚且抱着不少希望,但太子妃立刻联络了并州的娘家,着手布置,紧接着愍怀太子突然病逝,多亏太子妃之前的安排,云增才能顺利带赵恒兄妹两个出京,为了让宣宗不起疑心,太子妃并没有跟着走,而是留下来掩护,为儿女们逃走争取了不少时间,后来愍怀太子发丧时,太子妃一身重孝,在灵堂上自杀殉夫。
  当时她还年轻,以为太子妃之所以寻死是因为深爱着丈夫,再后来她住进宫里,处身在同样的高位,她渐渐明白,太子妃未必全是为情,只要太子妃还活着,赵恒若要想反就要顾忌她的安危,所以太子妃不得不死。
  天家的情爱,向来都是跟权力和利益纠缠在一起的,所以,她虽然不阻止赵恒向侄女示好,但决不会再让侄女嫁给皇室中人。
  侄女样样都好,唯独心思还是太单纯了些,与皇帝决裂已经伤筋动骨,而赵恒比皇帝更有谋略手段,侄女不适合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
  赵恒见太后只管看着他不说话,于是先开了口:“太后有事?”
  太后收敛心神,微笑说道:“安王当年离开长平时是六岁吧?哀家还记得当年曾经帮先太子妃带你去玩耍的情形,你那时候个头就比一般孩子要高出不少,一转眼十七年过去了,你也长成大人了。”
  赵恒此时心里想着的也是旧事,沉声道:“时间过得很快。”
  他比计划中回来得更早,求胜之心也更加强烈,因为他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他要拿到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力,来护她周全。
  太后道:“哀家记得明敏郡主比你小一岁多,如今她是二十一岁?有没有说人家?”
  赵恒心中一动,难道是为了和亲?但无论太后还是赵启都不可能选赵长乐,那么她说这些,是有什么用意?他道:“明敏幼时便已经定亲了。”
  太后笑道:“定下的是哪家的公子?”
  “云家。”
  “原来是云家儿郎,不错。”太后点头道,“那么,等她出降的时候哀家给她添妆。”
  她根本没打算让赵长乐和亲,并州若是通过这个方式跟乌剌搭上了线,局势就没法控制了。不过,她需要找个合适的借口,方便时时与赵恒见面。
  于是她跟着说道:“说起来宗室中这一辈的女孩子也都长起来了,方才哀家跟几个老王爷细细数了一遍,女孩子们虽然多,但年纪合适、没有定亲的竟然挑不出几个来,也是愁人。”
  赵恒问道:“可是在挑和亲的人选?”
  太后点头道:“正是,算来算去,这些女孩子不是年纪太小就是身子太弱,要么早早就定了亲事,找来找去总没有合适的人选,安王可有什么想法?”
  赵恒道:“前朝曾经有过以公主之女册封和亲的先例。”
  太后微微一笑,她也正是这个主意。和亲人选虽然通常默认是父族出身宗室,但,如果从王爷们中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为什么不能选公主们的女儿?比起那些王爷,公主们的女儿更容易掌控,毕竟通常情况下驸马的门第都不会太高,这些女孩子们即便去了乌剌,朝廷也不必担心她们的父族借着乌剌的势力起二心。
  太后笑着说道:“安王之意与哀家的意思正好不谋而合。那么就麻烦安王每天进宫一趟,与哀家一同商议参详,早些定下和亲人选。”
  原来是为了方便今后见面。赵恒没有推辞,道:“好。”
  太后压低了声音:“皇帝拿到了你王府的地图,留心。”
  赵恒不动声色,道:“我有计较。”
  两个时辰后,收到消息的玉华大长公主急急走去凌嫣房里,叫起了女儿:“嫣儿,你跟我去趟安国公府,给沐桑桑赔礼道歉。”
  凌嫣脱口说道:“什么?我不去,她也配!”
  玉华大长公主叹着气说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孩子,刚刚阿娘听到了消息,这次和亲不仅要从王爷、郡王家里选,各公主府未婚的姑娘也得参选,而且,太后还拉上了安王,一起来确定最终人选。”
  凌嫣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之前安王因为她说沐桑桑一句话就出手暗算,那么这次,他会不会存心报复她?
  玉华大长公主看着她,神色凝重:“好孩子,如今你的前途捏在太后和安王手里,而你得罪过沐桑桑那么多次,好孩子,我知道难为你了,可是你必须收起小性子跟阿娘走这一趟,只要沐桑桑消了气,太后和安王应该不会再为难你。”
  凌嫣明知道母亲说的都对,却压不住心中的火气,愤愤地说道:“凭什么?我又没说错!难道沐桑桑没有跟赵恒勾勾勾搭?他们做得我为什么说不得?”
  玉华大长公主也有些着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难道你想让他们送你去乌剌?”
  “他敢!”凌嫣跳起来,气势汹汹,“赵恒算什么东西,一个叛逆罢了,皇帝是我表哥,我就不信皇帝不拦着他!”
  “糊涂!”玉华大长公主彻底急了,“你跟沐桑桑闹过那么多回,皇帝有哪一次向着你?”
  凌嫣哑口无言。她自以为出身高贵,能得皇帝另眼相看,但是细细回想起来,每次与沐桑桑发生争执的时候,皇帝从来没有向着她。
  这么一想,她越发愤怒不平,恨恨说道:“反正我死也不去求沐桑桑!要是赵恒敢逼我和亲,我就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玉华大长公主耐着性子劝了半天,凌嫣到底不肯松口,玉华大长公主无奈之下,只得自己收拾了几色礼品,坐上车子心事重重地往安国公府去,准备替女儿去赔礼。
  许念迎出来时,满心里也是疑惑,玉华大长公主跟沐家素来没有走动,怎么这时候突然上门?
  “许夫人,”玉华大长公主亲亲热热地上前挽住她,“你家姑娘在家吗?我特特来替我那个不懂事的孽障跟她陪个不是。”
  许念吓了一跳,连连说不敢,又忙让人去叫沐桑桑出来,沐桑桑刚一进门,玉华大长公主立刻起身迎上去,拉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好姑娘,那天在太极殿都是嫣儿做的不对,我替她给你陪个不是,请你念自幼相识的情分上,原谅她这回好不好?”
  沐桑桑一怔,一时间也想不通她这出是什么意思,她悄悄去看母亲,却发现母亲也是一脸疑惑,显然也没明白玉华大长公主的用意。
  玉华大长公主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还没开口先堆满了笑:“那天从太极殿出来我就想着让她给你赔罪,偏偏她回去就病了,现在还下不了床,我等不及就自己来了,好孩子,你别再恼她了好不好?”
  沐桑桑现在才确定,大长公主还真是来赔礼的。这可奇了,从前凌嫣也没少跟她闹,沐家风光时也没见大长公主来赔礼,怎么这时候来了?
  她心里思忖着,就没敢把话说死,只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早已忘了,大长公主太客气了。”
  玉华大长公主见她态度模糊,忙又道:“咱们两家原本就是亲戚,从小你两个也都一处玩起来的,嫣儿的脾气你肯定知道,她嘴上虽然不饶人,心里却拿你当成亲妹妹一样,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跟她计较好不好?你要是还恼,那么我替她给你陪个不是吧。”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给沐桑桑行礼,沐桑桑连忙拦住她,道:“大长公主,我并没有恼,您千万别这样,我担不起。”
  “真没有恼?”玉华大长公主半推半就地坐下了,叹了口气,“好孩子,要是嫣儿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弄到这一步,她心里确实有些后悔,因为丈夫死得早,凌嫣又是独生女儿,这些年她未免事事都依着她,结果宠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谁人都敢得罪。公主府说起来威风,其实只不过是个空架子,她又没有夫家可以依靠,只愿太后和赵恒看着她一片苦心的份上,不要挑中女儿吧。
  玉华大长公主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起身告辞,临走时还拉着沐桑桑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好孩子,若是太后问起来,你千万告诉她我今天来过,就说你跟嫣儿已经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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