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在亲吻的间隙中抬头看她,她目光迷离,清艳的容颜染了一层粉红,透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妩媚风情。赵恒的心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问她:“还疼吗?”
而她已经忘记了回答,只是像喝醉了一般,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于是赵恒又转向另一只手腕,奇怪的是,那些痕迹并没有消失,反而多出了些许。
沐桑桑迷迷糊糊地想,原来亲吻并不能让痕迹消失啊,那他还吻着不放做什么?
赵恒却突然放开了她。
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再这样纠缠下去,他就会忍不住要了她。
沐桑桑软软地靠在门上,久久回不过神来。抬眼看时,他已经退回到窗边,看着外面弯弯细细的上弦月,紊乱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
许久,他走来扶起她,轻声道:“还疼吗?”
“不疼了。”沐桑桑怔怔地答道,目光移向手腕,才发现除了原本的指痕之外,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了星星点点的红痕。
“明天我带些药膏来,薄薄地涂上一层,很快就好了。”赵恒轻轻将她寝衣的袖子放下来,盖住了手腕上暧昧的痕迹。
“睡吧,很晚了。”他低声说道。
沐桑桑的脸又红了起来,难道他不走吗?那她怎么睡。
她踌躇着犹豫着,不敢开口问他,他却也不主动说,任由她胡思乱想了一阵,然后,他突然抱起了她。
沐桑桑的心几乎要跳出腔子,颤声问他:“你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抱着她送去床上,脱下她的绣鞋,再将她放好了躺下,拉过丝被给她盖上。
“你睡吧。”赵恒说道。
“你呢?”沐桑桑鼓足勇气问他。
“我在这里看着你。”赵恒在绣墩上坐下,目光幽暗。
作者有话要说:重大进展,嘿嘿
第51章
沐桑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一开始她不敢闭眼,只是背着身窝在床的最里面,卧房里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她不敢回头,心里却越来越紧张,额上渐渐有了薄薄的汗意。
后来,她悄悄地转了身,偷偷去看他,才发现他竟然一直都在看着她,眸色深深。
她就像做坏事被当场抓到的小孩,慌乱地又转回去,却听他问道:“还没睡着?”
沐桑桑胡乱说道:“有点热。”
细细的凉风很快送了过来,赵恒拿起她床头的团扇,轻轻给她扇着,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身上总是比我热了很多。”
沐桑桑脸上一红,若不是肌肤相接,他又怎么知道她比他热。
却突然又想到,她并不是很抗拒他的亲近,大约是因为他身上总是幽凉,纾解了她的热度吧。
轻柔的凉风习习而来,惬意又舒适,沐桑桑闭上了眼睛,起初只是想掩饰自己的慌乱,慢慢地,思绪开始飘忽,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赵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睡着了,他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等沐桑桑醒来时,窗外已经显出了早晨的青白色,床头放着团扇,除了她,卧房里再没有第二个人。
赵恒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
沐桑桑怔忪着坐起来,掠了掠肩上披散的头发,在这时,寝衣宽大的袖子滑下来,露出了手腕,她看到了几点暧昧的红色。
昨夜的一切突然闪回眼前,沐桑桑低呼一声,捂住了脸。
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想她再也不要见他了,至少今天不要见他了,再见他她肯定会羞死。
然而他很快又来了,说要陪她一起去赴凌嫣的约会,早早地坐在府中等她。
她不得不跟他见面,但她却不敢看他,只得缩在角落的阴影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可每次只要她一抬头,却总能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过,也许是心虚,她总觉得他看着的地方是她的唇,于是脸上红晕更深,越发窘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这情形太古怪,到后来连沐旬鹤都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着眉头看看她又看看赵恒,心里头猜测不已。
赵恒主动打破了这尴尬的场景,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到时候我在间壁房间守着你。”
她急急地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却又不敢跟得太近,赵恒于是停下来,牵住她的手拉得她靠到近前,压低了声音问她:“还疼吗?”
她胡乱地摇头,下一息,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个小盒子,他说:“用簪子挑一些薄薄涂上一层,就不会留下痕迹。”
他其实有些不想让她涂,那些痕迹在的话,更让他愉悦,但他又舍不得。
沐桑桑红了脸,昨夜那些画面,那些气息和痕迹,甚至连他身体的温度都在一瞬间闪回心上,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袭击了她,腿又有些软,她努力稳住自己,用力点头,却连话也说不出来。
今晚让侍女睡在卧房里值夜吧,他要是再这么老在夜里闯进来,可真是不行啊。
轿子在潮音阁前停下时,赵恒已经不知去向,沐桑桑搭着侍女的手下轿,很快有公主府的侍女迎出来,殷勤说道:“沐姑娘,县主在三楼雅阁等你。”
沐桑桑跟着侍者来到雅阁,四下打量了一番,不觉微微皱起了眉。
这间屋子一面临着热闹的大街,能听见外面的喧嚣声,另一面的房门又朝向人来人往的楼梯口,无论如何称不上安静,全不符合京城贵女们会面时安静秀雅的要求,凌嫣选在这里见面,不能不让人多想。
“来了。”凌嫣绷着脸把面前的茶盏推到她面前,硬邦邦地说道:“吃茶。”
沐桑桑不准备与她过多纠缠,便道:“县主如果有话就请直接说吧。”
凌嫣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问道:“是不是你告诉太后和安王,让我去和亲?”
沐桑桑淡淡说道:“县主高看我了,国家大事,岂有我能插嘴的地方?”
凌嫣哼了一声,道:“我不信,你总是想害我!除非你给我发个誓,你要是敢在背后害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沐桑桑站起身来,冷冷说道:“县主死活让人请了我来,还说要给我道歉,所以我才来赴约,若县主只管这样胡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告辞。”
她转身就走,凌嫣脱口道:“沐桑桑,你现在倒是越来越硬气了!”
沐桑桑没有理会,也许她以前太好性子,不过以后,不会了。
凌嫣见她这样,越发窝火,但想到今天的目的,却也只能站起来道:“你等等!”
她咬着牙,举起了自己的茶盏,道:“过去的事你我都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但我母亲非逼着我给你陪不是,沐桑桑,我听母亲的话,今天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从前的事就此揭过,以后我不去惹你,你也休要害我!”
沐桑桑回身看了看桌上的茶盏,道:“我从未害过你,不过,我也希望从前的事就此揭过。”
“那你喝了这杯茶,就当我们做了约定。”凌嫣盯着她,紧张地说。
所以,问题是在茶水里吗?沐桑桑看了眼那盏茶,汤色清澈,却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她直觉不能喝,于是道:“既然已经做出约定,你我各自不食言就行,何必非要喝?县主,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她起身向外走,凌嫣很快追过来,一手拿着自己的茶盏,一手拿着另一盏,急急说道:“你不喝茶,那就是根本没有诚意!你喝了这杯,我才信你。”
“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又不是我偏想要跟你要和好。”沐桑桑笑了笑,“乐陵县主,再会。”
凌嫣急了,使劲把那盏茶向她面前一推,厉声道:“你必须喝!”
沐桑桑瞟了眼茶杯,微微一笑:“县主,你这么着急,莫非茶里有什么古怪?”
凌嫣黑了脸,呼一下将两杯茶全泼在了她裙子上,夏天的丝裙单薄,一下子湿了一大片。
沐桑桑连忙裹起裙子,凌嫣却叫侍女:“开门,带她换衣服去!”
下一息,门突然被从外面踢开,赵恒欺身闪进来,拉过沐桑桑圈在怀里,跟着飞快地解下外袍给她披上。
凌嫣惊诧到了极点,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赵恒冷冷道:“动手。”
房梁上兜头倒下一桶水,不偏不倚倒在凌嫣头上,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湿透。凌嫣尖叫起来,被水模糊的视线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朦朦胧胧觉得那两个人都从眼前消失了,但雅阁的房门还大开着。
她大声叫喊侍女去关门,但没人回应,她急急忙忙跑过去想要关门,身后却忽然一阵大力将她推出门外,直直地扑向刚刚走上楼梯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世界瞬间静止了,凌嫣怔了半晌才尖叫起来,那个冷不防被她撞进怀里的男人抬手捂住耳朵,皱着眉头说道:“你把本王的衣服弄湿,本王还没训斥,你只管乱叫什么?”
是乌拔乃力。
傅晚告诉她乌拔乃力今天会到潮音阁听曲,她特地选了这个房间,准备用茶水迷倒沐桑桑,送到乌拔乃力身边,这样沐桑桑就不得不去和亲。可沐桑桑不肯喝茶,她临时改了主意,泼她一身水,这样等乌拔乃力来的时候,看见她衣衫不整,也算能达到目的。
她自以为算的周全,可现在,竟然是她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全身湿透地扑进了乌拔乃力的怀里。
她穿的衣服也不厚,被这一桶水浇在身上,衣服都打湿了紧紧贴着身体,曲线毕露,与没穿也没什么两样。
凌嫣双手环抱自己,怔怔地站着,看着四周的男人们露骨的眼神,听着耳边越来越多的议论声和嘲笑声,失魂落魄。
就在此时,她失神的目光却突然瞥见了对面窗口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凌嫣尖叫着骂了起来:“沐桑桑你不得好死,你敢这么害我,我杀了你!”
楼梯对面,沐桑桑叹口气关上窗,道:“虽然她很可厌,但,一个年轻女儿家,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又觉得她也很可怜。”
“你想一想她就是打算这么对你,就不会觉得她可怜了。”赵恒揽她入怀,轻声道,“你心肠太软,但是对敌人,经常心软一下就会万劫不复。”
沐桑桑若有所思。如果是她落到这个地步,凌嫣会觉得她可怜吗?多半不会。甚至还会四处宣扬,再把她往深渊里推一把。
他说得对,对敌人心软,就是让自己万劫不复。
沐桑桑裹紧身上的袍,轻声道:“走吧。”
她当先走出去,赵恒很快跟上来,伴着她一道走向楼梯。外面乱成一团,公主府的人、乌剌的人,还有看热闹的吵在一起,凌嫣已经被带回了房间,茶楼里还能听见她的哭闹咒骂,但沐桑桑不再觉得不安,凌嫣筹划了这事,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她自作自受,旁人都救不得。
翌日一早皇帝宣布,册封凌嫣为乐陵公主,和亲乌剌。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桑心,昨天写了那么重要的进展,还被锁了几个小时,结果你们都不说话,也不夸我,呜呜呜,我要哭了!
第52章
一天后,赵启在专用来接待外国使节的大同殿开国宴,招待乌剌使团,庆贺两国结成姻亲。
盛大的宴会将持续将近两个时辰,安国公府离皇宫很近,沐桑桑晚上乘凉的时候遥遥听见大同殿的方向传来连绵不绝的礼炮声,想起从前在宫中参加宴会的情形,只觉得恍如隔世。
以往这些时候,国公府众人总是场中最受人瞩目的,沐家的儿郎个个英俊,女儿身份尊崇,走到哪里都会引得少年少女们赞叹称羡,但是今年,沐家遭遇巨变,几个哥哥四下分散,她也彻底与赵启决裂,所以这次,只有母亲受太后之邀进宫,她和沐旬鹤都留在家里。
沐桑桑拿着团扇坐在廊下,眼下已经八月,入夜后暑热褪尽,天气凉爽,十分适宜乘凉。偶尔蚊蚋飞过来,她便晃晃团扇赶走,悠闲惬意。
几只萤火虫从灯光照不到地方飞过来,不偏不倚的,恰好停在窗下的睡莲缸上,也许是从佛堂过来的吧?他说过的,那边的流萤最多。
等沐桑桑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的时候,脸颊不觉又热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这么自然地把赵恒的一切都融进了自己的生活呢?
自从她让侍女在卧房值夜后,他夜里就没有再来过,这让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惆怅,但理智告诉她,决不能让他再来了,太危险。
“桑儿,”沐旬鹤匆匆走来,站在灯笼的影子里说道,“我得出去一趟,傅澄那边有事。”
沐桑桑起身送别,嘱咐道:“二哥路上小心。”
“你一个人在家,诸事留神些,不要出门。”沐旬鹤也嘱咐道。
沐旬鹤走后不久,青釭出现了,躬身说道:“沐姑娘,安王府那边临时有事叫属下回去,请问姑娘方便吗?”
沐桑桑也没想太多,点头道:“你去吧。”
青釭走后,周围又恢复了平静,沐桑桑很快觉得,似乎有些太安静了,让人不安。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喧嚷声,紧跟着院门被推开了,赵启带着一身冷厉快步走进来,阴沉着声音道:“桑桑。”
沐桑桑大吃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定定神才福身行礼,道:“陛下。”
院外传来刀剑撞击的声音,沐桑桑不知道是谁在打斗,心头一阵阵紧张。此时赵启应该在宫中主持国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想干什么?母亲和哥哥都不在,青釭也回去了,万一他动起手来,该怎么办?
“跟我回去。”赵启阴恻恻地走到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他满脸焦躁,再不是从前温润秀雅的模样,他下手也很重,再不是以前含情脉脉的男子。沐桑桑觉得胳膊像被铁钳制住了一样,她忍着疼痛挣了一下没有挣开,急急说道:“陛下请自重!我与你已经解除婚约,非礼勿行!”
赵启的脸色变得铁青,咬牙启齿地说:“你以为朕不知道,赵恒天天往你跟前跑,你怎么不对他说非礼勿行?”
沐桑桑脱口说道:“那是我情愿!”
赵启大怒,厉声道:“跟朕就是你不情愿?沐桑桑,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