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何缱绻
时间:2019-12-12 09:49:30

  陆眠晃了眼,她好像买了今晚所有出港的航班。
  国内国外的都有。
  陆眠又看了看手中陈旖旎走前塞给她的包。里面装着她已经格式化的手机、钥匙、口红等物件。
  还有避.孕药的药盒。
  陈旖旎走前,陆眠要跟她拥抱告别。
  拥抱之前,陈旖旎却提出条件,让陆眠不能跟别人说她去了哪儿,不然这个告别的拥抱,就算了。
  陆眠自知对她有愧,想想也几乎是所有人都对她有愧。
  尤其是沈京墨。
  她买了那么多航次的飞机,说到底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她到底会去哪里吧。
  这么多年,陆眠是真心将陈旖旎当朋友的,如此,还是决定为她保密。
  她有点儿后悔自己接了电话,正准备说她也不知陈旖旎的去向时,沈京墨已经辩听到了机场广播里,播报着航班信息的声音。
  他头皮一凛,整个人都开始虚脱。
  “……”
  陆眠还没说话,那边就挂了。
  只剩冰冷的忙音。
  沈京墨挂了电话,阔步走向门边。
  他的脸色冷到极点,一手扯过佣人还没递来的外套,甚至都没顾上穿,夹在怀里,就打开门,奔入外面的汹汹雪势中。
  雪花落在他眼睫,他双眼却无比的干涩。
  穿过茫茫雪色,他每走一步,心底的恐惧就浓烈一分。
  秦一诺管他要一百亿赎回沈何晏的命时,他没怕过。
  让他割出公司一半的股份,他也没怕过。
  可在电话里,清晰听到机场广播的声音时,那种惧意,才切实地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
  终于意识到,今天一天的不安来自于哪里。
  “你一个人犯贱吧,我不想犯贱了。”
  他拉开车门的同时,她早上对他说的这句话,像是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告诉他,他们回不去了。
  而他那时,还以为她只是像平时一样跟他闹无伤大雅的娇嗔脾气。
  可显然不是。
  这一次,不一样了。
  杜兰芝意识到事态不妙,也跟着到门边,扯喉咙喊:“京墨!你又去找她?!”
  杜兰芝越想越愤怒,本来没想提这茬,这会儿怒意一朝膨胀:
  “你还把她的LAMOUR给并了——有用吗?啊?你心疼她啊——咱们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何晏也惹了一屁股烂账,你倒是有空去关心她了!她怎么那么大本事呢!你什么都肯为她做——”
  风雪和着这尖锐的声音在他耳畔拍打,沈京墨沉下脸,不管不顾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身影和态度都是决然。
  沈何晏忍着浑身剧痛,匆匆撒开要搀扶他的佣人,也跟着到门边。
  眼见着沈京墨已经坐上了车,准备点火走。
  两束车前灯照亮前方一片雪地。
  雪越下越大。
  杜兰芝气的发抖,只得扶着门框才能站稳,甚至想奔上前去阻挠:“你这孩子……真是要气死我了……”
  杜兰芝强忍着胃疼,颤颤巍巍地威胁着:
  “京墨——我警告你!你今天如果敢去找她,我明天——不,我现在立刻联合董事会罢免你——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沈何晏听到这句,才意识到事态不妙,眸光动了动,先杜兰芝一步,去阻挠沈京墨的车。
  “京墨——”杜兰芝拼足了一口气,歇斯底里地喊,“我和你爷爷当初把公司交给你,不是为了让你去无条件地去帮她的!!”
  “沈京墨!你今天走了!就别想进S&R的大门!”
  “我说到做到——你今天敢再去找她,明天你就从公司滚蛋!你不是不在乎公司死活吗……你不是,敢分一半给别人吗,那你都别要了!”
  杜兰芝开始发虚,颤颤巍巍站不稳了,就要晕倒在门边,“我绝对——要让董事会免了你……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眼见着杜兰芝要倒下,他眸光动了动,捏紧了方向盘。
  “京墨啊……”
  他眼神倏然沉下,唇角紧绷着。
  捏紧车钥匙,毅然决然地打着了火。
  车身带着他震颤,他头脑也开始嗡嗡发鸣。
  沈何晏此时都不知道该劝谁。可他知道,杜兰芝与沈京墨一样,都是敢说敢做的人。
  沈京墨将公司分出一半给外人,这简直是在拿S&R的性命开玩笑。
  当初S&R是在他手里起死回生,他现在又分出去,就是让公司再次陷入绝境和危机之中。
  他偏偏还要在绝境中,拉LAMOUR一把。
  而这一开始的源头,都是因为他。
  沈何晏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愧疚与不安,在这一刻膨胀得他快要疯掉。
  他拖着剧痛的身躯,跌跌撞撞地,奔了过去。
  雪地滑,他差点儿从台阶上一个趔趄栽下去,却还是匆匆站稳了,趔趄着,踉跄着,去阻挠。
  “哥——”
  沈京墨正要抬脚踩油门,沈何晏突然扑到了他的车前盖上,拍打着,力图阻止:
  “你去哪——你别乱来!公司需要你,你气到奶奶了她真的可能让董事会罢免你——”
  沈京墨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直到指节都发白。
  “哥,你不能走——你现在走了公司就全完了!”
  沈何晏不断地拍打着他的车前盖,火急火燎地喊:“大局为上,不是你跟我说要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吗——奶奶真的可能会让董事会罢免你的!有事好好商量,公司重要……”
  沈京墨冷眼看着沈何晏,微微抬起下颌,忽然,觉得呼吸异常困难。
  心口开始撕扯,泛空。
  填满了恐惧。
  他不知道什么重要。
  他只知道,他不能再失去她。
  “哥——你不能……”
  车窗在眼前徐徐滑下。
  沈何晏的眼神跟着亮了一瞬,“哥……”
  沈京墨转头看着他,眼眶通红到极点。
  “何晏,我爱她。”
  “……”沈何晏一愣。
  沈京墨唇动了动,目光跟着大雪涣散开,心中某些坚定到自大的东西,好像同时坍塌了。
  他轻轻阖了阖眸,只不住喃喃着,“我爱她。”
  声音很轻,很轻。被雪势淹没,几乎,细不可闻。
  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我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  沈狗第一次说爱
  今天太晚了……剧情没走完不知不觉写到现在
  对不起大家,抱歉抱歉~~晚安,明天(今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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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失控
  沈何晏浑身一震, 愣怔地看住车内的沈京墨, 一时瞠目结舌。
  车窗只降下一半, 沈京墨坐在车里, 侧脸矜冷, 轮廓稍显寂寥。
  他双目猩红不已,无神地凝望窗外大雪纷飞,双手死捏住方向盘, 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冷气合着风雪,拍合在他眼睫, 眼皮像是冻僵了似地痉挛了一下,他才缓缓回过神。
  眼底一片潮热,久久未褪。
  他深深喘了口气, 有些艰难地,阖了阖眸。
  最终,还是决定发动车子。
  “京墨——”
  车身震颤起来,外面,杜兰芝却又开始叫喊, 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这孩子, 你真敢……”
  话音还没落, 老太太就两眼一黑,人歪歪斜斜地栽在了门前,捂着胃,痛苦地直呻.吟, 佣人们赶紧过去搀扶。
  “……哥!”沈何晏踉踉跄跄过去,几乎是将自己甩了半圈,趴到车前盖上,拍打着力图阻止,“你冷静一点!”
  沈京墨冷冷抬眸,眼底已是一片骇人的红。
  沈何晏与他那双猩红双目只对视了一眼,就心惊肉跳。
  “何晏,让开。”他冷冷出声。
  “哥——”
  “我叫你让开。”
  “哥,你不能……”
  沈京墨眉心拧起,再没了耐心。
  两道车前灯陡然一亮。
  他右脚一沉,忽地落了脚油门,车头重重向前一耸——
  直接将沈何晏顶在车头前,狠狠向前撞出一段!
  “京墨!你疯了吗!”
  杜兰芝和目睹这一幕的佣人们一阵尖叫。
  “你要撞死何晏啊——京墨!”
  沈何晏直接被撞飞,一屁股跌入身后雪丛。他浑身伤势不轻,如此又加剧痛楚,疼得直龇牙咧嘴。
  一抬头。
  车内男人唇角紧绷着,冷冷睥睨着匍匐在车头前的他,眼神与表情,都阴狠阴沉到极致。
  “……”
  沈何晏迎上他阴鸷目光,浑身不住战栗。
  此刻,心底有个声音在对他说:如果你再阻挠他,他真的可能一脚油门碾过来,把你撞得血肉模糊。
  拦他者死。
  沈何晏也相信,他做得到。
  在听他说了他爱她后,就更相信,他绝对做得到。
  车轮碾过雪地,激起雪砾飞扬,一阵引擎的滂沱声。
  沈何晏以为车真的要撞上来,还下意识向后瑟缩,战战兢兢抬头,沈京墨却将车头一调,车轮几乎是擦着他脚前过去,不管不顾地穿过风雪,穿透了一片静谧的黑,扭身远去了。
  杜兰芝直接两眼一黑,气晕过去了。
  *
  机场与这里几乎处在港城的两头,一南一北,相距甚远。沈京墨不住地踩着油门,飙过一个个红绿灯。
  周遭的景物与风雪,在车窗两侧飞速闪过,将这近七年的一切,变成一个个力道极狠的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打得他双耳轰鸣,头昏脑涨。
  眼前、耳中,盘旋的都是早上她对他说,她不想再犯贱了。
  他下颌线与唇角紧绷着,心口也绷紧了。
  无论如何都无法舒缓。
  下个路口,深深送了一脚油门,直达机场。
  沈京墨出现在机场大厅时,陆眠正好在这边等司机过来接她。
  挂了电话不过二十分钟,就瞧见沈京墨行色匆匆地进来,外套也没穿,浑身只一件单薄衬衫,这样冷的雪天,他脸上也血色尽失。
  沈京墨也看到了陆眠,一转头,眸色无尽的倦怠。
  他过来时,又注意到,一侧大屏幕上,一溜儿因恶劣雪天而飘了红的延误航班讯息。
  他眸光动了动,立刻问陆眠:“她在哪。”
  陆眠还不知该怎么对他解释,就被他冷冽的表情,与双眼一片疲态的猩红吓到了。
  她微微心惊,踟蹰着动了下唇,刚想说话,沈京墨的视线,却已落在了她手里的提包上。
  他拧紧了眉,显然认出了是陈旖旎的。
  “……这个,”陆眠主动递给了他,小心翼翼说,“陈旖旎走前留下的。”
  他抿了抿唇,接过来。
  包里装着她手机,已是屏幕黑沉的关机状态,还有她的口红,一支常用的香氛,采访时用的录音笔,钱包,钥匙等等。
  还有一个,只有两指宽的药盒。
  是避孕药。
  留着片儿单薄的铝箔板,里面的药却空了。
  “……”
  他微微瞪大了眼,满脑子霎时被一片凝滞的空白塞满。
  看着药盒上的字,只是愣怔。
  陆眠没敢说话,只见他手指死死捏住那铝箔板,用力到,指尖都发了白。
  最后他的指腹都被划破,血珠子源源不断地渗出,触目又惊心。
  “……”陆眠于心不忍,动了动唇,一股气,还是决定背信弃义一回,“我、我也不知道她坐哪趟飞机走的,她没让我送她过去,就走了……”
  沈京墨垂下眼。
  药盒上的字,无比刺眼。
  他目光,却不住泛着空。
  “——不过,”陆眠立刻转头,去看滚动航班讯息的大屏幕,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似的,“突然下了这么大雪,航班延误了那么多——说不定,说不定,她还在机……”
  话音未落下,沈京墨就毫不犹豫地转身,抬脚,直往各个登机口的方向奔去。
  陆眠见那道背影远去,愣了愣,也跟了上去。
  登机口大大小小数字,一一在眼前滑过。
  机场嘈杂的声音,混着因雪天延误航班的焦灼,充斥在这样漫长得几乎绵绵无尽头的雪天中。
  陆眠和他奔波在楼上楼下,一个个地找过去,也没见到陈旖旎的身影。
  陆眠突然深感懊悔,就不该答应带陈旖旎出来。
  陈旖旎说要去机场,她一开始也没多想,以为她要出差,或是避风头,或是单纯出去散散心罢了。
  可那会儿见她连打了十几张登机牌,将包、手机、钱包,几乎所有东西全,都塞给了她。
  陆眠才意识到,她是真的要离开。
  离开这里,离开她,离开沈京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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