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与养兄后,他封王了——月寂烟雨
时间:2019-12-16 10:34:49

  范溪手一顿,“大兄,戎谨侯大人是你们上司么?”
  范远瞻摇头,“戎谨侯统领皇都兵马,并不算直接上司。”
  范溪听了暗自咋舌,这样一位人物,已是她见过位份最高之人。
  戎谨侯自离开右武卫后匆匆打马回府,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戎谨侯现年四十有二,家中三子一女,尽是嫡妻所出,他早年在外征战,心中颇觉亏欠,近年来倒常待在家中,一为韬光养晦,二则教养儿女。
  女儿长在内宅,戎谨侯与之并不算亲近,然而到底相处了两三年,这一两年,他越相处越觉不对劲。
  别的莫说,胎记便对不上号!
  他亲生女儿生下之后,胎记长在肩胛骨,现今这位女儿胎记却长于手臂。
  孩儿大了,身上胎记兴许会变淡消失,然而却万万没有挪位的道理。
  戎谨侯心细如发,令人打探,却越探越觉不对,恐怕女儿出生之时便被仇家调包过了。
  他心中有所怀疑,奈何找不到证据,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外派人手,加紧打探寻找。
  茫茫人海,找个面目不清身份不明之人不比大海捞针容易,两年有余,戎谨侯不知收到多少消息,私下见过多少小女娘,却无半分头绪,以至于现今,他都会多大量遇着的小女娘一眼。
  “蔼然。”戎谨侯一入府便匆匆唤来暗卫,吩咐:“右武卫有个名叫范远瞻的侍卫,他家有个妹妹名唤范溪,你速去打听清楚,他这妹妹何时在何地出生,是否他亲妹。”
  穆蔼然拱手,“是。”
  “去罢。”戎谨侯吩咐一句,眼睛瞧着窗外翠色,亦不知在瞧甚。
  穆蔼然不敢多瞧,应声后匆匆退走。
 
 
第56章 寻来
  接下来几日, 范溪生活状似没什么变化, 除偶尔发愁今年要如何挣钱之外, 未曾有别的烦恼。
  这日, 范溪用完早饭, 洗过碗后,拿起本游记去正堂里看。
  安娘正在做针线,母女俩时不时闲话几句, 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太阳渐渐升高, 范溪捏捏脖子伸个懒腰,正思索着是否开始去买菜之时,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谁呐?”安娘在里头问了句, 外面人未应答,范溪抬腿疑惑地过去开门,探头往外望。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位煞气有些重的高大中年男子,再往后则是几个家仆状打扮的青年男子。
  范溪一下僵住了, 而后才想起来行礼,“侯爷……”
  戎谨侯弯腰虚虚托住她, 语气柔和道:“不必多礼。”
  范溪心里更觉不对劲, 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清亮眸子里带着些戒备。
  安娘在里头听到动静,走出来瞧,一眼便望见这么多男子, 亦颇有些傻眼,她张张嘴,“不知诸位上门何事?”
  戎谨侯一双黑眸扫过来,温声开口,“夫人,我乃戎谨侯,溪儿乃我女孩儿,我来此接她归家。”
  “不可能!”安娘一口否认,脸色白了,往后一步拉住范溪,“你说这话有甚凭据?”
  戎谨侯道:“十二年前,你这女孩儿由一老妇抱于你,并非你亲生,可是?”
  安娘强撑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这就是您女儿。”
  “夫人莫急,我说溪儿乃我女儿,已有实证。”戎谨侯朝旁边看了眼,道:“拿襁褓来。”
  他手下一仆很快抱了个匣子过来,戎谨侯将匣子递给安娘,“夫人瞧瞧,里头的襁褓跟十一年前溪儿身上包着被送过来的可是类似?”
  安娘打开一眼看,里头襁褓果真类似自家女儿小时候那张。
  那襁褓她亲手洗好,现如今都=还在里屋箱笼里藏着,万万不会认错。
  还未等安娘回过神,戎谨侯道:“此乃其一,二则我女孩儿出生时肩上有枚胎记,瞧着有些像展翅欲飞的鸟,不知溪儿身上可有?”
  安娘脸又白了几分,女儿身上胎记颇为奇异,别人不知,她这当娘倒是知晓得一清二楚。
  “其三则是溪儿长相神似我娘。”戎谨侯目光深沉,“证据颇多,我心里感觉溪儿亦是我女儿,想来不会认错人。”
  安娘定定神,勉强道:“既然如此,不知侯爷此次前来?”
  “溪儿既是我女儿,断无流落在外的道理,我此次前来想接她归家。夫人帮我养这女儿,辛劳多年,此等小礼不成敬意,夫人收下罢。”
  戎谨侯话音刚落,身后一群仆从抬着一个个箱子鱼贯而入,近十个箱子一下便将院子塞得满满当当。
  安娘虽早有预料,但真听说戎谨侯要将人接走时她还是僵住了。
  昨夜刚下过雨,又冷又湿,一股股寒气穿透棉袄,直冻得安娘打了个激灵。
  戎谨侯说完不再看安娘,转向范溪,“溪儿,跟爹回去罢。”
  范溪听闻此话心神一震,这才回过神来,她张张嘴,“此事重大,我缓一缓,过几日再说成么?”
  戎谨侯安慰她,目光柔和,“你先跟爹回去,又不叫你与养娘断联系,你想他们再归来瞧瞧便是。”
  范溪摇摇头,“我想等等,我大兄还未归来,您过几日再来成么?”
  他们这厢说话之时,收到消息的范远瞻匆匆赶回来。他身上还穿着铠甲,大冷天也不知是否一路跑回来,一停下,身上似要冒出袅袅雾气。
  “侯爷。”范远瞻沉着拱手,他扫了眼屋内外景象,沉声道:“不知可否请王爷进来喝口茶?”
  戎谨侯自是不会拒绝,他抬脚踏进范家院子。
  范家这院子不大,收拾得却很整齐,院子一角开出两块菜畦,上头菜蔬正冒了点绿意。
  戎谨侯跟着他们进屋,屋内东西极少,却处处透着整洁干净,戎谨侯见这模样,不由暗暗点头。
  范远瞻请戎谨侯上座,亲自泡了茶来,恭敬献上之后方道:“侯爷,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今日之言皆是您一面之词,无论襁褓还是胎记,只要您愿意,想弄出来都不难,不知您是否还有更得力的证据?”
  戎谨侯一双锐目盯着范远瞻,范远瞻丝毫不退,目光诚恳,“溪儿可能是您女儿,却也是我范家的掌上明珠,若不弄清楚,我们万万不能让您随意带走她。”
  戎谨侯屈指敲敲桌子,“掌珠?你爹怕不是这么说罢?我瞧你爹恨不得让溪儿为奴为婢?”
  “子不言父之过,正因如此,我带她们搬出来来住。”范远瞻抬头看戎谨侯,两个年龄不同的男人对视,目光似乎带着刀光剑影,“这话亦可问侯爷,溪儿既是您女儿,为何当年会被人送出来,现时再回去是否还有危险?这点若不清楚,拼了这条命,我亦不能让溪儿与您回去。”
  戎谨侯上下打量他几眼,“小子,你胆大包天呐。”
  范远瞻背上炸出一层层冷汗,内衫已湿透,外表却瞧不大出来,他依旧那幅不卑不亢的模样,“不敢。”
  戎谨侯道:“当年之事乃我府上隐秘,此事你便莫打听了,我堂堂戎谨侯,不会连一个女孩儿都护不住。”
  范远瞻见当真的得不到消息,嘴唇抿了又抿,却依旧未妥协。
  戎谨侯未再看他,转向范溪,柔声开口,“溪儿,跟爹回去罢,你娘正在府里等我们。”
  范溪在一旁低低开口,“若您真是我亲爹,对我而言是生恩,我自不该违逆。然我娘对我亦有养恩,我亦不能割舍,人若一遭发达便摒弃故人,想必您也不齿,您先回去,过两日再来接我成么。”
  戎谨侯端详范溪,见她小小年纪,端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小脸一派认真,心下带着几分不忍,道:“既然这般,你与他们好好道别,我明日再来接你。”
  戎谨侯说着站起来,要出门。
  范溪跟在身后送他出去,在他背后低低说了一句:“多谢……爹。”
  戎谨侯闻言,脸上多了些笑意,轻轻推了推范溪的肩,道:“归去罢,莫送。”
  范远瞻亦跟在他后面,等他们父女说完话,方道:“还请侯爷将今日带来的东西带过去?”
  “嗯?”
  范远瞻道:“溪儿乃我妹妹,我一直将她当妹子瞧,侯爷若是给这些东西,倒有些见外了。”
  戎谨侯深深瞧他一眼,“给你便收着罢。”
  范远瞻依旧摇头,“这东西我家不能收,还请侯爷成全。”
  戎谨侯见他果真不要,点头,眼神往两边示意,仆从立即过来挑担抬箱,将东西带回去。
  一行人来得快走得也快,不会儿便如潮水退去般不见了踪影。
  附近几家见这景象,探头探脑,范远瞻见此情景,将门关起来,闭门谢客。
  此时临近正午,谁都无心思再理会吃喝。
  范远瞻看看范溪,又看看安娘,问:“娘,戎谨侯所说是否为真?”
  “瞧着不像做假。”安娘此时再一回想,心里明白女儿多半要回那个家去了,此时她心下难过,强打起精神安慰一双儿女,“戎谨侯这样的人,没必要骗我们,且我瞧溪儿与他面容有些像,溪儿应当是他亲生。”
  范溪在一旁沉默不说话,家中其余两人也跟着沉默起来。
  范远瞻摸摸她脑袋,过了一会,道:“我去打听打听,看能否得出什么消息。”
  他去里屋换下甲胄,穿上一身平常衣裳。
  范溪见他高大身影出去,叫住他,“大兄,先用饭罢,用完饭再打听。”
  范远瞻回首看她,两人目光相对,彼此都知晓恐怕这就是两人一道吃的最后一餐午饭了。
  范远瞻点头,“也罢,日后还不知何时能再尝到溪儿手艺。”
  范溪长呼一口气,“我去买菜。”
  范远瞻跟着,“我与你们一道去。”
  一家人提着篮子出去买菜,回来又一道做了一餐饭,沉默吃了。
  用过饭,范远瞻去找朋友打听,范溪与安娘去歇息。
  范溪回房,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再出来,推开她娘房间的门,见安娘正穿针引线做衣裳。
  安娘极少教范溪做针线,只看她会缝补刺绣做衣裳便不叫她做了,刺绣费眼睛,安娘向来自个做。
  “娘。”范溪唤了一句,去炕上坐下。
  她娘手里还拿着那幅梅子红的绸布,正给她做小衣。
  见范溪过来,安娘放下针线,拍拍她手,问:“睡不着?”
  范溪闷闷应声。
  安娘一双温和的眼睛望着范溪,眼角细细皱纹显得她越发慈祥,她低声问:“溪儿可是害怕?”
  范溪摇头,“不怕,就是舍不得您与大兄二兄。”
  “傻女娘。”安娘道:“我们就在这,你又不是不记得家在何处,想我们过来瞧瞧便是,我看戎谨侯并非不讲理之人。”
  范溪道:“人家常说侯门深似海,我要真回去了,还不知能否出来。”
  安娘安慰她,“你去当小姐,又不是坐监,哪里就出不来?”
  范溪闷声,“若我真出不来,娘您可要拉着大兄二兄来看我。”
  安娘帮她理理发丝,“放心罢。你若未出来,我们便去瞧你。”
 
 
第57章 入府
  晚上用饭, 一家人喝了几盏酒, 范溪不胜酒意, 很快迷糊过去。
  待范溪睡熟, 安娘与范远瞻在厅堂里商量。
  安娘低声问:“打听得如何了?”
  范远瞻摇头, “这等人家,我们探不进手脚去。戎谨侯家现在还有一女,说是嫡女。”
  “溪儿的姐姐还是妹妹?”安娘发愁, “这姐妹之间、兄弟之间多了便容易有争端,人高门大宅的女娘, 乍然多个姐姐妹妹,人能愿意?”
  范远瞻看着她娘,没有说话。
  若是亲生姐妹, 有隔阂也未必有坏心,若是假小姐,这仇结得那样大,还不知道对方会生出什么心思。
  范远瞻只道:“娘,家里还有一百来两, 明日让溪儿带一百两去花罢。她回去那等人家,手上没个私房, 做什么都不方便。”
  安娘带着忧虑, 点头,“我明日再给她换点铜板带过去,那等高门大宅,时常得花钱赏小丫头老嬷嬷。”
  母子俩说了大半夜话, 安娘回去仍睡不着,点着一支蜡烛细细帮范溪收拾起东西来。
  旧衣裳就不带了,去年冬做的那几身袄裙暂且收着,也不知侯府里有没有提前准备衣裳。
  其余小衣、袜子、鞋子、手镯等林林杂杂须得捎上。
  另外铜板银子也得准备好。
  安娘仔仔细细收拾了半晚,连鞋垫都收着。
  桌上油灯未熄,她坐在床沿,万分不舍地看着小女儿。
  女儿年纪最小,跟着他们苦却一点都未少吃,先前说与儿子定下婚约,安娘不过权宜之计,后她却觉着将错就错亦不错,女儿留在家里,一辈子受宠着,不必嫁去别家受折磨。
  安娘望着范溪光洁的脸颊,心里十分后悔,若当时一狠心,咬牙撑死了不来皇都,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女儿也不必去别家。
  现时说甚都晚了。
  戎谨侯来得急,范溪一家早饭未用过,戎谨侯便上门了。
  范溪打开院门,见门外一辆马车,旁边看车牵马的仆从鬓角已经湿了,也不知在外头等了多久,心中一暖。
  忽然有个亲爹,范溪多少有些欣喜,见人来了,她走前几步,想着是否要上去打个招呼。
  轿子里人似有所感,她还未到跟前,里面人掀起布帘子。
  范溪见他大马金刀坐里面,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爹。”
  戎谨侯瞧她清亮的眼睛,笑:“起来了啊?昨夜睡得如何?”
  “尚可。爹您呢?”
  “睡得不好,一直忧心你不愿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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