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上午有一场重要的会议,还有一些细节有待商榷,刚才姚展来到他的办公室,也是为了这件事。
姚展不是第一回 和老板坐在一起吃饭,但却是头一回在汇报工作的时候心不在焉。
他这些年跟着傅亦琛,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了。
可他眼睁睁看着大老板将盘中牛排切成小块,递给盛思夏之后,自己才开始用餐,旁若无人,细致温柔。
有点被震撼到。
他忽然觉得,如果早点见识到傅亦琛这一面,学以致用,可能就不会被前女友甩了。
“不要分心。”傅亦琛用指节轻叩桌面,眼神威慑。
姚展汗颜。
盛思夏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一边听着傅亦琛和姚展讨论公事,许多细节设计到公司内部机密,她有些坐立不安。
她知道傅亦琛不在意。
可她也不想表现得,好想对他们的对话很感兴趣。
为了避嫌,盛思夏拿出手机,随意翻看着。
讲完公事,姚展仿佛跑完一次长跑,他靠在椅背上,有种虚脱感。
那一刻他忽然有些放松,竟然忘记正在傅亦琛面前。
他有饭后抽烟的习惯,随手就拿出了打火机。
傅亦琛皱着眉,“出去抽。”
“抱歉,傅总——”今天一再犯错,姚展慌忙起身,拿起打火机,因为太过紧张,手一抖,打火机掉落在地上。
盛思夏低头去看,刚好落在她的脚边。
她弯下腰,将打火机从地上拾起来。
“谢谢。”姚展朝她伸出手。
盛思夏却没有立即还给他。
她皱着眉,盯着手里这只别致的打火机,陷入了思考。
这是一只猫头鹰造型的打火机,浑身银黑色,唯有眼珠部分嵌上了绿色宝石,翅膀拢在身侧,爪子收得很紧,神秘又有几分可爱。
有些旧,看样子用了很久了。
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盛小姐?”姚展不明就里,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盛思夏笑了笑,问他,“姚秘书,你这个打火机挺好看,在哪里买的?”
“是我前女友送的,她亲手设计的,仅此一只。”
她露出遗憾的表情,“真可惜,我还打算买一只送人呢。”
说完,她把打火机还给姚展。
并未注意到傅亦琛探究的目光。
直到姚展离开后,他发现盛思夏有些分心,跟她说话,态度极其敷衍。
傅亦琛敲了敲桌子,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力。
“干嘛?”盛思夏瞄着他仅仅吃了一半的牛排。
“刚才又在跟蒋乐桐聊天?”
“没,怎么了?”
傅亦琛表情不太自然,他说,“没事别跟她聊天,省得被带坏。”
“你太小看我了,谁带坏谁还不一定呢。”盛思夏不以为然。
他想了想,忽然说,“也是,你们一个考试挂科,一个写论文找枪手,的确很合得来。”
盛思夏明知他在讽刺自己,却生气,反而点着头说,“你说得没错,我真觉得跟她特别投缘。”
“为什么?”
“说不上来,就是种感觉,”盛思夏微笑着,“志趣相投,一见如故。”
“志趣相投……”傅亦琛重复了一遍,眼神意味不明,“你的意思是,还真要跟她一起去脱衣舞俱乐部?”
盛思夏往后缩了缩,“有、有什么不可以吗?”
她其实想说,你要是不想我去,就自己脱给我看啊。
但是生命是宝贵的,不能重来。
傅亦琛低头笑了笑,放下餐具,将餐盘推到前面,擦了擦嘴,让人来把东西收走。
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动作麻利,桌上很快焕然一新,还换上了一只新鲜的露水玫瑰,驱散了食物的味道,空气里萦绕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盛思夏站起来,准备从傅亦琛身后绕过去。
他拉住盛思夏的手腕,轻轻将她抱起,放在桌上。
“你干嘛?”盛思夏缩了缩脖子,身子朝后挪,簇新的白色桌布都被弄皱。
他们之间存在近二十公分的身高差,抱到桌上,视线才能齐平。
傅亦琛一手撑在桌沿,另一只手臂抵在盛思夏腰后,让她退无可退。
“我也不想这样,”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但你实在缺乏管教。”
他的身影挡住背后的阳光,形成一片阴影,覆盖住她。
动物的直觉,让盛思夏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他说得对,她就是缺乏管教,所以到了这种时候,还要嘴硬。
“我没老爸,老妈远在天边,当然缺乏管教,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傅亦琛轻轻揉着她已经泛红的耳垂,“不要紧,以后我来管你。”
不要这样子……
她感到慌张,用脚去踢,却被他用膝盖抵住,毫无招架之力。
他亲上她的耳朵,动作温柔,让她的理智溃败成军,一寸一寸失守。
“傅亦琛,你这、这样,对得起你的信仰吗?”
“我自会向神父忏悔我的罪,”傅亦琛睁开眼,对上盛思夏仓皇的眼神,唇上稍稍用力,咬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但现在,请你专心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是平安夜,大家都去哪里玩了呢?
傅总携夏夏一起祝大家平安夜快乐,2分评论发红包~
第44章
洗手间内, 盛思夏对着镜子,整理略显凌乱的头发。
她本来扎着丸子头,刚才在桌上被压坏了, 乱作一团,她只好将发绳扯掉, 披散在肩上。
嘴唇上颜色淡去,却浮起异样的红, 连同脸颊一起, 倒是没有补妆的必要了。
盛思夏决定接下来,要尽可能的远离傅亦琛。
每次和他单独相处,最后总会出点事, 刚才在餐厅桌上, 要不是她电话响了, 他几乎不肯放过她。
难怪别人说, 好孩子想要学坏, 是很容易的。
傅亦琛简直无师自通,从第一次亲吻时慢慢的试探,到第二次充满强势的掠夺,几乎让她招架不住。
刚才那通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她是今天夜里的飞机。
那天在医院不欢而散后, 盛思夏一直很犹豫,要不要联系母亲。
她们从来不是那种腻歪亲密的母女,平时见面时间很少,并没有太多感情牵挂,面对即将到来的离别, 盛思夏并没有太多不舍。
但她还是很想再见母亲一面。
或许心底里,盛思夏只是不想听母亲提到她不愿意听到的消息,有关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或者是母亲对傅亦琛的不满。
“我派车送你去。”傅亦琛捏了捏她的肩。
盛思夏发现,傅亦琛越来越喜欢和她亲密接触。
她有些苦恼地问:“要是再说你坏话该怎么办啊。”
傅亦琛满不在乎地说,“你可以和她一起说。”
明知道傅亦琛这样说是想逗她开心,盛思夏现在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不逗你,”傅亦琛扳正她的身体,让她正对着自己,认真地说,“我不介意盛教授说我什么,所以你也不要介意。”
盛思夏点了点头。
她想到什么,又问,“你真的是因为我,才会给母亲的项目投资吗?”
傅亦琛略微沉吟:“我只是支持科研事业,而且那个项目很有投资价值。”
“真的吗?”盛思夏眼睛向上,很好笑地看着他。
哼,那天在医院,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还有那天的慈善晚宴,傅亦琛也曾对小姨说,他向来支持慈善事业。
盛思夏当然知道这只是一句说辞。
当资本家到达一定的社会地位,做慈善不仅是一种面子工程,同时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经济手段。
她才没有那么单纯,真以为傅亦琛会有那么好心。
只不过,在逗他的时候,看他无奈,却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真的很有趣啊。
就连刚才,傅亦琛在动情时,微微失控的样子,都令她不能抗拒。
尽管盛思夏不想承认,可明明她也是享受的。
傅亦琛忍不住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你不常说我是资本家?”
“那又怎么?”
“我不是冤大头,也不是人傻钱多的公子哥。”
“可你看起来很像啊。”
这一次,她早有准备,在傅亦琛要捉到她之前,她就像一只灵活的小鱼,从他身侧一溜而过。
盛思夏离开傅亦琛的办公室。
他安排了一个新的司机送盛思夏回去,从前盛思夏没见过这人。
每次和傅亦琛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是姚展开车送她。
“姚秘书呢?”盛思夏好奇地问。
“他有工作要处理,”傅亦琛语气淡淡地,“你有事找他?”
盛思夏摇摇头:“没有。”
她只是很在意,那一只打火机。
那个造型,那种感觉,她觉得在哪里见过。
可就是想不起来。
这种努力回忆也想不起来的感觉令盛思夏有些抓狂,她在这方面有些强迫症,会一刻不停地纠结,废寝忘食,直到自己想起来为止。
在去和母亲会合的路上,盛思夏一路都在思考着。
她到网上搜索了半天,没有结果。
她搜出了网上猫头鹰造型的打火机,但都不是姚展的那一款。
或许真的如他所说,是他前女友的私人设计,没有投入商业生产,那么全世界仅此一只。
来到母亲所住的酒店门口,盛宛文正在酒店大堂等候她,盛思夏向司机道谢,让他原路返回。
母亲不喜欢傅亦琛,必然也不喜欢坐他的车。
她今晚就要离开,盛思夏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给彼此添堵。
毕竟,如果听母亲对傅亦琛的挑剔,盛思夏只会左右为难。
走进酒店大堂,见到盛宛文,她还是和寻常一样的打扮。
金丝细框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一丝不苟的职业套装,正在专心看着手机。
盛思夏走过去,接过母亲的行李箱。
“我自己来。”母亲站起来。
盛思夏坚持着,“我来帮你。”
她这时候很倔强,盛宛文嘴唇动了动,没再坚持,由着女儿拖着箱子。
她们并肩走出酒店。
母亲已经在外公外婆家吃过午餐,登机时间是晚上八点,距离现在还有不到七个小时的时间。
“我自己坐车去机场吧,你可以去忙你的事。”盛宛文说。
天气阴沉,飘着细小的雨丝,不会把人淋湿,却很恼人,像是裹狭着许多说不清的情绪。
“我今天没事。”盛思夏走到路边,伸手拦出租车。
母亲跟过来,取下丝巾,覆在盛思夏的脑袋上,为她挡雨。
盛思夏回头,看了母亲一眼,细雨如丝,并不阻人视线,能清晰地从母亲脸上分辨出,一脉相承的线索。
盛思夏没见过父亲,连照片也没有见过。
至少,她流畅的鹅蛋脸型,还有小巧挺翘的鼻尖,都是遗传自母亲。
如果没有发生基因突变,不难想象,她身上其他的特征,都是来自谁的基因。
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
司机很热心,主动下车帮着放行李,等到上车后,才问她们要去哪里。
“国际机场T2航班楼。”盛宛文简短地说。
”好嘞!”司机启动车子,朝着机场高速的方向开去。
两个人心里都装着事,一时间都有些尴尬,不知该从何提起。
“今天没有约会?”盛宛文目不斜视,好像只是随口问问。
盛思夏坦白地说:“刚约会完。”
“跟傅先生?”
“除了他,还能是谁?”
盛宛文不以为然,冷淡地说:“你不接触,怎么知道没有别人?”
盛思夏忽然抬头,语气加重了几分,“这些年,跟那个人分开后,你有接触过别人吗?”
她不知道父母当年分开的具体原因。
也不知道母亲这些年来坚持独身的理由,是与对方有关,还是仅仅只因为醉心学术。
但如果母亲自己都没有过,凭什么要求她去接触别人?
望着女儿倔强的样子,盛宛文惯常冷静严肃的表情,忽然裂出一丝笑意。
她摸了摸盛思夏的脸,年轻,柔嫩,充满了胶原蛋白。
想起自己这些年远居海外,极少有机会和女儿亲近,盛宛文不禁叹了口气。
“你现在住哪里?”她问。
“住在一间公寓里,”盛思夏想了想,没瞒着,老实说,“是傅亦琛送给我的。”
纵然盛宛文早有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傅亦琛追人竟真是这个路数。
富豪配美女的故事古往今来比比皆是,不是稀奇,她却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主角。
她吸了一口气,忍着火气问,“除了房子,他还送过你什么?”
她们的对话内容有些奇怪,引人遐想,出租车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们一眼。
盛思夏注意到。
她垂眸沉吟片刻,然后说,“还有很多。”
母亲不说话了。
纵然心里有诸多不满,以她的教养和素质,也不允许她在一个外人面前,谈论私事。
盛思夏看母亲板着脸,又隐忍不发的样子,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