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嗜——南加
时间:2020-01-17 08:56:32

  “那你们先过去。”祁嘉亦松口,“我晚点到。”
  得到苏一沁胁迫他要到的答案,靳自南这才喜滋滋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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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点一过,项绥就准时接到了祁嘉亦的电话,让她下楼。
  项绥应了声准备挂电话,又听得祁嘉亦喊住她,“今天没买粥,去外面吃吧。”
  项绥不知道他突然哪来的好兴致。
  下班高峰期,路口堵塞有点严重,车子在车流里缓缓往前移动着。
  项绥望着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的车流,有点无聊。
  “快到了。”祁嘉亦目不斜视盯着前方路况说。
  项绥偏头往他看一眼,又无所谓地游移开视线,“祁队长似乎今天心情不错,还有兴致去外面吃饭。”
  “朋友说有家新开的餐厅不错,让我一块去尝尝。”
  听到朋友两字,项绥脑子里便立刻反应出苏一沁和靳自南的名字。
  “哦~”项绥拉长尾音,“所以这是祁队长跟朋友的聚餐。”
  不知为何,祁嘉亦总觉得她这语气有点意味深长,以为她是介意跟他朋友一起吃饭,他不由得解释,“那两个人你也见过,之前在酒吧餐厅打过招呼,你去局里见杨浩那天在门口也见面了。”
  “祁队长这么带我去跟他们吃饭,想必没问过他们意见吧。”
  “多个人多双筷子而已,也算认识,他们不会介意。”祁嘉亦说。
  “是吗?”项绥似笑非笑,没再出声。
  过了拥堵路段,后半程的路十分通畅,没多久两人便到了约好的地点。
  苏一沁和靳自南已经先到了,祁嘉亦进门口用目光寻找到他们,一番逡巡,便捕捉到他们的身影,恰好对视上。
  苏一沁见到祁嘉亦,扬起笑容正要招呼他过去,目光触及他身后的项绥,顿时僵了脸色。
  她嘴角的弧度一寸寸压下。
  祁嘉亦领着项绥朝他们过去。
  靳自南也没料到祁嘉亦会带上项绥一起,下意识看苏一沁。
  她的脸色可算不上好。
  祁嘉亦总说项绥不是个好对付的女人,但不知他们俩什么时候竟这么熟了。靳自南脑子也有点绕不过来,维持着礼仪微笑打招呼。
  “项小姐也来了?”
  “都是要吃饭,我就叫上她一起了。”祁嘉亦帮她回答,替她拉开椅子,“坐吧。”
  项绥点头,面无波澜坐下。
  苏一沁看着她理所当然接受祁嘉亦的好意,压制住心头的不适和酸意,才艰难扯起得体的笑意。
  “真巧,你们最近好像经常能遇到呢。”她只字不提那天在公安局门口和项绥不算愉悦的碰面,仿佛从没发生过一样。
  话里在打探什么的意味太明显,项绥佯作未觉,唇角公式化地弯了下,语气很淡,“是挺巧。”
  很是敷衍应付的回答了。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被项绥冷淡对待,祁嘉亦在场,他带来的人,她又不好发作落他面子,倒像是她热脸贴项绥冷屁股一样,从没受过这种冷遇的苏一沁心里顿时像吃了苍蝇一般,噎得慌。
  她喝口水压住心里的不快。
  “说起来,项小姐帮了我大忙,一直想请你吃顿便饭表达谢意,今天总算有机会了。”靳自南道。因为有不熟悉的项绥在,他没个正形的气质收敛很多,难得地表现得斯文有修养,整个人都正经了不少。
  “是吗?”项绥将垂在面前的头发捋到耳后,唇角带笑,不急不缓说,“我以为,靳先生也会也怪我不早把证据拿出来,让你受那么多罪。”
  靳自南发现他真的难以从她无害的浅笑里过滤出一点友善。她的双眼分明很冷静,面上却是带笑的,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表达。而且这语调,听起来似乎还有点阴阳怪气呢?
  “当然不会。”靳自南干笑两声,矢口否认。
  “你也别刁难他了。”祁嘉亦翻着菜单望了眼项绥,“确实是你攥着证据不放才让他多关了几天,真怪你也是情有可原。”
  这话说的,虽然挺在理,但是也太直白了,把他的否认置于何地。靳自南黑线。
  “真没有,感激还来不及。”他保持微笑,从祁嘉亦手里夺过菜单递给项绥,“这家餐厅是新开张的,听说菜色不错,项小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祁嘉亦伸手接过,“她有伤,有些不能吃,还是我来点吧。”
  靳自南:“……”他默默转头看苏一沁。
  心里不安得很,想问祁嘉亦为什么会知道项绥有伤,为什么要带她来,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似乎只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才能将心里的危机感掩盖。苏一沁垂着眼帘捏紧手里的杯子,最后却什么都没问。
  再不高兴也好,她不想让祁嘉亦觉得她是个小心眼的人。
  “既然有伤,那饮食方面确实要注意了。”她温和笑着对项绥道,“如果是外伤的话,更是要小心,女孩子最怕留疤了。”
  项绥抿嘴一笑,算是回应。
  面上维持着和谐,这一顿饭算是平静度过。祁嘉亦要送项绥回去,饭后也没跟他们叙旧闲聊,大家在餐厅门口分道扬镳。
  苏一沁和靳自南在门口目送着祁嘉亦先走。待到祁嘉亦的车子化成圆点消失在视线,苏一沁才放任自己的情绪。
  “我走了。”她冷淡丢下一句,率先掉头。
  “别呀,我车也在那边。”靳自南跟上她一起走。
  “你说,嘉亦总跟我们说项绥不是什么好人,他自己什么时候跟人家这么熟了?”靳自南慵懒地揣着裤兜走在苏一沁身侧,回想着饭桌上祁嘉亦对项绥的照顾,总觉得不可理喻。
  不是不对头么,跟他们吃饭还带上她,用不用得着这么热情。
  “嘉亦本来就是绅士的人,一同来的,知道她忌口,关照一下也无可厚非。”苏一沁反驳。
  “违心。”靳自南觑她,“你也在意了不是么,不然为什么人一走就拉下了脸。你也觉得他们关系有点太亲近了对吧?让你有了危机感。”
  这些都是苏一沁努力不去想的部分。但她越是不让自己去想,靳自南还越要拿出来跟她探讨。
  苏一沁驻步,深吸一口气,抬眼瞪他,“你,把嘴给我闭上,不然就离我远点儿。”
  靳自南盯着她,突然开怀哈哈笑了。他捧腹往前走,边走边回头看苏一沁,开心道,“你看吧,果然有危机感了哈哈哈。”
  “……”苏一沁想脱下高跟鞋砸死他。
 
 
第19章 
  祁嘉亦把项绥送到她楼下他才回去。
  到家已经将近九点,好在最近没有忙到需要把工作带回家,洗漱完毕,休息的时间也还富余。祁嘉亦指尖夹着火星正燃的半截香烟,难得闲适地坐在客厅看会儿电视节目。节目过半,桌面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竟然是靳自南的消息——一个奸笑的表情。
  祁嘉亦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名堂,没搭理他。于是没两分钟,靳自南的电话就急不可耐地进来了。
  那样一个表情起头,祁嘉亦不觉得他会有什么正事,接起电话也不吱声,等他说。
  靳自南:“嘉亦,我问你一件事,你不要觉得我八卦,老实告诉我。”
  ……看来是八卦的问题了。
  “既然要打听别人的八卦为什么还要让别人不能觉得你八卦?”祁嘉亦说,“你问吧,我听着。”
  这么说来祁嘉亦心里势必已经认定他是八卦的人!对他这样一个大男人来说还真是羞辱!
  ……但是靳自南觉得这点羞辱他还能承受。
  “我问你?你不是跟我说项绥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叫我离她远点吗?怎么着,她对你来说很好对付?我看你今天对她很照顾的样子,你们很熟?”
  ……还真的是挺八卦的,而且也真的能发散思维。
  祁嘉亦扶额,“不是说了,她有伤在身,饮食方面要注意一点才有助于恢复。”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因为我才受的伤,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靳自南:“……”他倒不知道这个。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倒也说得过去,祁嘉亦不是喜欢欠别人的人。
  他想了想,问,“那你觉得项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祁嘉亦吊着眼梢,语调很平语气很淡,“摸不清。”
  “是不是摸不清,有一种朦胧的神秘感,引人去探知,所以其实对你有一定程度的吸引力?”
  祁嘉亦目光微顿。
  深邃凌利的黑眸有一刹茫然和怔忡,随即双目很快恢复清明,英气的剑眉蹙起,他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也说了她是一个你都摸不清的人,但是看你好像有点把她纳为自己的责任了,想提醒你把握一点度,别把自己给绕进去了。”靳自南认真几分,“我虽然跟她不熟,没见过几次面,但是她这个人吧,给我的感觉不简单。”
  指尖的星火一点点接近手指,祁嘉亦单手握着手机,低眸瞧了眼,倾身靠近茶几掸去那一截燃尽的烟灰,掸了下,索性直接将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断落的那小小一团星火逐渐灰暗。
  他重新靠坐在沙发背,嗓音带着被烟熏过般的微哑,“你被放出来的前一天晚上,项绥被绑架了。绑架之前,她被楼上扔下来的一个花盆砸到了肩膀,轻微骨裂。那花盆原本是要砸到我的,但是她把我推开了。”
  “所以你们当时为什么会在一起?”靳自南语气充满了好奇。
  “……”祁嘉亦被噎得有点无语,“你抓到的重点就是这个?”
  靳自南在那端哈哈乐了。
  “反正你知道自己该跟她保持什么样的距离就行了。”他笑停了,说,“别太照顾了,容易让人误会,误导别人,也误导自己。”
  “你有时间还是多花点心思在自己的事情上吧。我们两个大男人,你这样子特地来试探,要我对这些不知所谓的事情做出解释,这画风对吗?不觉得起鸡皮疙瘩吗?”祁嘉亦道,“挂了。”
  靳自南听到嘟一声,微愣,随即轻笑了下。他不知道祁嘉亦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但是即便他对项绥因为他受伤心里有愧,照今晚一起吃饭的情况来看,照顾她这种事也做得有一点过于得心应手理所当然了。项绥看着就面冷心冷,他不觉得她会因为祁嘉亦对她好就动什么别的心思。但作为祁嘉亦这些年来遇到的女人中,她确实是与很多女孩子不一样的,让人不由对她产生好奇,去揣测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祁嘉亦虽然是个心里只有工作的人,看着秉公办事,但谁知道,他对她是不是也有自己不曾觉察的好奇呢?
  想到苏一沁明里暗里要他去点醒祁嘉亦别被项绥迷惑,靳自南顿时头痛了。好难过,他只想当个开开心心看热闹的,为什么要把他拉进来。
  祁嘉亦挂了电话,翻着手机近几天的通讯记录,看着偶尔跳过眼前的项绥的名字,思绪有一点被靳自南带偏。
  靳自南不提的话,他从没考虑过自己跟项绥的距离是不是有点儿过近了。充其量,应该是连朋友也不怎么算得上的,潜意识里,他好像没把项绥当成过朋友看待,而以项绥的角度,更不可能当他是朋友。如果是这样,那他带着项绥出席跟靳自南他们一起吃饭,似乎是说不过去,容易让人误会。这样说的话,确实是他的行为有点不够妥当。
  可他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
  也算是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但就像刚跟靳自南说的一样,项绥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他真的摸不清,也看不透。有关她的,他只知道她叫项绥,德国国籍,有陆元那一群朋友。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她为什么对他始终带着敌意,他至今没找到答案。
  她见不得他顺利办案,但关键时刻却会顾及他安危,她可以冷漠地不顾靳自南受冤拘留多久而拒绝跟警方合作交出证据,但是会轻易放过绑架她伤害她的人。她似乎有点心肠冷硬,但又有柔软的一面,矛盾得很。
  他担心她会因为讨厌他迁怒靳自南他们找他们麻烦,所以并不希望靳自南跟她有过多牵扯。但是说实话,他偶尔,会对她好奇。好奇她是什么样的人,那么多张面孔,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好奇那些被她刻意不去提及的跟她个人有关的事。
  不可否认,他对她的印象,不再是单单停留在她惹是生非胡搅蛮缠了。闲下来,很少的时候,他有点想尝试着了解她,体谅她。
  靳自南说得对,项绥的神秘感,是会不由地引人去探知。他的好奇和改观,大概也是其中一种吧?
  客厅窗户没关,一阵夜风兜头盖来,祁嘉亦的思绪被拉回来。摒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他熄了手机屏幕,去厨房喝水。
  -
  转眼便到复查的日子。
  祁嘉亦这一天休息,早上便到了项绥楼下。
  前一天晚上约过时间,他到楼下没一会儿,项绥也紧跟着到了。
  她上车系好安全带,祁嘉亦就递过来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一份粥,还热着,能看到袅袅溢出的很淡的雾气。
  项绥抬眼看他。
  “来的路上买的,吃吧。”祁嘉亦淡淡说。
  项绥挑了下眉,接过。
  这阵子基本都是喝粥,这顿早餐之后,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是很想再看到粥了。
  “祁队长很高兴吧,很快就解脱了。”她慢条斯理道,边打开手上的食品袋拿勺子喝粥。
  祁嘉亦自然明白她指的是去医院复查没问题的话他不用再照顾她的吃饭问题。
  他瞥她一眼,“没问题的话就是好事,难道你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的理由。”因为意外重遇祁嘉亦,其实她已经在榆临市逗留超过预定的时间了。她这次回国,其实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要去葛州一趟,还想去索际岛看看。
  身体没有问题的话,她也该动身了。至于那些耿耿于怀,仿佛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了,怎么都找不到一个解决的突破口,再怎么惹事都不够解恨。解决不了,但也原谅不了。跟过去那些年一样,她可能要揣着那样一份沉甸甸的未了心事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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