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们要离婚——福禄丸子
时间:2020-01-22 08:54:58

  舒眉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奇怪啊,眼泪都差点掉出来了呢!
  原来过了那么久的事情,偶尔还是会以这种方式想起。
  不是早就想通了谁都不怪的么,可是,竟然还是会难过。
  …
  品酒会有声有色,丝毫没有受到舒眉晕倒的插曲影响。
  当然,主要也多亏赵沛航和单娴他们都没跟其他人提,而赵沛航请来的朋友们又都是活跃气氛的好手。
  加上跟着爸妈一起来的南南、北北姐弟俩,有了孩子的笑闹声,怎么都不会冷场。
  陆潜没什么参与感,一直在厨房里忙,烤炉前烤肉和看火的人是老姚。
  苏正宇带着电视台的摄像师来的,进进出出跟着拍这拍那。
  林超群还是多少喝了两口酒,坐在一群年轻人里头吹牛皮:“想当年我酿酒的时候……”
  舒眉扭转身,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她跟单娴一起,帮着妈妈从厨房里把做好的食物和点心端出来。
  餐前的面包、曲奇和泡芙都是她带来的,还有一整个纽约芝士蛋糕放在冰柜里,最后才上桌。
  其他菜式都是陆潜的手笔。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回来这么长时间,他做菜已经不仅限于空气炸锅和烤箱的简单套路了。
  上桌的菜式里除了有翠绿鲜亮的沙拉、奶白鲜嫩的鱼汤豆腐,还有每人一个小小的砂锅。
  砂锅里面是红烧肉,配料只有两个孩子的那一份是家常的卤蛋,其他人的都是一只鲍鱼、一只刺参以及A城少见的羊肚菌,下面垫底的是吸饱了所有食材鲜味和汤汁的米饭,晶莹剔透。
  点睛之笔是,陆潜在舒眉从醒酒器往外倒酒的时候走出来,给每个砂锅里刮了几片黑松露。
  橡树林的奇香,跟红酒的香气相得益彰。
  她不知道他向谁学来这样的创意,但她在欧洲吃的米其林法餐,香气不及这砂锅的一半。
  一桌子原本吵闹逗趣的人都安静下来,连两个小朋友都乖乖在位子上坐好,很投入地享用这碗主食。
  老姚辛辛苦苦烤出来的牛排和海鲜拼盘当然也很美味,但跟这种精致的创意相比,好像就差了点意思。
  加了松露的烤扇贝和生蚝搭配法国默尔索的霞多丽,油脂丰富且加了黑胡椒烤制的牛排搭配有胡椒香气的澳洲设拉子,最后的重芝士蛋糕配一点雪莉酒,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陆潜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医学上的营养食谱或许只是一个入口,他找到一点做菜的乐趣,很快就融会贯通,连带着把酒品的搭配都一起研究透了。
  赵沛航把酒杯放在桌上,对身边人道:“哥儿几个别光埋头苦吃啊,觉得这酒怎么样,给我们林总说一说。”
  苏正宇不愧是媒体扛把子,上来就专业美食主持人似的一通夸,到最后才问:“酒是好酒,但都是世界其他酒庄的,林总自己酿的酒为什么不拿出来?”
  “我们今年自己酿的酒出了点问题,我之前也请赵医生带给各位尝过。”舒眉看了身旁的赵沛航一眼,“今天特地请大家过来,就不好意思再拿那个出来献丑了。”
  “可之前我们喝的时候没有这么好的菜来佐酒,如果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美味佳肴,就算酒有瑕疵,我也不在意。”
  说话的舒诚,是A城有名的大律师,林舒眉听说他的大名还是从本校成功校友名录。
  他也A大毕业,法学院。
  “是啊,就算有瑕疵,也不代表就找不到解决的办法。难得我们今天这么多人在这里,你就拿来我们尝尝吧?”
  见舒眉不说话,单娴小声问道:“是不是要再去酒窖取?你请个人带路,我去帮你拿来。”
  “不用麻烦,都准备好了。”陆潜说。
  他起身离开餐桌,很快拿着玻璃醒酒器回来,里面桃红色的酒液微荡,正是酒庄第一批下厂的酒。
  舒眉连忙迎上去,咬着牙压低声音质问:“你什么时候拿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开餐之前就从酒窖取过来了。醒酒时间已经有两三个小时,二氧化硫的味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陆潜给每个高脚杯里斟酒,所有懂酒的人都看得出作为干型红葡萄酒,这个颜色有点太淡了。
  但凑近杯口闻香,其实也没有太重的硫化物的味道。
  苏正宇招呼摄影师——快拍快拍。
  “果香很浓郁,还有点像红茶的风味。”舒诚轻晃着杯子问,“这酒有名字吗?”
  “没……”
  “有。”
  陆潜看了身边人一眼,“叫舒眉酒,林舒眉酿的酒。”
  桌上一片哦哦的起哄声,尤其在座的单身狗们,纷纷“谴责”这种公然秀恩爱、强行往人嘴里塞“狗粮”的行为。
  林舒眉手心里却突然捏满了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第19章 霞多丽
  “怎么了?”他不明所以。
  “没事。”
  话题于是都围绕这酒进行。
  听大家的意思,她这批充了两遍二氧化硫的酒也不是不可救药。
  抛开这层瑕疵,从口味和酿造技术上来说,作为新酒完全合格。
  冬日的天色早早就暗下来。
  夜里气温低,不再适合室外活动,林舒眉就把人都请到了室内。
  美酒喝到微醺,这个状态其实刚刚好。
  苏正宇和摄像师把酒庄里外都拍了个遍,显然对这个潜在的素材非常满意。
  但他们没有直接来跟林舒眉谈,而是先找到陆潜聊了好一会儿。
  舒眉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
  陈若淑站在画板前看陆潜的画。
  那幅画已经画了有几天了,是在院子里画的他们住的这个房子。
  陆潜他妈妈应该是真对波尔多的生活挺怀念,所以当年建这个房子的时候,也是实打实照着南欧风格来造的。
  红瓦白墙,半圆形的拱顶,窄小的窗口,立柱上的浮雕。
  尽管她跟陆潜这个儿子的感情谈不上多好,但这房子不惜工本,请了最好的建筑设计师,用最好的石材,内里的装潢、家具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明摆着就是给儿子结婚用的。
  反正地是自己的,房子想怎么造就怎么造。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舒眉敢打赌,陆潜婚后从没好好正眼瞧过这房子。
  他只把这儿当做是禁锢他的牢笼。
  刚结婚那阵儿,值完夜班,那么累,他宁可留在办公室帮着教授批改医学生们的试卷,也不愿意回家来跟她大眼对小眼。
  后来……嗯,大概从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开始,他回家的时间会多一点。
  毕竟多了这么一件事情可以做,年轻男人多余的精力就有了去处。
  不愧是用下半身代替大脑指导行动的动物。
  他大概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拿这房子当作写生的对象吧?
  他可能都没想过自己会重新拿起画笔。
  “画得挺好的。”陈若淑忍不住转头赞叹,“我教过的一些学生,从小学美术,对色彩的把握还不如他好。”
  舒眉想说陆潜也从小学美术。
  “陆医生……他不打算再当医生了吗?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来让他做什么?”
  仔细想想,陆潜好像还真没跟她认真聊过这个话题。
  舒眉看向陆潜的位置,他不知跟苏正宇说到什么,也正好转过头来看他。
  目光交汇的一瞬,他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舒眉垂眸把视线挪开,他立刻结束了跟苏正宇那边的谈话朝她走过来。
  真是躲也躲不开。
  “这画我随便画的,陈老师见笑了。”他很自然地把手搭在舒眉腰上,“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舒眉想拉开跟他的距离,却被他更紧地揽向怀里。
  复健没白做啊,这力量已经完全是个正常男人了。
  陈若淑笑:“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怕我欺负舒眉似的?我是夸你,这画画得挺好的,有没有兴趣接受更专业的训练,将来吃艺术这行饭?”
  “我闲得无聊才随便画一画,没想过靠这个吃饭。况且艺术家这条路不好走,我不能光让我太太一个人赚钱养家,太辛苦了。”
  屋子里的地暖一定是开得温度太高了,两人的体温隔着衣料融合到一起,竟然让人觉得热!
  林舒眉用一种“你脑子是不是又坏掉了”的眼神看着陆潜。
  苏正宇走过来,拢住陈若淑的肩,话却是跟舒眉他们说的:“怎么样,陆医生跟您商量好了吧?下回我们就先来做一个林总的专访,其他的我跟台里的同事再做策划,反正今后还有很多机会来拜访的。”
  他看看表:“已经这么晚了?要不我们就先回了,两个小朋友也该睡觉了。今天叨扰一天,真是麻烦你们。”
  “不麻烦,欢迎以后常来。”
  舒眉虽然没搞明白他跟陆潜说了些什么,专访又是怎么回事,但只要是电视台的节目能给酒庄做宣传,怎么样她都愿意配合。
  其他人看苏陈夫妇准备撤了,也都纷纷起身告辞,聚会就告一段落。
  舒眉一一送大家出去。
  徐庆珠也说要走。
  “妈。”舒眉看一眼站在她身后的林超群,“今天晚了,你们又没有车,就在这儿住一晚吧。”
  “不了,你爸还要回去吃药呢,我们回去住会方便点。倒是你啊,现在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您就别操心我了。”
  “那就好。”徐庆珠欣慰地点点头,还想交代陆潜几句,却不见他人。
  “陆潜呢?刚才还在这儿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别管他了。妈,你们真要回去,等我把客人送走了再叫姚叔开车送你们。”
  “哎,不麻烦了,我们叫个车就好。老姚今天忙活一天也很辛苦了。”
  老姚比他们老夫妻俩小不了几岁,哪好意思让人家这样送他们。
  “不如我送伯父伯母回去吧?”单娴道,“我开了车来的,反正都回市中心,没多远路。”
  “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的,林总这么盛情款待,这点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说到林总这个称呼,她朝舒眉俏皮地眨了眨眼。
  “嗯,就让护士长送你们吧,她白天几乎没喝酒,开车我也放心。”舒眉说。
  “好吧,那就谢谢护士长了。”
  “叫我小单吧,不然我会感觉还在值班呢!”
  单娴开车载着两位老人先走,苏陈夫妇也离开了,几个吵吵闹闹的男人还围在车旁抽烟说笑。
  舒眉这才发现,赵沛航没跟出来,他们应该就是在等他。
  “别担心,他应该是跟陆潜聊几句。”舒诚从那一堆人里抽身过来,对她说,“他们以前是同事,他也知道陆潜苏醒不容易,再怎么也不会过于刺激他的。”
  “我不担心他们。”舒眉朝他们开来的车抬了抬下巴,“你们都喝了不少,怎么回去?”
  “代驾在路上了。”他笑笑,“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在等沛航?其实我们是在等代驾过来。”
  舒眉勾了勾唇角。
  “女孩子还是笑起来好看,哪怕女强人也是一样。林总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其实很多事都不是只有一条解决途径的。”
  这有点交浅言深的意思。
  舒眉拧眉看他。
  “请你不要误会。”舒诚对人的观察极为敏锐,“沛航跟我提过你和陆潜的事,婚姻有时候的确会绑住人的手脚,但有时候也可能成为人生的新起点。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打给我。”
  他递给她一张名片,律所大名之下的职能部门写着\'Trust and Estate\'。
  信托和财产规划。
  “不要被这名头吓到了,其实就是私人财富管理。各种名人、明星、豪门的离婚、争产,都要有律师参与,保证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也保证公司财产不受婚姻状况的影响。我主要就接这样的业务,林总如果要找代理律师,可以考虑一下。”
  林舒眉还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归到豪门名下。
  陆家的财富她也只有个大体的估算,反正离婚的话陆潜是肯定需要个律师的。
  有个专业人士在身边为你谋划总归不会错。
  她又仔细打量舒诚一番。
  A大法学院出来的男生都这么高质素的吗?她以前的另一位室友高月追逐他们法学院的高岭之花,从大一入学追到毕业,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她当年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太在意绩点了,怎么就没想到去法学院扑个男神什么的?
  至少婚姻不至于这么惨淡。
  “谢谢。”她把名片收好,“我考虑一下。”
  赵沛航跟陆潜聊完,代驾也刚好到了。
  “不用送我们,你早点回去休息。”
  一看脸色就知道他跟陆潜的对话不怎么愉快。
  陆潜也没送他出来,这东道主当的真不到位。
  舒眉往回走,到楼下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发现他就站在窗边。
  合着刚才那一路,他都一直看着她。
  那是她的房间,她才走开这么一会儿,他趁机就侵入她的领地。
  再抬头,人却不见了。
  舒眉进屋锁上门,发现刚还在客厅接受赞美的那幅画也不见了。
  沿着楼梯上去,她房间的门敞开着,窗户已经关上了,陆潜并不在里面。
  走廊另一头,他最近住的那个房间,门虚掩着,里头亮着灯。
  她其实就想问问苏正宇说的采访的事儿。
  煞有介事地敲了敲门。
  陆潜在一堆画布和画架里忙活着,没有应门,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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