笪御的神色蓦地沉了下来:“你没告诉他们,我不稀罕那个位置吗?”
小一将头埋在臂弯里:“属下说了,但是那边态度强硬。”
时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笪御,眉梢点点的漠然和冷酷,黑眸中荡这冷厉,高高在上,冷漠而疏离。
她揪了揪笪御的袖子。
笪御低头,眼中的冰冷退去,染上温度:“再等等,我们等下就回。”
“恩。”
小一余光瞟过时眠:“主子,为了时姑娘,您可以考虑一下……”
笪御淡淡的目光落在他头上,小一后面的话渐渐没了声音。
时眠又揪了揪他的袖子,笪御收回视线,目光回暖:“好,我们走吧。”
回到忠武侯府,时眠让人继续盯着时庭深。
想了想,她和笪御商量了一下,将青竹安排到别院去照顾贾姨娘。
贾姨娘的疯病,不是没得治。
时眠忙忙碌碌又是一整天,傍晚的时候笪御还未归,她坐在院中魂不守舍。
她在想,将笪御囚禁的几率有多大。
虽然没人和她提过,她也知道笪御必定是皇亲国戚,且地位恐怕举足轻重。
她一旦那样做了,皇伯伯和那位良妃必定不会放过她。
但是随着日渐情深,时眠心中仿佛有头恶兽,一点一点在啃噬着她的理智。
现在若是让她看着笪御风光大嫁,她恐怕会疯。
所以她这几日一直在琢磨。
琢磨着怎么将人,心甘情愿的留在身边。
作者有话说: 今天要上班,下一章估计要到5号凌晨才会发,宝宝们五号晚上一起看吧,晚上还有一章,五号会有两章。
我尽量把之前的补给你们,给我加油吧!
第55章 (捉虫)
“扣扣扣……”
“进。”
东霜进屋后顺手将门关上, 她接过时眠手里的帕子, 将她的湿发一点点绞干。时眠撩起袖子, 将桌上的熏香倒灭, 淡淡道:“以后不用点香了。”
东霜:“好。”
“如何?”
“城南的乞丐传来消息,在城南郊外发现了公子。”
“城南校外……”时眠抬眉,“那里很偏僻。”
东霜扶住她的肩膀,将人缓缓放下,摊开时眠的长发,细细理顺,她换上一张新的帕子, 一边擦一边道:“东霜已经让人去盯着那儿了,姑娘且放心。”
“恩。”时眠眯上眼,“姐姐呢?”
说到笪御 ,东霜忍不住看了时眠一眼:“表姑娘已经回府了,已经安排人去准备了浴汤。”
时眠轻轻应了声,今日着实有点累,她撑在榻上有些迷糊。
“姑娘……”东霜犹豫道,“你和表姑娘她……”
“她怎么了?”听见笪御有异样, 时眠顿时没了困意, 她坐起来问道。
东霜心里仿佛有无数个小人在打架,理智上告诉她笪御没问题, 直觉上又告诉她,这两人之间全是问题!
东霜一根筋,自从早上察觉到时眠对笪御有些异样的感情, 她便纠结了一整天。
许儿离世后,东霜越发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她终于一狠心:“姑娘,你对表姑娘是不是,是不是有些太、太亲近了?”
时眠一怔。
东霜看出来了?
时眠的脑子乱成一团,胸膛里充满了羞耻与胆怯,却又隐隐有种卸去重担的轻松感,一时间百感交集。
时眠沉默着,东霜再愣也能明白一些了,“啪嗒”一下,手里的帕子落在地上,东霜攥住时眠的袖子:“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沐浴,时眠的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东霜眸中全是无措和慌张,她不知道此事被人发现之后,将会在凉安乃至整个大渝掀起多大的风浪。
惊涛骇浪也不为过。
她能做的只有和时眠一起死死将这事捂住,直至带进棺材里。
可是……
可是心悦之意,如何能掩饰的住!
若是将来表姑娘成亲生子,这对时眠来说,无疑就是剜心之刑!
东霜一下跪在地上:“姑娘啊……这、这……”
无数话最后变成了一声叹息:“表姑娘若是男子就好了!”
东霜一愣,猛地看向时眠:“姑娘,你就没想过表姑娘是个男子吗?”
时眠低眉:“她就是个女子。”
这是事实。
东霜面露着急:“姑娘,你二人若是想在一起,必须有一人要以男子的身份现世。反正表姑娘她已经假死,东霜看她扮起男子来也有模有样的,不如……”
“不行!”时眠厉声打断东霜的话,“我宁愿自己隐姓埋名,也不愿如此委屈姐姐!”
“可是……”
“东霜,莫要再说了!”
时眠披上披风起身,她走出房门:“罚你面壁半个时辰,将你今日所听所说所想,全部忘掉。”
夜风吹起时眠的乌发和裙摆,富阙院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她深嗅一口,抬头。
东霜说的,时眠已经想过了。
最后时眠还是放弃了,在承受痛苦与让笪御承受痛苦之间,时眠选择了放手。
今日十五,月亮又大又圆,夜空中繁星点点。
看来,姐姐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
凉安青年才俊如此之多,又有皇伯伯和良妃娘娘作为后盾,想必连婚事她都插不上手。
“呵呵……”时眠自嘲的轻笑两声,竟有些难言的委屈。
这时旁边有婢女端着水壶走过,时眠叫住她:“你不留在房中伺候吗?”
小婢女见时眠与她搭话,有些惶恐:“表姑娘不喜旁人近身,一直都不叫人伺候。”
时眠看了看她手中的壶:“你现在是作甚?”
“婢子再去取一壶热水给表姑娘送去。”
“恩,去吧。”
“姑娘慢走。”
对面厢房房门紧闭,房中烛火影影绰绰,时眠抿了抿唇,朝那走去。
“嘎吱——”
她轻轻推开门,燥热之意扑面而来。
屋里水雾缭绕,一道屏风稳稳当当的横在中间,挡住了时眠所有的视线。
“水放在外面便可。”
时眠一怔,下意识上前两步,身子正好侧过了屏风,眼前一白,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笪御猛地转身,下一刻长臂一撩,将木施上的衣服裹在了身上:“放肆、肆……”他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本来就被熏得红润的脸此时更像是涂上了满满一层胭脂。
笪御险些跳脚:“你、你进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时眠慌乱下后退了半步,她扶住屏风,脚下有些发软,眼神发飘:“不是、我就是,我就是刚才碰到婢女,她说等下给你送水,我以为你还没开始沐浴,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
“你洗吧,我先走了!”时眠指腹发白,她赶紧止住笪御的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呼呼……”
时眠几乎是跑到院中,她撑在石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刚才看见了什么!
白花花的一片,最重要的是、是姐姐竟然没胸……
而且那下面是什么?
“啊——”
时眠尖叫一声,两只小手拼命在半空中挥舞,将屋里的东霜生生吓了一跳。东霜也顾不得面壁思过了,急忙奔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笪御慢了一步,他身上衣服穿得乱七八糟的,显然他方才听见声音就第一时间跑了出来。
时眠一见笪御,瞬间屏住了呼吸。
东霜警惕的看向衣衫不整的笪御,一脚横在两人中间,低声询问:“姑娘,方才怎么了?”
“不、不小心扭到脚了。”
东霜松了一口气:“东霜扶着你,姑娘你慢些走,夜深了,我们赶紧回屋吧。”
时眠余光瞥见笪御盯着她的脚腕,她只觉得脚腕犹如火烧,谁知下一刻笪御将腰带扎紧,当下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啊!”
时眠发出一声急促而短暂的尖叫后,又将声音死死压在喉咙眼里,她仿佛血液倒流,连揽着笪御脖颈的手臂都呈现了粉红。
时眠的声音细如蚊蚁:“你、你放开我……”
笪御耐心道:“一会就到了,乖。”
那一声“乖”,砸的时眠眼冒金星。
为何她往日没发现,姐姐、不,笪御的声音竟如此浑厚有磁性!
时眠浑浑噩噩的攥紧被子里,笪御只当她困了,低声安慰了两句:“你母亲的事情莫要太过劳心,咱们明日再接着查。”
时眠闷闷道:“恩。”
东霜目送着笪御离开时眠的闺房,她拧了拧眉头。
她总感觉表姑娘哪儿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时眠闷在被窝已经好一会了,东霜怕人闷坏,于是扯了扯她的被子:“姑娘?”
时眠扭了扭:“恩。”
东霜:“是腿疼吗?要不要找青、府医过来瞧瞧。”
“不用。”时眠从被窝里冒出头来,不知道是羞的还是闷得,她脸颊通红,“东霜,你去给我找本春宫图来。”
“什、什么?!”
“我要看春宫图。”
第二日,东霜偷偷摸摸的回到富阙院,怀里揣着新鲜热乎的春宫图。她跑去惜春楼要这个东西,希儿和段妈妈就跟见鬼似的看着她。
东霜差点羞的流泪,但她又不能说是姑娘要。她一个女婢被人传闲话也就传了,姑娘可不行。于是东霜顶着惜春楼姑娘们新奇的眼神,梗着脖子将这本春宫图从段妈妈手里抢了过来。
“姑娘,我、我找来了。”
时眠双眼一亮:“快给我!”
东霜磨磨唧唧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包的严严实实的一本书。
畏畏缩缩递到时眠面前。
时眠一层层打开,春宫图的封面渐渐崭露。
上面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时眠的小脸刷得就红了。
东霜羞的低头,还是劝道:“姑姑姑娘,咱咱咱别看了!”
时眠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两指捏开一张纸:“你先退下吧。”
东霜如临大赦,转身的步子一顿,她咬牙:“东霜还是陪着姑娘吧。”
时眠没回答她,因为她越翻眼睛睁的越大,越翻眼神越亮。
最后“啪”的一声,她将书合上了。
“东霜!”
东霜:“在、在!”
“哈哈……哈哈哈哈……”
时眠突然毫无征兆的大笑起来,东霜一脸呆怔,她急忙上前夺过那本春宫图扔在地上:“姑娘?姑娘?”
时眠还在笑,一直笑。
直到笑出了眼泪。
她伸手将眼泪抹干净,双眸亮得犹如星星:“笪御在哪?”
东霜反应了一下:“表姑娘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未归。”
时眠嘴角的弧度止不住的翘着,她的目光停在地上的那本春宫图,又将它捡了起来:“收好,这本书……可是我的恩人。”
东霜:“???”
东霜听不懂时眠的话,却也将书接过,她纠结了好一会,最后决定将书塞在书架的最上面。东霜想着,反正这是时眠的书房,也没旁人来看。
日落西山,晚霞像少女火红的裙摆,肆意张扬的铺在天边。
晚上的时候,笪御回来了。
他依旧从围墙外面翻进来的,刚落地一抬头,就见着时眠直愣愣的望着他。
他脚下一个踉跄:“眠儿?”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别等!会很晚很晚!
第56章 (捉虫)
时眠见着人, 扑了上去。
笪御懵了懵, 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 柔声问道:“怎么了?和我说说。”
时眠摇头, 趁机在他胸膛里蹭了蹭,侧脸上的软肉细细感受了一下他胸膛上的硬.度。
很结实,线条分明。
她怎么这么蠢,竟会觉得这是女子的胸.部。
时眠蹭够了,从他怀里退出来,糯糯的道:“就是想你了。”
“咳……”笪御低咳一声,“我还没用膳, 先回吧。”
“恩!”时眠笑眯眯的应道,挽上笪御的胳膊,“走吧。”
让笪御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的办法,她找到了。
让他爱上自己。
时眠以为笪御是女子的时候,她连一分的把握也没有。可是现在……她侧头看了看笪御,现在她最起码有七成的把握。
实在不行,吃干抹净再说,反正她时眠早就不要脸了。
晚膳的时候, 时眠苦着脸, 终于等到笪御问她:“眠儿,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便和我说。”
时眠嘴一瘪, 带着丝丝委屈:“我近日总是噩梦连连,姐姐,你晚上来和我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