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情深——七僮白
时间:2020-01-29 10:31:49

  笪御夹菜的手一顿, 他倒是想,可是一般这样他便一晚上都睡不着了:“我让青竹给你送些安神香来。”
  时眠杏眼睁大了瞅着他,这让笪御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她眼角挤出两滴眼泪:“点过了,没用。姐姐,你就来陪陪我,求你了……”
  时眠泫然欲泣的望着他,声音细细糯糯的求着他,笪御心里狠狠一软,嘴里的话脱口而出:“恩,我陪着你。”
  说完后笪御骤然戚眉,他在心里恨恨的唾骂了自己一会,可是话一出口,时眠立刻就叫了东霜去收拾东西,那模样仿佛以后都要常住在她这了一般。
  笪御:“……”
  晚上东霜偷偷扯过时眠,心里为她着急:“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这,你这样会越陷越深的!”
  时眠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恶意的弧度:“我有分寸。”
  晚上熄了灯,笪御和她说起白日里消息:“我的人查到你哥哥去了城南郊外,那儿有个秘密的养兵基地,这事很严重,需要让皇上知道。”
  时眠心中微敛,没想到笪御的速度这么快,更没想到城南郊外竟然有个养兵基地,对此她只能赞同:“恩,那就交给你了。”
  “我让毒老去了贾姨娘那里,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知道你母亲当年的事情。”
  “还有,许儿的家人我派人去寻过,但是没有消息,这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母亲当年陪嫁的人都无迹可寻,这有点不同寻常。”
  ……
  时眠静静听着笪御将她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安排清楚,心里无比踏实,这人躺在她身边,她竟什么也不怕了。
  笪御说了一大堆,时眠一一记在心里,她往他身边挪了挪,窝进他怀里,笪御浑身一僵:“眠、眠儿?”
  时眠闭着眼没回答。
  又过了许久,笪御偷偷往后缩了缩,时眠微微戚眉,翻了个身,再次滚进他怀里。笪御手脚紧绷,又询问了一声:“眠儿?”
  时眠还是没有回答,她学武的时间也不短了,早就懂得如何调整呼吸能够让人看起来像睡着一样。
  至少笪御现在,真的以为她睡着了。
  他躲不过时眠,人已经被逼至墙边,笪御轻轻叹息一声,大掌托起时眠的脑袋,长臂穿过她的脖颈,将人搂紧了一些。
  他想起时眠说她一直在做噩梦,指间动了动,开始在她后背一下一下拍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轻轻的,浅浅的,温柔的。
  时眠渐渐真的有了睡意,她暗暗咬了咬下唇,又往人怀里钻了钻,不经意间抬头,粉唇划过笪御的下唇,顺道还磨了磨。
  笪御的轻哼骤然停息,他抿了抿方才被偷袭的薄唇,没忍住舔了舔。
  这时,他听见时眠喃喃“梦呓”:“我心悦你……”
  笪御只觉得呼吸已经停止:“你说什么?”
  时眠的呼吸乱了,但是笪御的呼吸也乱了。
  紧张而迫切的心情让笪御忽略了时眠的异样,他又轻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时眠没有回应,笪御的心提的高高的,半晌过后,他双臂收紧,在她耳边轻语:“我心悦你,眠儿。”
  时眠的心刹那间乱作一团,这次她的呼吸不似刚才,起伏的厉害,笪御一怔:“眠儿?”
  时眠慌乱的转了身,脑子乱成浆糊的情景下她急中生智:“不要,放开我……”
  笪御以为她又做了噩梦,连忙安抚着:“别怕别怕,我在……”
  时眠装模作样的镇定下来,完美的让笪御以为她只是做了个噩梦。
  但是对于她来说,眼帘下的双眸中,波涛翻滚。
  清晨,露水在初阳中化为虚无。
  笪御先行起身,和往常一样离开了时眠的房间。房门闭上的那一刻,时眠睁开了双眸,双目清明。
  她缓缓勾起嘴角,眼底的欢喜犹如小溪流水,潺潺不绝。
  她昨夜本来只是想稍稍试探一番,谁知竟试探出让她欣喜若狂的结果!
  反正她已经知道了,她就等着看笪御能憋到什么时候吧。若不是昨夜试探出来了,她自己恐怕都憋不住了。
  姐姐,不,笪御,叫他从开始就隐藏身份,进时府这么长时间欺瞒她,前段时间还诈死,将她骗的这么惨,看她不好好教训他!
  进入八月,大地犹如火炉一般,忠武侯府的池塘自从那日之后,全部被填了,少了一池池的荷花,府里都热上三分。
  富阙院里放着成堆的冰块,婢女三两个站开挨个给时眠顺着凉气,时眠拜了拜手:“你们也热,下去凉一会吧。”
  这时麻良派了的小厮进了院中:“姑娘,宫中的帖子,公子和将军都不在,便送到您这了。”
  时眠接过,目光顿了顿。
  庄朝使者将在三日后抵达大渝凉安城,宫中让所有大臣及家眷们做好准备,迎接异国使者,一个对大渝充满敌意的邻国。
  庄朝使者抵达的这天,凉安热闹的宛如春节,街上堵得水泄不通,宫中的禁卫军排开一条长廊,这才让人有条不紊的进入了皇城。
  一踏出宫门,太常寺找来的戏班子便在宫门口凤舞龙蟠,一时间锣鼓震天。
  “庄朝来使,刺史蒋正信恭贺渝帝大寿!”
  “庄朝来使,通政司季成周恭贺渝帝大寿!”
  “吾乃庄朝二皇子,祁博文恭贺渝帝大寿!”
  ……
  时眠跟在时南昌和时庭深身后,她抬头看了眼时庭深,正巧望见他嘴角僵硬的微笑,心下一沉。
  时庭深果然和庄朝有关系。
  长孙彬从步撵上下来,笑呵呵的与他们打招呼:“好好,庄帝的好意朕收到了,众来使请。”
  祁博文却将扇子一开,笑眯眯的反问:“渝帝莫见过怪,据本皇子所知,此处距太清殿还有不远的距离,此行与我等一起来的还有本皇子的胞妹,祁琴思嘉,女儿家受不得累,可否请渝帝安排一个步撵?”
  长孙彬嘴角的笑容没变,眼底却划过一抹寒意,他身旁的良妃宫服加身,仪态万方。她的身形虽然依然有些消瘦,却精神焕发,可见皇帝将她照顾的很好。
  她轻笑一声:“庄朝的皇室公主定是知礼懂事的,今日如此盛景,众人皆下撵徒步,二皇子却让她独自一人坐上步撵,岂不是给她难看?”
  祁博文长眉轻佻:“那给大家都使上步撵,皆大欢喜。”
  自古以来,除了皇上,所有人进入宫中皆不可行车坐撵。
  今日长孙彬大大寿,他本想着两国还未彻底撕破脸面,表面功夫总是要做一些的,谁知在他们的地盘上,这庄朝皇子便直接给大渝来了一个下马威。
  这人难道不怕死在大渝的土地上吗?
  显然祁博文以及一行人是不怕的,是谁给了他们这种底气?
  长孙彬挥了挥袖,收敛思绪,面上不动声色:“二皇子有理。”
  祁博文嘴角刚刚张开,下一刻便听到一旁一位带着面具的青年男子突然开口:“大渝皇宫比不得庄朝皇宫,不是什么人都可坐步撵进入宫中,所以宫中步撵的数量也不多,但是庄帝的面子大渝总是要给的,不如二皇子与你等人稍等片刻,待我们进入后,再将换下的步撵送过来,免得你们受累。”
  祁博文嘴角僵住:“你是何人?”
  蒲公公上前一步:“这位是大渝的摄政王,笪御。”
  全场哗然。
  不光是庄朝的人,就连大渝的各位大臣都未收到任何消息,此时蒲公公在这种场合宣布,犹如圣旨!
  若是在旁的时候,那些个文臣雅士早前该乱做一片,纷纷声讨长孙彬此举。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了人,直接架在他们头上坐起了摄政王,这叫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可是这里除了大渝人,还有一大批等着看热闹的庄朝人。
  他们不得不闭上了嘴,认下了这个憋屈。
  “摄政王?”祁博文反问,“我怎么没听过大渝还有个摄政王?”
  他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笪御冷声回道:“二皇子一个异国皇子,大渝的事不知道实属正常。”
  祁博文一噎,话没问出来,步撵也没影了。若真是让他们等着换下的步撵,那便真是将庄朝的脸踩在地上了。
  于是他哈哈一笑:“本皇子代替父皇来给渝帝贺寿,方才说了个玩笑,希望大家能够开心。”
 
 
第57章 (捉虫)
  进入太清殿, 殿内歌女箜篓, 好不热闹。
  笪御在长孙彬的下方落座, 大渝所有参宴的大臣脸色都难看的吓人。祁博文见此幸灾乐祸的挑眉, 率先敬酒将场面热了起来。
  宴会上,众人时而谈起诸国列局,时而谈起两国国政,局面虚伪而和谐。有人偷偷将目光朝笪御撇去,推杯换盏间,笪御便收了无数道眼神。
  有嫉妒,有疑惑, 有好奇。
  最多的还是长孙君荣略带恨意的视线。
  长孙君荣不是笪御的同胞兄弟,更不是笪兰怡的亲子。当年段姨将笪御从宫中救出之后,笪兰怡为了冒充笪兰意,早早的就在民间搜寻了同期出生的孩子,取名长孙君荣。
  这件事,除了长孙君荣自己,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知道。
  长孙君荣十九年来,勤攻政, 常练武, 就是希望能够得到母妃和父皇的肯定。
  但是他所认为的母妃和父皇,一个将他作为棋子, 一个将他作为陌生人。
  直至前段时日,他敏感的发现了良妃对他疏离的态度,惊觉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娉婷和俜驰了!
  然后宫中突然出现了一位于他同龄的男子, 这人此刻竟还成了摄政王。
  母妃对这人尤为亲近,父皇对这人委以重任,他又嫉又恨,于是他更加勤学理政,却依旧分不到长孙彬的半分注意力。
  他不明白!
  凭什么笪御可以好不费力的得到他所祈所求的东西,凭什么笪御上来就成了摄政王!
  父皇那么些皇子,唯有这个不知哪里钻出来的乡野村夫第一个封了王!
  这让长孙君荣如何能够甘心!
  “五皇兄……”
  耳边传来长孙士衿唯唯诺诺的声音,他缩着脑袋怯生生的给长孙君荣敬酒:“士衿敬你。”
  长孙君荣心底暗暗嘲讽,身为皇子如此懦弱,实在让人瞧不起,但到底是自己的皇弟,长孙君荣还是举杯,淡淡应道:“恩。”
  长孙士衿今日的话似乎有些多,他小声道:“五皇兄,庄朝来了个公主,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联……”
  长孙君荣一愣,他的神色渐渐凝重。
  照两国这样继续发展,要么联姻重修于好,要么必有一战。
  若是前者,那这位公主必定是两国之间的枢纽,若是后者,这位公主便只是一位牺牲品。
  与之联姻的男子,同样如此。
  他们朝那位公主看去,祁琴思嘉面无表情,厚重的妆容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色,但是她身后的女婢,一脸菜色。
  正在这时,祁博文突然朗声笑道:“渝帝,本朝公主祁琴思嘉已到适婚年龄,大渝的皇子们个个一表人才,两国联姻实乃大好!”
  时眠朝祁琴思嘉看去,那位正襟危坐的公主听到祁博文的话后,明显脸部一僵。她微微戚眉,朝转而望向台上,正巧撞进笪御的眼中,他冲时眠勾了勾唇,便被皇上叫去了。
  皇上:“摄政王,你觉得如何?”
  笪御的目光在时庭深身上顿住:“不如何。”
  祁博文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摄政王此话何意,难道是看不起我们庄朝吗?”
  笪御的语气依旧平淡:“看不起,你又能如何?”
  “你!”祁博文刷得站起身,庄朝人个个面露怒色,大渝的朝臣听见他这般狂言,也是一脸震惊。
  时庭深举杯的动作顿了顿,他看了笪御一眼,戚眉。
  有些不对劲。
  祁博文余光看向他,他敛下眸子不动声色。
  场面僵持不下,时庭深右边坐着时南昌,左下角坐着李尚书。他状做迷茫,低声询问身旁的时南昌:“父亲,这摄政王究竟是何人,如此狂妄。”
  时南昌双目死死瞪住对面的庄朝将军,不上心的回道:“你别问,反正他有这资本。”
  时庭深:“可是此时就与庄朝撕破脸的话……”
  “呵……”时南昌难得露出嘲讽,“早晚都要撕破脸,何必委屈咱们大渝的好男子娶了那公主。对了,稍后若是乱起来,你记得跟紧爹爹。”
  乱起来?
  时庭深狭长的眸子一眯,望向李尚书,将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李尚书双手微微颤抖,他哆哆嗦嗦的举起酒盏,手一滑,“啪”得一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笪御周遭的气势乍然一寒,就连离他稍远的时眠都察觉到了,下一刻,他厉声一喝:“动手!”
  同一时间,殿中从四面八方涌出举戈披甲的士兵,在笪御厉声过后,另一批身披濯铁重甲的将士将方才涌出的人猛地捉住!
  这场暗无声息的硝烟几乎在两息之间便结束了!,
  长孙彬此刻终于没了笑容:“将李尚书拿下!”
  禁卫军:“是!”
  李道脸色煞白,他慌乱的起身,脚尖不小心勾住案几一下狼狈摔倒在地!
  “皇上!为何要捉老臣!今日之事与臣无关啊!”
  “拉下去!”长孙彬神色冷硬,他扫了一眼下方,在长孙士衿身上顿了顿:“尚书府其余人等全部关押,给我严刑拷问!”
  “皇上!皇上!臣冤枉!冤枉啊!”
  长孙彬宛若没听见,他重新笑起来,连语调都一如既往:“让诸位看笑话了,大渝少不了几只蛀虫,迟早有一天可以拔干净。”
  祁博文倒上酒水:“渝帝的手腕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博文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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