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南昌:“彭兄!这就是你家小儿遂于吧,成婚了没啊?”
彭毅:“还没呢,大战在即,我寻思着怎么也得上了战场再说……”
“好好好!铁血男儿啊!我家姑娘今年……”
笪御:“咳咳……”
时南昌的话被打断,众人皆回头望向来人,笪御带着面具,凉凉的视线划过彭遂于,脚下生风便到了几人面前。
彭遂于呆了呆,他怎么突然觉得浑身一冷?
时南昌作揖:“摄政王。”
彭毅作揖:“摄政王。”
彭遂于抖了抖肩膀,也跟着唤了一声。
笪御虚礼扶起时南昌:“时将军不必多礼。”
彭毅和他儿子也随着起身,哪知下一刻笪御冷声而道:“本王让你们起来了吗?”
彭毅二人的动作僵住,时南昌莫名的看着他们。
笪御攥了攥拳头:“彭将军请起,本王说错话了。”
彭毅摸了一把虚汗,刚才那一架子愣是给他吓着了。彭遂于默了默,决定保持作揖的姿势未变。
笪御冷哼一声,算这人识相:“免礼。”
彭遂于这才起身,方才身上的冷意也没了。
笪御转脸再面对时南昌的时候,立刻和颜悦色起来:“时将军是去面见皇上?本王也是,不如一道?”
“啊?是的,是的。”时南昌懵了懵,“那就走吧。”
彭遂于:“……”
待他们走远,彭毅将军纳闷道:“这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彭遂于心中有了盘旋,他眸光闪了闪,将方才心底的暗喜狠心剔除:“父亲,若是时伯伯与你说起时姑娘的婚事,你莫要答应。”
彭毅:“虽说你不急着成亲,但我瞧那姑娘是个好的,先定亲……”
“父亲。”彭遂于打断他,“时眠姑娘恐怕另有所属了。”
夜深。
“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夜的死寂。
祁博文收回手里的扇子,眼底不屑:“一桩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时庭深舔了舔嘴角,侧脸一道深红的印子在月光下泛着血色。
他依旧漫不经心的回答:“恩……二皇子马上便要将军了,何必为一枚小棋子动气?”
“呵……自己办事不力,莫要再寻借口。”
“好好,是我办事不力。”时庭深不耐道,“成宏将军那件事,庭深还是要说一句,现在不是时机。”
祁博文被他这蔑视的态度气急攻心,他扬起手又要给他一扇子,手腕却被他捉住。
他眉眼恶意旖旎:“二皇子,我这张脸给你打了两次,算是给足你面子了。”
“你算什么东西!”祁博文勃然大怒,“不过一条走狗!”
时庭深轻嘲:“即便是一条走狗,那也是他养的狗,你动不得!”
巴都沉默的出现在他的身后,夜色下一双毫无感情的双眸渗着死气望着祁博文。
祁博文脊背窜上一抹寒意,他挣扎着收回了手,逞强道:“哼,你以为你多聪明,事情还不是办砸了?成宏的事情你不必插手了,你就给我好好看着,本皇子是如何搅乱这大渝帝都的!”
时庭深勾起嘴角,眉梢微挑。
真是禁不住激将。
那他便好好看着了,二皇子。
翌日,留住驿站的成宏将军突然暴毙而亡!
驿站的人马不停蹄的奔向皇宫!
正在早朝的众人本在为摄政王的身份与皇上纠缠,便被踉跄的小太监打断。
“皇上!庄朝的成宏将军死了!”
“什么!”
众人惊愕!
一早间,凉安乱成了一团。
祁博文气势汹汹来到大殿之上,势要向长孙彬讨要说法,庄朝众史明里暗里嘲讽大渝故意暗杀他们庄朝将军,意图不轨!
笪御来到太清殿的时候,长孙彬被气的脸色发青。
“摄政王到——”
蒲公公尖细的声音乍然穿越众人的喧闹声,大殿上有一瞬间的寂然。
笪御带着白色无花面具,身材魁拔而修长,冷然的气势骤开,所到之处众人退散。
“意图不轨?”
笪御反讽:“来人,将祁博文给本王拿下!”
“是!”
禁卫军突然上前,将祁博文团团围住。
祁博文大惊失色:“你做什么!我可是庄朝的二皇子!”
“从这一刻便不是了。”笪御寒眉星目,“你们,全部被俘了!”
“给本王全部拿下!”
“放开我!”
“放肆!”
“你们是想两国开战吗!”
待众人被俘,大渝的朝臣远远的躲开,对此静若寒暄。
笪御命令道:“将成宏带上来!”
“扑通”一声,禁卫军将人拎到堂上,将人一丢,成宏摔了个狗吃屎。他一眼瞧见被俘的祁博文,宛如饿狼扑食般:“二皇子!你竟准备要了我的命!我成宏何其无辜!”
祁博文满脸煞白,他惊慌之中瞪大了眼睛,两只黑色的眼珠子在眼眶中剧烈颤动。眼珠乱瞟在搜寻着什么。
突然眼帘划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正想出声,腰间猛地一痛,喉咙里便吐不出一个字了!
祁博文扭头看向压住他的人!
笪御淡淡的扫过角落里的身影,敛下眼帘,向殿上的长孙彬行了一个礼:“皇上,兵马已经备齐,众将就绪,吾大渝,必将战无不胜!”
“好!”长孙彬大喝一声,“赐三军兵符,命忠武侯将军时南昌为兵马大元帅!五日后出征!”
时南昌:“臣定不辱命!”
而同一时间,时眠已经在书房里研究了一整天的《荛山瀑布》,也没有什么结果。
天色暗了下来,日落西山,余晖钻过窗缝洒在那副画上。
时眠目光一凝。
她伸出指腹细细抚摸那处隐约透明的地方,微微戚眉。
她想了想,找出一把小刀,沿着这块纹路,小心翼翼的刮开画面。
这幅画的真容,终于渐渐显现。
……
作者有话说: 电脑抽了!我才看见后面是其他内容(捂脸)!
不过那一段是我一个无处安放的脑洞,想写个无限流的,奈何知识储备量硬伤……
第60章 (捉虫)
时眠呆了呆。
竟是一副画中画!
上面画着熙熙攘攘的街道, 街上有许多店铺, 细致到每个铺子的牌匾都清晰可见, 画工精湛。
不过这看着有点眼熟, 好像是凉安的一处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时眠的视线轻移,落在右上角的两行诗上: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时眠抿唇,这就究竟是什么意思?
突然“啪嗒”一声平地乍响,时眠惊醒, 她扭头望去,外面风大了起来,方才一股子邪风突然涌进,将窗台吹开了。
东霜过去将窗户关好:“姑娘,有没有惊着?”
“没事。”时眠摇头,忽然顿住。
惊风……
惊风斋!
时眠连忙低头,在画上的铺子里寻找起来,目光一顿, 果然有个茶馆叫做《惊风斋》:“东霜, 你过来。”
“怎么了姑娘?”
“你看一下这条街,有印象吗?”
东霜经常出门采购, 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不就是我们府后面的石棱街吗?姑娘你这幅画画的好是传神! 不过有好些铺子都不在了,应该是很多年前的石凌街了。”
时眠指间一点:“那这家惊风斋呢?”
“他家在的,姑娘你平时不怎么喝茶所以不知道, 惊风斋的茶闻名凉安,在凉安的地位举足轻重。”
时眠的指腹在“惊风斋”三个之上细细摩擦:“吩咐下去,明日去惊风斋。”她话音顿了顿,“找麻叔要一批人跟着。”
第二日一早,时眠带上《荛山瀑布》,绕过忠武侯府便到了石凌街上。
因为来的早,街上还没多少人,惊风斋的伙计打了个哈气将大门敞开,时眠刚好从马车上下来。
伙计:“哟,客官这么早?”
时眠轻轻点头:“伙计,我找你们掌柜。”
小伙子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时眠一大早上门的就找老板,他犹豫道:“这……姑娘,我家掌柜这时候还没起身,怕是招待不了。”
时眠抬头望了望天空,此时虽早,却也该起了:“那你家掌柜什么时候起?我有要事找他。”
“这……”伙计吞吞吐吐的,“姑娘,要不你下午再来吧,掌柜他不睡到下午是不会起的。”
时眠:“……”
日上三竿,茶馆里虽人多了起来,但依旧安逸静谧。
终于一男子披头散发,竟然踩着拖鞋直接从大堂中穿过,店内的客人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伙计见人连忙上前,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人双眼一眯,朝时眠的包厢瞥去。
男人不紧不慢的来到门口,低头瞅了眼直咧咧的脚趾,努了努鼻子,敲门。
时眠:“进。”
缪白羽开门,时眠先是不着痕迹的将人打量了一遍,目光在他的拖鞋上顿了顿。
来人身形修长,长发披肩,细细长长的眉毛下菱长的眸子略显锋利。
然而他的袍子松松散散的挂在身上,脚下是露指拖鞋,整个人好不懒散。
缪白羽随意打了声招呼:“姑娘,我是惊风斋掌柜,你找我?”
时眠颔首示意,冬霜递上画,时眠一边展开一边问道:“唤我时眠即可,掌柜怎么称呼?”
缪白羽作揖:“免贵姓缪,名白羽。”
时眠双眸微暗,此时《荛山瀑布》已经全部摊开,她抬头缓缓问道:“缪掌柜,这副画你认识吗?”
缪白羽眉梢轻佻:“认识。”
时眠暗道果然,诗里的惊风,白羽,石凌全部对上了。
正当时眠正在苦恼接下该如何问话的时候,缪白羽忽然单膝跪下:“弓禁队队长,姜卓恭迎少主归来!”
时眠愣住:“少主?你不是叫缪白羽吗?弓禁队又是什么?”
缪白羽嘻嘻一笑:“少主,能不能让我先起来。”
时眠:“……你先起来。”
缪白羽此时有些激动,他等了十五年,时眠她们初到凉安的时候,他就在惊风斋的二楼远远的目送着她进入忠武侯的大门。
但那个时候的时眠……
和现在判若两人。
再加上马惜玉早年便留下戒言:弓禁暗藏,未引不现。
所以那时作为镇守凉安缪白羽,他选择了不与时眠接触。
缪白羽:“白羽之名本就是为了方便行事,主子给我取的。属下本名姜卓,十五年前主子有令,弓禁队包括我共二十五人全部隐藏于市井中。主子曾言叫我们不可随意打扰少主和时将军的生活,便一直隐藏至今。”
时眠:“我母亲究竟是何人?”
缪白羽面上浮现出一丝敬佩:“主子是庄朝常将军的次女,从小体弱多病,虽是个弱女子,却是位足智多谋的能人,她的谋算与心智不是我常人所能企及的。当年庄朝与大渝开战,是主子教导我们如何排兵布阵,如何诱敌深入的,以至于刚开始那些年大渝连连败仗,最后时将军上了战场,他以蛮力打破僵局,主子无计可施才退回深闺。”
“老太君不满主子一个女子参活兵事,趁机给她寻了一门亲事,主子不愿,在我等的帮助下逃至边疆。就在那时,主子与时将军相识的。”
“马将军见此生出一计,让主子委身于时将军,换取大渝情报。主子心寒族人的冷血和残忍,心软于时将军外粗里细,最终抛弃了她的家族与国家。”
“最开始主子两面传递假消息,大渝和庄朝之战持久不下,庄帝和马家的人都急了,递信给主子,让主子诱骗时将军去山岚峡谷。”
“主子在这个时候彻底叛变,让弓禁队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时将军。”
“最后庄朝的威武将军以及五万兵马全部葬身于山岚峡谷,大渝胜了。”
“庄朝消停下来,大渝也开始修生养息。主子却不曾松一口气,她将随嫁的人遣回弓禁队,只留了一知半解的许儿。又命我等伪造了身份,传回庄朝她已死。”
“主子将一切安排好,她想彻底摆脱庄朝人的身份,甚至命我等不能主动联系。我们这一等,便等到主子血崩离世的消息。”
“再一等,便等到了少主归来。”
缪白羽说了许多许多马惜玉的事迹,包括她小时候被人欺负如何反击,还有她长大后的风姿绝代。
时眠听过的,不曾听过的,缪白羽全部都说了。
难怪……
难怪许儿如何都不肯说。
这让她如何敢说!
如今战事再起,缪白羽等人本欲离开凉安投至军中,保护马惜玉这辈子心底的那人,没想到时眠竟提前一步找上了门来。
对于缪白羽这一行人来说,马惜玉是他们的主子,哪怕死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