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要高嫁——金枕头
时间:2020-01-30 09:50:06

  春樱也跟着上了:“可不是,哪能这么乱来的。”
  薛婉轻叹口气:“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总不能真的看见死不救。”
  春樱撇撇嘴:“说来说去,吗周小姐不过是慨他人之康罢了,也不知小姐若是出事了,周家人肯不肯出这么大的力。”
  薛婉一时莞尔笑道:“旁人不敢说,那位周大人,倒是个真正的谦谦君子。”
  芷荷不屑一顾:“我瞧着还是沈大人好。”
  春樱难得干脆利落地说:“我也觉得。”
  薛婉受不了地看着她俩,站起来:“好了,你们俩又想什么呢!还不赶快帮我收拾东西,武器、药材都尽量多带,芷荷,再帮我找一身男装。”
  二人不情不愿地将东西收拾好了,第二日一早,薛婉换上一身短打的男装,头发束在一起,只插了一根玉簪,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芷荷将挽星河用布包起来,递给薛婉,薛婉背在背上,手里拿着匕首,回眸朝二人飒爽一笑。
  “如何?”
  芷荷和春樱均是呆了呆,而后又齐齐轻斥道:“耍帅有什么用?”
  薛婉哈哈一笑,挥了挥手,走出屋子,翻墙而出。
  墙外,镖师们都已等候多时,周夫人和周舒兰都在外面,泪水涟涟的给薛婉送行。
  周舒兰狠狠抱了薛婉一把:“我等你平安归来。”
  薛婉一笑:“放心吧。”
  晨光熹微之间,薛婉翻身上马,和一行镖师二十几个人一起朝跑马山进发。
 
 
第47章 
  周家找的镖师自然是全金陵最好的, 周舒兰不敢告知诸人薛婉的身份,只说是寻了个知道路的朋友, 是个江湖游侠。
  都是走江湖的,领队的刘镖头一眼便看出薛婉是女扮男装,见她生的花容月貌, 想她纵然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是个累赘,一路上都很是忧心忡忡。
  他以为薛婉是倾慕周瑾之的大家小姐,为了救情郎, 才做出这荒唐事来, 想到万一遭遇了敌手,他们还要一边应敌,一边护着一个娇滴滴的娇小姐, 刘镖头便觉得很是烦恼。
  薛婉见刘镖头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模样, 心知他的意思, 却也不多言,只闷头赶路。
  因要绕过四皇子的大军,他们自金陵城郊绕了一个大圈,才绕到跑马山的后山,一条上山的小路, 有些地方还得下马走过去, 刘镖头悄悄薛婉的小身板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薛姑娘,我等已到了地方, 不若我派个人陪你在山下等着,我们上山去把周公子救下来就是了。这山高路远的,你一个姑娘家,万一磕着碰着,我们怎么跟周家交代。”
  薛婉笑了笑,也不与刘镖头争执,只道:“我定不会托你们后退的,您放心吧。”
  说罢,她率先一步,打马上山,余下人面面相觑,只得跟在了后面。
  绕道跑马山足足花了五个时辰,待到上山时,天已渐渐黑了,昏暗之中,镖师们也不敢点火把,只得抹黑上山。
  刘镖头气喘吁吁地跟在薛婉身后,将焦躁不安的坐骑狠狠拽上一块大石头,眯着眼抬头看了看上面。只见薛婉一身劲装,手里拿着一把豆子,一边逗着自己的马,一边攀上岩石,轻巧地翻了个身,便消失在黑暗中。
  “这丫头,还挺有两下子的。”跟着刘镖头跑镖了半辈子的老伙计笑道。
  刘镖头苦笑一声:“叫后面的弟兄快一点,总不好比个小丫头还慢呢。”
  薛婉循着记忆一路往山上走,这于她来说,毕竟也是四五年前的事了,此时她也是凭着昔日的记忆前行,心里多少有些打鼓。
  这一路走,她已然发现,这条山路显是刚刚被人走过的样子,越往山顶上去,脚印和人走过的痕迹便越多,显是有人走过,若被伏击,那当真是进退两难。
  此时已入夜,跑马山一片静谧,山风飒飒吹过,将树叶吹得簌簌作响,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如此奔走,别说是人,就是马匹也累的呼哧呼哧,不愿再向前。
  薛婉突然停下脚步,只因月光之下,她竟在地上看到了些斑驳的血迹。
  血迹还新鲜着,薛婉后背发凉,那一刻凭着本能急退,只见她方才站着的地方已插上了两根羽箭。
  “藏!”薛婉喊了一声,就地滚到一块大岩石下头,镖师们也都机警,不多时,山路上已没了人迹。
  此处已接近山顶,若当真是敌人埋伏在此,只怕周瑾之已凶多吉少。薛婉心中了然,却不得不咬牙,慢慢拔出匕首。
  很快,山路上传来脚步声,那声音很轻,但极稳,薛婉在岩石下,看着一道黑影探出头来,月光自那人身后撒下,把他的轮廓照的格外清晰。
  薛婉细细地吸了一口气,突然暴起,她娇小的身材在半空中硬是扭了个弯,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向来人!
  只听“当”得一声脆响,匕首刺中了来人的铠甲,发出刺耳的脆响,而后是沈淮安暴怒的叫声:“薛婉!”
  那一声暴喝,在静谧的山谷里响起阵阵回音。
  “薛婉,薛婉,薛婉……”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犹如一声声的叹息。
  薛婉轻巧地落地,抬头愕然看向来人:“沈淮安?你怎会在这儿?”
  听是自己人,镖师们纷纷出来,抹了一把冷汗,方才他们是真的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沈淮安看看薛婉的打扮,再看看身后的人,心中顿时了然,他面色冷若冰霜,仿佛要将在场所有人都冻死似的。
  他不理会薛婉,只挥了挥手:“沈忠,除了薛大小姐,余下人都给我绑了,带回山顶,细细拷问。”
  “是!”
  薛婉愣了愣:“这些都是周家雇的镖师,来寻周瑾之的,他人呢?”
  沈淮安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划过一丝狠厉:“你若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剁了周瑾之!”
  薛婉莫名其妙地看着沈淮安,只她知道沈淮安这人向来说到做到,从不打诳语,因而纵然心里有些微妙的火气,却也一声不吭。
  沈淮安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埋伏在山路两侧的伏兵这才亮了身份,薛婉扫了一眼,足有五十多人,想到此,薛婉不禁有些后怕,方才若是沈淮安不出来,直接下令放箭,那眼下她已然是个筛子了。
  薛婉跟着沈淮安的兵终于一路到了山顶。跑马山的山顶上是一块巨大的岩石,经过多年的风出日晒,已成了一块平地。
  周瑾之和几个伤员围在篝火旁,四周散落着的推车上,捆满了粮食。
  篝火上正架着一口大锅,肉粥咕嘟咕嘟地冒着青烟,香味四溢。
  周瑾之一身狼狈,四处捆着绷带,见着薛婉,忙从地上爬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薛小姐,你怎么来了?”
  薛婉笑了笑道:“周夫人和舒兰都十分担心大人,因而雇了镖师,想进来打探情况。我曾听出身金陵的下人说起过这跑马山后山的小路,便跟他们一起过来了。周公子没事我便放心了。”
  毕竟是赶了一天的路,薛婉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也沾着尘土,周瑾之瞧着薛婉这副样子,内心一热,忙敛了衣襟,情真意切地鞠了一躬:“劳烦薛小姐了。”
  薛婉摆摆手:“哪里哪里。”
  这后面,则是沈忠押着那二十几个镖师上了山,这些个镖师平日里在江湖上也都是有头有脸,桀骜不驯之人,如今却被捆成粽子,各个气得脸色发青。
  薛婉见着众人,微微皱眉,走到沈忠身边,拱了拱手:“这些都是周家请来的镖师,确非奸细,还望大人给他们松了绑吧。”
  沈忠为难地挠了挠头:“薛大小姐还是别为难我们了,有什么事,您得去跟少爷说。”
  其实沈忠心里也十分别扭,好歹也是二十几个壮丁,等过两日攻下山去的时候,现成的劳力,还不用出钱,多好,如今就因为打翻了的醋坛子,就牵连他们,把人给捆了,实在说不过去。
  只是此时沈淮安正在气头上,沈忠才不会愣头青似的,上赶着当出气筒。
  薛婉看在眼里,只得硬着头皮去寻沈淮安,想要他将镖师们放了。
  沈淮安上山之后,便是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此时正坐在一块岩石上,夜里山风渐起,呼啸而过,沈淮安一身铠甲,在月光下发着亮光。
  他仍是一脸愠怒的神色,薄唇紧抿,似乎在生闷气。
  薛婉上前一步,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沈将军。”
  沈淮安不理会她,只定定看着远处。
  此处是跑马山的最高峰,自这里望过去,连绵的群山犹如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只有隐约的轮廓,莫名让人生出寒意。而这片黑暗之中,有一处却隐约可见灯火闪烁,正是金陵城。
  这一路上山,沈淮安想到薛婉不顾一切来救周瑾之,满心的妒火几乎快要将理智烧成灰烬,因怕在薛婉面前失态,他才不得不跑到这里坐一会儿,吹吹凉风。
  等薛婉站到他眼前时,沈淮安的怒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薛大小姐不去陪周大人,来寻沈某做什么?”沈淮安一开口,免不了的酸气冲天。
  薛婉尴尬一笑,她隐约有点明白沈淮安在生什么气,可转念一想,她与沈淮安没有半点关系,他凭什么生气?
  于是,薛婉理直气壮道:“与我一同上山的镖师是周家雇佣前来,不是什么奸细,还请沈大人放人吧。”
  沈淮安抬头看了薛婉一眼,冷冷一笑:“若我不放呢?”
  “那我自然也没法把你怎么样。”薛婉无奈道,“我上山来,不过是为了帮镖师们引路,接回周大人,如今目的达成,待明日天亮,我便下山去了。”
  “是啊,你来这里,不过是因为担心周瑾之的安危。薛大小姐明明知道周瑾之有个念念不忘的心上人,还这样上赶着来帮忙,当真是古道热肠,让人佩服。”沈淮安的手紧紧攥着拳头,浑身僵硬地看着薛婉,阴阳怪气地说道。
  薛婉明知道沈淮安向来有一张毒嘴,可被他刺挠了,她还是气得够呛,狠狠瞪着沈淮安:“你不必在这里话里有话,我与周大人不过泛泛之交,只是受人所托罢了。”
  沈淮安听到这话,更是被戳中痛处,受人所托,便肯赴汤蹈火,薛婉这脾气,两辈子了都一个样!
  “受人所托?泛泛之交?你就可以骑上一天的马,跑到战场上来?若是路上遇到敌军,遇到匪患,你要怎么办?”沈淮安突然站起来,走到薛婉面前,怒气冲冲地按住薛婉的肩膀。
  薛婉被沈淮安攥得生疼,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向他,只见他面色阴沉,眼里充血,似有千般的怒火硬生生压在身体里,想要发出来,却又不忍心。
  “你是不是觉得周瑾之得罪过我,你以为我会拿他当诱饵,引李政来攻,好一举歼灭叛军?”沈淮安厉声质问道,“你来救周瑾之不是因为对他有情,而是觉得他是因你受累,在你薛婉心中,我沈淮安从来都是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薛婉被沈淮安问住了,她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间发现,沈淮安的愤怒里还带着一丝委屈。
  他站在她面前,那么高的个子,眼睛却气得发红,肩膀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薛婉皱了皱眉:“你松手,你把我攥疼了。”
  她低声说道。
  沈淮安深深吸了一口气,松开自己的手,又后退半步,望着薛婉。
  “抱歉,我刚才失态了。”沈淮安哑着声音说道,他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手足无措,又十分委屈。
  薛婉不出声,只静静看着他。
  “我这就去下令,叫沈忠给他们松绑,明天天一亮,你就跟着周瑾之下山去吧。”沈淮安疲惫地说道,“山上到底危险,过两日短兵相接,我怕我护不住你。”
  他已很久不曾有过这样失控的时候了,只看到薛婉的刹那,沈淮安当真有些受不住了,那是仿佛万箭穿心一般的痛楚。他当然明白,薛婉与周瑾之的关系根本不到薛婉为他搏命的程度,可多年朝夕相处,薛婉为何要上跑马山,他几乎是刹那间想明白了的。
  沈淮安气,不光是气在周瑾之,他更气在薛婉心中,自己竟是如此肮脏龌龊之人。
  “我承认,听说周瑾之被困,我确实是那么想的,我以为你要拿周瑾之当诱饵,将李政的主力剿灭在跑马山,可见到你时,我便明白,你的计划绝不止于此。”薛婉坦率地说道。
  沈淮安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向薛婉。
  月光昏暗之中,薛婉的眼中有疑惑,也有不解,更多的则是危险和狐疑。
  “可是沈淮安,你又为何这般笃定我在想什么?”薛婉定定看着沈淮安,嘴角渐渐勾起一丝笑意,“你现在这副样子,倒像是早就认识我一般。”
  刹那间,沈淮安只觉后背的汗毛根根竖了起来。
 
 
第48章 
  沈淮安一辈子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害怕过, 他心脏狂跳,手心都沁出冷汗来。他不可以暴露, 他绝对不能让薛婉知道,他就是那个上辈子害她飘零一生,死于毒酒的男人。若是她知道了一切, 他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他看着薛婉咄咄逼人的目光,只觉得喉咙仿佛被堵住一般,犹如千金之重。
  许久,他才冷笑了一声:“是啊, 若不然你又为何宁肯和一个军中主簿相看, 也不肯接受我?可是薛婉,我想过诸多理由,却始终不懂, 你到底缘何拒我于千里之外?”
  而后, 沈淮安迎上薛婉的目光, 静默地和她对视着。
  “我在济南府时就说过,我想娶你。我做小低伏,挖空心思的讨你开心,为你出生入死的救命之恩,竟还抵不过一个心有所属, 文文弱弱的周瑾之。薛婉, 你不觉得你对我太过分了吗?”
  沈淮安理直气壮的反客为主,对她声声质问,倒是当真将薛婉唬住了。
  她是怀疑他的。
  无论时方才突然崩溃的质疑, 还是沈淮安显然对跑马山的地形烂熟于胸,而且早已知道后山小道的事实,都让薛婉的心里划过一丝疑惑,难不成沈淮安也是重活一世?
  可听到沈淮安的话,她又有些迟疑了。
  想来,沈淮安不过是今生求而不得,对她反而有了些执念吧,毕竟若当真是上辈子的那个人,他只怕会对她弃之敝履,又如何会纠缠至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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