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娶妻如玉——朱大概
时间:2020-01-30 10:19:59

  房氏先还担心蔼哥儿太小,好强心太盛的话容易传出早慧的名声。等听沈任说蔼哥儿出门,只专注盯着人家席面上的吃食,才放了心。
  蔼哥儿自己对出门也不反感,一来可以见识些人,二来沈任也不会带他出入什么不该出入之地,更不会全天都出门在外,他自己把时间安排一下,还是有时间读书的。
  倒不是他多爱学习,不过是在想不出如何让自己获得银钱与能打动长辈东西之前,按着沈家的希望读好书,早些得个功名,也能多些说话的底气。
  一旁冷眼观察他的沈任,对蔼哥儿的表现满意到了十分:正在爱玩乐年纪的孩子,能每日早起读书,灯下习字好腾出时间随自己外出见人,这份自律就比他自己强。
  沈任因是嫡次子,从小家里对他的要求就比沈信低些,玩乐之道也颇精通。加之扬州官场之上,他虽然任的是闲职,可也算是除林如海与知府杨森与守备刘堂之外的第四人,人人知他背景,对他奉承的居多,一向不缺饮宴之邀。自他出入带了小公子,下次宴饮时就有别人也带了年纪仿佛的孩子过来。
  这是沈学士家的嫡孙,若能与之交好,对子弟仕途将来大有裨益。小孩子从小长大的交情,就是将来天各一方,说起来也体面。
  “沈越,这里来。”今日是杨知府家中摆宴,蔼哥儿一到,就被杨家次子杨仪抓住,要拉他到偏厅说话。
  蔼哥儿很是无奈地立定身子:“还没给各位叔伯请安。”
  杨仪本想说那些大人自己要说话,才不在乎他们这些孩子有没有给请安,杨家长子杨保就走了过来:“沈越,沈大人唤你快些。”
  蔼哥儿就看向杨仪拉自己的手。杨保也拿出做大哥的派头:“客人来了不说带着向叔伯们请安,只想着玩。”杨仪向这个只大自己两岁的哥哥做个鬼脸,不情愿地向蔼哥儿叮嘱着:“快去快回,带你去看我新得的玩意儿。”
  杨保已经回身向着花厅而行,蔼哥儿向着杨仪点头,跟上杨保的脚步。就听杨保煞有介事地向自己道:“仪儿还贪玩,沈越兄弟别怪他。”
  蔼哥儿无声地笑了,他觉得要是自己还在京中,詠哥儿说起话为说不定与杨保是一个腔调——年岁相差不多的兄弟,大的一定要突出自己是做哥哥的,小的又觉得你才大多少就耍大人派头,冲突想必都少不了。
  没听到沈越的回答,杨保停下了脚步,就见他脸上带了些微笑,与往日脸上没什么表情大不相同:“沈越是觉得我说得可笑?”语气不自觉地带了怒意。
  蔼哥儿收了笑:“不是。看到杨保哥哥如此维护杨仪哥哥,想起了我自己的兄长。”
  他们本就离花厅不远,说话时已经是在花厅门口。里头也有人听到了他们的话,让人带他们进去,还问:“这是沈大人的公子吧。我记得沈大人只有这一个公子,怎么还有兄长?”
  有知情的便道:“说的是沈编修家的公子。”那人便做恍然大悟状:“当年沈大人与令兄同年高中,京中传为美谈。小公子与侄少爷怕是要雏凤清于老凤声。”
  蔼哥儿进门早已经收了笑容,自己寻到沈任身边站定,听沈任与人客气完,才在他的指点之下,一一向着人见礼。也有见过的,也有初见的。见过的夸上两句又沉稳了,没见过的就忙不迭给见面礼。
  知府家宴客,来的均是一府权要,给的见面礼自是不薄。蔼哥儿从容收了,一一逊谢,端得是不卑不亢。沈任心头得意,面上对大家的夸赞还要说声:“不过是略有些规矩,当不得诸位夸奖。”
  杨森早笑着道:“并不是夸奖,听说令公子已经拜了林大人为师,倒让我好生羡慕。”
  沈任心下微动,脸上还端着笑:“不过因我与林大人原就同地为官,犬子恰合了林大人青眼。终是太过顽劣,正被林大人罚他读书呢。”
  大家哄然一笑:“这样的孩子还说顽劣,沈大人太过谦了。”
  又听杨森道:“我家太太早听仪儿说过令公子,不如让他内院走一遭,省得她以为自己两个儿子规矩算是好的。”
  沈任向着蔼哥儿点头,蔼哥儿向着在座的团团一礼:“小子告退。”
  杨保便领了蔼哥儿出来,向他道:“还得到内宅再走一遭。”话里也有些无奈。杨仪早跳了出来,听了也觉头大:“那还是大哥领他去吧。那些太太、夫人见了人就动手动脚,我在这里等你们。”
  杨保不依:“我还得随着父亲招呼人,自是你带了沈兄弟进去。”
  杨仪摆出视死如归的姿态,却还与哥哥讨价还价:“我去便我去,你今日得的那块汉玉归我。”
  蔼哥儿不管他们哥俩的官司,自己向着慢慢踱步。听到身后哒哒哒的跑步之声,头都没回地问:“可到手了?”
  杨仪分外得意:“他是铁公鸡,我有钢钳子。”蔼哥儿再次无声地笑。他二人都没到七岁,又是拜见长辈,早有人进去通禀。
  一进屋只觉得暖香扑鼻,也不知道这些太太小姐们都擦了多少胭脂水粉。蔼哥儿不动声色地尽量屏住呼吸,随着杨仪向上头见礼。
  就如杨仪所料,杨太太自己先对着蔼哥儿的胖脸下手:“沈公子长得真可人意。怎么你家太太没过来?”
  蔼哥儿无法如喝斥赖嬷嬷一样让杨太太自重,只好就那么在杨太太怀里回答:“太太身子有些不舒坦,还请伯母不要怪罪。等家里摆年酒的时候,还请伯母赏光。”
  小孩子本就是太太们的最爱,胖乎乎的小孩就更使人喜欢。若是这孩子生得不差、还不怕生、脾气又好,更让人爱不释手。杨太太自己对着杨仪笑道:“怎么样,让人家比下去了吧。等着今日你老子考你吧。”
  杨仪在大人面前也乖巧:“是,我不如沈兄弟。”
  旁边就有一道女声传来:“两个孩子各有各的好,杨太太不可太纵了他。”抬头一看,不是贾敏是谁?
  蔼哥儿一见,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从杨太太怀里脱了身,上前就打了个千:“师母也来了。妹妹来了没有?上次送的那个胡萝卜,妹妹觉得可中吃?”
  贾敏脸上愁容早消,蔼哥儿问一句,她脸上的笑盛一分,等他问完才拉他起来:“妹妹在家睡着呢,没跟着过来。上次送的倒好,我已经让人买了,按你说的每日蒸给她吃。”
  杨太太刚还觉得贾敏说话有些拿大,等听蔼哥儿唤师母,才想起今日房氏未来,贾敏这师母也是蔼哥儿的长辈,替他谦逊一下是题中应有之义。
  笑道:“林大人这个学生收得好,听着就是孝顺的。”
  贾敏跟着笑道:“也孝顺,心思也细致。”又转头问蔼哥儿:“怎么这几日都没过府?敢是沈大人带你见客忙得顾不得?”
  蔼哥儿便丧气起来:“那日惹先生不高兴,年前不许我过府,年后还要考书。”
  没等贾敏再说,太太们已经齐说“严师出高徒”,纷纷拉了蔼哥儿说话。又收了一圈礼物,蔼哥儿觉得压力山大——刚才他抖机灵,替房氏请了杨太太的年酒,是虑着杨森是知府,家里请年酒决少不了她。
  不想这些太太们纷纷要向他问话,用逗孩子的口气问他请自己不请。就算自己看起来真是一个孩子,蔼哥儿也不敢都应——谁知道沈任是不是有政敌,有没有与人不合适?只好强挤出笑容:“等家里定下摆年酒的日子,定会给各位太太送帖子。”
  贾敏也站出来替他打圆场:“放心吧,我替你记着今日的太太们,必不让你落了一人。”
  蔼哥儿早发觉贾敏今日神态胜于往日,现在却不是与她说话处,自己上前谢了贾敏:“多谢师母,明日我一定去谢师母。”正好看看黛玉这几日又长个了没有。
  敷衍着出了正房,杨仪很佩服地道:“亏你想出那样的答话来。若是问我,我是想不起怎么应她们。大哥太奸滑,这样的差事便推给我。”
  蔼哥儿无声地看着杨仪笑:“你刚才不是讹了他?”
  杨仪还不服气:“那也是他该出的。他是长子,这待客陪客都该他来才是。对了,你也是长子,自然向着他说话。”
  见他开始不讲理,蔼哥儿只好问道:“才来的时候你说看你新得的玩意儿,是什么?”
  杨仪脸上全换成了自得:“那是我费了多大力气才从老爷那里讨来的,大哥想要老爷都没给他。我已经让人摆在偏厅里,正好咱们一会儿边吃边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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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侠之小者
  文案:天天看武侠小说的怂货吴邈,被坑进了真文艺小说的红楼。不是左拥右抱的老纨绔、不是仗势欺人的官n代,只是羚羊挂角、似草蛇灰线的小配角——红楼四侠。听说小配角有大作用,怂货也有雄起的时候?吴邈告诉你,想太多是病,得治。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守家护邻?你让一个怂货,守护何人?
 
 
第23章 
  原来有人孝敬了杨森一盆兰草,三五横叶如描,难为它在这样寒日里竟然凭抽一径,顶端一朵已经吐芳,下头还有四五朵花苞待放。
  也不知道杨仪是怎么磨的,这盆兰草竟然要到了手,对着蔼哥儿频频感慨:“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春兰如美人,不采羞自献。时闻风露香,蓬艾深不见……”杂七杂八的把他记得的兰花诗念了一大堆。
  蔼哥儿尽管心里笑他说得不伦不类,也不得不佩服他诗读得不少。不说别人,蔼哥儿自己也算是会读书的,对诗词涉猎得却不多。杨仪才比他大了一岁多,管他是不是死记硬背,说出来总是应景。
  于是蔼哥儿也如杨仪所愿,一脸佩服地看着杨仪卖弄。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别家公子,也都如蔼哥儿一样,满脸钦佩地看着杨仪。
  杨保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模样,不由地抚了抚额:“你这两天缠着我背兰花诗,就为了今日?”
  杨仪不小心让兄长抓了正着,脸上微红,嘴却不软:“你不过是没要到兰草,才故意拿我的短儿。这兰草上百两银子一盆,你若想要就拿银子来,我让你。”
  杨保理都不理他,只让人给他们这些小公子摆席面。蔼哥儿心中或有所动,脸上恢复平淡表情。
  回家见了房氏却又是别样说辞:“那兰草真是难得,竟然要一百两银子。咱们家里可惜没人会养,要不年酒时摆上几盆,也是雅事。”
  沈任今日觉得儿子又替他争了光,听他说得热闹,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跟着你的双全的老子,就是府里的花匠。惯会种得好兰花。别说冬日,他说什么时候让花开都不是难事。”
  蔼哥儿瞪大了眼睛:“我在府里的时候都没见过兰花。”
  房氏只好道:“你两岁的时候,把太爷一盆养了十来年的兰草掐了个干净,府里哪还敢让你见着花草?”
  有吗,有吗?蔼哥儿觉得这样的黑历史早该忘记,反正他是不记得:“要不我把双全送回府里,让他跟着他老子学种兰草吧。不求说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只要冬天能开就行。”
  品兰是雅士,多少文人墨客要以兰自比,别说卖他们百两,说得上的名品、形状稍好些的千两也有人求。又不用开铺子,只悄悄让自己的小厮放出风去,就有银子过来找自己。
  想着白花花的银子扑面而来,蔼哥儿的胖脸再板不住:“要不我明日就打发双全回去?”
  沈任又说了一声胡闹:“他能选来做你的小厮是他的造化,你让他回去学种花,别人还以为他服侍得不好你不要了,以后让他在府进而怎么做人?”
  蔼哥儿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忘记这世里能到主子跟前的奴才,算是奴才里的成功者。因此眼巴巴地拉着沈任的袖子:“那兰花实在是好。就是我不看,奶奶看了心情也好,将来妹妹容貌也雅致上几分。”
  明明知道他说得是歪理,沈任仍忍不住笑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今日得了多少见面礼,竟然还不知足,一盆花就让你眼红起来。”
  蔼哥儿就把自己得的东西一样一样给房氏看,又说起贾敏替他解围之事:“明日我得去先生家里谢谢师母。”
  沈任与房氏听他与太太们对答也算得体,又知贾敏维护,心下对贾敏也感激,脸上笑意更盛:“是该好生谢谢才好。”
  得了这句话,蔼哥儿回房又把自己这几日的大字挑了十数篇,再把近日所得玩器选出几样,预备明日拿给黛玉。次日早饭刚过,房氏已经让人备下四样点心,再命人好生跟车送他过林府。
  车子刚停,门房已经迎了上来:“公子可算是来了。”下话并不敢说,只看着蔼哥儿冲自己点头,带着小厮们如风般进了府门。
  黛玉正在贾敏房里,几日不见又觉长大了些,脸上也有些许红意。蔼哥儿看过放心地向贾敏行礼:“昨日多亏师母解围,我母亲感谢得不得了。现在她还不好出门,让我自己来谢太太,还请太太别见怪。”
  贾敏早见他一进门先看黛玉,心里好笑,面上也含春:“你母亲太客气了。”见有人捧着食盒,立时让人打开,见是四样新巧点心,每样让人捡些来尝。
  黛玉自蔼哥儿进屋,对着他的脸就看了又看,却一声不吭。见贾敏让人摆点心,也不似往日那样要吃,小嘴抿得紧紧的,只摆弄自己手里的布老虎。
  “这山药糕倒也松软,玉儿,给。”贾敏向黛玉递了一块。不想黛玉一扭头,看也不看贾敏手中的糕。贾敏大奇,需知自古嬷嬷接手照看黛玉之后,渐渐添了辅食,尝过滋味的黛玉对各类点心可没有什么抵抗力,今日竟然不为点心所动,不由贾敏不担心。
  “可是身子不舒坦?”贾敏直接问古嬷嬷。
  古嬷嬷摸摸黛玉的头,觉得并不烫:“早起姐儿喝了肉粥,想是还不饿?”
  蔼哥儿也学着古嬷嬷的样子,想上前摸一摸黛玉的脑门,不想黛玉直接把头偏到一边,让过了蔼哥儿的手,还大声地冲他嚷嚷两声,就是谁也没听懂她嚷嚷的是什么。
  古嬷嬷自己再拿块点心给黛玉,还是没能得黛玉青眼,倒还引得她更发急,脸蛋都要涨红了。蔼哥儿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只小手钏,上头挂了几个小铃铛,晃动着递向黛玉:“玉儿看,这是昨日李太太送我的。给你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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