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娶妻如玉——朱大概
时间:2020-01-30 10:19:59

  其实蔼哥儿自己叫着也别扭,现在听他们让自己改,自然从善如流,然后又问起他们两个的生辰来。杨保的生辰早过了,是在三月二十,杨仪的倒在下半年,十月初三的时候。他也不与蔼哥儿客气:“我也不难为你,有好菊花只管多多地送来,到时我请大家赏菊。”
  想起前世菊花的用法,还有引人深思的含义,蔼哥儿噗嗤一笑:“这个还得我回去问问,看他们有会伺侯菊花的没有。”
  杨仪一听不干了:“怎么大哥那儿你就问他想要什么样的,我这儿就说要看有没有会伺侯的?可见你也与那些俗人一样,看人下菜碟。”
  蔼哥儿强忍了笑:“你没听人说上赶的不是买卖?我上赶着想讨好杨大哥,他不放在心上驳了我的好意,我生他的气,自然要在他弟弟身上找补回来。”
  “他的弟弟与我……”杨仪话到一半就收住了,恼得要打蔼哥儿。蔼哥儿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事儿没办,与杨仪笑闹了一会儿才算好些。
  杨、沈两家的下人,早早等在码头之上,三人一下船便被各家的人围住,分别嘘寒问暖。杨保带头向蔼哥儿拱手做别,约着来日再会。
  蔼哥儿回了自己家里,略洗漱后就来到正房,由着房氏挥洒她的母爱,又到摇篮边逗了逗正醒着的询哥儿,才坐下向房氏一五一十说自己的见闻:“排场摆得挺大的,我听着各府县、数得着的大商贾家都有人来。”
  房氏点头道:“一省总督有这个排场倒不稀奇,丝毫不收敛才是奇事。”
  “那位时江,看起来待人并不骄纵,除了我也没见刻意亲近谁。”蔼哥儿有些臭屁地摸了摸自己的胖脸:“人长得好看,太受欢迎了也不好。”
  房氏听了大乐:“别说是在江南,就是在京里,一个沈字也足以让你处处受欢迎。你忘了前几日詠哥儿写信来,说是小皇子想选他做伴读的事儿了?”
  这样重要的事儿,蔼哥儿自不会忘记。说的小皇子还真是圣人最小的一位儿子,生母是个嫔,算不得高位却也可以自己抚养儿子,说不受宠吧可皇子也平安长大了,到了去上书房念书的年纪。
  皇子们每人可以选六名伴读,不知道怎么地就选到了詠哥儿头上。他自己的信里很是自恋了一下,还承诺若是自己进宫得了好东西,会让人给蔼哥儿捎来。看沈尚书给沈任的信中意思,沈家对詠哥儿跟这位几乎没有可能参加夺嫡的小皇子,也没有强拦。
  “得亏咱们不在京里。”蔼哥儿长出了口气:“若是让我进宫,一天两天还使得,天长日久我怕把自己憋坏了。”
  房氏与沈任也讨论过大儿子的性子,对外人算得上不苟言笑,可是一旦熟悉起来的人,又太过跳脱。若真让他进宫给人当伴读,熟悉之后不是他把皇子气死,就是把皇子坑死。深受其害的沈任表示,为了皇子的安全,还是让他祸害自己家里人好了。
  想起这个,房氏不由地一乐:“出门可算是长见识了,连自知之明都有了。”
  沈任从外头进来,恰听了个话梢:“难得,难得,可见让他出门也不全是坏处。”
  蔼哥儿给沈任见礼过,自己又巴结着亲自给人倒茶,才又说起自己在总督府的见闻,顺道把刚才怕房氏担心没提的薛蟠之事也说了。
  “正宴上没见也就算了。”沈任骨子里就瞧不起以银子得过紫薇舍人的薛家:“也不必在意,更不用害怕。说是四大家族,他们家在四家里本就是附骥的。听说薛家的家主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们族里……”说到这儿就住了口,看过原著的蔼哥儿知道是怎么回事,房氏只要听到不必在意也就放心了。
  等下午去了林府,贡献上自己特意带回来的小风车、泥哨子,陪黛玉玩了一时,前头才有人回:“老爷回来了,在书房等着小公子呢。”
  抬头看早是红日西沉,蔼哥儿向黛玉挥手:“哥哥明日再来陪玉儿。”
  黛玉似模似样地向蔼哥儿福了一下:“哥,慢,走。”虽然一字一顿,意思表达得极清楚。
  蔼哥儿却不舍得一下就走,上前想掐掐她的小脸蛋,自己又生生忍住了,唉,萌萌的黛玉太可爱了,可惜不能抱回自己家里养着。
  林如海自己正对着一幅画看,见蔼哥儿进来,等他行礼之后才问道:“盐商去了几家?”
  蔼哥儿不敢怠慢:“我听着有九家还是十家。”
  林如海点点头:“那就是十二家了。江南省有名的大盐商一共十二家组了商会,据前任巡盐御史说刚开始的时候商会不算安静,不想近两三年来时时要说盐引不足,又说自己有亏空。”
  蔼哥儿静静听林如海分析,自己并不答话。林如海说完之后也是一叹:“即是你那花出了风头,那些人最是会打听的,不几日就能找到你的花房去了。”说完从书里取出一张纸来,递给蔼哥儿。
  接过来一看,竟然是花房庄子的地契,蔼哥儿如被火烧了一样把那地契推了回去:“先生这是何意?”
  林如海好笑地看着他:“此次你特意让杨仪带了牡丹,自己又带了茶梅,不就是想着让人知道你的庄子各样花都可培育?那些人知道后自然会找上门向你买,若是让人知道这庄子竟然是我的,你想想他们会不会给我安一个借机敛财的罪名?”
  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个,蔼哥儿很不好意思地向着林如海心虚地笑:“那个,都是学生见事不周,连累了先生。”
  “想不连累我,就把这个地契拿去。已经在府衙登记过了,不必推来推去。若有人仗势也不必心虚,他们敢抢你小孩子的东西,我与你父亲也有理由替你保下。”
  最后一句话说得太霸气,蔼哥儿要给自己的坳丈人跪下了:“全仗先生周全。”
  “这些都是小事,你的功课这两日可落下了?”林如海已经换了一个话题,也不拿书,自己闭着眼睛一句一句地考问蔼哥儿。
  也就是蔼哥儿摸透了林如海的脾气,在他眼里并没有什么节日、外出等等放松时间。愿意过节你就过,愿意出门你就出,想什么时候考校就是林如海自己定的。因此就算船上时与杨仪兄弟说笑,晚上蔼哥儿自己也已经把林如海留的书背熟了。
  听着蔼哥儿清脆的童音,林如海满意地点点头,此子鬼点子虽然多,读书倒还算下功夫,并不使小聪明。基础即打得牢,那就可以再加些码:“你自己已经开始读诗,先看杜甫吧。”
  对林如海的安排,蔼哥儿自然言听计从:“是。”
  林如海对这样的态度很受用,乐得多给他说两句:“时人有爱王摩诘、有爱李太白,却觉杜工部沧桑有余、豪情不足。却不知无心系苍生之念,无胸怀家国之感,何以成诗史?史笔如钩,史笔如钩呀。”
  蔼哥儿觉得林如海应该是有感而发,又不知他感从何来,只好虚应着:“是,学生会好生读。”被林如海轻斥一句,才要脱身,又听林如海问:“当日要花房的时候,你说要把各色花儿绘给你师母看,如今那庄子我也去不得了,快些绘来。”
 
 
第40章 
  “蔼哥哥,看我的。”已经四岁的黛玉, 把自己刚刚写好的大字举给蔼哥儿看, 不想墨还没干, 这一举就有一道顺纸而下,把一张好好的字给毁了。
  见黛玉小眉头皱了起来,蔼哥儿走过去向着纸上看了看,就见笔力虽然欠缺, 可是字迹很是工整, 向着黛玉道:“不错, 哥哥象你这么大的时候,连红还没描呢。”
  黛玉却还是有些不高兴:“可现在哥哥的字, 老爷和太太都夸好呢。”
  忍不住摸了一下黛玉的小脑袋, 蔼哥儿安慰她:“不急,你比哥哥灵性高, 只要好生练习, 不用多长时间就比哥哥写得好了。”
  人比人气死人,自从黛玉开始读书习字以来,蔼哥儿不得不承认天下真有灵性这一说:本来黛玉的年纪还不到开蒙的时候, 偏她一向粘蔼哥儿, 三岁时看着蔼哥儿天天读书写字,自己就也要学。
  贾敏去年生下的宽哥儿还没满周呢,没有多少时间与精力用在黛玉身上, 林如海一个没忍住, 索性把女儿先当儿子教导练手, 于是黛玉就每日跟着蔼哥儿一起读书。
  三百千自不用说,比蔼哥儿自己学得还快,就是《声律》,也不知道是不是蔼哥儿原本就给黛玉读过的原因,小丫头也比蔼哥儿背得快。好在林如海还没教黛玉四书五经,要不蔼哥儿觉得自己更要被比下去。
  仙子果然有慧根呀。就这样对自己还不满意的黛玉,让蔼哥儿不得不时时劝她:“不必把心思都用在读书上,你还小呢,该玩还是玩吧。”
  黛玉不知道自己已经给蔼哥儿巨大压力,还有她的道理:“哥哥不光每日跟着老爷读书,听说回府了沈叔父另有教导,怎么哥哥自己不玩?”
  蔼哥儿不能说自己让黛玉玩儿是怕她赶上自己,到时脸上无光,只好转移话题:“过几日就是询哥儿的生日了,不如咱们去庄子里挑两盆花给他?”
  不到两年的时间,蔼哥儿利用花房赚了有近万数两银子。具体数目沈任与林如海都没不过问,也不管他都花在了什么地方。房氏与贾敏两人各得了蔼哥儿孝敬的一根金丝八宝攒珠步摇,又得他不时地送上各色香花,也由着他自己折腾。
  因此上那庄子真成了蔼哥儿发挥自由的天地,他把画画的李先生请到庄子里坐阵,自己每五天去与先生学一次画。上世蔼哥儿本就有绘画的基础,虽然油画与国画之间相差太远,基本的立意还是相通的。
  练过笔法的蔼哥儿,适应了用毛笔做画之后,直接被他的先生惊为天人,不止一次对沈任说过,自己怕是不能教蔼哥儿几年,让他还是先替蔼哥儿物色下一任师父,别耽误了蔼哥儿的天份。
  沈任本不大信,等自己生日的时候收到蔼哥儿六合折枝花卉的册页才默默给京里沈学士写了信,附信的就是蔼哥儿所绘册页。
  最喜欢去庄子上的却是黛玉,听到蔼哥儿的提议,早已经拍起小手:“好,今日我要与荷花站在一起。”
  这又是蔼哥儿自己搬起的石头,他深恨这个时代没有相机,没法记录下黛玉成长的过程。上次拗不过黛玉带她去花房,看着如精灵般游走在花间的黛玉,一个没忍住让她坐到木槿前,给她画了小像,用了油画里的明暗之法,把黛玉之娇、木槿之淡画得惟妙惟肖,一下子就让黛玉爱上了。
  现在听说又要去庄子,小丫头已经想好这次要站在什么花前,才能更好的展示自己的娇嫩。蔼哥儿这才知道,不管什么时代的女子,自拍出于天性,没法自拍有人给拍照也行。只好向她道:“还得和师母先说一声,若是师母不喜欢,你也别生气,等我回来带了荷花给你,知道吗?”
  黛玉神情就有些低落:“太太一定愿意。只要宽哥儿不出门,我出门太太是不管的。”
  蔼哥儿情知贾敏自有了宽哥儿之后,确实对黛玉有些忽略,点点她的头道:“宽哥儿还不会走呢,他怎么出门?再说是有哥哥跟着,师母才放心你出门,不信明天你说自己出门试试?”
  黛玉歪头想了一下,露出了笑脸:“是我想偏了。”拉着蔼哥儿说起去庄子上挑什么花回来摆,太太房里的花儿该换不该换的话。
  “公子,老爷回来了,让公子过去问书。”林如海的小厮林风笑呵呵地过来叫蔼哥儿。
  黛玉对此早已见惯了,向着蔼哥儿福了一下,带着自己的小丫头们一阵风地先回了内宅。蔼哥儿恭敬地等到林如海同意后,自己挑帘儿进了他的书房。
  抬眼看时,发现林如海这两年的光阴,头发竟然已经生了银丝,眼角也现出鱼尾纹,只有眼神倒更坚定了起来:“先生这些日子更劳累了,还望先生保重身子。”你倒下了剩下那三个可怎么办?
  对于这样真诚的关心,林如海也觉得心下一暖:“不必担心,几个跳梁小丑还影响不了大局。”
  蔼哥儿心知林如海是避重就轻,可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在林如海问书的时候,自己回答得流利些、中肯些,让他可以轻松一点。
  “沈越。”问完书之后,林如海忽然唤了一声蔼哥儿的大名,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蔼哥儿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听他下头的话:“你可想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
  童生试?蔼哥儿有些不解地看着林如海,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林如海也不卖关子:“十岁以下的秀才,虽然小了些,可每科总有几个,也不算引人注目。你四书五经尽已学完,去考的话问题不大。”
  对于这样突然的提议,蔼哥儿还是有些懵:“学生自己倒没什么,只怕家父那里难同意。”
  林如海这两年须已蓄成,左手轻抚胡须:“得了秀才也算一项功名,虽然不能全部免税,可也能减少一部分。你现在手里的地不少,不快些有个功名,若是让人强占之时,还用我与你父亲的名头不成?你父亲那里我自会与他说。”
  蔼哥儿脸上就有些讪讪:他到手的银子,大部分都买了地,为的是将来自己不做官,还可做耕读之用——这个时代比较坑的是如果从商,便会将人归入商籍,所以他不敢多买铺子,有一两个也都租出去只收租金。
  现在让林如海揭了老底,只好祭出自己的无赖大法:“学生自然万事都仰仗先生担待。”
  这两年师徒两个相处越发没有形迹,林如海好气又好笑地骂他:“都这么大了还要我担待,什么时候是个头?回去先与你父亲说一声,是我让你参加今年秋天的童生试。若他觉得不妥,我自会登门拜访。”
  蔼哥儿不得不应下,连后宅也顾不得进,带人直接回家与自己的老子商量。
  没见到沈任前,蔼哥儿又遇到了一个“拦路虎”:“哥哥,糖。”询哥儿笑嘻嘻地对着他伸出小胖手,一幅不打算收回去的样子。
  当初是为了怕房氏觉得自己对黛玉比对询哥儿还好,与黛玉生出间隙,蔼哥儿每次不管给黛玉些什么,都会给询哥儿带一份。时间一长,询哥儿便知道自己的哥哥对自己有求必应,天天为了吃到糖,总是等着蔼哥儿从林家回来才罢休。
  “再吃你的牙都要黑了。”蔼哥儿一面吓唬他,一面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一块雪花洋糖:“明日没有了,知道不?”
  把糖塞到嘴里,询哥儿的小脸一下子鼓出了一块,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蔼哥儿的话,只管在那里不停地点头,嘴里还唔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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