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女人什么有用的话都没讲,但这不代表她就没有讲一堆废话!
真的是一堆!
平均一个问题她可以洒洒洋洋说上几百上千个词!她还一定要用一些复杂古怪的生僻词汇或者俚语来替代常有词汇!他这个做记录的都要崩溃了!
“什么都没有?”麦考夫神色不明,“不,她当然交代了一切。暂时放她先回去,让人密切监视她的动向。”
特工女士微微一愣,心知她家老板这是要算计人了,心中默默为那位艾玛小姐默哀三秒。
不管那位女士有没有交代什么,从此后她都会彻底失去那个组织的信任。
“所以我可以走啦?”她欣喜中又带着三分不安,战战兢兢看了特工女士一眼。
特工女士嘴角隐秘地抽了抽,这种无辜的表情,总让人想起那位有胆量和小福尔摩斯先生住在一个屋檐下、毫不见外并且还能颐指气使的克莉丝塔小姐。
那应该称得上整个六处的噩梦。
尊重一下他们这些做特工的好不好啊!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是的,很抱歉,我们弄错了人。”特工女士微微点头,一点也不走心的解释。
艾玛想了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高高兴兴和她道别。
离间计呀……这位福尔摩斯先生的如意算盘可能得落空了,毕竟她家小姐最擅长的不就是……谋算人心吗?
***
今天的221B弥漫着一股低气压,雷斯垂德满脸纠结地坐在沙发上,看看左边的夏洛克,又瞄瞄右边的克莉丝塔。
克莉丝塔轻轻放下咖啡杯,白瓷与桌面碰撞间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雷斯垂德的心跟着颤了颤。
“雷斯垂德探员先生,我想这件事您一定能给出公正的裁决。”克莉丝塔看了一眼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夏洛克,温温软软地开口。
“莉丝,你看……这件事……呃……”雷斯垂德艰难地调和矛盾,“你也知道夏洛克他就是这样的人……呃……夏洛克,要不你先和莉丝道个歉?”
摆弄手机的夏洛克才分出一点心思来给两人,“只是一封普通的信件而已。”
每天都要面临夏洛克搞事的克莉丝塔看着雷斯垂德:“您看,我并不是一个爱计较的人,但是夏洛克总是这样不尊重我的隐私,让我觉得很困扰啊,况且我还是个女孩子。”
她也是有底线的啊,不可能一直放任夏洛克随意翻动她的东西。
这一次她外祖父母给她寄过来的信件,哈德森太太代她取回后,夏洛克趁着她在老师家上课的时候拆了她的信件,然后若无其事放了回去。
他以为那么明显的拆封痕迹她看不见吗?!
“噢,我下一次会小心一点,不会留下痕迹。”夏洛克总结道。
雷斯垂德听见他这句话,果然看见克莉丝塔表情更加狰狞,他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件事……真是不好处理啊。
克莉丝塔给他打电话说要报警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本来以为出了什么案子,没想到是夏洛克的事情。平心而论,夏洛克这件事情的确有点过分了。
楼下。
哈德森太太端出刚刚烤好的小甜饼,忧心忡忡望了一眼没有什么动静的二楼。
“他们两个能和平解决这件事情吗?莉丝好像真的很生气。”
抱着电脑正在写文稿的小说家飞快写完最后一个段落,对给他端来点心的房东太太轻松一笑,“您放心吧。克莉丝塔没有那么生气。如果她真的那么愤怒,现在就不是苏格兰场插手这件事了——我听说夏洛克先生和苏格兰场的关系相当不错?您知道,像克莉丝塔的身份,找大使馆处理麻烦会是更加直接有效的手段。”
而她向苏格兰场报警的行为,更像一个小孩子说,你惹我不高兴了,我现在很生气。
“但愿如此!”哈德森太太嘟囔了一句。
“当然。哈德森太太,麻烦您给我一杯咖啡,半块糖,可以吗?”小说家揉了揉眼睛,说道。
“塞西尔,我不是管家。”哈德森太太虽然这么说,可还是给他煮了杯咖啡,顺带问道:“你和夏洛克还有莉丝相处的怎么样啦?莉丝一向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我想你一定和她相处很愉快!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夏洛克……”
“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意思。”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杀我,今天抽的不让我发文
第37章 囚雀(十五)
“好吧,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过错,我很抱歉我的行为给你带来了困扰。”侦探先生最后毫无诚意道。
“夏洛克,我希望你的话里起码有一点真心。”克莉丝塔歪了歪头,“雷斯垂德探员,很抱歉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我送您下去吧?”
“啊……不用了,我也没做什么,不麻烦你啦!”雷斯垂德站起身离开。
“如果你能把花在虚伪的社交礼仪上的时间用来练琴,那你可以被你的小提琴老师少骂一顿。”夏洛克翻过一页今日份还没读完的报纸,语带嘲讽。
雷斯垂德明智地立刻离开。
克莉丝塔甜甜地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夏洛克,如果再有下次,我会向您的兄长询问您母亲的电话。”
对付幼稚鬼,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告家长喽!
刚好走进来的塞西尔:“……”
有事告家长,果然是小孩子的吵架方式。
听到脚步声,克莉丝塔转过头,“塞西尔,很抱歉我之前的失礼。你昨天提到莎士比亚环球剧场的演出?老师给了我两张票,作为赔礼,我邀请您去看演出怎么样?”
她之前怒气冲冲闯进来的时候吓坏了这位可怜的先生。
“一位淑女的小小任性怎么能算得上失礼呢?您愿意邀请我观看演出,那是我的荣幸。”塞西尔看了看夏洛克,“夏洛克先生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您知道作为赫赫有名的咨询侦探,他总是要忙于各种事情,比如说二百四十三中烟灰的区别。”克莉丝塔微笑道。
脱离夏洛克牌降智光环的影响,这位小说家的确算得上个很不错的人。
夏洛克轻哼一声。
感受着两人之间暗潮汹涌的小说家笑容快要维持不住。好在克莉丝塔善解人意地没有继续争执,礼貌地告别后就回了三楼。
克莉丝塔坐到桌子前,展平在手心里被揉成一团的信件,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她外公的笔迹。
繁体,草书,半文言。
她勾了勾唇,夏洛克拿到这封信估计也没有看懂。
信中大意是说她的十八岁生日即将到来,询问她是在英国过成年礼,还是早点回国。她父亲安德烈的建议是,在欧洲过公历生日,在国内过农历生日。他们也认为这个提议不错,不会耽误她的课程进度。
但具体如何,还是要看她自己安排。信末则是一些对她学习生活方面的关切之语。还有一些关于她大学申请事项的问题。
她想了想,提笔回信。
“……关于生日,我认为父亲的提议很好,我将和史密斯老师、伊西多、以及我的邻居朋友们一起度过一个生日。大约在年前我会回家,完成我另一个正式的成年礼……学习生活很顺利,史密斯教授使我受益匪浅……伊西多的演奏会也即将开始……关于大学申请,材料尚在准备中……使我犹豫不决的原因之一是我在考虑是否改变主意,申请欧洲的大学……时间有些急迫,我会尽快做出决定……”
她一边写信,一边过滤英国的某些大学,当初她本以为能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但是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她的预料,所以她还不能那么快离开欧洲。
留在这里读大学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嗯……也许可以向希维尔询问一下剑桥的事情。
好像问伊西多也可以,他也是那里毕业的。
……似乎还有谁来着?
***
难得听老师上课上到这个点,克莉丝塔推开门,天幕沉沉,一片漆黑,冷风呼啸而过,绵密雨珠噼里啪啦砸下来。
克莉丝塔感受着吹到她脸上的冰凉雨珠,默默把身子往门里缩了缩。
伊西多快步追出来,把伞和大衣一同递给她,“外面冷,又下着雨,老师说怕把小提琴淋坏了,叫我给你送伞。”
她接过大衣披上,“我没来英国之前老师还对我宝贝地不得了,现在已经沦落到连一把小提琴都比不上了。”
伊西多伸手为她整理好衣领,“你这把小提琴比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有价值,老师会偏爱谁不是一目了然?”
“才不是,老师他……”
克莉丝塔话还没说完,忽见伊西多脸色一白,什么也没说,转头跑进了雨幕中。
克莉丝塔低头看了看被丢入怀中的雨伞,抬眼时只见伊西多洇开在夜雨中的模糊背影和远处一片一闪而过的衣角。
她第一次见伊西多这么失态,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最后也只是垂下眼睫,有雨珠颤巍巍从上滚落。
悄然无声。
艾玛洗完澡,下意识瞟了一眼窗外,银白闪电从夜幕中直直劈下,一瞬光亮后世界又归于黑寂。
那一瞬间,让艾玛想到手术刀的银白刀锋。
她挑了挑眉,为福尔摩斯手下那些在这种恶劣天气里也要尽职尽责工作的手下默哀。
那天回来后她发现家里被装满了摄像头,艾玛什么也没说,直接在疗养院附近租了间房子,当天领包入住。连去疗养院上班都方便不少。
总之艾玛是很满意的,但对于麦考夫手下的那群特工就不怎么友善了,这使他们的工作额进一步增多。
而她到底怎么瞒过六组的审讯也是个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艾玛眯着眼懒懒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心理暗示和催眠当然是个很不错的方法,对许多人来说,这或许只是个荒谬无稽的说法,但在组织内部,它一向是最可靠最久远的方法之一。
每年投入大量金钱总要获得相应报酬。
成果很显着,不是么?
不过得尽早找个时间解除心理暗示。不然……
她想到那个平凡懦弱的女孩,眼神暗了暗。
夜幕下雨声越来越大。
伊西多追着那片一闪而过的衣影跑了不知道多久,他手里抓着一条溅着泥点的发带。
那是他送给安妮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唯一一件。他计划了很多,但一样都没来得及给她,安妮就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他以为会是永恒的东西,其实不过是命运心血来潮的错误一笔。
伊西多慢慢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声嘶力竭地大喊:“安妮!无论如何我们有始有终,出来我们再见一面,好不好?”
“我知道你在!”
他的声音被雨幕吞噬,却仍然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一墙之后它想要表达的对象。
塔罗伊浑身瘫软地倚着墙,无力坐在泥泞水坑里,裙子湿透,伞也早在奔跑途中被丢弃。
伊西多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模模糊糊,但她知道,他在叫她的名字。
她崩溃地捂着嘴,断断续续的哭声淹没在大雨中,滚烫的泪珠揉进着冰凉的夜雨,片刻温度有如错觉。
就像是伊西多在她生命中留下的痕迹一样,温暖却只能消亡。
那天她在这里被亚瑟带回,今晚也是在这里,一墙之隔,终不能相见。
一墙之隔,实自天堑。
第38章 囚雀(十六)
“他在找你。”
陌生低沉的声音在雨幕中炸响。
塔罗伊不由得抬眼望去,从水迹斑驳的鞋面到削瘦的身形,他的风衣下摆在凛风中划出一道凌乱的弧度,悬过头顶的黑伞上水流汇聚成股泻下,半张面容隐在夜雨中,只露出一道精致下颌。
“你是谁?”她冷得牙齿打颤,声音也含糊不清。
她只暗自警惕,手指默默摸到长靴口,那里藏着一把袖珍手.枪。
面前人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一声轻嘲几不可闻。
“收起你想要开枪的愚蠢想法,塔罗伊小姐。”来人说及此处,顿了顿,“毫无疑问,两位感情破裂的一大部分原因都来自你的愚蠢天真。”
“你闭嘴!你以为你知道什么!”她闻言,顿时仰头冷冷地看着来人,“你不过是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家伙而已!”
“我知道什么?”来人对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好笑,接着飞速吐词
——
“我知道你来自美国东海岸的贫民区,高中肆业,十八……或者十九岁出于某些原因被贩卖给伯德家族,本该作为‘雀’再次贩卖的你被亚瑟·伯德留下……在某种意义上,他很喜欢你,但你不喜欢他。所以你精心策划了一次出逃,你用攒下的珠宝贿.赂了女仆,但是很快就被发现,在你逃命途中,一位心地善良的小提琴家救了你,并为你介绍了一份杂货铺的工作——于是你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你们两情相悦,就在这时,你被亚瑟找到了,美梦破碎。”
说到最后一个词时,他语调微微勾起,有点说不出的讽刺意味。
说得都对,只除了……
“所以呢,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显摆你神通广大吗?”她咬牙切齿瞪着他。
“你的脑容量大约比一条金鱼还要少一点。”他有些嫌弃道,“我并不认为你能考虑出什么正确的东西来,那我只能多说一些无聊的废话——”
“我们现在的目标完全一致。”
塔罗伊心下明白几分,竭力不露声色,“所以您是想和我取得合作?我认为这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