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醋坛子又翻了——悬砚
时间:2020-02-11 09:57:21

  穆淮笑着摇头,送小姑娘上了马车,自己跨上马送她回府,中途还很有兴致的下马给小姑娘买了个竹篾的小蝴蝶。
  小蝴蝶的眼睛是朱砂点的,圆圆的,穆淮见慕婳爱不释手,不由得轻笑出声,“像不像晏晏耍脾气的样子?”
  “我?”
  慕婳当即瞪大了双眼,将手中蝴蝶放在眼前细细打量了几遍,终究是没有从它身上找到与自己的相似处来。
  “哪有。”
  慕婳撇撇嘴,宝贝兮兮的摸了摸蝴蝶的翅膀,“我不耍脾气的。”
  穆淮挑眉,故意拉长了声音逗她,“真的?”
  慕婳重重点头,难得的一本正经,“真的!”
  穆淮眯了眯眼,忽的就笑出声来,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好,真的,我们晏晏这么乖,怎么可能耍脾气呢?”
  慕婳这才扬起唇角,很明显被穆淮顺毛的极为满意。
  小姑娘眉眼如画,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牵着他的小指,吵着要哥哥抱的小丫头了,她已经及笄,身段纤细,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
  穆淮心头有那么片刻的恍惚,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母后让我带话给你,让你明日入宫一趟。”
  “好~”
  慕婳也没问缘由,反正她自小便时常入宫,已经习惯了,“那我带我新做的花茶去送给月姨。”
  闻言,穆淮倒是挑了挑眉,语气明显的古怪起来,“只有母后有吗?”
  慕婳歪了歪脑袋,注意到眼前人那故作委屈的面容,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做了好多,和娘亲一起做的,大家都有的。”
  慕婳笑的乖巧,那杏花玉簪似乎盛放在她如云的青丝间,娇柔凝露,“淮哥哥也有的,等我回去装好了,明日给你。”
  “行,那我等着。”
  见小姑娘心情好了不少,穆淮这才放心了,看着她一蹦一跳的拐过回廊,方收回视线,转身去慕睢的书房。
  第二天皇后派了马车来接慕婳,小姑娘也不拒绝,与自家三哥挥了挥小手,便是提起裙摆上了马车。
  入殿的时候皇后正在修剪文竹,见人来了便是招招手,“来,过来看看。”
  将带来的东西递给宫女,慕婳提着裙摆凑过去,一下子便是看到那秃了一块的文竹。
  慕婳:“……”
  她记得,她娘亲谢氏前几日入宫,回来说帮皇后修剪了文竹的。
  这般想着,皇后那边便是开口了,“那天阿玉过来帮我修剪了,本宫今日也试着修剪了一番,晏晏看看如何?”
  许是觉得这样说太过干巴巴了,皇后又是指了指一旁的另一盆文竹,“那是你娘修的。”
  慕婳顺着视线看过去,看到一盆长势极好的文竹,她眨了眨眼,又是去看皇后手下的文竹。
  没错,是秃了一块。
  想起自家娘亲说皇后修剪花草总是修剪的犬牙交错,慕婳低低的笑了声,一点都不脸红的夸她,“月姨真厉害,这盆文竹很可爱呢。”
  “本宫也觉得可爱。”
  得到了夸奖,皇后自然是高兴的,将手中小剪子交给宫女,自己去洗了手,便是揽着小姑娘坐下来,“等会儿淮儿来了本宫让他带回去,正好放他书房。”
  慕婳笑的甜甜,“淮哥哥一定会很喜欢的。”
  一旁的宫女:“……”
  行吧,说不定太子殿下就喜欢秃了一块的文竹呢?
  接过宫女递来的册子,皇后也没看,直接递给了身侧的小姑娘,“来,你看看这个。”
  “嗯?”
  慕婳擦了擦手接过来将其翻开,入目的是不同的花样和绣纹,让她有些眼花缭乱。
  总归她对这些也不太懂,她便歪着脑袋去问皇后,“月姨?”
  “我那侄儿过来,还特意带了些锦缎,本宫想着来做些衣裳,给你也做几身。”
  皇后饮了口茶,继而将人揽到身侧,“你也长高了,正好给你准备新的,你看看喜欢什么花样,本宫让人去照做。”
  花样什么的,慕婳是真的不懂的。
  她所有的衣服都有父母为自己打理,还从未自己主动去买过什么衣服,她娘亲谢氏蕙质兰心,又是了解她的喜好,为她准备的东西自然是深得她的喜爱。
  视线从那些花样上略过去,慕婳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怎么?”
  注意到小姑娘纠结的小模样,皇后心下了然,不过也还是去戳了戳她那故作正经的小脸蛋,笑着去逗她,“没挑到自己喜欢的?还是……都喜欢?”
  慕婳点点头,而后又是摇摇头,面上有些迷糊。
  再度翻看了一下这个小册子,慕婳还是放弃了,颇为腼腆的吐了吐舌,“月姨,我对这些不是很懂,还是要劳烦月姨帮我挑了。”
  岂止是“不是很懂”?
  她是半点都不懂。
  皇后笑出声来,将小姑娘揽到怀里揉了揉,看她已经羞到脸红了,才放过了她,就这样揽着她给她讲,哪些花样适合在裙摆上,哪些适合在袖口,哪些适合在衣襟上。
  不得不说,皇后虽然于修剪花草一事上不得其法,但是对于制衣还是颇有见解的,她挑了几个搭配,慕婳都很喜欢。
  等宫女来替慕婳量了身量,穆淮便到了,见了那秃了一块的文竹,罕见的默了默。
  当然,太子殿下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察觉到自家母后的目光开始变得危险,他当即开口夸,“这文竹很是别致,母后的手艺又精进了。”
  听到了夸奖,皇后自然很是满意,心里很是舒坦,挥了挥手,“你既是喜欢,便带回去,正好放你书房。”
  穆淮笑着应下,让白木将那文竹抱好,“让母后割爱了。”
  白木抱着那造型奇特的文竹,再看看自家太子殿下那温柔的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
  “好了,本宫也乏了,你正好要出宫,送晏晏回去。”
  皇后眯了眯眼,再三确定宫女那里量的慕婳的身量尺寸没有问题,才笑着将慕婳推到穆淮那边,浅浅的舒了口气,“去吧。”
  慕婳乖巧的道别,跟着穆淮出了宫。
  注意到身侧青年勾起的唇角,慕婳疑惑的看过去,“淮哥哥近日心情不错?”
  穆淮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点头,“苏府处理完了,算是了去一大忧患。”
  这倒是大实话。
  苏府一除,与其有关联的一些势力自然是闻风而动,穆淮也没有手软的意思,加上大理寺卿又是个实诚的,这段时间倒下的人还不少。
  “这确实值得高兴。”
  慕婳轻笑,忽的想起一件事来,“只是,那些空缺……淮哥哥准备如何?”
  那些人被除去了,总需要有人补上,不可能就那么一直空在那里。
  “无需担心,我有准备。”
  穆淮依旧是气定神闲,抬手扶住小姑娘的手肘让她上了马车,“有几个编修我已经观察很久了,书院里有不少人是今年下场,再者,长泽先生当年有几个学生,一直被压制着,如今可以让他们露露脸了。”
  慕婳点头,也不去多问其中细节,自顾自坐进马车里。
  穆淮很明显最近心情不错,看的出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慕婳也没有继续去过问,每日窝在房里继续读书。
  前几日寄了信去拂玉山庄问茯苓一些问题,昨日正好来了回信,茯苓游历过不少地方,对于南疆的蛊毒之术也有一些了解,她也没有迟疑,给了慕婳很详细的解释,还将书房里一些书让人捎了过来。
  慕婳近日一直在研究这些书,几乎不怎么出门,顺便养伤,林榕来找过她几次,两人也是凑在一起聊聊天。
  似乎是被上次岳祯寺的事情吓到了,慕睢发了话,在慕婳手臂上伤势好之前,不允许她出门。
  慕婳也乐的清闲,反正最近一切进展都挺顺利,太医院那边谢文合也有了进展,她便开始拉着林榕绣花。
  春日渐渐走过,初夏来临时,萧文煊回川都述职,与此同时,叶娉婷的婚期到来。
  她定亲定的早,婚期也定的早,慕婳琢磨了许久,又是花了不少时间给她准备好礼物,感觉还未过多久,她成亲的日子便到了。
  萧文煊在川都有府邸,长泽先生疼爱小孙女,勇侯对这唯一的姑娘自然是宠爱的,舍不得叶娉婷受累,便是决定在川都摆席,等萧文煊回到易阳城,再在那里摆席。
  叶娉婷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在那之前还在在珍馐斋摆席,拉上自己几个小姐妹一起疯了一天。
  勇侯府嫡小姐出嫁,川都中不少世家都收到了邀请,慕婳早早地就去了叶娉婷房里陪她。
  叶娉婷说,她是皮,是会捣蛋,但成亲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她害怕,想要有人陪她。
  慕婳连打了几个哈欠,眼角都沁出了点泪,伸了个懒腰,再看一眼身侧很是兴奋的叶娉婷,嘴角抽了抽。
  看这样子,她一点都不害怕,还很激动。
  反倒是来陪她的慕婳和林榕已经累了,感觉两个人的精力加起来都没有叶娉婷一人好。
  好不容易到了出阁的时辰,叶娉婷被自家母亲敲打了一番,这才安静下来,任由慕婳为其理了理嫁衣,还不安分的伸手去拨了拨林榕的发。
  待外面礼乐换了个调,叶娉婷被牵着走出闺房,慕婳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与身侧林榕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如释负重。
  太累了。
  稍稍理了理衣衫,慕婳小小的饮了口花茶,与林榕一同出去了。
  长泽先生在朝国算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勇侯承父爵位,在川都名声不错,是以,叶娉婷的婚礼上来了不少人,很多慕婳都不认识。
  她也没有要去认识的想法,她看着叶娉婷被牵走,与林榕聊了会儿,林睿寻来将自家姐姐带走,慕婳靠着花架歇了会儿,方抬脚准备去找相府来的人。
  穿过连绵如云的蓝花楹,拐过池塘边的青石小路,慕婳微微侧耳,似乎是听到了自家三哥的声音,便是加快了脚步。
  片刻后,扫了一眼落瓣纷飞的蓝花楹,慕婳忽的停下脚步,伸手扶着树干稍稍休息,细细打量着周围。
  她方才明明听到慕知的声音了,似乎是在和人讨论什么,明明绕过这两株蓝花楹,拐过这条路就到了,为什么拐过去是个水塘。
  绕过水塘边唯一的那条路,便是花园,人声似乎离自己远了些,这个季节的花不少,慕婳一边走一边欣赏,走过去却又是绕了回来。
  她以为自己走错了,重新循着声音走了一遍,也没有去欣赏什么花花草草,却又是绕回了这里。
  慕婳站直了身子,看了一眼周围的树,转而提起裙摆,毫不犹豫的走上一旁的小土坡。
  不管如何,先到高处看看。
  许是前几日有连绵细雨,土坡上虽然有青石铺就的小路,但还是有些湿滑,慕婳小步小步的走着,裙摆上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些许泥泞。
  慕婳从下方看时,这只是一个小土坡,直到走到一半,她才发现这上面另有乾坤,隐约可见最上面有个小亭。
  伸手拂去额前的薄汗,慕婳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交错小路,沉默了。
  她想知道,按照叶娉婷那爱玩闹的性子,在自家府上乱跑时会不会迷路。
  听闻勇侯年轻时曾沉迷奇门遁甲,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倒是没想到,他会将阵法用在自己的府邸上。
  现在好了,没有人引路,她也不知道怎么走出去。
  她连自己什么时候走入阵法都不知道。
  她上次来也没遇到这个问题啊。
  慕婳浅浅叹息,探过头向下看,只能看到连绵的蓝花楹,盛放成柔软的云朵,氤氲着淡淡的雾气。
  好吧,除了花,什么都看不到。
  深深的吸了口气,慕婳强自微笑的看过这几条路,抬脚犹豫了半晌,选择了一条,绣着蝴蝶的绣鞋踏上青石,小心翼翼的走过。
  片刻后,慕婳看着眼前堵得死死的巨石,沉沉叹息一声,转身原路返回。
  至少排除了一个选择,慕婳安慰了自己一番,待在拐角处歇了歇,转而踏上另一条小路。
  片刻后,慕婳再度返回。
  又过了片刻,慕婳又一次原路返回。
  许是因为心中急切,她走的有些急,绣鞋踏过了一个碎石,在湿滑的青石上一滑,她便是直接摔在地面,手掌磕到了青石,掌心顿时出现几道擦痕。
  指尖小心的将擦痕周围的沙石挑去,慕婳缓了缓,缓缓撑着地面坐起,中途膝盖又是忽的一阵刺痛,她急忙扶住一旁的巨石稳住,这才没有再度跌倒。
  在掌心吹了吹,慕婳忽的侧耳细细的听着,忽的发现她什么都听不到。
  按理说,今日是叶娉婷大婚,勇侯府应该是热热闹闹的才对,她送叶娉婷出阁时礼乐才换,自己在下面绕了那么久,也能听到嬉闹的人声。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
  安静的只有这土坡上枝叶的簌簌声响,慕婳蹙起眉心,环顾了一下四周,一股凉意缓缓爬上脊背。
  心里涌起一股不安,掌心的痛也更明显了些,慕婳忍着膝盖上的疼痛,再度抬脚。
  方才试了几条小路,皆是无功而返,慕婳咬牙,再度选了一条走上前。
  还未走几步,迎面便是撞上来一人,那人速度不慢,看上去很是急切,慕婳腿上还不是很利索,被这样直直的撞上来,脚下不稳,直接往地面栽倒。
  那人反应很快,伸手去抓慕婳的衣袖,柔软的衣袂直接擦过了他的指尖,他当即长臂展开横过了她的后腰,用力将人往自己面前一带,另一只手则是往后一撑。
  慕婳的手腕撞到了那人的胸膛,腰身上的力道来的猝不及防,直接摔下来,那人撑着地面摔了,硬生生为她挡下了冲击的力道。
  膝盖磕到了冰冷的地面,慕婳疼的吸了口凉气,撑着那人的肩头稍稍直起身子去看他,正好撞入一汪寒渊似的眸。
  眼前人很陌生,眉目俊朗,只是面色有些冷,慕婳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那人似是有所察觉,无奈的摇摇头,撑在地面的手伸出,在她脸侧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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