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醋坛子又翻了——悬砚
时间:2020-02-11 09:57:21

  眼前人并没有说话,慕婳眨了眨眼,刚要说些什么,便是觉得发上一松,杏花玉簪自她松散的发间滑出,正好落在他掌心。
  那人握紧了玉簪,送到慕婳眼前,眸间寒意渐次褪去,层层碎光漾开。
  作者有话说:  好吧,新人物登场,他姗姗来迟,不过挺重要╮(╯▽╰)╭
 
 
第40章 
  玉簪滑落了, 挽起的青丝也松散了不少,有几缕落在慕婳肩头, 她先是愣了愣, 继而便是猛地后退,将眼前人推开。
  膝盖处又是一阵抽痛, 脚踝处更是疼的慌,慕婳咬着下唇, 一手撑着冰凉的地面缓了缓, 而后,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 一手护住她的脊背, 带着她缓缓站起。
  “能站得起来吗?”
  青年的声线较凉, 如冷玉落面, 却是收敛了几分寒意,听的人很是熨帖。
  慕婳尝试着站起,脚踝处顿时疼的她变了面色, 身形摇晃了几下,被那人稳稳扶住。
  “许是崴了脚,姑娘先坐下吧。”
  慕婳小小的点头,借着他的扶持, 刚要在路旁的巨石上坐下, 那人却是忽的止住了她的动作,对她摇了摇头。
  “前几日落了雨。”
  他只说了这句话,抬手褪了自己的披风, 叠了叠放在石面上,而后才扶着慕婳坐下。
  慕婳垂首,捏着自己的衣袂,“多谢公子。”
  “无妨。”
  注意到少女裙摆上的血迹,青年皱眉,“姑娘受伤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慕婳在那素色的裙摆上看到了一摊殷红。
  慕婳浅浅叹息,伸手在膝盖上揉了揉,“许是方才不小心磕到了。”
  想必是方才磕到了碎石破了皮,沁出了点血,而地面又未完全干燥,裙摆浸了积水,血迹便晕开了。
  还有一些水沁入了伤口,慕婳现在觉得自己膝盖那里火辣辣的疼。
  “姑娘,坐好了。”
  青年将手中杏花玉簪还给慕婳,直接在她身前蹲下来,捧起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听得小姑娘一阵吸凉气,便是放轻了动作。
  “失礼了。”
  说罢,青年便是握了握慕婳纤细的脚踝,疼得慕婳攥紧了自己的衣袂,指甲磕到了粗糙的石面。
  “许是崴了。”
  青年浅浅叹息,刚要转过身,不经意间看到小姑娘疼的惨白的一张脸,不由得温和了声音安抚她,“姑娘且稍等,在下去去便来。”
  慕婳咬着下唇忍着疼,乖乖的点头“嗯”了一声。
  小姑娘努力睁大双眼,水润的眸汪了盈盈的水光,下唇被咬出了一个明显的牙印,可见是疼极了。
  青年顿了顿,又是折回来,抬手褪了自己的外衣,轻轻披在慕婳肩头,止住她下意识想要拒绝的手,微微摇头。
  “披好。”
  他的声音不容置喙,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姑娘,“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慕婳扁扁嘴,乖乖的点头,小手拢了拢那对于她来说有些宽大的外衣,再次尝试着动了动脚,又是疼的龇牙咧嘴。
  待青年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慕婳终于放松了些,小小的哼唧了一下,手掌在膝盖周围揉了揉,忍着疼一点点的提起那块的布料。
  肯定是破皮了。
  用力吸了吸鼻子,慕婳扫了一眼四周,只看到无数交错的路,寻不得章法。
  她想,此次回去后,她大约是再也不愿意来这里了。
  太可怕了。
  她左手臂上的伤才好了没多久呢,这就又添新伤了,回去又要被爹娘说了。
  无奈的揉了揉额角,慕婳再度沉沉叹息一声,便是听到了脚步声。
  青年大步走向她,直接在她面前蹲下来,道了句“失礼了”,便是抬起她的腿,隔着雪白的罗袜,将手中的布巾轻轻敷在她脚踝处。
  “在下方才去寻出路,没有寻到,但寻到了一个水塘,里面的水比较寒,姑娘崴了脚,应当快些处理。”
  脚踝处一片冰凉,确实是减轻了些许疼痛,青年按着的力道恰到好处,片刻后将布巾换了个面敷在她脚踝上。
  慕婳这才注意到,他衣服的下摆处明显缺了一块,再看一眼敷在自己脚踝处的布巾,便是心下了然。
  想必是他没有随身带丝帕的习惯,但自己又崴了脚,他撕了自己的衣摆。
  疼痛有所缓解,慕婳这才浅浅的舒了口气,一脸歉意的看向眼前人,“给公子添麻烦了。”
  “无妨。”
  青年摇摇头,继续帮慕婳敷脚踝,很是耐心,“姑娘可是误入阵法,迷路了?”
  慕婳点头,颇为不好意思,“确实,公子呢?”
  “在下今日与书院的公子们一同前来,输了酒被罚来破阵。”
  青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懊恼,“还没有成功,勇侯这阵法果真是难破,委实费力。”
  注意到慕婳苍白的脸,青年又是继续道,“姑娘无需担心,若是我们太长时间未能破阵,书院里的同窗会去找勇侯来亲自破阵,我们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慕婳呡唇,小小的点头,“麻烦公子了。”
  “姑娘无需言谢。”
  翻了翻手中的布巾,青年小心的将慕婳的腿放好,再度站起身,“等我片刻。”
  青年安抚的对她笑了笑,转身匆匆远去了,片刻后,又是匆匆的回来,再度在慕婳身前蹲下,重复方才的动作。
  刺骨的凉意来的猝不及防,想必他方才是重新去将布巾过了水,让慕婳轻微的吸了口气。
  察觉到慕婳疼的难受,青年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开始找话说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在下赵隽。”
  赵隽。
  是长泽先生的另一名弟子。
  慕婳倒是记得的,赵隽乃寒门子弟,却是才思敏捷,于刑法一事上有独到见地。她上一世与他没有什么接触,倒是她二哥慕修和他熟悉一些,他有时会来相府做客,她也是见过他几面,没有多少交流。
  这般想着,慕婳不经意的抬眼,便是对上他注视自己的目光,她当即又是低下头,小手攥着他的外衣,骨节处都泛起了森白。
  赵隽细微的一笑,打破了二人间的古怪气氛,“慕姑娘无需紧张,在下虽在大理寺供职,却不是那般可怕。”
  闻言,慕婳忽的抬首,“赵公子认得我?”
  赵隽点头,依旧是板着一张脸,方才那细微的一笑只是匆匆一瞬,语气却是温和的,手指隔着厚实的布巾轻轻按揉着,“不止赵某认得,书院里大部分同窗都认得。”
  见小姑娘微微睁大了眼,赵隽又是轻笑一声,公事公办的面色有所缓和,“行书常说,家里有个妹妹,生的无双,值得最好。”
  手里布巾换了个面,赵隽继续道,“百闻不如一见,慕姑娘果真生的无双,今日回去后,赵某在其他同窗面前也算是有了新的谈资。”
  这话中的夸赞太过明显,慕婳大小姐自小被夸生的粉雕玉琢,及笄后也时常被夸玉容倾世,不过这样被一个陌生男子当面这般直白的夸,还是头一次。
  她攥紧了赵隽的外衣,指尖深刻的印入布料,可见用的力道之大。
  察觉到慕婳已经不那么疼了,赵隽稍稍加大手上的力道,让布巾上的凉意尽量浸到她崴了的脚踝上,“赵某入阵前是与行书一同在饮酒的,姑娘放心,待出了阵,姑娘会见到他。”
  听到自己的三哥,慕婳自然是高兴的,不过她的重点倒是不在这上面,“三哥又饮酒了?”
  赵隽愣了一瞬,点了点头,“今日先生邀请了我们,行书与我们在一处,赵某正是输了酒,才来破阵的。”
  说着,赵隽又是沉沉叹息,“若非如此,赵某真的不会这般自不量力来破勇侯的阵。”
  “我刚送娉婷出阁,听到三哥的声音了,想去找他的,绕了好几圈都是回到原地。”
  慕婳撇撇嘴,“我上次来的时候都没有迷路。”
  赵隽挑眉,“因为勇侯平日里不会将此处的阵法开启,今日我等说要破阵,他才开启的。”
  慕婳:“……”
  这么说来,她是被连累了?
  慕婳的视线幽幽的飘过去,擦过赵隽的面容,落在不远处那蜿蜒的小路上,沉痛叹息。
  流年不利。
  因为要送叶娉婷出阁,今日慕婳上了妆面,桃色清浅,难得用了彤色的胭脂,在她苍白的面上显示出几分残艳之感,视线扫过来时,眼尾微挑,一下子便能挑起一个人的心跳。
  察觉到自己手上动作凝滞了,赵隽这才移开视线,“是我等连累了姑娘,出去后,我等自会向姑娘赔罪。”
  “无需了。”
  慕婳摇头,见他不再看自己了,这才伸手去重新挽了发,簪好玉簪,将微松的鬓发拢了拢,“今日若非遇到赵公子,我怕是要等哥哥们来寻了。”
  赵隽摇摇头,刚回过头,便是发现那方才还青丝微乱的小姑娘已经将自己打理好了,低低的挽了发,露出小巧的耳垂,润泽的玉珰垂着,摇曳着一线浅淡的光影。
  手上顿了顿,赵隽收回布巾,将慕婳的腿小心的放下,继而站到她身侧去扶她,“姑娘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走。”
  慕婳应了声“好”,借着他的扶持缓缓站起,先缓了缓,便是尝试着走了一步,脚踝处的钝痛比方才消减了些,膝盖上有撕扯的痛,想必是裙子黏在伤口上了。
  慕婳蹙起眉心,再度走了几步,才适应了这样的疼痛。
  赵隽始终扶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横过她的脊背扶着她的胳膊,保持着克制的距离,目不斜视的看着脚下,并没有什么僭越的动作。
  走了一段路,慕婳才停下,浅浅的舒了口气,“我无事了。”
  “真的?”
  赵隽有些怀疑,毕竟慕婳面色实在是不好,看她走的腿很不稳,方才有一步,若非他及时加大了扶持的力道,她便要摔了。
  “真的。”
  慕婳忍痛笑了笑,“不过还要劳烦赵公子扶了。”
  赵隽点头,“无妨。”
  拢了拢小姑娘身上属于他的外衣,赵隽带着她走上一条路,看上去极为笃定,引得慕婳好奇的去看他,“公子知道如何破阵了?”
  青年很是直接的摇头,“不知。”
  瞥见小姑娘近乎郁猝的表情,赵隽及时补充,“不过,方才有了一个猜想,不知是否可行,赵某去试一试。”
  慕婳努力的迈着步子,应了他一声“好”,在心里安慰自己,有猜想总比她这样胡乱走要好,说不定能成功呢?
  注意到慕婳的小表情,赵隽不动声色的加大了手臂上的力道,承接了慕婳的重心,让她走的不那么费力。
  许是为了让小姑娘不那么无聊,赵隽给她讲了些慕修的事情,他们二人同为长泽先生喜爱的学生,相处的时间算长的。
  慕婳的步子本就小,如今受了伤,更是像小碎步,赵隽也没有多言,只迁就着她,和她一起小碎步。
  “钧文时常花上半个时辰写信,说是写给家中小妹的,倒是和行书的情况差不多。”
  钧文,是慕修的字。
  赵隽抬手,拨开垂下来的枝叶,带着人缓缓走过,“钧文平时行文最是流畅,为众多同窗所不及,到了这上面倒是会耗时间。”
  说着,赵隽又是忽的提高了声音,“小心脚下。”
  慕婳依言避开足下的石块,拐过一个路口,踏上另一条小路,“二哥三哥都很好,此前我长时间在外学习,他们时常寄信来。”
  而且他们兄弟俩像是较劲儿似得,写的很长,絮絮叨叨的嘱咐她一些事情,还会说一些他们生活中的小事。
  他们最大的共同点便是揭对方的糗事,怎么浮夸怎么表达,每次都能将慕婳逗笑,笑的还能将顾澹吓一跳。
  讲真,慕婳一直觉得很神奇,总觉得性子稳重的慕修做出那样近乎幼稚的举动有些好玩。
  眼前的路被一丛枯枝挡住,赵隽去拾了根树枝,一手扶着慕婳,一手将枯枝拨开,带着她走过去。
  走过枯枝,接下来便是唯一的青石路,较之前的有些不平,路边还有森绿染透的樟树,赵隽弃了手中树枝,继续双手扶着慕婳走。
  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二人似有所感的抬眼看过去,视线里出现一线翠绿。
  下一刻,赵隽面色大变。
  “别动!”
  与此同时,赵隽直接伸手,向着慕婳面门抓过来。
  慕婳微微睁大了双眼,视线里赵隽的手迅速而来,却是擦着她的鬓发而过,用力一抓。
  “嘶---”
  古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婳呼吸一紧,感觉自己的侧脸被什么东西甩了一下。
  她许是猜到了什么,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惊惧,头皮一阵发麻,袖中的指尖微微颤抖。
  注意到她不好的面色,赵隽缓和了声音安抚她,“别怕,它已经被……”
  还未说完,他便是闷哼了一声,当即大力将手中东西重重的甩出去,直接撞上不远处巨石的棱角。
  慕婳定定的看过去,看到了一条蛇,呈现幽绿色,在地面挣扎了几下,便是迅没入一边的葱茏草木中。
  手臂上的手微微一松,慕婳面色一变,当即去看赵隽的手,不出意外的在他虎口处看到了牙印。
  他被蛇咬了。
  那蛇想必是盘在樟树上,想要袭击她,被赵隽徒手抓了。
  他竟是徒手去抓!
  注意到那伤口处沁出的血泛着淡淡的乌色,慕婳咬了咬下唇,忍着脚踝上的痛去扶他,“你中毒了,先坐下来。”
  “无事的。”
  赵隽摇摇头,反手扶着她缓缓走了几步,“我们先离开这一片。”
  谁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蛇?他已经徒手抓了一次,可不想再抓第二次。
  慕婳呡唇,急忙翻出荷包里的银针,扎在他几处穴道上,尽量锁住蛇毒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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