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打脸日常(重生)——越十方
时间:2020-02-13 09:42:42

  沈绾走到他身旁,低声说了句什么,刘六复现了然的神色,这才满足地转身离开。
  一旁抱刀的夏巡突然凑过来,一边看着刘六的背影一边和沈绾抱怨:“络腮胡看着人高马大的,胆子却跟针尖尖一样小,能堪大用吗?”
  “武功也奇差。”末了又补了个刀,听得一旁的沈绩想打人。
  刘六都算功夫差,那他算什么了?
  沈绾弯了弯唇角,笑容有些深意,答非所问道:“有的人,你看一眼便知其心性如何,可把握的人,要比聪明人有用多了。”
  夏巡听完这句话,突然抱着刀跳出三丈之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姑娘真可怕。”他道。
  “说什么呢你?”沈绩指着他鼻子,赶紧替自己阿姐撑腰。
  沈绾挥挥手,似乎不愿理神经兮兮的夏巡:“去暗处守着吧,别在我眼前晃。”
  夏巡撇撇嘴,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回到豆腐坊路上,沈绩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吭哧瘪肚地在后面跟着,沈绾走了几步,实在受不了他这样,就转头问他:“有什么想问的就问,答不答在我,你怕什么?”
  沈绩抬眼看了看她,舔了舔唇,吞吞吐吐道:“阿姐在张大人那里说的话……说的殿下那些话,阿姐到沥州一天都没到就走了,何时跟殿下推心置腹过?阿姐怎知殿下是在隆泉坚定了心志?”
  “我瞎说的。”
  “我就说嘛,殿下也不可能将这种事说与阿姐听……啊?什么?瞎说的?”沈绩后知后觉地叫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四下看了看。
  “对,是骗张大人的,但是那不重要,只要目的达到,别的都不重要。”沈绾说完这句话,脸上的笑容突然都消失了,让人看不透,她转身向前走着,背影越来越远。
  沈绩看着阿姐的身影,觉得有些沉重,又觉得有些陌生,他突然想起方才夏巡说的那句,“姑娘真可怕”。
  可怕吗?沈绩从不觉得,阿姐看他的时候,永远是最温柔的阿姐。
  但阿姐看别人的时候却不是。
  阿姐也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也许嘴上说得慷慨激昂,实际上不过是一场谎言而已。
  但是可怕吗?他觉得不,起码对于他来说是这样。沈绩迈开步子,穿过人群追上了沈绾。
  “刚才想什么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沈绾没回头,出声问道。
  沈绩挠了挠头:“阿姐有一天,也会为了成事儿利用我吗?”
  “不会。”沈绾想也没想就道。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底线。”
  沈绾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看向遥远的天边,望向北方的山峰。
  她阴恻恻地道:“谁要是利用你,害了你,阿姐就算抽筋扒皮,也要让那人不得好死。”
 
 
第45章 风中劲草
  张太守近些日子来都要烦死了,躁得他头顶冒烟心中窝火,嘴边长了几个火泡,连眼下都布满了青黑。
  晚间,张太守阴着一张脸回到后院,刚踏进门槛,夫人就小心翼翼地迎上前,什么话都没说,先是温顺地接过太守递过来的外衫,又用眼神示意下人去准备热水。
  房内一声长叹。
  “你说……你说那几个人究竟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想逼死我不成?”张太守拍了下手边的四角方桌,灰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
  夫人身子一震,回过神来挨着他旁边坐下,给他抚着心口顺气。
  “不然老爷就答应吧……”
  “哪有那么容易?”
  夫人扬起头,经过岁月雕琢的脸上充满担忧,她有些欲言又止,几次张口之后才下定决心一般,温声劝道:“殿下敬重老爷,清楚老爷的为人,这才肯多份耐心,让沈姑娘日日过来叮嘱着……”
  “可是老爷啊,”寂静的黑夜里只听她一声微弱的叹息,“若是耐心被消磨了,就不知还会不会顾及往日的情面了,到时沈姑娘突然不来了,那才是老爷真的忧心的时候!”
  张太守浑身一震,满脸惊愕地看着夫人,心里像是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似的,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他之所以还没下定决心,除了有意观望沈绾还会使出什么招数令他就范,剩下唯一在乎的就是这一城的百姓了。
  可沈绾自那日之后虽然天天都来府上,却绝口不再提招揽一事,招惹得他反倒像热锅上的蚂蚁。
  也许沈绾和夫人说的都对……
  乱世之年,群雄逐鹿,天下总免不了一战,他早该想到自己终会有站队的一天。他唯有在动荡之中寻求一丝安稳,除了外侮,每一个势力都不过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互相争斗抢食而已。
  大齐腐朽,他为今只余失望,戎人更不必说,他死也不会投靠的,至于大聿,根本没人将他们放在眼里。
  如果没有萧承衍,隆泉今日不是成为大聿的刀下魂,就是被戎人践踏干净,实则,只有萧承衍还能让他低一低头。
  “选择做得好,也可以救一城百姓吗……”张太守目中虚空,口中喃喃,良久后留下一声轻叹。
  晴空万里,几卷闲云,隆泉阴沉了几日的天空,难得迎来个好天气。
  春日的风才觉有些和暖了,拂在人脸之上,如丝帛服帖着肌肤扫过,痒痒地,让人禁不住想驻足闭眼,多沐浴些好时光。
  沈绾今日起得有些迟,日上三竿了房里还没动静,直到石头娘做好了午饭,沈绩已在院子里打了三套拳,她才悠悠转醒。
  出来的时候,石头给她扮鬼脸,手指在红彤彤的小脸蛋上一下一下地划着:“羞羞!阿姐羞!日头晒到屁股上,阿姐闷头白日游!”
  恰好沈绩打完拳进来,石头娘也摆好了午饭,两人都听到石头嘲笑沈绾的话,没想要他还编了个顺口溜,一时都愣在那里,而沈绾,终于也难得红了一次脸。
  她摸摸后面柔顺的头发,坐到饭桌旁,板起脸对石头道:“石头,这种取笑人的话,是不可以乱说的,将人惹急了,没准儿会背着你娘亲打你屁股!”
  石头娘“噗”地抿嘴笑,沈绩则是对阿姐刮目相看。
  脸皮如此之厚的人,真的是他阿姐吗?
  石头瑟缩一下,弱弱地抬起头看着沈绾:“那阿姐生气了吗?”
  沈绾摸了摸他头顶:“鉴于你今日说的还都是实话,所以阿姐暂且放过你吧,但是阿姐起得晚,是因为睡得晚,可不是你以为的懒虫!”
  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总之阿姐不气他,也不会打他,那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吃完午饭,沈绾还是不着急,和沈绩帮石头娘磨了一桶豆子才出门,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天边的红日含羞带臊,卷云也被染上了淡淡的红。
  沈绩有些疑惑:“阿姐今日为何这么晚才去见张大人?”
  沈绾背着手走在前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听罢隐秘地笑了笑,心情颇为舒朗:“日日登府拜访,是我们的诚意,今天却是要让他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的。”
  “如若没估错,张大人该松口了。”沈绾笑着又加了一句。
  沈绩闻言喜上眉梢,在隆泉的日子快要让他长出蘑菇了,实在无聊,可他又不敢让沈绾瞧出自己的浮躁。张太守决心归顺的话,他们也不必蛰伏在此了。
  “阿姐,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沈绾脚步一顿,清风吹过,拂乱了鬓角发梢,她回头看了看沈绩,漫不经意道:“回哪?”
  “沥州啊,不回去复命吗?”沈绩的神色有些僵硬,刚才那一瞬间,他发觉阿姐的情绪发生了变化,可是到底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他却无法说清楚。
  沈绾将发丝顺到而后,又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眨眼间已经到了太守府前,刚才的话题似乎就戛然而止了。就在沈绩以为阿姐不会回答的时候,一声轻飘飘的话传到他耳朵里。
  “暂时不回去了。”
  沈绩皱了皱眉头,心中的猜测更加呼之欲出。
  其实阿姐和殿下根本就未和好吧。
  “沈姑娘!是沈姑娘!快去通报大人!”
  一声伴着惊喜的叫喊将沈绩拉回现实,他抬头一看,发现守门的下人似乎早就等着两人呢,都不等沈绾说明来意,早有嘱咐一般,直接就被请了进去。
  还是那个前厅,还是那套茶具,连上茶的丫头都是同一个人,唯有张太守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
  张太守似是连晚膳都没吃完就赶过来了,官服歪歪扭扭不说,胡子上似乎还沾着一丝油星,一点不复往日稳重。
  沈绾迎上前,眉头挑了挑:“大人何须如此着急,吃完再过来也是好的。”
  张太守恨不得对她翻个白眼,谁知道拖她那么长时间,她会不会突然反悔离开隆泉?
  他好不容易听了夫人的话打算在今日给沈绾答复,没想到从清晨等到了日落,沈绾就是没出现。
  就在他心里无限忐忑与后悔地吃着晚膳的时候,听到门房说沈姑娘来了,他怎还敢怠慢,自然是火速关上官服前来做个了断。
  “姑娘不必打趣老夫了,自打七日前姑娘登门起,就已成竹在胸,这些天,不过是看老夫的笑话罢了。”张太守有些无奈。
  沈绾落座,闻言只是笑笑,并未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张太守坐在上首,目光幽深:“姑娘深知,我身处这个位置上,其实根本没什么选择……也罢,说到底,殿下的为人和品性,无可指摘,追随他,我也没什么可委屈的。”
  “大人能如此想,是最好了。”沈绾放下茶杯道,了却了一桩心事,她脸上自然也是喜悦放松的。
  “既如此,殿下目前可需要我做什么?”张太守是官员而非幕僚,自然不需要签什么契约,只是口头上应承没什么诚意,现在唯有快些为殿下做事,才能得来信任,这一点,张太守还是懂的。
  谁知道沈绾却摇了摇头,她看着张太守,双眸宛若融入浩瀚星空一样深邃。
  “大人只需要什么都不必做就好,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
  从太守府出来之后,沈绾回了石头娘的住处,在那棵大梨树下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后,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养靠树干,仰头看着漫天的繁星。
  “第一步总算走完了。”她盈盈叹息一声,声音惆怅。
  沈绩不知什么时候跑树上躺着去了,他双手叠在脑后,翘着右腿,也看着星空。
  “第二步要开始了吗?”他问。
  沈绾向后扬了扬头,看到沈绩的侧脸,想了想,对他道:“你明日让刘六收拾好跟着我吧,来接他家人的人要来了,让他打点好。”
  “接下来,我们该回雕陰了。”她吐出口中柳枝嫩芽,又加了一句,语气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什么追忆。
  距离姐弟两个逃离雕陰,已经有半年时间那么长了,当初不问缘由追随阿姐,他一路上从没多问半个字,初衷便是,只要阿姐决定的,他都会无条件追随。
  只是某些时候,他也想自己不必总是被人当成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也想自己不必游离在重大计划之后,也想成为一个真正能堪大用的人,和阿姐并肩作战,或者,可以保护她。
  “小少爷!将您的鞋子脱下来吧,奴婢给你洗了。”
  一声娇嫩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低头一看,发现阿姐身旁站着挽月,正仰头看着他,那模样瞧起来,就是小小一只。
  “挽月,大晚上的你刷什么鞋子?”沈绩有些不满。
  “姑娘不是说咱们要去雕陰了吗,走之前可要干干净净的,小少爷的鞋子穿了太久,鞋上都是泥巴,将小少爷的一身气度都毁了。”挽月回道,声音不高不低,虽然还是那副怯懦的模样,但已比刚开始健谈多了。
  “啪啪”两声,沈绩把两只鞋子一齐扔了下去,好像听了刚才的话,心里很是郁结。
  沈绾看着主仆二人,总觉得心情也会跟着舒展开来,挽月走后,她敲了敲石头面,让沈绩光着脚下来。
  “阿姐要说什么?”坐到旁边的沈绩知道阿姐有事要商量,遂压低了声音,头也凑得更近了些。
  “雕陰新上任的太守是朝廷委派的,当时我们还在锦都,派去的应该是萧承平的人,所以此去和隆泉则完全不同。”
  沈绩一听,也知道阿姐说的事至关重要,既然是别人的人,品行不知,就不能用对付张太守一样的怀柔政策。
  “所以阿姐有一件事拜托你。”
  “阿姐说。”
  沈绾手指点在石头桌面上,眼中倒映着灯火,忽明忽暗:“你去郦石一趟,和庞虎杜明借点人,雕陰太守若是不听话——”
  沈绾大拇指在脖子上一划,唇角一抹嗜血的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殿下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第46章 山渐青(捉虫)
  庞虎和杜轻两人,是萧承衍最先决定招揽的人,连沈绾都没吩咐一声,实际上在到达沥州之前,他就已经将他们收至麾下了,所以郦石是沈绾最不担心的地方。
  至于到底是怎么让他们归顺的,那是萧承衍的手段,沈绾并不知情,不过,从石头娘那里听来的有关庞虎的话,沈绾倒是觉得疑心他们都是多余。
  若是萧承衍站在他们身前,恐怕庞虎会亲自给他披上龙袍也说不定。
  至于为何要先从这三个地方下手……
  “姑娘,前面就是约定的地方了。”挽月拉了下缰绳,手指指着前面的杨树林。已是暮春,树枝上蹿出了嫩芽,眼前一千新绿。这是隆泉西城之外大概一里远的地方,城内的百姓都叫这里陇上,陇上是一片荒原,边界上有一片小树林。
  三十年前,这里曾被戎人占领过,肥沃的土地和一望无际的草原非常适合养马,所以这里就成为了戎人的马场,培养出了一匹又一匹身经百战践踏齐人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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