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也白却跟没听见似的,纹丝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信息来得太多,就像龙卷风……”
亲妈:“吹啊吹啊,你赤脚不害怕~”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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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后两天我得请假,要去外地不在家里,没办法写更新。抱歉抱歉抱歉,这段时间太动荡了。9月我争取日更、不断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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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晋.江文学
chapter 29
明明满场的人,四周围却好似因为赵也白跟着安静下来,均在等着看赵也白究竟要做什么。
励如桑不得不再问他:“怎么了?”
赵也白咬咬腮帮,咽下话,眼底没笑意,语气也没很好:“等下说。”
终于松开她。
继而他闷闷不作声地一口气喝掉她面前的一杯酒。
励如桑暂且不理会他,转回和纳瓦先生的对话:“多谢纳瓦先生的抬举,我外公的名号不假,生前的确是扛鼎掌眼。但我一直不敢自诩我外公的徒弟,学艺不精,给他老人家丢面儿。至于我先生是去年香港那场拍卖会上汝窑天青釉洗的卖家,不知道纳瓦先生的消息来源是哪里?我作为他的枕边人竟毫不知情。”
“嘭——”地一声,随着她话尾音的落下传自她身侧,正是赵也白不知为何重重地将被子掷桌上。
励如桑不禁皱眉,心底有点毛,不过没等她发火,赵也白先道歉:“对不起,手滑。”
然而,她没从他脸上看出丁点儿真情实感。
剑眉下他乌沉的眸底蓄满压迫感,直直迎视她,隐忍得一言难尽。
很快,他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励如桑盯着赵也白的背影,心思兜转。
纳瓦先生拉回她的注意力:“不管怎样,还是请你和万老板一起品鉴品鉴我这珍藏。想必二位对汝瓷也是感兴趣的。”
励如桑承认,凡是宝贝儿,没有人不感兴趣,她方才初闻纳瓦先生今次亮出的是汝瓷,心中亦蠢蠢欲动。
她未马上作声,先等万老板的反应。一来不愿外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二来毕竟万老板是前辈,她得有个晚辈的姿态。
不消片刻,见万老板大大方方上前,励如桑便跟随其身后。
这是一只残破的天青釉盏托,因为本身胎质坚薄和晶莹清澈的冰裂纹,看上去愈发脆弱,叫人不敢靠得太近,仿佛呼吸太重,它就会散架。
可除却残破的那个口子及其周围皲裂痕迹,整个盏托釉如凝脂、匀净温润,天青尤翠、微微泛蓝,乍看之下的确是上乘品。
励如桑半眯眼。
现世流传的汝窑真品其实不过百件,其余大多为北宋之后的仿汝窑,其中以雍正年间仿制的汝瓷最佳。而现代的汝窑制作,因为有全新的科学技术和设备做支撑,烧制的汝瓷珍品可以和宋代的汝瓷相媲美【注】,同样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
纳瓦先生正在解释他这件珍品的由来,是他之前回日本,从他故里的一位收藏家手中购得,一番讲述自己多么不容易才将它收入囊中。
万老板的双眼不离盏托,波澜不惊道:“可以想象纳瓦先生的不容易,散藏于美、日等博物馆和私人收藏的传世汝窑,据不完全统计加起来也就大概十件【注】。”
励如桑不由又看了眼万老板,心想至少从相关数据来看,他确实对汝瓷有所了解。
万老板明显察觉她的目光,回看励如桑,侧身让出空间,问她要不要靠近些。
励如桑道了句谢,没有拒绝。
纳瓦先生补充,她若要上手摸一摸,也没有关系。
励如桑原本并不想碰,但既然都近在咫尺,她光眼睛看,的确不过瘾,也影响她暗自做评判,在万老板离手后,她到底没忍住,也试了一试手感。
纳瓦先生和万老板的目光顿时集中她身上。
从业多年,励如桑自然不会在表情上轻易叫人察觉她的内心活动,前后保持一致的神态,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在纳瓦先生饱含期待的视线里,将话题转到佛头上:“您清楚的,我最遗憾的是错过了前天晚上的拍卖会。”
纳瓦先生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笑眯眯:“你也应该记得,我昨晚请你来,说过有事情请你帮忙。”
励如桑同样闻弦知雅意:“就是这个汝瓷?”
纳瓦先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你可以先谈一谈你对它的看法。”
励如桑眉梢一挑,心道一开始明说不就好了?铺垫那么多关于她背景来历的奉承之语。
眼角余光瞄见赵也白已经从洗手间回来,励如桑刻意走回自己的桌几前,端起茶杯示意赵也白帮她斟满,同时也有关心赵也白的意思。
如果她没判断错误,他刚刚就是在跟她发脾气。
不断察觉他和以前不一样的同时,也不断感觉他和以前那个小胖子本质上还是同一个人。想想两人认识的时候,都已经十五岁了,即便性格等方面尚未完全定型,也初具雏形。
赵也白帮她倒了茶,可,并没有看她。
励如桑很想笑。虽然不确定,但她猜测他这副神情多半为赌气。换作以前她便觉得可爱,如今和他的外在形象十分违和,形成的反差愈发令她感到可爱。
她想告诉他,他如果反感诸如“可爱”此类的评价,就不要再做出在她看来并不成熟的举动——只不过错过了她已婚的消息,犯得着不顾场合地打断她、现在还摆脸色给她看吗?
若非面对的是他,在他发脾气之前,她已经先给冷脸了。
啜一口茶,励如桑放回杯子,转身走回汝瓷前。
赵也白瞥一眼杯口留下的隐隐水印,抬眼皮,追循励如桑的身影,眼神微微闪动,手掌在桌下攥成拳头。
“纳瓦先生,丑话说在前头,不是我自谦,而是我确实能力有限,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我在没有任何工具的辅助下动动嘴皮,容易是容易,但会不会是帮倒忙,我无法承担后果。”话说着的同时,励如桑更加认真地绕着汝瓷踱步。
纳瓦先生单只手轻轻顺着一边的八字胡捋:“不必有顾忌,想说什么说什么,闲聊罢了,没有什么后果需要你承担。你想知道的,之后自然而然也会告诉你。我不是不讲信用的人。”
励如桑继而朝万老板躬身:“又要班门弄斧了,见谅。万老板如果有不同的意见能指点一二,也是我的荣幸。”
万老板笑了一下:“也许是我需要向你请教。”
若继续来回客套,只会无止境。励如桑就此打住,进入正题:“纳瓦先生,既然您买了它,说明您对它有自己的评判标准。我能先听一听吗?这样的话,有意见相同的地方,我就不必再重复。”
“不不,我其实不太懂其中的门道,是专门请了几位大师来为我们提供参考意见。”纳瓦先生看似如实相告,“我只是听了些皮毛,一般不都是从胎质、釉面、芝麻钉几个方向着手?”
两个手下与他耳语了几句后,纳瓦先生又道:“冰裂纹、香灰色胎、芝麻挣钉,对不对?鉴定汝窑瓷器的三个要点。”
励如桑点头:“冰裂釉色,需要天时地利,不是人为可以控制。”
纳瓦先生再道:“还有,汝窑用玛瑙作釉的原料,所以瓷器表面气泡明显,结晶体反光后会出现许多亮点。”
“古人称之为‘寥若星辰’。不过再明显,也还是要用放大镜才能看出来。”励如桑接腔。
“需要放大镜吗?这个不难。”纳瓦先生马上道。
励如桑摇头:“不用,您请过的大师都看过了,我就不用再浪费时间。”
纳瓦先生先生笑:“好,那就不浪费时间。”
励如桑也笑,直接道出她的结论:“不管怎样,能烧出这样自然天成的精品,它已经是值得收藏的艺术品,现在很多汝瓷品牌都做不到这样。所以纳瓦先生这次的买卖并不亏,何况日后不是还要通过拍卖会再转手?”
也不知是谁在做翻译,在座的其他人明显听明白了她的话,立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纳瓦先生则未意外,笑容不受波动:“是不是不能告诉我们你的评判依据?”
万老板也看了过来。
励如桑语气自信而带些许玩味:“不是不能告诉你们,而是就像老话常说,鉴定古董和中医诊病差不多,绝大多数时候靠经验。只有花拳绣腿的人就算知道了所有诀窍,也无用。”
说完这话的时候,她发现赵也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和其他人一同旁观着她,此时他身姿板正双手抱臂随意一站便仿佛鹤立鸡群,而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十分专注,且深谙光芒。
励如桑心头无端端一烫,胸口随之升温。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沈惟舟。
想起沈惟舟也曾这样站在人群之外用类似的专注的目光地凝视她。
“不是我看你的时候眼里总是有光芒,而是你每每谦虚之后又不经意飞扬出的自信让你在人群中发光,折射进我的眼睛里。”沈惟舟在她耳边轻轻叹息,“这样的你,没有人会不爱。我也难逃你的下蛊。”
励如桑记不清他当时为什么要说这个了,似乎是她一时兴起问他怎么爱上她的?
也记不清她当时听完他的这番表白做何反应了,如今她只觉怅然。
低眸,她嘲弄勾一勾唇角。
怎么会把赵也白关联上沈惟舟了?肯定是不一样的。仔细辨别,赵也白这眼神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以前父亲、外公和镇长伯伯探讨泥塑菩萨时,她和赵也白两人旁听,就是这样的,对未知领域的求知欲衍生出的敬佩和崇拜。
忆起赵也白前两日才肯定过她在职业上的选择,励如桑复抬眸的第一记眼刃毫不犹豫飞过去给他。她曾经立志在他面前树立一个姐姐应该具备的正面的榜样形象,现在看来貌似非常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小剧场:
小白:“关了我四天小黑屋,要怎么补偿?”
亲妈:“唔……下一场给你安排一个吻戏怎么样?”
小白冷笑:“还有横插一脚的这位前男友恶心到我了。”
亲妈:“呃……那一个吻戏变两个吻戏。”
小白不领情:“我要明天就进民政局。”
亲妈冷漠脸:“两个吻戏都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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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参考各种资料
啾咪,半夜更新上线,久等啦,不造还剩几个人,记得爪爪呀,自动掉落红包,明天继续约哈【评论区你们自发写的小剧场有点可爱哈哈哈哈,太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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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晋.江文学
chapter 30
目光交汇。
赵也白眸色深敛,此刻没什么情绪。
“不愧是殷老先生的外孙女,果然有外人不懂的鉴宝诀窍。”纳瓦先生这般吹捧,仿佛默认励如桑方才的判断无误。
励如桑又重归恭谦:“这个其实算不得诀窍。”
紧接着她走回盏托前,弯腰伏低身子:“可以直接告诉你们,虽然汝瓷釉色隐青,但侧看是,釉面其实会有点泛黄或者泛红,您提到的那种结晶体反光出现亮点,对我来讲更具体点应该是鱼鳞般的泛光效果,或者说,也有点类似水面的水波在太阳光下的反光。”
说着她重新直起身体:“不过还是那句话,作为艺术品,它已经是个精品,又美又稀,等放到拍卖会上肯定是个俏货。所以我指出的那些不影响它的收藏价值。而且这只是我目前粗略的个人判断,准确性不大。您既然请了几位大师共同把关,看走眼的更有可能是我。”
纳瓦先生笑:“你年纪虽轻,但还没出生恐怕就接受胎教,见过的宝贝比我请的几位大师的阅历加起来的都要多。据我所知,经你掌眼的物件,至今没翻车过。”
励如桑好奇:“方便了解一下纳瓦先生的中文是哪里学的?”
话题陡转,纳瓦先生愣了愣,很快他的八字胡往两边翘起,认真给她回答:“我自小在中国长大,成年后才回日本,所以中文流利没有口音。”
说完,纳瓦先生加入万老板,均以励如桑指出的角度,再去细看这个天青釉盏托。
先看完的万老板回头便将视线落到励如桑身上。
励如桑立刻问:“万老板有何指点之处?”
万老板微微笑,考她似的问:“泛黄和泛红的原因是什么?”
励如桑便也学生答题似的回答:“稍微有点研究的人都懂,汝瓷的胎土香灰胎里还有一定的铜元素。很多仿品过红泛紫。纳瓦先生的这个其实烧制得很好,没点老道经验的人很不容易辨别。”
万老板表情和之前在他的私人收藏馆里的长辈像一样,做出的评价也只字未改:“年纪轻轻懂得不少。”
励如桑索性拿纳瓦先生先生一直夸她的话来回应:“家中长辈厉害,我跟着学了点皮毛。班门弄斧。”并问,“万老板也一开始就看出不是真品吧?”
而且明显和她的观察点不同。
约莫因为她方才的分享,万老板此时也直言:“刻写底款其实也有点端倪。”
纳瓦先生始终留意着两人的交谈,闻言追问万老板哪里有端倪。
励如桑之前唯独没细看的是盏托底部,见纳瓦先生既已将其托起,她便顺便瞧了一眼,蓦地恍然,望回万老板,笑而不语。
纳瓦先生倒没探究励如桑和万老板之间的打哑谜,让手下将盏托先收起来,然后将两人一起夸了:“二位都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