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瀚颇具义气得不再当缩头乌龟了,立刻飞奔向沈惟舟——也是因为疯专家在砸完沈惟舟后跌跌撞撞跑进墓道里。
万老板见状到底选择出手相助,强行揪上绿毛追上去,绿毛气急败坏喊励如桑帮忙看好小六。
见庄叔叔没人管,励如桑走过去表示了一下关心。
郝瀚冒死发出不满的嘀咕:“桑桑,你这样就太刻意了点,沈惟舟伤得更严重。”
确实更严重,后肩上都渗了血。
郝瀚正扒拉开沈惟舟的衣服要查看。
被血染红的除了沈惟舟的衣服,还有沈惟舟皮肤上一些花花绿绿的纹络。
励如桑瞥过去时,停顿了半秒。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沈惟舟在郝瀚的话出之后,阻了郝瀚的动作,拉好衣服自行从地上站起,默不作声也要朝墓道走。
“你去哪里?你还在流血啊!”郝瀚着急没完,就又受惊——
赵也白忽然扯过沈惟舟,上前就是拳头。
沈惟舟被按在地上揍,毫无还手之力,也似乎并没有想还手的样子。
受惊之余郝瀚到底反应过来,虽不敢上前劝架,但拼命摇励如桑:“桑桑!会出人命的!弟弟怎么这个样子?都抢了别人女朋友还要打人?沈惟舟现在还不够惨么?”
“小白,停手。”励如桑绷着张脸。她并不是因为郝瀚才出声。
赵也白没听见似的。
“小白。”励如桑第二次叫停。
赵也白像头倔强的牛拉不回头,也像打上瘾了一般。
励如桑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控,深呼吸一口气,亲自动手:“行了小白!没必要!”
她拽住赵也白胳膊的时候,赵也白偏巧屈肘,猝不及防直直撞上励如桑的脸。
励如桑一个踉跄,倒没摔。
却听郝瀚指着她惊呼:“桑桑你流血了!”
一语出,赵也白才终于找回理智,看到励如桑的鼻下当真淌了两道血,更是神色大变。
“没事。”赶在赵也白开口前励如桑掐灭他道歉的机会,低头微微前倾身体捏住鼻子,也止不住鼻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
郝瀚飞奔去取方才给小六包扎伤口剩余的布条。
赵也白快速接过给她擦拭,然后帮她捂着。
励如桑抬眼皮,与他对视着:“你十五岁的时候,我好像就告诉过你,拳头可以保护自己,但不能解决一切。”
便依旧是她发现他受同学欺负为他出头打架的那次事后,她与他说的话。正因为她刚一时冲动做了个负面的表率,怕被他学了去,所以特地叮嘱。
赵也白那时候就烦她动不动大人教育小孩的语气,明明只比她大半岁而已。不过当下不适合赵也白抗议她什么,只冷冷一哼:“这是他该受的。”
刚碰上那会儿,赵也白就想揍沈惟舟了。这是在郎警官告知他励如桑被藏起来时,他就窝着的火了,经过一天一夜的酝酿,至几分钟前发现沈惟舟的后肩上有着和励如桑的花臂一样的刺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该来这里。”沈惟舟像在怼赵也白,当然,主语是对着励如桑。
励如桑侧目。
沈惟舟也是在知道励如桑流鼻血的时候,第一时间撑着从地上坐起来的。挂了彩的他,前所未见地狼狈,不过再狼狈,也没能抹杀他身上那股君子如竹的气质。郝瀚不合时宜地于心底默默再次感叹他一直羡慕的励如桑的桃花。
“我想我没必要感谢你的这份好意。”励如桑冷漠。如她所猜测,沈惟舟在阻止她赴纳瓦先生的约。之前她询了所有人,独独没让沈惟舟交待,已经念及情分,在几人身份和目的未明之前,不直接质疑沈惟舟是否预先已知纳瓦邀请她来这里的原因,揭穿他可能才是在场所有人里和纳瓦接触最深入的人。
或者再往前追溯,那个莫名其妙安装了追踪器的珐琅烟盒,早在她的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沈惟舟凝注她,半晌没说话。
赵也白拉走励如桑的时候,沈惟舟才出声问:“为什么你的鼻血还没止住?”
励如桑未驻足,赵也白反被话中的意味叫停,立刻转头盯住励如桑。虽然方才是他的误伤,但他的确不是第一次见励如桑流鼻血。
励如桑无视赵也白探究的目光,很好笑似的反诘沈惟舟:“你想说什么?”
沈惟舟又跟哑巴了似的,与励如桑隔空交视着,一言不发。
绿毛这时候从气喘吁吁地从墓道里跑出来:“你、你、你们快都来看一下!有情况!”
“什么情况直接说。”这种时候励如桑并不想听悬念。
“炸、炸|弹!有炸|弹!很多炸|弹!”
作者有话要说: 啊,没写完,这张9500+先看着吧,下一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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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结局(下-2
chapter 62
抬脚的一瞬励如桑感到一阵耳鸣。
她原地定住。
绿毛见她没动静,以为她不相信:“真的!真的好多炸|弹!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万老板还在那边!”
赵也白察觉励如桑的异常,不过未及他询问,励如桑已正常地继续走进墓道的脚步。赵也白暂且捺下怀疑,快速跟上她。
在绿毛的指引下,励如桑来到另外一个墓室。
万老板刚从里头将重新敲晕的疯专家拖出来,撂到墓道里。
励如桑带着赵也白走进去,脚下立刻踩到了什么。
这个墓室里没有灯,一切都看不清楚。赵也白取出手电筒,往两人脚边一打。
入目的是有点像长筒形爆竹模样的东西。
赵也白捡起来。
在这样的距离之下,不用凑到鼻子下,也能嗅到火|药味。
抬高手中的电筒,照向前方,环顾整间墓室,除了还是存放有不少的文物赝品外,一捆捆扎成小袋装的炸|药亦四散堆放着。
紧接着赵也白和励如桑又多去了两间墓室,无一不是相同的情况。剩余的空间便没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因为不管其他墓室里还有没有,目前这些炸|药的量,根据赵也白的估算,已经够将这里炸塌。
看这些炸|药包都被拿大塑料膜盖住,积了不少灰,很容易推断并非专门他们这群人准备的。在还没确认其分布之前,励如桑猜测,是当初打盗洞时的遗留物——每一个的体积和份量,确实比较适合小范围内的爆破。等发现它们几乎是平均分配到各个墓室里后,那么不管这些炸|药包最初的作用是什么,现在看来,就是备用于随时毁掉这个地方。
而能做这事的,最大可能无疑为当初假借回填留下这处墓葬的人。
当然,关键在于,他们目前都被困在这里,谁也不确定纳瓦会不会用这里的炸|药包让他们一并消失在世界上。
万老板难得主动发表观点:“如果有把我们全部人炸死的想法,没必要费这么多周折找出毁了寨子的人。有嫌疑的都在这,多一条人命少一条人命,对纳瓦那样的人来讲,并不重要。”
励如桑深以为然。起码减轻了刚得知炸|药存在时的忐忑。
始终跟在他们后面一起查看墓室的绿毛不认同:“这种时候这种情况怎么能用逻辑去推断纳瓦?就算纳瓦没考虑用炸|药包对付我们,还有个松帕,他现在不是因为赵哥在没办法继续杀人了吗?这炸|药包给他提供新思路了怎么办?”
说话间,绿毛想到他竟忘了小六还和松帕呆在一个空间里,没继续参与讨论,紧张兮兮地飞快往回奔。
万老板看励如桑捂着鼻子的布条全是血,也提议先回去。
赵也白在此期间也一直留意着励如桑的鼻子。
励如桑记起来将布条处理掉:“没事,早就不流了。”
紧接着她和万老板边走边聊:“还有事情没请教完。”正好这时候没其他人。
万老板虽依旧是邓丽君的模样,举止神态间已恢复他的常态:“请说。”
励如桑指了指赵也白:“当初雇佣他来当我保镖的人,给他用的是戴老板的身份。现在戴老板是和你相熟的人。该作何解释?”
万老板深表歉意:“我无法解释。”
励如桑又问:“民宿老板娘曾告诉我,前年是个从衣着和发型上能看出喜欢邓丽君的女人代替窦冰参加的地下拍卖会(见chapter 03),那人是你?”
万老板点头:“是我。”
“为什么是你?你和窦冰的关系好成那样?那时候你已经知道佛头在窦冰手里?只有你知道,还是窦冰已经斡旋在你、松帕和纳瓦各自所归属的三方阵营之间?”励如桑连发炮珠,咄咄逼人,尤其她鼻子周围还有血痕没擦干净,显煞气。
万老板笑着摇头:“这些问题解答了,也对解决我们目前的困境没有帮助。”
“你认识沈惟舟。”励如桑飞快地发出第三问,话尾却未上扬,不算是问。毕竟窦冰有个私生子的事情,半年前就开始传出消息,窦冰没死之前,私生子究竟是哪一位,在平城的某些媒体上就已不是秘密。
即便如此,万老板也没正面回答励如桑:“聊这些,不如继续聊新旧两个墓葬的事情。”
励如桑顺得毫不犹豫:“您如果愿意细说,晚辈自然求之不得。”
万老板却看向赵也白:“我比较好奇这位小伙子的故事。”
励如桑是觉得,涉及赵也白已故的双亲,他方才既然略去,就不该追问,也没追问的必要,她对他提供的信息确信无疑。
她欲帮赵也白回绝。
赵也白倒主动和万老板聊:“我父亲在世时,喜欢去山里的湖边钓鱼。有一天在附近挖到了一只看起来像是古董的碗,后来被古董商骗得物财两空。”
不是赵也白不愿意详细展开,而是他那时候年纪不大,对大人的事情也不怎么关心,连家里的生活物质条件变得窘迫也因为他被父母保护得太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所以不清楚整个过程,只记得那个古董商来过他们家一次,他放学回家时远远见过一面。
再之后便到那场天灾的前夜,他在睡梦中听见父母发生争吵,得知了不少东西。他才发现原来他的父母也会吵架,而且可能不是第一次,不过从没有当着他的面罢了。
而几个小时后,他的人生因为突如其来的地震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昨日之事不可追,他对当年那个骗子古董商其实并没有执念,没想非要找出对方不可。只是他既然能从过往的记忆中拼凑出关于那个古董商的信息,在后来条件允许且自己能力也足够的情况下,尝试找一找,也未尝不可。假如运气好呢?
赵也白的言简意赅讲给对的人听,省了许多唇舌。万老板当即回应:“明白了。你们家也是其中之一的受害者。”
励如桑高挑眉:“万老板知道是哪个古董商干的勾当?”
万老板有一说一:“我知道那一伙人,具体是哪个人骗了哪一家,就帮不了你们了。”
励如桑反应迅敏:“就是早在这出墓葬发现之前,就知道最近这个墓葬存在的那伙人?”
“其中包括我和窦冰。”万老板不愿意透露的时候连个表情都不会留给人解读,愿意开口时往往爽快得语出惊人。
励如桑和赵也白生生愣怔一下。
万老板双手作揖朝赵也白鞠了一躬:“信与不信在你,不是我做的也是事实。”
赵也白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万老板的这份歉意,淡淡道:“如果是你,我不会认不出。”
励如桑则从万老板的话中间接得到之前一个问题的解答:他和窦冰早就认识,并非始于佛头。
接着开口时,励如桑没有就他和窦冰的关系追问,先甩出另一件事:“这么说来,连接新旧两个墓葬的盗洞,和你们这伙人也有关系?”
万老板转头朝墓道的另一头看了一眼:“和我没关系。”
就不论他是不是撒谎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励如桑姑且相信他:“也就说是其他人中的一个或者某几个,在考古队离开后,透露给清县政府,联手在填埋的过程中留下了这里,打盗洞、偷文物、谋私财?”
既然是纳瓦将他们这群人困在这里,那么纳瓦脱不了干系?
逻辑上来讲没错,励如桑感到奇怪的是,万老板刚刚只提到他自己和窦冰。
万老板没有回答她,依旧盯着墓道延伸而去的那一头,表情若有所思。
励如桑和赵也白无声地交换一个眼神,也不催促,静静等待。
半晌,万老板拢回思绪,客客气气:“抱歉,年纪渐长,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偶尔一阵一阵自己飘出来。”
“您看起来还很年轻。”不是客套,否则他的“邓丽君”不会那么成功,让人忍不出他。
万老板很乐意地接腔:“别人拜师,师父评价的一般是嗓子和身段,我年轻的时候,我师父看中的是我这张脸。”
励如桑没忘记纳瓦先生说过万老板曾经是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的名伶:“事实证明您师父慧眼识珠。”
万老板忽然流露出一丝怅惘:“如果没有那些事,我现在应该还在唱戏,带着我心爱的姑娘和我可爱的外甥女……”
励如桑没打算探问万老板的私生活,所以一时之间保持缄默,暂且停下交谈,留给他个人情绪的空间。
三人回到第二个墓室门口时,没忘记捞起那位被迫昏睡中的疯专家。
励如桑琢磨着现在可以和万老板再续上话,万老板倒比她先一步开口,但对象是赵也白:“你父亲得到那只碗虽是意外,其余事情一概不知,但因为那只碗,我们才找到那处墓葬。”
赵也白没听见似的。在万老板自曝和欺骗他父亲的古董商是同伙后,他态度上就表现出了对万老板的不待见。
万老板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既未尴尬,也未计较。
励如桑言语上有些冒犯:“纳瓦先生说您是泰北大古董商跟前的红人,晚辈见识过您作为非专业鉴宝人士的毒辣眼光,欣赏过您的私人收藏馆,您刚刚又承认参与过古董倒|卖骗局,年轻时又是名伶,您的身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