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毛跳脚暴躁:“和他讲这么多做什么?知道了为什么有屁用?要我说既然现在终于有赵哥能制服他,赶紧绑了他!否则他等下继续发疯杀人遭殃的还是我们!他们泰国的寨子被警察给端了管我们屁事?”
励如桑笑得颇具深意:“不如现在换你为我们答疑解惑,来谈一谈你身上藏着的事?”
松帕向绿毛投来目光。
关键时刻,小六自然维护自己的哥哥,倡议道:“窦——励姐姐,我知道我哥之前做了冒犯你的事,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你和赵哥哥不是从另一个入口进来的?快点带我们一起出去吧,有什么话都等出去之后再各算各的账行不行?”
郝瀚一直觉得自己是最无辜的,他弄不明白他们这些人的恩怨纠葛,只知道小六的这番话道出了他的心声,他急忙捧着脆弱的小心脏附和:“桑桑,活命要紧!活命最要紧!你快先带我们出去!快点快点快点!是不是就沿着这道一直走啊?”
励如桑没多废话,点点头。
郝瀚、小六和绿毛即刻打头阵,因为赵也白要垫底负责留意最后面的松帕,所以励如桑作陪,沈惟舟和庄叔叔驮着晕过去的专家走中间,被称为戴老板的女人,落后庄叔叔一步,又比励如桑快一步,姿态始终优雅。
除了沾的那点血,她也确实是这拨人里最整洁的。
励如桑停止不下对她的打量,行至半途,到底忍不住开口:“我们在哪里见过。”
戴老板回头,笑得友善:“你说过这句话。”
励如桑:“我们都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戴老板。”
戴老板:“那我是谁?”
走在最前面的郝瀚没一会儿就落到这后面来,如果不是有松帕的存在无形地成为驱动器,他怕是得停下来,一问才知,原来他是饿的。
励如桑问赵也白要了压缩饼干,小六跟哈巴狗循着肉骨头似的也凑来,可怜巴巴:“励、励姐姐——”
没等她讲完励如桑就分给她一些。
小六却还不满足:“我、我哥他也……”
励如桑冷漠脸:“想吃让他自己来求我。”
绿毛颇有骨气地梗着脖子头也不回。
发现郝瀚又悄悄觑了她两眼,励如桑再分了点给郝瀚,让他帮忙送去给庄叔叔。
郝瀚迟疑:“那……沈惟舟他也……”
励如桑再分给他一份。
郝瀚这才走回到前面。
庄叔叔转过头来冲励如桑无声地点头致意表达感谢。
励如桑略略颔首,错开的视线正看到沈惟舟拒绝了郝瀚的照顾,并将晕过去的人先单独背到他的背上,让庄叔叔先腾出手吃东西。
郝瀚为难地走回来,要还给励如桑。
励如桑没接:“你留着。”
郝瀚留是留下了,但立刻就吃掉,瞟了瞟励如桑刚塞回赵也白腰包里的剩余的饼干,嘀咕:“不是还有挺多?要不给大家都再多分点?太少了,不够塞牙缝。马上要出去了,你留着也没什么用不是么?”
励如桑飞了记眼刃:“我的饼干,想怎么安排怎么安排。”
郝瀚垫了肚子后作劲又开始回来,走开前丢下话:“我瞅着饼干也不是你的,明明是弟弟的。”
这下好,不用励如桑反应什么,他直接触了赵也白的逆鳞。
“我不是她弟弟。”赵也白中气十足的低音在墓道的回响中更显醇厚,“是她男人。”
励如桑:“……”
除了沈惟舟和他背上昏迷着的人,走在前面的每一个人全回头。
郝瀚不敢说话,也不敢看沈惟舟,内心丰富地上演大戏: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早瞧出来了!也提醒过沈惟舟!这下完蛋!情敌公然宣战了!
“不想出去了?”励如桑挑眉催促他们停下的脚步。
绿毛拉一把小六,不允许她瞎掺和,率先继续步伐。
赵也白塞水壶到励如桑手里。
励如桑喝了两口,还回去。
“看起来没有不开心。”赵也白观察结束。
励如桑斜眼:“想看我不开心?”
赵也白笑笑,不顾前方郝瀚飘过来的渴求目光,决然收起水壶不给其他人分享。
他和励如桑有着相同的猜测,所以水和压缩饼干,必须都得先省着点。
这猜测,在两个小时后,由走在最前面的郝瀚和小六同步的慌张和砸门声得到验证——
外面这扇铁门,也被人拉上了门栓。
他们全部被扣在这里面,暂时出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小肥章,向着最后的大结局继续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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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醒的冰 1个;
第61章 结局(下-1
chapter 61
郝瀚这才记起来追问励如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除了赵也白是不是没带其他外援。
确认真的只有励如桑和赵也白之后,郝瀚陷入绝望,抱着脑袋失魂落魄地蹲地上:“完了,死定了……我们都死定了……我还不想死……我上有老下有小等着我养活,连银行密码都没告诉我奶。我奶指望我结婚生子开枝散叶。我侄子才十岁,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帮忙照顾我奶……”
由于差不多的一番话早在几人还没遇上励如桑和赵也白之前郝瀚已来回车轱辘过好几回,当下引发绿毛的暴躁不满:“你有完没完讲个不停?就你有家人是不是?再吵一句信不信我马上让你变成第三个死人!”
郝瀚的易受惊体质哪里扛得住被凶,一个机灵连滚带爬往励如桑和赵也白身后躲。
平时郝瀚好歹也是个社会精英人士,今天之前励如桑就没见过他西服不整洁皮鞋不油亮头发不梳啫喱膏的,脾气登时上来,抡起手臂往绿毛脑门上挥:“再吓他一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给松帕不管你了?”
松帕大概听到他的名字被cue,再一次投注视线。
绿毛似乎打算破罐子破摔硬气到底,小六跳出来怒气冲冲拖走绿毛:“你自己想死别拖累我!等回去我就向爹地妈咪告状!”
郝瀚就地坐下,揪着头发问励如桑:“桑桑,你有办法带我们出去对不对?”
励如桑的答案再度叫他失望:“我没有。”
旋即她话锋一转:“不过或许我们能有集体的智慧。”
郝瀚随着她的目光一同环视其他人。
绿毛和小六在墓室里四处翻东西企图找出能砸开铁门的工具。
松帕事不关己地佝偻在墙角里又在擦他的那把刀,将个屠夫等着一会儿继续宰杀他们这群羔羊。
戴老板和庄叔叔均在观察这间墓室里的“文物”。
沈惟舟坐在晕倒的那位专家身旁,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眼尾余光收到戴老板弯了腰,励如桑的眼睛又扫回去,注视戴老板欣赏“文物”的姿态和动作,脑子里有什么画面稍纵即逝。
稍抬眉梢,她沉下心,去拎了两个制作得相对比较粗糙的圆底大口瓷瓶,捡了块平整的地面,将其反扣到地上,分别给她自己和赵也白当凳子座,然后跟个领导人似的轻轻咳两声引其余人的注意力,开口:“我是以纳瓦先生发的邀请函留下的线索循到这里来的。既然召集了我们几个,肯定有纳瓦先生的目的。了解了纳瓦先生的目的,我们才能有准确的应对方案。所以,现在,我们现在首先一个个来坦白和纳瓦先生的关系。”
庄叔叔最先给予回应:“我不认识你们一直在提的什么纳瓦。”
专家团这几个,励如桑猜测过或许有人是被顺带拖下水的,但自然不能庄叔叔说什么就信什么。她索性先以另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为突破口:“你应该认得现在我们是在哪里。”
庄叔叔未否认:“我真没想到,这么快能验证你父亲当年报告里的内容。”
他本来要向她解释具体内容,励如桑为节省时间打断了他:“我大概清楚是什么。”
前些天沈惟舟透露的那寥寥几句,足够——最近新发现的墓葬和以前那个,确实有关联。
刚刚离开前,她特地钻到他们这群人走过的那边稍微看了几眼。坑坑洼洼,根本不像个墓道,分明是盗墓人前些年新挖出来的。
庄叔叔虽疑虑她不应该清楚他们这些人的工作详情,但未追问,点头:“是,我一路走过来,确定了盗墓人就是从这边的往那边打了洞,联通起两个陵墓。”
这个新墓葬,在之前一个多月的考古工作中,统共发现两个盗洞,也就是说曾被两伙人光顾过,被搜刮得相当严重,剩下的多为陶俑、石刻等不容易运输的大物件文物。
要不是有这次的落难,他们都没发现,原来存在这第三个盗洞。
这第三个盗洞最新,打得也不专业,之前的一路行来,他们遇到过好几个半途而废的口子,所以他们才绕了点弯路,一天过去了才来到两个陵墓相通的交处,从而遇到励如桑和赵也白。
铁门倏尔发出刺耳的轰轰声,却是绿毛和小六二人合力挪了铝合金制的大壁柜过去撞。
励如桑皱眉捂住耳朵,恰巧避开了因为小六气力不足而导致的壁柜倒摔地面的巨响。
扬起的粉尘飞散墓室,每个人都遮住口鼻。
绿毛没忍住骂了小六废物为此兄妹俩又大吵特吵,松帕砸碎了一只花瓶加以威慑,兄妹俩才消停。
小六抱着被壁柜尖角划伤的手背躲来励如桑这里,赵也白的存在让她没敢靠太近,泪眼委屈地在励如桑和赵也白之间徘徊两下,调头要寻到沈惟舟那边,又因沈惟舟一直以来的疏离态度退却,见优雅又漂亮的戴老板朝她招手,她才找到依托,飞奔而去。
绿毛见状又炸毛,直喊小六回来:“比猪还蠢!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你还和她亲近!”
励如桑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提醒:“我要是戴老板,冲你这句话,也能明白你妹妹你在心中的份量,留在手里当人质挺好,逼你和我们聊一聊,你到底什么人、干嘛来的。”
小六止了步,犹疑不前。
怎料,恰恰被松帕拿住档口,趁机挟持了小六。
绿毛头发的颜色仿佛延伸到他脸上去了,双目欲喷火,直瞪励如桑,显然将励如桑当作松帕的同伙。
励如桑也为此绷紧了神情,毕竟松帕杀过两个人是事实。
更没料到的是,会从松帕嘴里蹦出普通话:“警察,寨子,是你。”
虽然发音极其不标准,且是分开的单词,但意思谁都明白他要和绿毛对质什么。
绿毛矢口否认:“不是我!”
话音没落下,小六凄厉尖叫——是松帕拿刀将小六手臂上的伤拉开更大的口子。
“哥!救我!哥救我!你不能不管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认识这对来路不明的兄妹以来,励如桑听小六哭过无数次,没有一次有这回叫人肝肠寸断。
励如桑也没有看走眼,事实证明绿毛和小六的兄妹情不是假的——
“是!就是我干的!你放了她!冲我来!”绿毛激动得语言系统错乱,粤语和渣渣辉式普通话掺半。
松帕也能听明白似的,用泰语回应了什么。经由赵也白翻译,就是让绿毛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绿毛的交待概括起来倒没有很复杂:他父亲有四个老婆,五个儿子,六个女儿,以后的家产竞争激烈,绿毛在一堆优秀的兄妹姐妹中虽然不差但也不突出,琢磨着另辟蹊径,从父亲早年发家的古董方面入手,欲图在家中博得一席之地,于是盯住了佛头,找到了纳瓦这里来。鉴于他个人力量不足,所以他从去年开始筹谋,联系了泰国警察,作为线人替他们打入地下拍卖会内部,围剿犯罪团伙,达到借力打力的作用。
没想到最后纳瓦逃了,佛头他也没找到,回家后还把得知真相的父亲气得和他断绝亲子关系。他一不做二不休,追踪讯息来到了清县,要一路走到黑。要么佛头到手,要么死了一了百了。
小六则是他同一母胎的亲妹妹,他甩不掉,只能带着。
勿怪励如桑和赵也白一度被绿毛和小六骗过去,兄妹俩在曾经向励如桑交待身世背景时并不算撒谎,只不过抹去了涉及隐私的详情。
既然是绿毛联系的警察,也就可以解释,那时候她为什么能在树林里单独遇到绿毛,绿毛应该是趁乱要去偷佛头;以及为什么绿毛放心放着小六不管一个人“先逃”。
小六在绿毛交待期间,岔着气儿断断续续进行了些补充。
比如小六第一次跟着绿毛去泰国,是抱着冒险的心理,她和绿毛的父母一样,受绿毛的欺骗,以为绿毛真的只是到地下拍卖会见见世面罢了。
比如从泰国回去后,小六偷听到绿毛和父亲的争吵,得知原来父亲和纳瓦其实相识,深知纳瓦的厉害,责怪绿毛一个人拖累全家人,才有了断绝关系,小六第二次的无理取闹非要当绿毛的跟屁虫,也是知道绿毛下了狠心,所以纠缠不松手。
励如桑没时间在此情此景之下抽出精力去称颂他们的兄妹情深,只是回忆之前的事情,想明白了当初纳瓦先生虽然绑了绿毛和小六,但态度还算不错。能到不和绿毛计较的程度,可见纳瓦和绿毛父亲的认识关系并不浅。
但绿毛的“供述”里,存在不少说不通的地方。励如桑趁热打铁提出质疑:“你联系的泰国警察,为什么嚣张到直接轰炸整个寨子?”
就不说还有企图暗杀她的狙击手。纳瓦的寨子能在当地存活那么多年,不可能没和当地相关公职人员打好关系,她又不是没在泰国见识过当地警局的嘴脸。虽然,凡事都有两面,并非所有泰警都拿钱办事。
“我又不蠢,早看出来那天除了我,还有其他人搅局。所以我一直强调,我联络了泰警,其他什么事都不清楚。有人拿我当挡箭牌!”绿毛没好脸色。其实那天撇开小六他单独行动后,很快察觉情况不太对劲,但对当时的他来讲是助力,所以他顺势而为。没想到纳瓦带着佛头逃了,他落了个两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