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捕头——少地瓜
时间:2020-02-14 09:23:21

 
    太后捂嘴笑骂道:“哪有来人家家里做客,却拿着走的?”
 
    “他们可没少霍霍我的东西!”圣人佯怒道,“不光这筷子,回头连锅也都拿了。”
 
    众人不由大笑。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面对那么大的锅、那么长的筷子, 情绪被调动起来的太后显然很难保持冷静,整个人就很兴奋, 什么都想试试。
 
    大家都不想叫她扫兴, 基本予取予求,不过这种体验生活的进程还是在不久后就被打断了:
 
    她老人家突发奇想的想端个盘子试试,结果没留神盘底垫着冰块,细腻的白釉表面蒙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一上手就滑了,整个盘子都在她矜持而克制的低呼声中飞了出去, 然后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旁人还没怎么着的, 太后先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飞了呢?
 
    想来太后也是大家闺秀出身, 顶多嫁人后伺候先帝时走过场的端过几回, 如今都多少年了?本就不精通的技艺必然生疏,其实大家一开始就没抱什么指望。
 
    此刻一见盘子落地, 竟都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然后异口同声的喊道:“碎碎平安。”
 
    冷不丁被叫了名字的平安刷地抬起头,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喊自己,不过也本能的跟着重复道:“睡睡平安。”
 
    太后也被他逗乐了,过去摸了摸脑袋, 又对众人感慨, “瞧我这笨手笨脚的, 如今越发是老废物了。”
 
    岳夫人就笑, “瞧您这话说的, 若什么时候沦落得让太后亲自端盘子,那这朝廷还有什么指望?”
 
    圣人指着庞牧和晏骄道:“他们从儿子那儿搜罗了不知多少套杯盘碗碟的去,您就是再多摔几个有又何妨?”
 
    太后有点不好意思,顺手拍了他几把,再也不贸然尝试了。
 
    稍后众人落座,太后特意叫晏骄挨着自己坐着,带点期待的小声问道:“也不知都是什么味儿。”
 
    晏骄觉得这老太太特别可爱,也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我记得您挺爱吃辣来着。”
 
    她跟前的大宫女每次出来传话,基本都会转达太后每种食物的食用情况,晏骄还挺了解她的口味的。
 
    太后攥紧手帕子,用力抬了抬下巴,眼底都泛了笑意。
 
    其实她早年在家做姑娘时,确实爱酸甜咸辣这些口味的,可惜后来嫁与皇子,说是成亲,也跟做半个奴才差不多,隔三差五伺候着,什么容易犯忌讳出事儿的东西都在一夜之间硬生生戒了。
 
    辣虽不比腥臭有味道,可吃了容易上火,影响容颜,下头的人从不敢上。
 
    晏骄试探着说:“要不,我给您调个蘸料?”
 
    太后答应的可麻溜了。
 
    圣人坐在太后左手边,他的左边就是庞牧。
 
    眼见着自打坐下之后,亲娘就再没打理过自己,圣人略略有些吃味,扭过去跟好兄弟说:“如今眼见着我是排不上号的了。”
 
    “您说什么?”正给胖儿子围围嘴儿的好兄弟慢半拍回神,有些敷衍的问道。
 
    圣人:“……”
 
    见过这么不受重视的皇帝吗?御驾亲临就不能有点诚惶诚恐?
 
    庞牧后知后觉的挠了挠头,懒得装样,干脆提着儿子踩着自己的腿站起来,舞动他两截圆滚滚的胳膊道:“来,问皇伯伯想吃点儿什么?”
 
    平安习惯性蹦了几下,“吃什么?”
 
    圣人都给这爷俩儿气笑了,屈起手指在小家伙软乎乎的肚皮上弹了两下,“吃你。”
 
    平安刷的瞪圆了眼睛,捂着肚皮摇头,“不吃不吃。”
 
    圣人笑着搔了搔他肉嘟嘟的下巴,“伯伯逗你玩儿呢。”
 
    “瞧给孩子吓得,有你这么当伯伯的吗?”孩子爹很不客气的抱怨道,“还不赶紧拿点什么出来压压惊。”
 
    圣人:“……”你脸呢?
 
    堂堂一国之君,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敲诈勒索,简直没有王法了。
 
    他忍无可忍的看向太后,想顺嘴告个状,结果发现自家亲娘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晏骄做蘸料,非常的心无旁骛。
 
    这皇帝做的有什么意思?
 
    蘸料做好之后,太后竟很懂行的先用筷子尖儿沾着尝了尝,然后惊叹不已,“这个味儿好。”
 
    分明都是挺普通的材料,没想到混合之后竟如此惊艳。
 
    晏骄笑道:“您可真是行家,回头我写下来,叫人也给您调。”
 
    今天有新鲜的羊肉,太后尝了一口,赞不绝口,又对圣人埋怨道:“宫里头竟什么都比不得。”
 
    亏外头人还老说她享福,连口正经爱吃的都捞不着!
 
    圣人头大如斗,心道我哪儿知道为什么明明进贡的最好的羊羔子,偏做出来不合您的胃口?
 
    “宫中规矩多,”晏骄解围道,“之前我跟婆婆参加宫宴也吃过,那羊肉在烹饪前必然都处理过了,一点儿味儿都没有的。”
 
    太后恍然大悟,不满意了,“这羊肉不就要那个味儿吗?”
 
    就是这样才带劲啊。
 
    圣人无奈,“谁敢给您吃这样的?哦,回头那些个命妇啊嫔妃啊去请安,您说说您一开口……”
 
    太后又吃了一筷子,觉得蘸着这料吃简直太美了,闻言皱眉道:“这几日都免了请安,外头有人来也不见。”
 
    说罢,又对晏骄婆媳抱怨道:“都是不揣心思不上门的,又是求官儿、又是求赐婚、又是争宠的,话说不了几句就开始耍心眼。我都这把年纪了,又不是我家的,哪儿来的心思管那些个闲事!”
 
    她都跟人斗了大半辈子了,临了临了,就不能让她清清静静的过几年吗?
 
    平时晏骄忙于公务,对这些太太外交中的机锋没有多大感悟,反倒是婆婆岳夫人深有同感,两个老太太当场就说起来,中间揭了不少官太太的底。
 
    那头董夫人和白宁跟她们隔了好几个人,原本插不上什么话,只打算与朋友谈笑吃喝,结果听到这里,着实按捺不住八卦的本能,也都不自觉竖着耳朵听起来。
 
    平安自己抱着碗吃之后,庞牧就闲下来了,也有空跟圣人说几句话。
 
    “此番临清先生也立了大功,”圣人看向一直埋头狂吃的临泉,心情复杂的赞许道,“不如也赐你个职务吧。”
 
    回头就让你忙的脚不沾地,看还有工夫去带坏我皇儿!
 
    临泉抹了抹嘴,懒懒散散一拱手,“多谢陛下,但是不必了。”
 
    都怪他过分优秀,三皇子过分沉迷也是没法子的事。
 
    廖无言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对圣人道:“陛下不必担忧,明日他就要随天阔一行人前往西北。”
 
    圣人隐晦的松了口气,语调都不自觉轻松起来,“原来如此,甚好,甚好。”
 
    有天阔看着,总不至于……罢了,即便生事,只要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眼不见为净吧。
 
    结果次日一早,前来送行的廖府众人中并没有临泉的身影。
 
    看着廖无言黑压压的脸色,庞牧了然笑道:“跑了吧?”
 
    如果不能逛青楼,那么留在京城对临泉而言丝毫不亚于地狱。至于此行的目的地:西北镇远府,虽然这些年发展的不错,但肯定无法与京城相提并论,临泉会老老实实跟着去才有鬼。
 
    这个结果可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如若不然,就不是临清先生了。
 
    廖蓁笑道:“也不知师叔从哪儿弄来的梯子,半夜翻墙跑了,还蹭掉了好大一块墙皮,父亲气得不得了。”
 
    廖无言重重哼了一声。
 
    廖蓁还是一副憋着有话想说的样儿,又不住地偷瞟晏骄,见她冲自己招手,这才巴巴儿凑上去,小声问道:“听说陛下从您家里抢了口锅回宫,这事儿是真的吗?”
 
    昨儿他也去聚餐了,但完全没有关注饭后细节,因这种事情显然过于不贵族,今儿一大早听说后根本不敢相信。
 
    晏骄点头叹息,正色道:“是真的。不光有锅,还有加长版大筷子和火锅底料、蘸料包,简直令人发指。”
 
    您说您都富有四海了,就不能心胸宽广点儿?
 
    廖蓁听得叹为观止,良久点头唏嘘道:“这就是父亲曾经说过的现世报吧。”
 
    晏骄:“……”这熊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事儿白熙刚听说,也是一脸的“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的震惊,末了又问:“晏姐姐,那锅还有吗?给我一个呗!”
 
    他们得晚一个多月才去汇合呢,中间没得吃多寂寞啊。
 
    白宁在后面踢他屁/股,恨铁不成钢道:“你就不能有点别的出息吗?”
 
    白熙不敢惹自家姐姐,瞅空跑到许倩跟前说话,“你等着我啊,晚会儿我们也就去了!”
 
    许倩直勾勾瞅着他,非常残忍的直指现实,“你是不是忘了转过年来的春闱和殿试?”
 
    白家人的意思是不能让白熙闲着,哪怕今年春闱没指望,也定要逼着他秋闱结束后继续考。这么一来的话,少说也得来年三月底了。
 
    白熙闻言一怔,如遭雷击。
 
    他真的把这事儿忘了!
 
    许倩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痛,“节哀。”
 
    白熙不满的推开她的手,“你怎么跟哄小孩儿似的?”
 
    许倩心道,你可不就是小孩儿吗?
 
    白熙本想说不考了,可看到许倩腰间系的腰牌,这话便又自己个儿咽了回去。
 
    如今人家的官儿都当了好几年,可自己连个举人名头都没得,总觉得……慢慢的好似两个世界的人了。
 
    见他少见的情绪低落,许倩也没再说话刺激。
 
    那头王公公和太后跟前的大宫女也来了,特意送了不少药材和成药,“这山高水长的,路上难免辛苦,万一有个不舒坦也好有个抓取。”
 
    众人谢过了,这才见邵离渊和郭仵作姗姗来迟。
 
    晏骄笑道:“您若再晚来一会儿,我们可都出城了,还不知几年后再见呢!”
 
    邵离渊瞅了她一眼,没好气道:“都是你惹出来的。”
 
    晏骄满头雾水,就听郭仵作忍笑道:“如今天气尚热,饶是有巨冰降温,尸体也开始坏了,因怕滋生瘟疫,昨儿就都火化了……”
 
    正如晏骄所料,这个年代的冷藏手段根本不达标,尤其是夏日,条件更为严苛,所有参与观摩实习的人只能争分夺秒。
 
    偏一口气得了十三具标本的众大夫和仵作都被养大了胃口,每日空闲只掰着指头数城内外大牢中还有多少罪大恶极的死囚,得空就跑到刑部来抓着邵离渊问什么时候杀,神情十分急切而充满渴望。
 
    饶是邵离渊这样冷静自持的人,也被一双双热切的眼睛看的浑身发毛,夜里都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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