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太子暗恋她——明月满枝
时间:2020-02-15 09:45:54

  谢琏脸庞微红,连那眸子也雾蒙蒙湿润了起来。这名字是他的乳名,只有皇后皇上叫过,旁人也只叫过他殿下,他实在是无法想象,明珠唤出阿蛮二字时,是怎样的语气,是怎样的神情,那……必定是极好的。
  小福子给谢琏续上了热茶,便见他一脸呆呆的,自从明珠来了后,那嘴角都是上扬着的,只把旁人酸的不得了。
  “殿下,这是霍小姐给您绣的?瞧瞧这绣的,跟真的似的,奴才记得霍小姐从前最讨厌这些东西,这荷包想必是花了她不少的心思,可见对殿下的心意。”
  小福子抻着头想要看个清楚,谢琏却拢起大氅盖了个严实,不说话低着头翻起了面前的文书。可其实唇角却翘的越来越大,满脸都写着‘这是我的不给你看’。
  “哎呦,”小福子连忙将眼睛捂住,还笑道:“可真是酸死奴才了。”
  “明珠醒了吗?”
  “还在睡着呢,霍小姐真是累极了,这天都黑透了,要不差人将霍小姐唤起来吃些东西再睡?”
  谢琏站起身来,道:“你让厨房先做着,我去叫她。”
  说着,便朝着寝屋走去。
  天色昏沉,屋里只燃着细微的烛火,谢琏轻声进去,坐在床边轻看着她的睡颜,见她睡的昏沉,还打起了鼾声,便觉得欣喜,弯着腰细细的打量了她一会儿。
  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念想,明珠五官生的极好,他也是许多人夸赞的好相貌,如此他们两个人是顶顶相配的。
  目光又落在了那轻启的双唇之上,十五岁的少年郎,情窦初开的年纪,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作响,他也不知为何,竟忽然低头。
  那一处,想象中甜美又柔软,可实际,他却是头脑空白,直到起身,还仿佛魂游天际,若不是那张红透的脸颊,他还不清楚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你做什么?”明珠揉着眼睛望着他。
  “我、我,”谢琏连忙将目光移开,摸着那有些灼热的唇,轻声道:“厨房做了你爱吃的,你先起来吃完了再睡,厢房也准备好了,你看看还缺什么,都让人置办上。”
  明珠在后面偷笑,看着谢琏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样子,也没有拆穿,只是装作困惑的道:“我方才怎么觉得……”
  “觉得怎样?”他立马回头问道。
  明珠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肚子饿了。”
  到了这里才发觉青州城内被瘟疫闹的人心惶惶,那些流民为了活命为了出城甚至聚众闹事,也幸亏谢琏来时带着不少宫中的御医,此时正聚在一起讨论方法,现下的当务之急便是从朝廷中运来的物资迟迟未到,因为走的是陆路,难免慢了一些。
  青州知府已经打开粮仓赈灾,可据知府大人说青州城连年贫困,那么一丁点的东西也实在是无济于事。
  谢琏却记得清楚,前些年青州连年丰收,如今却连赈灾的粮食都拿不出来。当年在任的大人如今早已经调到齐都任职,且那人风评甚好,政绩也突出,绝不会作假。那必定是现下有人私吞。
  “即使如今朝廷赈灾的物资迟迟未到,可在我来之前,明明就运过来了一批,怎么会像如今这般,”他抿唇,吩咐小福子备好衣服,道:“既然传给我的话当不得真,便去亲自看一看。”
  翌日。
  谢琏颇为无奈的看着身旁的青衣小厮,此人粗眉黄脸,鼻翼旁还有麻子,瞧着难看极了,身高也矮的很,只到谢琏的肩膀处,见谢琏望着自己,明珠整理了衣裳,弯腰伸手道:“公子您先走。”
  瞧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谢琏轻笑了声,将她的手拿过来攥着,又从怀里掏出了白色布巾围在了她的口鼻处,仔细叮嘱道:“这瘟疫本来就是要人命的,去了那里,你且跟在我的身后,旁人与你说话也不要应,切记保护好自己。”
  他们二人身上都带着御医制的香囊,去一小会儿也是没事的。
  各地运来的赈灾的物资都由青州府专门派人接洽管理。下头来报的说是物资都分配到灾民的手中了,人人都称赞大齐的朝廷,且现在除了瘟疫不好治理之外,灾民基本都已经安置了。如今闹事的,是那些不知感恩的人,拿了朝廷的物资,却还想要好处。
  可一路上却并不是如此,这些日子谢琏一直病着,便在府中没有出门,只与手下的官员商讨着。
  有年老者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伸手朝着过路人讨要吃食,可如今的青州城人人自危,谁会做那好心的人?且不说遍地的尸骸,光是那一声声孩童的哭泣就足够让众人湿了眼眶。
  染上瘟疫的人都被送到了城西的一处宅院里去了,他们现下改道直接去了百姓最密集的地方,入眼便是那随意打骂众人的官兵,那些百姓皆是瘦骨嶙峋,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根本不够抵御初春的冷气,更别说如今还有瘟疫横行,这样下去,得病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街道旁边设着施米粥的棚子,如今正是中午,有官兵站在那里施粥,百姓就一个个的排着队。
  他们早早就下了马车,如今正是步行前来的,他们二人身上都穿着粗布麻衣,更别说明珠还将自己给画丑了,除了谢琏脸上干干净净的,乍一看两人与这些人无二。
  等排到了他们,二人领着米粥下去,只见那里面清水寡米,甚至还掺杂了些细砂粒,根本就咽不下去。
  明珠端着碗蹲在地上,瞧着身旁那正端着碗喂怀中孩子的妇人,道:“我听说朝廷派人送来赈灾的粮食一车车的,怎么到了咱们手里便这么一些,果腹都不够,哎。”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且小声一些,被那些官爷听见了,又是一顿毒打,”那妇人靠近,舔了舔干涩的唇,道:“能有些米汤就不错了,前些日子连米汤都没有,也不知活活饿死了多少人。”
  明珠跟谢琏混迹于灾民之中,才将将打听了个清楚。这青州府的官员向来是不办事的,与当地的富豪相互勾结,如今朝廷赈灾的米粮钱财大多数也进了这些人的腰包,那谢琏在他们的口中也是个不办正事的闲散王爷,来到青州城只与那些官员勾结,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
  谢琏跟明珠面面相觑。
  待看到那一车车运往粮仓的车马时,二人才站起身来。
  那运粮食的车并没有封盖起来,反倒是露出车里满满的粮食,周围都有官兵在四周,也不怕有灾民前来闹事情,这么做,也是好让人看看他们并没有贪了去,而是满满当当的都运进了赈灾的粮仓里。
  小福子并一众侍卫都乔装在四周,随时保护着谢琏与明珠的安全。谢琏紧紧的盯着那辆过路的马车,忽的攥紧了拳头。
  明珠见他一副出奇愤怒的模样,上前握住他的手,小声问道:“怎么了?”
  “那辆马车的声音不对,听着不像是装满粮食的声音,反倒是空的很。”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往旁边一看立马有侍卫近前来,听了谢琏的示意,那侍卫假装弯腰捡东西,捡起地上的石子便射了过去。
  习武之人内力深厚,掌中射出的看似是一粒小石子,可是威力足以让一辆马车倾然崩散。
  车板碎裂,那车上的米粮瞬间散落了满地,与此同时,那马车的中间显然隔着一块木板,下面空旷一粒米都没有,只有上方那么一小块空间是用来盛米的,正是造了个米粮满车的假象。
  那些官兵匆忙应急,却见旁边的灾民却愤怒的大骂起来。
  民怨从来都是最有力的。长久的空腹,连月大雨导致家离破散的痛苦,统统的发泄了出来。
  “如今都这样了,可这些官员们想到的还是从中捞些油水,人命在他们眼里竟是如此低贱。”
  明珠上前握住谢琏的手,用那张显得普通的脸望着他,双眸却是一如既往地灿灿生辉,道:
  “我知你此时心中愤懑,现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将这些灾民安置下来,让他们不用像如今这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朝廷以及各地派送来的米粮还在路上,可王家的铺子就在青州城附近,如此,也能支撑上几日了。”
  不等谢琏将消息传给王修竹,那人早就带着好几辆车的米粮钱财摇摇摆摆的进了青州城,此外还运了不少的珍贵药材来。
  他本身就是个商人,眼前虽说有不少的商贾不肯出资,可是这也正好是个打好名声的好时机。不然王家的商铺也不可能会遍布全国,赚的满身富贵。
  不像其他闭门不开的商户,凡是在青州城的王家商铺都开着大门,门口设者粥铺还有衣裳铺子,全部免费接济灾民。
  这下子,可让青州城的大人们羞愧的不敢出门了,那王家的粥全不掺杂一点东西,且都熬的粘稠,喝一口便肚腹满满,饱腹的很。
 
 
第45章 
  幸得老天眷顾,瘟疫的药方很快便研制了出来,且效果极好。谢琏与明珠也经常去街道旁边,与那些灾民们交谈,从而得知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自从入春以来,青州城总算是放了晴,也让压在众人心头的阴霾彻底的随着阳光消散。
  明珠正站在王家刚在此开的药铺里,帮着店里的伙计安置病人。这里每日来的人都快将门槛给踩破了,她也不说自己是霍家的人,只说是谢琏身边的贴身丫鬟,特此来帮着王家的店铺。
  众人见她一身的粗布麻衣,且发饰简单,也信了她的话,只在心里暗暗的感激王家与谢琏。他们这里地处偏远,也不晓得朝廷中发生的事情,只晓得现在在青州城的这个王爷是个好的。
  正是此时,店里发生了不小的冲突。
  王家的店铺本意就是卖药的,不过治疗瘟疫的药方与药材一并都是免费提供的,除此之外,其余的小病皆需要自己出银子买,但也花不了多少,只几枚铜钱就行了。且这几日,青州城下发了不少的活计让灾民去干,以此获得报酬。
  这来人却不是银钱的问题,若是少了还好说,这药铺本来行的就是义事,意思着给点也行。可这被推搡的人叫顾劭,其本家是大齐有名的大儒顾先生的孙子,顾先生此人向来最注重礼仪道德,是以顾家各个都是文人雅士。这顾劭小的时候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可是成年以后,竟娶了寡嫂为妻,让顾家人不耻赶出了顾家,青州城本就是个小地方,不少的人都受过顾先生的恩惠,对顾劭也是恨之入骨,他们将顾先生的死归结于顾劭的身上。
  顾劭的妻子谢小妹,本来是他大哥的妻子,顾大哥死后,顾劭与寡嫂长期相处中渐生了情分,虽二人知道此必定会被家族不容,可情爱浓烈割舍不得,二人只能离开顾家。顾劭又只会写文雅之事,根本就不会养家糊口的活计,每日也只能赚回一些糊口的钱财,谢小妹也因为长期操劳家务,加之生子,耗尽了心血,身体从此一蹶不振,只能靠贵重药材给养着,这顾劭与妻子便过的越发的拮据。
  今日便是听闻王家的药铺药材便宜,便来了。没想到在此撞见了顾家的下人,那下人不仅对他恶语相向,还想要将他手中的钱财抢了去,更是放言说是顾劭害死的顾先生。
  只听的那顾劭瞪大了眼睛,一副气的不轻的模样,扬起手便与那小厮纠缠在了一起。
  店里的掌柜先是看了霍明珠一眼,接着清了清嗓子,道:“都住手,要打架出去打架,别打坏了这里,你们不买药,后面还有好些人排队等着!”
  顾劭鼻青脸肿的道:“你这人怎能空口白牙诬陷与我!明明是二叔怕我挡了他的道,竟苛刻我们大房一家的钱财,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若不是嫂子绣些绢帕勉强补贴家用,如今哪里还有我的命,你们却口口声声说是我害死的祖父,明明是顾家那群人!”
  “呸,二公子不与寡嫂勾搭,老爷子怎么会去世,公子您到了现在还不肯承认,你做的这件事情,到了哪里去都是不占理的!”
  顾劭此人眉目清朗,只是面容憔悴,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反观那顾家的小厮,尖嘴猴腮,若是没有人拦着,竟是一副要上前打死顾劭的模样。
  明珠对着店里的伙计招招手,交代了几句,那伙计便立马上前将那顾家的小厮拉了去,说是因为他们是顾家的人,便单独给他们拿药。
  这边,原本围观的人也立马排好了队,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是自己的命重要,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家的事情。
  顾劭垂着眼眸,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那袖口被蹭的破了一大块,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又要劳烦谢小妹了。他转身,刚要走。
  “顾公子,你不拿药了?”
  顾劭回头,瞧见是个俏生生的丫头,扯扯嘴角道:“方才我的钱都被拿了去,如今凑不出来了。”
  明珠了然的点点头,又问道:“是家中谁病了吗?可是瘟疫?”
  她的态度温和,并不像是要将他赶出去的模样,顾劭心里一喜,连忙上前,道:“是我嫂子,她如今身体虚弱,需要、需要好些药材,我听说这里的药便宜,但但我现在没有钱,你放心,我定会还上的!”
  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更何况这顾劭张的就是一股清清松竹的模样,她也乐得去帮他一帮,便对着旁边的伙计道:“你去后面叫上个郎中一并去这位公子家,但凡药材不论贵贱,只往好了拿,银钱全算我账上。”
  顾劭自是感激不尽,若不是家中有嫂子在等着,他定是留在这里好生的谢上一谢。
  等晚间回了行馆,明珠与谢琏说起了顾劭的事情。在青州城怎么能不知道顾家,那顾老先生在世时可是响当当的大儒,就连皇上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谢琏道:“当年顾老先生曾经进过一次宫,我年纪还小,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觉得此人仙风道骨,全然不似凡间人,那身旁的是最得他心意的二公子,正是顾劭。我曾见过他一面,当时父皇便夸奖顾劭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的学问,当是神童在世,竟没想到如今成了现在这般境地。”
  他边说着,边将针线递给霍明珠。少女半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片上好的玄色锦缎。自从几日之前,霍明珠一到晚上便坐在床上鼓捣着手里的布料,谢琏起初并没有看明白,待看清楚那轮廓的时候,发现她竟是在做春衣。
  谢琏瞧着欢喜极了,总是忍不住摩挲着腰间系着的荷包,想象着过后不久便能穿上明珠亲手为他做的衣裳,即使看着那衣裳大了一些,他也没有说,总归是明珠的一片心意。
  他按捺着眼中的欢喜,将烛火往她跟前移了移,道:“不着急,你慢一些,仔细伤了眼睛。”
  “怎的不急,这春天已经到了,再晚一些,到了夏天就穿不了了,”她边说着,边寻思着王氏曾与她说的做衣裳的技巧,又道:“我虽然不知道顾家是什么情况,但是光今日所见,便对那顾家有了了解,一个小厮竟对着顾劭大呼小叫,还把人家的银钱给抢了去,简直是强盗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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