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甚萌——一笑笙箫
时间:2020-02-15 09:48:37

  宁伯州小心护着自己的东西,看了齐北斋一眼,正经而又郑重:“太子殿下有所不知。”
  齐佑宗洗耳恭听。
  宁伯州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感慨:“若非顾及这些无畏的东西,如今我的孩子都该上街打酱油了。”
  ……
  齐佑宗一时兴起,直接跟着宁伯州从国子监去了丁府,当然是微服私访。
  丁婕忙的不可开交。
  收购店铺重新开张可不是出钱收钱的事儿,人事上的调配,店铺的实际经营,周边的种种都是学问,稍微有一个地方做的不好,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被旁人收购的失败经历。虽然丁婕眼光极好,华氏多年的教导,使得她懂得如何最好的经营人际关系,让店铺长久的走下去。
  事情虽然辛苦,可是丁婕越做越有干劲。
  比起从前在闺秀中等着吃喝睡,无奈与母亲的种种安排与筹划,现在的日子过得充实有意义,累起来连睡觉都安稳。
  但是这些事情在丁荃看来,只觉得长姐能人之所不能,异常辛苦惹人怜。
  燕窝炖好了送上来,丁荃主动要帮忙送,结果被一众下人拦着不许。
  丁婕分神看她一眼,无奈的摇头:“还嫌我这里不够忙吗?老实坐着就好。”
  这几日,丁婕够了一批上好的补品回来,准备按份分给各位姐妹。丁荃因为有孕,和丁素一样被拘在府里。丁素常年喜静,自己一个人也能捯饬的有声有色自得其乐,可是丁荃不行,所以她想尽了办法出府透气,得知大姐有东西要送,自己就巴巴的跑来了。
  丁荃的月份还不是很大,活动尚且还方便,看到大姐总算是休息下来,心里稍稍安慰了些。
  “大姐,你每日都这样忙啊?”
  丁婕搅拌着燕窝:“不然你以为这燕窝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丁荃拧起小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赚得足够一天吃一顿就好,可是不现在是冲着一天吃十顿的数,你真不怕将自己累垮了吗。”
  丁婕不以为然:“如今我应付得来却不好好做,才是浪费吧,你吃慢些。”
  正聊着,下人通报宁先生来了。
  宁先生!
  丁荃不怀好意的笑起来:“难怪做出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分明是有人追的紧,你恃、宠、而、骄!”
  “谁恃宠而骄了?”宁伯州现在与几个妹妹也熟悉,明明没名没分,可是说话做事俨然是一幅大姐夫的做派,别说是丁荃,就算是丁凝和她家那个少国公撞上宁伯州,稍有不慎也能被怼的无言以对。
  啧啧,真是辈大一分压死人。
  可是当宁伯州走进来之后,丁荃和丁婕都愣住了,纷纷起身行礼。
  太子殿下怎么来这里了?
  齐佑宗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丁荃。
  宁伯州解释了一下太子殿下只是随意出来走走,不要张扬就好。
  丁婕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觉得太子的这个举动到底是不妥当,她只是个商女没错,可是并不代表对朝中的事情完全不了解,有时候想要顺风顺水,还真得事事洞悉。
  太子殿下的教养方式不同,所以为人也与一般的皇室贵胄大相径庭,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要懂得避嫌。
  丁家走到今天,已经出了太多的特例。眼下几个妹妹嫁的都是关系紧要的人物,若是再牵近了太子殿下,唯恐会出什么乱子。
  丁婕这点小心思,完全没有逃过宁伯州的眼睛,下人们送来燕窝,宁伯州趁着拿燕窝的关系,对着丁婕低声又快速的说了一句“别多想”。
  丁婕楞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伸手推了一把:“你注意些。”
  宁伯州低头轻笑。
  在他的努力之下,如今的谁不知道她丁婕身上打的是谁的标签?太子殿下今日都是“慕名而来”,有什么好注意的。
  丁婕见他不在意,越发恼火,轻轻地踩了他一脚。宁伯州非但不觉得生气,还享受的很。
  这番做派,齐佑宗大开眼界。
  他生来正直纲正,没怎么接触过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温柔小意,一时之间竟然看得有些尴尬,借故出去了。
  对丁荃来说,看这个伪姐夫在大姐面前做小扮乖已经是常态,她已为人妇,到没有什么尴尬的,只是知道他们二人也不容易,看似情谊互通,实则各自忙起来的时候根本见不到面,加上太子殿下总要人来招待,所以丁荃十分体贴的离开这里,让他们二人处一处。
  一出来,看到太子殿下正在观赏满园的景色。
  园子都是大姐一手打理的,别具特色。
  “太子殿下是不是觉得这个园子风雅的很?”
  清脆声音入耳,齐佑宗心中一动,循声望去。
  丁荃热情的走过来,向他行礼问安,“我大姐如今是个商人,可是园子却风雅的很,太子殿下是不是觉得我大姐是个十分传奇的女子?”
  齐佑宗看着她,绽出一抹笑来:“的确风雅别致。”顿了顿,又补一句:“很传奇。”
  丁荃的语气里全是崇拜:“是啊,我大姐可厉害了呢!”
  同一时刻,秦泽下值,他知道丁荃今天要去丁府,所以准备直接去接她。
  明明该好好养着,她却越来越坐不住,秦泽把马车里的坐垫垫的很厚,心里无奈又温暖。
  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第232章 谏言
  齐佑宗在丁荃的带领下当真认真的欣赏起园子来,但其实京城的这个园子是他们搬来之后高家代为看得,丁荃被勾起回忆,说的更多的是从前在蜀州的宅子。
  一开始他们只住很普通的宅子,后来爹爹当机立断,力排众诽的卖了城中的房子去了郊外,将原本的庄子直接打通,做了一个特别大特别大的宅子!
  虽然有不少人笑话爹爹,但是对她们姐妹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她有了自己的院子,许多重新休憩的地方也能按照自己的要求修葺,那时候为了家里如何翻修,还和丁凝好一番争执!
  齐佑宗好奇道:“你说的丁凝,就是安仁县主?”
  丁荃点头:“对呀,就是她!”
  齐佑宗好奇起来,很想知道她们从前都是怎么相处的,丁荃也被勾起了话头,自从有孕之后,她一直被小心照看着,很少有人这样畅快的陪着她说话了,她话匣子打开,一不小心就说了很多,不仅说了和丁凝争执修葺的事情,还有从小到大的重重事情。
  齐佑宗听得觉得有趣,越发认真。两人行至一个回廊下,齐佑宗邀她小坐,她毕竟身怀有孕,走的时间太长恐怕不好。
  丁荃原本就没说完,这会儿认真的继续说,齐佑宗含着笑听得很认真。
  末了,他有些感慨:“早先曾经听闻”安仁县主与嘉荫君主蒙受圣恩,又因身带福泽,所以没有人敢轻易得罪,因此有人说安仁县主是一个嚣张跋扈,恃宠行凶之人。”
  “胡说!”丁荃第一个反驳:“那些人根本不了解阿凝,更不知道她受了多少的苦!那身上的恩典和福泽,也不是她自己要的,若是能选的话,她一定不会这样做!你都不知道她心里有都难过!”
  齐佑宗心里无端端一暖。
  方才她滔滔不绝说起两人的吵架拌嘴龇牙咧嘴时恨不能立刻揍她,但听到有人中伤她,又着急辩解。
  皇室的兄弟们都未必能这样掏心掏肺。
  他虽然从小不在皇室里长大,没有浸淫那些风气,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懂得,正如母后所说,他不得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他得清楚明白,方才能有所防范。
  此刻听到丁荃这样气急败坏,他觉得十分难得。
  为了扯开话题,齐佑宗说到了她这一身功夫。不得不说,丁荃的身手惊艳了齐佑宗,他从未见过这样英姿飒爽精神勃发的小姑娘。
  丁荃坦言是师父教她的功夫,她的师父就是白无常,旁人口中的白将军。
  齐佑宗一个晃神:“白将军?是当年追随誉王,在誉王兵变之时奋起反抗,最后下落不明的那位女将军?”
  丁荃怔了一下,忽然沉默起来。
  齐佑宗见她好像忽然就比刚才拘束了些,轻笑一声:“怎么了?”
  丁荃瞅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齐佑宗主动道:“夫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言,我不是什么多嘴多舌之人。只是夫人现在身怀有孕,凡是不要往心里藏才是。”
  “太子殿下,你知道当年那个誉王……是怎么回事吗?”
  这问题问的有些僭越了。
  但凡是知情者都不会跟丁荃提这些,稍微有心眼的,这句话就足够引火上身。
  齐佑宗沉思片刻,“秦夫人问这个,是因为县主的事情吗?”
  丁荃没正面回答。
  “其实阿凝特别的担心她娘,当初她忽然就成了县主,没人跟我说这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么久以来,我也多少有些猜测。阿凝……她真的很可怜。我希望她顺顺利利的,能正常的生儿育女,一生没有烦恼。”
  齐佑宗没说话。
  “她现在自己有难关,心里还系着郡主三娘,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无论是三娘还是阿凝,都是很好的人,她们当初差点因为誉王的谋反被株连,后来,她们要靠着与誉王一脉断绝关系才能得到这些荣宠,换做是我,心里一定也难受。”
  齐佑宗缓缓道:“当年的事情,只有父皇母后还有太后娘娘最清楚,我出生时早已经时过境迁,如今这更是一桩没人敢提的陈年旧案,不过我想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无论是郡主还是县主,都该放下了。”
  “可如果真的是冤枉呢?”丁荃忽然发问。
  齐佑宗觉得不能和她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事情就不简单了。
  他站起来,正色道:“秦夫人,我知道你与县主姐妹情深,但是既然县主都已经承担下来,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今日我只当做是没又听到这番话,从今往后,秦夫人也不要轻易与任何人谈及此事。”
  丁荃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一改往日的天真和呆萌,她站起来对着齐佑宗,正色道:“太子殿下是个性情直爽,心怀正义之人,我娘告诉我,我外祖和其他的亲人就是因为恶霸欺负早逝,当年我学功夫就是因为发誓再不让自己,还有自己着紧的人被欺负。”
  “我、我是一个不懂得诗词文墨的人,只懂得舞刀弄棍,所以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如果明知道事情有异样却为了眼前的太平盛世假意粉饰,但凡一个心中有正义有热血的人,都是忍受不了的。”
  “为君之道,本该以大局为重,以天下苍生之幸为先,你只是个小妇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冷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将丁荃吓了一跳。
  齐佑宗看着冷脸而来的秦泽,心中无奈的想笑。
  明明眼中尽是焦急和担心,面上却要因为他太子的身份而做出斥责的模样来。
  原来在意一个人的时候,连伪装都会变得可笑起来吗?
  秦泽走过来,对着齐佑宗一阵叩拜致歉:“太子殿下赎罪,拙荆乃是粗笨妇人,什么都不懂,加之有孕在身,时常因为一些感慨胡言乱语。还请太子殿下见谅,莫要怪罪。”
  齐佑宗看着秦泽的维护之姿,笑了一下:“秦大人实在是太小心谨慎了,我已经说了,今日的事情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既然尊夫人有孕在身喜欢胡言乱语,就要有劳秦大人多多照顾了。”
  秦泽眉毛一挑,忽然正色望向齐佑宗,两个男人之间仿佛流露着一种谜一样的氛围,末了还是秦泽率先打破沉默:“阿荃是我的妻子,自然有我看护,太子殿下过虑了。”
  齐佑宗垂眸一笑,刚丁婕和宁伯州都出来了,齐佑宗便直接告辞了。
  因为人是宁伯州带来的,所以理应由宁伯州护送回去,齐佑宗推卸不得,便一同离开了。
  丁婕似乎瞧出丁荃有哪里不对劲,赶紧问了一句,秦泽瞥了她一眼,丁荃心虚的低下头:“我没事。”
  丁婕眼神有深意,并不再多问。
  今日的小聚很快就结束了,回程的路上,丁荃一进马车就觉得今日的坐垫好想格外的松软,秦泽是一个很珍惜时间的人,从来不会在路上浪费,所以他乘坐马车时都走得很快,而今日的马车和缓不像话,连回家的时间都变得格外的长。
  丁荃连声都不敢出。
  她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秦泽在朝为官本就不易,处处都要小心,这她是知道的,可是当时那个情况她真的忍不住。一来所有人都说太子殿下不一样,二来她也真的觉得他亲切明朗,仿佛天生带着一身正气,忽然提到了誉王,她就想到了自己私底下听说的事情。
  最近大姐和二姐都想方设法的帮阿凝治身子,可是她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阿凝对郡主三娘的牵挂。三娘被爹爹宠爱了那么多年,两人当初多么的情比金坚,可是三娘说和离就和离,说改嫁就改嫁,余地都没有,甚至连阿凝都被容少国公说通了,她心里藏着疑惑,一直不敢说。
  “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秦泽坐在她身边,眼神直视前方,这不是个温情的眼神。
  丁荃心中一虚,但愿太子殿下言而有信,真的不是什么好事之人。
  “说、说点什么好呢?”
  秦泽这才望向她,眼神里面飘着凉丝丝的情绪:“方才你跟太子殿下,不是滔滔不绝的说了那么多么?”
  丁荃正想辩解,忽然一个激灵:“你到了多久了?”
  ……
  宁伯州和齐佑宗回到了国子监。宁伯州本想送齐佑宗回宫,可是他坚持先回这里,沉默了一路之后,齐佑宗忽然道:“通常一些大案的卷宗都收在哪里?”
  宁伯州:“这要分情况来看。”
  “若……涉及兵变?”
  宁伯州楞了一下。
  最近往前推,所谓的兵变也就那一件事。
  “敢问太子殿下,是将微臣看做了什么身份来问。”
  齐佑宗沉默了一下,道:“你在国子监的这种身份,该如何回答。”
  “这种事情,草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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