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一入口察觉到了不对劲,少女还是起了些叛逆心思。上一次在褚澜川的接风宴上,除去她都能喝酒,仿佛与她天然隔开了一个屏障,所以权当偷偷尝一尝酒的味道好了。
旁边有男生感慨道:“我去,学霸好猛,直接喝了一杯啤酒!”
蒋巧戳了戳她的腰窝,一脸的不可置信:“崽崽,你什么时候有的喜欢的人啊?我都不知道呜呜呜......”
很早很早以前,从她生出不可说的心思开始。
暗恋,就像隔着迢迢山河,恨不得穿过千山万海直抵他心房,可又怕她连那声哥哥都不能喊了。
她啊,终究还是不够勇敢。
这是云昭这一次喝酒,方式还如此豪放,她从未预料过自己的酒量,没想到一杯下肚,就头重脚轻的厉害,后劲儿还不小。
为了逃过蒋巧的追问,见包厢门被推开,她只得赶忙起身帮忙接过装载着蛋糕的推车。
直到这时,众人的注意力才被分散,拥簇到蛋糕前,个个少年意气昂扬。
云昭解开了蛋糕外层包装的蝴蝶结,率先祝贺道:“我亲爱的小同桌,生日快乐!”
所有人也按照原计划说的开始唱生日歌,蒋巧用手捂着眼睛,慢慢抽噎道:“你们干嘛呀,搞得我热泪盈眶的......”
班长不免笑道:“蒋巧你别哭了,快来许愿!”
蜡烛是数字“1”和“7”,蒋巧双手合十,努了努嘴一口气把蜡烛吹灭了。
接下来的局势就有些不可控制了。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蛋糕没吃几口就被瓜分了,人手一块当做攻击的工具,像传染病毒般互相抹脸。
很不幸,云昭也没能躲避,晕晕乎乎被糊了一些奶油到袖口和衣领,像一只小花猫。
直到精疲力尽,蒋巧准备收拾完残局回家过寒假了,哪知云昭还歪着头靠在沙发上,脸色酡红,看样子是因醉酒睡着了。
“昭昭,醒醒。”蒋巧连唤数声,云昭终于勉强抬了下眼皮,眼前的世界模糊到有重影,让她的双眸再次紧阖。
“哪个手指指纹是解锁手机的?”
女孩自动把右手中指伸了过去,蒋巧无奈地摇了下头,在通讯录里找到“哥哥”这一项。
彼时,褚澜川刚看望完何巍然。
他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过几天还得动一个手术,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能回到局里继续参与刑侦工作。
何巍然枕在绵软的枕头,还是放不下心里沉重的责任感。
“我总觉得爆破案和女童失踪案是关联的......要不然时机不会这么凑巧。”何巍然起身喝水,喝的有些急,呛了好几口:“澜川,你还记不记得那首诗?”
黑色卫衣下,褚澜川少年气息十足,知道何巍然放不下心,只能帮着分析道:“你是想说最后的那句话?在爆破声中完成罪与罚?”
这首诗并不单单只是为了破开密码,其中很大程度上能反应组织爆破者的心境。比如罪与罚究竟指的是什么?
静默前,褚澜川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测:“说明组织爆破者自诩正义者,他在完成对某些人的审判。某些人于他而言有罪,他将运用自己的方式完成惩罚。”
何巍然紧接着追问:“爆破案里有没有受伤严重或者当场死亡的?”
“没有。”褚澜川摇了下头,他专门去调过记录,在案子发生后,只有少数人受到轻伤,很明显不符合组织者反社会人格的做法。
在这场空前的状况里,特例总是让人记忆犹新。
他回忆道:“医生告诉我,有个小女孩没接受救治就走了,名字叫辛蕊。”
小女孩,这种特征一明了,两人就不约而同地联想到女童失踪案,难道这两起案子真的有不止一点的紧密联系?
何巍然换完药睡下,褚澜川刚走出去就接到了云昭的电话,蒋巧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只得老实交待了:“我是蒋巧,今天晚上在榕园路KTV这边办了生日派对,昭昭似乎是喝醉了,你有时间来接她回家吗?”
褚澜川眉心一跳,下意识反应就是小丫头长本事了,都敢喝酒了。
他不疾不徐地打开车门,嗓音多了分凌冽:“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
“噢噢噢好......”最后蒋巧还是心虚地说了声“再见”。
褚澜川把车停在门口,夜间飘洒起丝丝小雨,落在他肩头慢慢消融。
刚拉开包厢门,目之所及就是一片狼藉,他的小姑娘盖着件校服外套睡得东倒西歪,黑而软的秀发垂散,模样格外恬然。
蒋巧不自在地扯了下背包带子,咳了两声准备撤离。
褚澜川谦和地说:“辛苦你们了,玩儿的开心就行。”
黑发浅浅覆在他额前,男人背着光,浑身裹着高冷禁欲气息,唯独那一双看向沙发上人儿的眼神,带着特有的温柔。
蒋巧摆了摆手,吐了下舌头说:“不好意思没看住,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想惊动睡梦中的小姑娘,褚澜川径直走过去,双手穿过少女的膝窝,将人结结实实抱起。
在梦里,云昭仿佛上了一辆晃晃悠悠的船,她只能把胳膊搂的更紧些,防止自己掉下去。
好不容易将人放置在了座椅上,褚澜川面色愈冷,腾出手来钳住女孩下颚:“喝了多少?嗯?”
迷迷糊糊间,云昭只能大概比个单位,嘴角的梨涡盈盈:“一点点哦。”
还没问完,女孩的神情就开始委屈:“哥哥,你好凶......”
褚澜川满脸黑线:“......”事实证明照顾醉酒还失了智的人是项艰巨的任务。
到了小区楼下,他也没打算让云昭蹒跚着回家,仍然把人打横抱起,就这么进了家门。
她着实困极,上下眼皮像被胶水糊作一团,只是乖巧地任由他抱着,两条藕节似的腿随男人的步伐晃动,面色更是如初初绽放的荷花,映着别样绯红,让人下一秒就要采撷将之占为己有。
本来是想把人直接抱去卧室,谁知刚开灯,云昭还不适应明暗的变化,嘟囔了声:“衣服......好脏。”
是了,校服下的纯色毛衣沾染了奶油,看上去花一块白一块。
褚澜川也看见了,他蹙了下眉,静下心安抚着:“先把衣服脱下,明天早上再洗。”
他准备去倒杯热水,可醉酒后的少女不依不饶地缠着,牢牢圈住他的食指,双眼如小兔子般发红:“不要,哥哥不要离开我......”
似乎是触动到了回忆里的伤心事,云昭哭的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那股子委屈情绪一股子倾泄出来。
“好,我不走。”褚澜川俯下身,替她掖好被子一角,原以为这样人就能安静下来。
可他错了,中途女孩趁他不注意又把被子掀了,赤足奔向浴室,似乎是要不洗澡不罢休。
褚澜川将温热的白开水放下,随意挽起卫衣袖子,无可奈何地跟着人一起进了浴室。
“这边是冷的.......这边是热的。”她撑着瓷砖面自言自语做着判断,在说完后哗一下把淋雨喷头的水流打开了。
无可避免的,褚澜川也遭到了强有力的水柱攻击,一时间浴室温度升至潮热。
云昭从小花猫进化成了落汤猫,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醉酒下的失态,唇角一撇,瞳孔氤氲上一层热水溢出后的雾气。
这么一来,她衣服淋湿的透彻,不脱也得脱了。
男人黑发泛着松散的潮意,水珠顺着他下颚淌下,清爽又带着朦胧的欲/念,两种极其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融合的极好。
“哥哥。”似是意识到做错事般,少女喊的怯懦且软绵。
发丝和浑身衣服都黏/腻的不行,她的尾音也不自觉打着颤:“我难受......”
第26章 独发
26独发
热水的温度很快流逝, 打湿的衣服透着浓重的寒意,云昭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上去可怜极了。
暖光灯下,墙壁上的影子交织,僵持了许久, 他终究是伸出了手。
“抬手。”褚澜川哪里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过人,恨不得伺候祖宗一般将少女皱巴巴的毛衣褪下。
毛衣下仅有一件衬衣而已,薄薄一层,黏糊糊贴在稚嫩的身体上。
“哥哥在干嘛......?”她的思绪早就飘去了九霄云外, 只是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不断放大。
不待褚澜川有所反应, 温香软玉便忽地靠近,少女醉酒后的娇憨姿态在他眼皮下尽显。
一句话被她吞了好几个音节,不过还是让他听得一清二楚:“哥哥在......脱我衣服。”
真是要命了。
每一寸莹白的肌肤都让他理智减退, 更别提这样的话语被她用玩味骄纵的语气说出来, 褚澜川当即觉得气血翻涌, 眸色如黑云压城,不复明朗。
不知醉酒后的云昭还要说出怎样惊世骇俗的话,褚澜川决定提前止损,将食指虚虚贴在少女娇.嫩饱满的唇前,希望她能乖乖配合。
可她明显会错了意, 张开上下唇, 将那截食指含进了温热的口腔,还偏偏醉眼朦胧地与他对视。
大脑内理智的绳索崩断,褚澜穿当即忘了反应, 直到少女的贝齿在指腹留下一圈齿痕。
他从喉头溢出一声轻哼,眸色危险地质问道:“属狗的?”
云昭总算松了口:“汪汪汪——”
褚澜川:“.......”
行了,他算是明白,在云昭喝醉了之后跟她交流,小姑娘简直能给他气笑。
褚澜川慢条斯理整理好脸上的水渍,出去浴室前还不忘叮嘱:“把衬衣脱了之后洗澡,换洗的睡衣在这里。”
他指了下置物架的方向,上面搁置了件女孩常穿的白色睡裙。
云昭反应极慢地点了下头,可手上动作比意识快多了,米粒般的纽扣捉在手上有些滑,她试了几次也没成功,鼻头酸涩:“呜呜呜它不让我脱......”
弄得像衬衣故意跟她作对似的。
她解扣子解的毫无章法,能将衬衣脱下来就是怪事了。
褚澜川心里滋生出更多的罪恶感,可在僵持中,很多东西越过了理智的深渊。
解到第二颗扣子时,少女平直的肩颈曲线就一览无遗,其下的腴白之色刺激着他的神经,额角的汗液更是顺着脖颈滑入黑色卫衣。
云昭紧阖着双眸,像个提线娃娃,任由他摆弄。可就是这样他最终还是迈不出那个坎儿,小姑娘才十六,醒了要是知道这事儿指不定拿他当禽/兽看待。
褚澜川自认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不希望趁人之危做出越矩的行为。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把热水器对应的热水一侧旋开,口吻冷淡:“剩下的自己来。”
如同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褚澜川把门把手一带,浑身的躁热仍难以纾解。
这样的场景只让他回忆起刚上警校的时候,一群青春期荷尔蒙正盛的男人聚堆在一起,晚上讨论的话题就有些没边,很多话根本搬不上台面。
警校男女比例本就不平衡,僧多肉少的世界,偏偏大部分妹子还偏爱褚澜川这个款,久而久之,他就成了男生的“公敌”。
可是论体力论智力,男生中间每一个都对他望尘莫及,干不过就只能将之封神,一口一个“褚神”喊得特别欢乐。
哪怕脑子可能全是异性白花花肢体的那几年,褚澜川也十分节制,差点让同寝室的几个以为他喜欢男人。
夜风掀不起一丝波澜,可稍稍让他冷静了下来,撩拨起来的火焰也终于得以消解。
不知道她在里面折腾了多久,只是云昭迷迷糊糊穿着睡裙出来时,膝盖和手肘处全泛着隐隐若现的红粉。
少女皮肤娇嫩,在长时间热水的冲刷下,皮肤难免会呈现出这等反应。
全程盲人摸象般,少女磕磕绊绊倒在了床边,就着铺好的被子翻滚了好几圈,神色娇慵。
“关灯,要睡觉了。”
褚澜川叹了口气。
觉得闹剧总算是消停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浴室洗个澡败败火。
“不行,还不能睡觉,我.......要做题。”可能是哪根筋搭错了,云昭洗完澡后,精力开始旺盛起来。
她黑发湿哒哒的,还没擦干,水渍全蹭到被子上层,褚澜川眉心又是一蹙。
他屏着呼吸,让嗓音听起来镇定,循循善诱地问道:“做什么题?”
“数学竞赛的压轴题。”一想到这里,少女又曲起腿,将胳膊紧紧环抱在一起。
今年九月份是竞赛省赛举办的时间,只有省赛过了才能去国家训练队,学了那么久,这场漫长比赛的终点才是她的目标,但一旦中途失败,意味着前功尽弃。
从小到大,很多老师都认为云昭是可塑之才。在数理知识上,想要拓展更多的可能性,凭借机械的练习是远远不够的,敏锐的思维能力以及强大的计算能力是关键因素。
但很多时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是云昭这类天赋已经很高的选手也不敢稍加懈怠。
情理之中,褚澜川又一次动了恻隐之心,他没有逃避着去浴室,而是站在试衣镜前温柔地唤道:“昭昭,先来吹头发。”
湿着头发睡觉不仅会弄脏床单,在宿醉之后更会让人头疼不适,他终究舍不得他的小姑娘难受。
“嗯。”她扣上他手腕,亦步亦趋跟着他步子坐下。
他从来没有照顾人的经验,这还是第一次花费心思给人吹头发。
少女的青丝长而细软,穿梭在他指间,清爽的香味夹杂着热风中。
褚澜川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只能加快了吹头发的过程,尽快结束这场他和自己内心的拉锯战。
“明天早上起来再做竞赛题。”褚澜川知道她压力不小,也不知道现在说的话她醒来后还记不记得,“哥哥相信你没问题的。”
云昭终于甜甜地笑了,如同小孩子得到心爱的糖果,还舍不得拆开糖纸一口气吃下。
是啊,褚澜川相信她的,她不能让哥哥失望才是。
宿醉的后果比云昭想的还要严重,她一觉醒来,发现时间都过了中午十二点,完全打破了她的生物钟,而且她的睡姿......也十分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