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喝酒一时爽,喝醉火葬场吧......
虽然大部分经过记不太清了,可她听到了蒋巧跟褚澜川的通话,再结合自己这身新换上的睡衣,很多事情就脑补完了。
在潜意识里,她已经默认是褚澜川给自己换的衣服了,所以怎么想怎么羞耻!
云昭扯过被子蒙在脸上,嗷呜了声,两条白嫩的腿胡乱踢着被子。
一个人在家,她的狐狸爪牙就全露出来了,哼哼唧唧吐槽了句:“臭哥哥!”
话音刚落,干脆的男声就从房门外传进耳朵里:“醒了?”
褚澜川这几天刚养好伤,一清早就去健身房复健,挥散完汗水后还惦记着家里有个日上三竿没起床的,所以现在才急匆匆赶了回来。
他随意地披了件运动外套,身姿颀长,眉目沉敛。
“啊......”云昭一噎,吓得差点没从床边滚下来,堪堪扶住床沿,她的心跳还是不可抑制地快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听蒋巧的一句劝,过年去当地有名的一家寺庙拜一拜!
要不然这是什么体质?
逢车必翻吗?
那点小九九还没理清楚,她就发现褚澜川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云昭腾地生出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来。
第27章 独发
27独发
在事态变得严重之前, 云昭决定先坦白从宽,“哥哥对不起, 我昨晚不小心喝酒了,做了什么好像不大记得了......”
褚澜川从容不迫地瞟了她一眼,将运动外套的袖子穿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刚才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了?”他微微咬牙:“还是说酒还没醒?”
“没、没有,醒了。”她讪笑着,恨不得有个什么一键删除的功能,将那句轻飘飘的吐槽销毁。
褚澜川听得又是笑, 在言语上进一步深入交流:“哥哥对你不好?昨晚谁把你接回家的, 头发谁给你吹的,谁给你准备的换洗衣服......?”
末了,他就下了一句判断:“小白眼狼。”
云昭:“......”小姑娘的脸色被他说的青一阵白一阵, 但是说实话, 这种宠溺又让她不自觉沉溺其中。
“以后少喝酒。”褚澜川暗暗警告:“尤其是哥哥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她像是捉住他话里的漏洞, 玩起了文字游戏,有一下没一下坐在床沿晃动着双足:“哥哥在就能喝?”
行,小丫头真长大了,一天到晚能把他怼的哑口无言。
他长眉一扬:“你可以试试。”
不喝就不喝,云昭悻悻地去洗漱, 嘴角仍上扬着轻快的笑容。
为了尽快吃透更多竞赛题, 下午她就在学校带队老师的推荐下去了家竞赛培训机构。
机构聚集了很多跟她一样怀揣着登顶梦想的少年,眸子里亮晶晶的,做起自我介绍来自信爆棚。
负责讲解的老师年过半百, 鬓角微白,面儿上总是笑吟吟的。
不过跟他和蔼的形象相对,徐锦江带过数十届省赛的队伍,经验丰富,目光狠辣,讲起课来课堂氛围也十分融洽。
第一节课讲解完,云昭自认收获颇丰,合上那本备战的书,缓缓吐出口气。
徐锦江满意地看着一张张新鲜面孔,无一例外,斗志昂扬。他清了清嗓子道:“大家来到这里,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省一等奖,往更高远处说,还可能是进入国家训练队,通过CMO保送顶尖院校。”
“但是如果你来学习数竞,仅仅是为了不走高考这条路,或者享受保送的捷径,认为你的人生也就此摆脱平庸,登顶辉煌......”他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那我劝你现在就放弃。”
徐锦江郑重开口:“数竞这条路很难,你们承受的是加倍的压力,一层层筛选可能会让你们疲倦,让你们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每到这种节骨眼,你就得想想,我们为什么聚到这里?”
为什么呢?
“是因为热爱啊。”
那一瞬间,云昭突然觉得内心某处的柔软被触及。
数学的世界是如此浩瀚,对她而言,解题的过程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享受与这些数字为伍,这样就没那么孤单了。
隔壁的小胖男生怼了下她手臂:“同学,你哪个高中的?”
云昭的思绪被拉回,礼貌地自报家门。
“那你肯定很厉害,学霸学霸。”小胖摸了摸鼻尖,像是在自行惭愧。
她都要被弄得不好意思了,这里大神云集,自己都指不定算得上哪根葱。
暗中较量没完,徐锦江在下节课就在黑板上出了道竞赛题,他翻着名册,沉吟片刻:“就云昭和黎娜吧,两人一起上来做。”
看来新年还真的有必要去一趟寺庙,第一次点名,她就来了个“开门红”。
徐锦江把两根粉笔分下去,撑在一旁的讲台上拭目以待。
台下第一次聚到一起的竞赛同学也兴致盎然,有的正在自己同步做题,有的则是把目光锁定在两人捏着粉笔的手上。
两人同在一所高中,虽然不同班,但云昭或多或少听说过黎娜的名字。她不是那种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反倒是参加很多课外活动,加上家境优渥,常常处于众星捧月的位置。
传闻她为人行事都特别高调傲然,所以有男生给她封了个“公主”的外号。
云昭简单地分析完题干,内心对解题步骤有了大概的把握,可黎娜的速度似乎比她还要快,唰唰直动粉笔,无形之中压迫感就覆盖上心头。
明明黎娜先开始动的粉笔,可云昭的速度比她和台下任何一个人完成的都要快,徐锦江哟了声,连忙戴上眼镜准备检查她的过程。
黎娜咬了下唇,强烈的胜负欲让她没写完就搁下了粉笔,“云昭写的快,让她来讲吧。”
徐锦江把讲台让下,饶有兴致抱以倾听:“好,就让云昭同学来给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思路。”
“我对这道题的想法是运用组合数的凸性......对每个分支连通应用定理,所以最小的n是2795。”少女咖啡色的碎刘海下,眉梢眼角全是从容,她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光芒璀璨。
题目讲解完毕,台下静默一片。
“愣着干嘛呀?快给别人鼓掌。”徐锦江向她投去认可的目光。
一同参加竞赛的许多就记住了云昭这个名字,纷纷觉得自己还有的是进步的空间。
另一边相比之下黯然失色的黎娜怔忪了半秒,不悦地收拾完书包,目光轻挑地看了眼享受拥簇的少女,发出不屑的轻哼声。
有什么了不起?在她这儿,云昭还不是衬得像个土包子。
徐锦江的竞赛课结束,有的没机会问上他不会的题,很多人就来找云昭。
“昭昭,你帮我看看这道题用这个方法行不行?”
“我答案还是不对,是这一步出问题了吗?”
“......”
她秉着共同学习、能帮就帮的态度,温柔耐心地给一同竞赛的小伙伴讲解。
一待就待到了黄昏,阳光如花生油般浓稠,慢慢落在少女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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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庭别墅。
谈厌掀起钢琴盖,目光淡淡掠过上面的乐谱,还是那首《梦中的婚礼》。
一个个音符如流水淙淙,他弹奏的熟练且流畅,硬生生把一手意境优美的乐曲营造的慷慨激昂。
管家为他端来一杯热咖啡,除此之外,再无他话。
不知道弹奏了多少遍,连他手指的肌腱都微微泛酸,谈厌也没停,他的眼神飘向窗台外的世界。
华庭别墅周围有一处人工湖,绿藤环绕,即使在冬季也生机盎然。
直到暮色四合,他合上钢琴盖,脑内某些场景仍然念念不忘。
谈厌眼看着咖啡凉了才缓缓说出两个字:“备车。”
车内,风景不断倒退,灯光连成闪烁的一片。
他用手指轻敲膝盖,眼瞳里碎了些灯光碎片:“家族最近有什么消息?”
管家向他汇报道:“老太太身体抱恙,说是病的反反复复,但为了平息公司的风波,老太太明确表示自己很快会重新掌权。”
谈氏家大业大,但幸而股权集中,这等方式有利有弊,但无论谁掌权,无论如何都是要守住家族荣誉的。
他又冷不丁地问道:“Caesar呢?”
管家的神情有些为难,家族内部成员都知道两人不对付,他也不敢把Caesar已经被任命为亚洲地区管理人的消息告诉谈厌。
万一这位谈少一个不高兴,指不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一想到那天晚上谈厌如疯狗般冲进即将爆破的游乐场,管家就心下一惊,连死都不怕的人,他活着还害怕什么呢?
管家只是晚了一些回话,谈厌的眸色就阴云密布,他最会察言观色,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消息,便摆了摆手:“不用说了。”
简单的询问过后才来到今晚的头等大事。
他修长的双腿交叠,目光凌厉:“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
这件事从谈厌参加完舞会开始,他就一直花心思在介入真相,托付了不少在东南亚的华人,为的就是给云昭一个满意的承诺。
管家把文件交付给他:“全在这儿了,请您过目。”
谈厌浏览完相关文件后,面上神情并不轻松,如果告诉云昭真相,小姑娘真的能承受的住么?
“谈少,老太太那边知道小姐的底细了,您之后......”管家欲言又止:“您为了她连性命要不要了,这不值得。”
说实话,他回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上一回在溜冰场,试图绑走云昭威胁他的幕后黑手,不是Caesar还能是谁?!
Caesar从小离经叛道,现在的手段仍一如既往的卑劣,拿别人在乎的人下手,仿佛才可以享受凌驾和主宰的快乐。
谈厌交叠的手指蓦地攥紧,他隐隐动怒:“王管家,你话太多了,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我大可帮你去掉它。”
疯狗......这才是真的疯狗。
机构离家不算远,云昭打量了下左右的车辆,准备等人行过道亮绿灯再穿梭到马路另一头。
猝不及防地,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她面前。
后座的人将车窗摇下,露出一双狭长勾人的双眸来。
云昭一愣,怎么会是谈厌?
他不给人任何回旋的余地,开门见山地说:“上车。”
云昭:“......”这算怎么回事啊?连招呼都不打的,像在劫持什么人.质。
谈厌很讨厌将同样的话重复第二遍,但在云昭面前,很多小偏好就显得无关紧要。
她张了张唇:“谈先生,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家的,公交站台就在附近,不牢您费心。”
一口一个“谈先生”和“您”,饶是谈厌在少女面前表现的再谦谦君子,脾性温良,此刻的微恼也绷不住。
很现实的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威风凛凛停在红绿灯前面,后面若干车辆的车主也不敢直接发脾气,只能不断鸣笛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一时间马路上滴滴叭叭响声一片。
云昭被吵得捂住了耳朵,实在是别无选择才心下一横,拉开他那侧车门坐了进去。
谈厌满意地勾了下唇,将那叠文件抽出放至膝头,“昭,你亲生父母的身份我帮你查到了,你想要现在知道吗?”
第28章 独发
28独发
她默了一瞬, 瞳孔里闪烁的游移让谈厌怀疑自己这一步是否真的做错了。
“不需要的话,就算了......”他做事向来极端, 眼看着就要用打火机将那些打印文件烧毁。
云昭伸手去夺,顿时提高了音调:“别......”
谈厌尽量调动起自己的情绪,车内光线幽微变换, 他目光灼灼,就这么停在少女与自己手腕相碰的位置。
“对不起。”她老老实实靠回车座坐着,表情略微懊恼。
他不可能跟云昭的莽撞见怪,况且她这幅娇憨的模样, 对他来说十分受用。所以连坐在副驾驶的管家都感觉到谈厌情绪变的明快了。
在相持的片刻, 云昭仿若深陷泥潭、进退两难。
现在的她有了于蔷的关爱,身处新家庭,甚至连张呈玲的脸都在慢慢模糊了。
她还在纠结什么呢?非要对亲生父母的身份打破砂锅问到底么?或许他们有了新家庭, 她才是局外人。
那就看一下吧, 看了就不再想了, 权当抵消之前的执念。
云昭知道自己一旦开了口,谈厌就会顺她的意,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姓名:云桉,代号山鹰,常年流窜在江城与东南亚地带, 其主要势力范围在东南亚桦城。靠走.私入境, 贩卖毒品牟利,为跨境毒品最大的交易人,人脉颇广, 为人狡诈。】
【江城公安一月三十日打击特大贩毒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三十一名,缴获冰.毒等十余公斤,“山鹰”负伤潜逃,下落不明。】
【第二年春,江城公安开展代号为“猎鹰”的扫毒行动,四月三十日,在中缅边境发生特大爆破案,死伤数十人,“山鹰”行踪不定。】
后面的文字,云昭视线恍惚到一个字也读不进去了。
褚澜川从没在她面前提过自己的身世,那是他的逆鳞,他的伤疤,他的忌惮。
曾经尊为英雄的父亲,卧底潜伏,刀光血影,最后落的声名狼藉,谁不意难平?!
况且......那场大爆炸不仅让骄傲的少年遭遇巨大的家庭变故,与昔日好友反目成仇,一度黯淡许久。
更使得江城公安牺牲了不小的警力,背后承载的是几十个家庭的痛苦,他们失去的或许是儿子、丈夫、父亲......
于蔷曾在她面前提过,若没有发生这场意外,褚家应该会安安稳稳过日子,不知道该有多幸福美满。
那时候于蔷还提及在父亲褚恒的葬礼上,少年伞骨尽折,淋雨后高烧不退,还是她帮着照顾了两三天。
任何言语在知晓真相后都显得格外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