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过王爷。”锦甯依言又坐下,执起茶壶亲自给姒琹赟斟了一盏茶。
水袖轻甩,皓腕微露,姒琹赟视线一顿,端起茶盏,“多谢。”
锦甯侧首一笑,“王爷莫要这般客气。”
姒琹赟勾了勾唇,望向太子,“甫惪今日心情甚好?”
“能有亲友相伴,本宫甚是满足。”太子答得滴水不漏。
姒琹赟笑了笑,目光在锦甯与太子之间划了划,“甚好。”
“听闻前些日子皇叔受了寒,如今安康真是再好不过。”姒乐耘道。
姒琹赟笑道,“得懿尊一句挂念,本王甚慰。”
“王爷今日可是准备蹴鞠?”禾锦琴甜笑道。
姒琹赟望了她一眼,“这是哪家的千金,几位殿下谈笑也敢插话。”
禾锦琴俏脸一白,心中惶恐,只得楚楚可怜地小心瞄了一眼太子,望得垂青。
姒琹赟不住蹙了蹙眉头。
他借着饮茶的动作嘲弄一笑。
东施效颦,呵。
太子也皱了皱眉,却是没开口。
禾锦琴脸色一僵,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锦甯。
锦甯一叹,望向姒琹赟柔声道,“琴姐姐为人单纯,还请王爷莫要责怪于她。”
姒琹赟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无奈。
那对清软杏眸倏尔便望进他的眼里,满含认真,却又分明缱绻。
他不知晓为什么,对她他终归是无奈的。
这个傻姑娘啊。
还以为禾府二房那位是个简单的人物?
姒琹赟声音有些淡,“你对本王说这些又有何意。”
锦甯面色微红,低低垂着首,“还望……”
“这位‘琴姐姐’没有规矩,本王还偏说不得了?”
见他把话说死了,禾锦琴脚一软,只觉心凉。
锦甯贝齿咬唇,移开眸子,“这亭榭倒是有些闷的,本宫去赏赏景儿,你们自个儿聊聊。”
姒琹赟笑意略凉。
望着少女袅袅而去,他沉默良久。
余光正瞥见又有公子哥们向此处走来,姒琹赟状似无意道,“本王倒未曾好好参观过东宫,甫惪可愿陪本王一观?”
太子正准备恭谨应下,却望见正走来的几位好友,只得婉拒道,“皇叔有意来东宫一观自是本宫之幸,只可惜……”
姒琹赟莞尔,“无事,本王随意转转也无碍。”
**
“可是恼了本王了?”
清清淡淡的男声。
锦甯转身望向身后,难掩讶异,“王爷?”她福身,“见过……”
“甯和何必这般生疏。”姒琹赟一扬手,“本王先前刻意为难那位,你…可是恼了?”
锦甯摇首,轻声道,“并未。”
姒琹赟垂下眼睑,“并未?”他缓缓重复道,微微勾唇,舌尖回味着这两个字,眯起眼眸。
“本王可是见你与懿尊时常玩笑。”姒琹赟轻啧,淡笑一声,“怎的待本王……”
“可是本王惹人嫌了?”
他生得极好,面容隽秀,眉目清越。
那一对儿清浅的眸子,柔软带笑得望着她,动人极了。
锦甯一怔,不住微微侧着首,温声道,“王爷助本宫数次,本宫无以为报。”
她向他端庄一拜,“此拜,是本宫谢过王爷太后寿辰当日之助。”
又一拜,“此拜,是本宫谢过王爷园林救命之恩。”
“此拜……”
男人扣住她的手臂,“不必。”
锦甯稍退一步,素白的面颊泛红,低声道,“王爷所谓何?”
姒琹赟一顿,“左丞相府那次,算是本王欠你的。”
锦甯稍稍蹙眉,“王爷此言……恕本宫愚钝,不解其意。”
姒琹赟放开她的手臂,“抱歉,是本王唐突了。”
姒琹赟从容道,“本王只有一问,望解。”
锦甯低眸道,“王爷请讲。”
“你一向生疏,可是不喜本王?”
锦甯一诧,依旧摇首,“确实并未。”
“那你……”
“只是……”
异口同声。
锦甯低垂着首,作揖,“甯和冒昧了,王爷请讲。”
“你无须这般客气。”
锦甯抿了抿唇。
“你若是真想谢本王,” 姒琹赟若无其事道,“那便莫要再那般生疏。”
“甯和不敢。”锦甯规矩下跪道。
姒琹赟不语。
他淡淡望着她,半晌开口,“起来。”
“甯和不敢。”她依旧恭谨道。
姒琹赟黑亮的眸清凌凌的。
他被气笑了,“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忤逆本王的意思,这还叫不敢?”
他微微弯腰,动了动手指,“我只问你。”他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
锦甯别过眼去,轻声道,“王爷声名煊赫,乃人中龙凤,甯和万万不敢逾矩。”
“你不是想谢我吗。” 姒琹赟忽然轻笑一声,“那便唤一声本王的字。”
“甯和不……”
他忽地抬手捏住她的下颚,指尖微微用力。
锦甯骤然便吐不出字来。
姒琹赟手一颤,他放开手,“抱歉。”
锦甯侧过眼,清浅笑了笑,“无碍。”
姒琹赟苦笑一下,“你从来便是这般,竟是没一回不守规矩的。”
锦甯动了动唇,声音低而柔,“不是。”
姒琹赟眉梢染上笑意。
他知她心软。
锦甯温声道,“先前与王爷并不相识,且因男女之别,甯和不敢逾越。”
“可自后来承蒙王爷援手,甯和便心怀感恩……从无不喜一说。”
“只是……”锦甯顿了顿,她低声,“听闻王爷已有婚约在身,甯和不敢僭越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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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心?
第50章 死无对证
姒琹赟心中一沉, 张了张嘴, 那句“你从何听来”突然卡在喉头。
甯和郡主聪慧之名谁人不知?
相比皇帝这几日的动作已经让她想到了。
他心下冷笑。
皇帝打的好算盘他怎会不知,只是可惜他如今不能轻举妄动。
他知晓她没想到那人将会是她。
但他说不出口。
毕竟...那确实是委屈她的。
锦甯杏眸微闪。
姒琹赟方才的表情自然瞒不过她。
看来她的想法无误。
和忈王府的婚约……想必与她不免要扯上关系。
只是……
她稍稍扯了扯唇角。
皇帝是要惹事了。
“怎么。”便听姒琹赟淡笑道, “怕本王怠慢了族中姐妹?”
他知道她是担忧族中的哪位姐妹会误会个什么,她不愿伤害族亲姐妹。
锦甯一怔, 似是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
姒琹赟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 毫不在意一笑,“既你都早已猜到,本王再藏藏掖掖又有何意义。”
锦甯不去看他, 轻轻叹声, “若是教旁个人听到了也不是小事,还望王爷谨慎行事。”
姒琹赟心下一软, “多谢。”
锦甯微微颔首,“那本宫便先回了,王爷自便。”
“今日你的提醒,本王铭记在心。”身后传来他带笑的声音, “算本王欠了你一个人情。”
锦甯回首,“王爷说话可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甯和如今想要回来, 可否?”
“自然。”
锦甯福身作揖, “还请王爷宽恕琴姐姐。”
姒琹赟的目光突然很深很深, 他终是一笑,“只此一次,算是本王看你的人情。”
“甯和替琴姐姐谢过王爷。”
姒琹赟笑了一声, “她多大的面儿?需你替她问谢。”
锦甯只勾了勾唇。
姒琹赟忽地一叹,“你那位琴姐姐不是个简单人物……你且….自己留个心眼儿。”
锦甯一愣,笑着道谢,“多谢王爷。”
他知道那句话他不该说。
只是……
姒琹赟望着少女纤细的背影微微出神。
——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他寻到她时,望见她漫步河堤的第一眼脑海中便已浮现这一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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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甯回到听风榭时又传来了消息,就听说蹴鞠赛又取消了。
她疑道,“不是才说了要蹴鞠的?”
姒乐耘由着身旁的婢女替她披上裘衣,道,“这不是天儿沉了嘛,灵台郎观测天象,说是许要降雪。”
锦甯挑了挑眉,笑道,“元旦将至,降雪倒别有一番乐趣。”
“可不是。” 姒乐耘紧了紧裘衣,“今日确实是冷的,本宫估摸着不久便有雪至了。”
宝念也为锦甯披上裘衣,在她手中塞上一个紫铜鎏金手炉,小声道,“殿下,太子殿下念您体弱,特意命人送来的。”
姒乐耘朝她挤了挤眼,“哟。”
锦甯将手炉拢进袖中,浅浅笑了笑,“嘴贫。”
她皙白的指尖点了点姒乐耘的裘衣,“这紫貂儿可是甫惪秋狩那日得的?当日多少女眷眼睛都黏在上头了,听闻二皇子五皇子也求了好久,他终不是赠于你了?”
姒乐耘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皇兄是我兄长,而于你……自是不一样。”
锦甯微微红了脸,侧首不去看她,却一眼望见了远处的姒乐奣。
她一怔,向他轻轻颔首道谢,对方回以一笑。
“哟,当着我的面儿眉语目笑呗。”姒乐耘笑着调侃。
“嘘。”锦甯忙拽了拽她的手,肃声轻道,“这可是身为贵女该说的话?”
姒乐耘瞧了瞧四周,见禾锦琴温顺地垂下首,她才笑了一声,“你且放宽心,周遭无旁人。”
锦甯嗔她,“祸从口出。”
大珝民风开放,男女情爱的诗不少,风花雪月的事也不少。
民间不排斥,可这些自诩清高的贵族自是不一样。
姒乐耘心中泛暖,只得笑着应下。
**
回府的路上禾锦琴未再与锦甯说过一句话,锦甯心下了然,笑意婉婉。
“琴姐姐今日可是乏了?”见眼前便是抚琴居,锦甯笑问。
“是有些乏了。”禾锦琴也笑,“还望妹妹莫怪罪,姐姐先歇息了。”
锦甯颔首应允,望着禾锦琴的背影渐渐消失,朱唇微勾,“回。”
“小姐。”宝念轻声。
“何事。”
“奴婢瞧着,大少爷似乎在后头。”
锦甯眉心微动,“如此,那便去一趟荣华楼探望一下二妹妹罢。”
“诺。”
**
“二小姐,郡主殿下前来探望您。”香儿小跑进门。
“她来作甚。”禾锦华秀眉一竖,“那棋盘可是查出个什么了?”
香儿小声道,“并未。”
禾锦华皱了皱眉,忽地扬唇一笑,眉眼瑰丽,“那咱们便来一出……空手套白狼!”
“小姐。”门口的李嬷嬷给禾锦华递了个眼色。
禾锦华笑了笑,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等着,见锦甯进门,甚至还悠闲地喝了一口茶,“大姐姐来了。”
宝念喝到:“大胆——”
锦甯摆了摆手,柔声道,“无事,都是自家人,不必在乎那些。”
禾锦华嗤笑一声,“这屋内只你我二人,你又何必做出这副摸样。”
锦甯微微蹙眉,“二妹妹这是何意?”
禾锦华冷笑,“无碍,你只当什么也未听见。”
锦甯眉心稍拢,她莲步微挪,坐在另一座椅子上,“珠忆,斟茶。”
禾锦华似笑非笑,“大姐姐真是不见外。”
锦甯温柔一笑,“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今日前来,其实只是想探望一下二妹妹。”
她端起茶盏吹了吹茶面的茶梗,一叹,“本宫听闻福儿与禄儿前些日子染了恶疾去了,二妹妹这里人手可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