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客水
时间:2020-02-19 08:57:56

  他想做什么她自然知晓。
  只要把她拖进湖里,只需让她进了湖沾了水。
  只要他二人一同进了湖里,浑身湿透,那便是如何也说不清的了。
  怎么。
  到时候许是还有她那可人儿的二妹妹无意撞见,打着担忧其有损家德的好心名头,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来捉个现行罢。
  锦甯唇角轻牵,那人还未从那静美极了的笑中反应过来,便见那清婉少女竟一口咬在了他手臂上,登时一阵刺骨的痛。
  那人不住放开了钳制锦甯手腕的力气,手臂刺疼刺疼,他挥开锦甯的手腕,动作之大连袖管中的香囊都掉了出来。
  男子眉宇间多了几分狠辣,恨恨骂道,“死丫头!”
  锦甯被那挥开的一下推得重心不稳,身子向后倒去便要摔在地上。
  她心思转的飞快,只来得及算好落地的身姿,闭上眼,娇柔的身子便如一只翩翩蝶儿,反应过来时已经重重砸在了地上。
  只听那人惊呼,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锦甯心中算着如今倒地的模样,她是习舞的,自是知晓如何落下才最是我见犹怜。
  动了动左手,锦甯不着痕迹地将手背翻过去,狠狠在那粗糙的石地面上一磨,刺辣辣的痛感令泪水不由自主地浸出眸子,纤细的睫羽间粘着点点水光。
  “你个死丫头!”那人扯着锦甯的发丝拎起她的头,锦甯吃痛,泪水终于溢出,羸弱苍白的面颊上滑下两道泪痕,动人极了。
  那人冷笑一声,抬手正要扇在她脸上,却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滚!”
  那声音冷得可怕。
  时机算得一分不差,姒琹赟正巧赶到,三步并两步奔向那人,抬脚便用力踩在那人肚子上。
  脚下使劲,缓缓地又捻了捻,“竟不知你这歹人是如何混进宫里来的。”
  那人嘴唇泛白,痛苦地申吟出声,“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呵。”姒琹赟敛下眼帘,抬脚将他踹开,正看到一旁的香缨。
  他神色微动,将地上那香囊捡起来收入袖中,弯下腰身轻轻将锦甯抱起,不住放轻嗓音,“你可还好。”
  “多谢王爷。”锦甯侧眸,“甯和无碍。”
  她说着却不禁拢起眉心,朱唇微抿,痛吟卡在喉头,神色痛苦。
  “你如何了?”姒琹赟抱着她的手一紧,顺着她垂眸的方向望去,正望见那血肉狰狞的手背,不禁眼眸微张。
  她身上无一处不是美的,便是手也是极好看的。
  可此刻那原本皙白的手背却满是已经几乎要看不出的刮痕,边缘已有了青紫色,一片血色弥漫。
  姒琹赟紧紧抱着她的手忍不住放轻,他将锦甯放下,半拥着她,动了动喉头,目光投向别处,“你……”
  话音未落,不远处熙熙攘攘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姒琹赟眯起眸子,拥着锦甯迅速转身。
  刚动脚却戛然停住,他从袖管中不知甩出了什么东西到那瘫在地上的人身旁,便转身带着她藏于几棵大树之后。
  “你放心,本王那里有上好的膏药,绝不会教你手上…留有疤痕的。”
  锦甯勉强勾起唇,“多谢…你了。”
  她这般亲近他,若是平常,姒琹赟定是会欢喜非常,只是如今望着她娇弱的模样,心中只是愈加疼惜。
  他抬手,本想抚摸她发丝的动作一顿,终是收回了手。
  若是那般便太过孟浪了。
  姒琹赟心中一叹。
  他知她最重礼节不过。
  回过神,便听那吵吵闹闹的声音已逼近,姒琹赟将锦甯护在身后,微微探头望去。
  便见禾锦华正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人们满面不可置信,却又暗含兴奋,一步步逼近湖畔,似是早有目标。
  锦甯眼瞳微微放大,不住喃喃,“二妹妹……”
  姒琹赟一顿,没回头,垂首轻声道,“……你既已知晓…那日后,便防着点她罢。”
  见身后人不语,姒琹赟眸色淡淡望向人群。
  这禾二小姐倒是有趣。
  往日频频针对便罢,如今竟意图毁坏人家的清白名声。
  姑娘家被坏了清白名声,那不等着去寻死吗。
  更莫说是名声赫赫的甯和郡主。
  姒琹赟思绪至此不禁望了一眼那倚在树边的少女,唇畔笑意微苦,眉目温然却含着些许痛楚,说不出的沁人心脾。
  他回首又望去,众人已行至湖畔。
  这禾二小姐妄图暗害无辜,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气运。
  姒琹赟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暖红色玉佩。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他轻啧。
  只可惜,这禾二小姐再毒,甯和,他护着。
  **
  “禾二小姐。”姒乐耘嘲弄地瞥了禾锦华一眼,“你不是说,望见甯和与一男子在此处…周旋吗?”
  她说着转了一圈,“可本宫怎么哪哪儿都转了,如何都未察觉…此处竟又甯和的痕迹啊。”
  “呀。”姒乐耘状作惊讶地掩唇退后一步,才发觉似的指着近旁那瘫倒在地,早已被随行侍卫围住的男子,“倒只有这身份不明的男子一人,难不成禾二小姐是看错了?”
  禾锦华眸色阴冷望她一眼。
  “呵。”四皇子打开一面折扇,唯余一对儿勾人的眸子格外风流,“禾二小姐,你这一番大张旗鼓,除却父皇与太后,众人可都被你叫过来了。”
  他不紧不慢地扇着扇子,对皇后道,“母后,您说呢,这禾二小姐此番不给众人一个交代——”
  “老四!”太子出声,沉声道,“儿臣也觉着甯和不似禾二小姐口中的那人,怕是一番误会。”
  姒乐奣无心替禾锦华解围,只是老四的性子他知晓,最是纨绔好玩乐,他与甯和又不熟,此番话定不是为了甯和说话的,怕只是觉着好玩罢了。
  若真是为甯和着想,又怎会紧紧抓着这事不放。
  要知道,如今禾锦华所言不知真假,若是抓着不放再查下去,多一份危险的便是甯和。
  皇后点点头,正要应下,却又听不知是哪位郡主亦或是县主出了声,尤其清晰道,“咦,那人身旁不是有个东西?我瞧着不似男子物件。”
  皇后眸子沉了沉,回首望去,在场女眷诸多,倒分不出方才出声的是何人了。
  怕又是一位妒忌甯和的。
  她自然不能装作听不见,心中一叹,只得命人取来那物件。
  锦甯闻声攥紧手中的丝绢,死死咬着下唇,眼眶微红。
  姒琹赟心中一叹,出声道,“那香缨不是你的。”
  锦甯讶异,一对儿水盈盈的眸子忙不迭望向他,“可那分明是……”
  姒琹赟轻笑了一声,扬了扬下颚,“看好戏。”
  **
  禾锦华望着手捧那物件的宫人心尖一颤,激动不已。
  ——这便是禾锦甯的“定情信物”罢。
  她抑制住心中叫嚣着的快意。
  今日,便是那贱人名声尽毁的日子。
  只是望着那愈发接近宫人,其手中捧着的香缨也越发清晰。
  禾锦华望着那越看越熟悉的香囊心里一个咯噔。
  不会的,不会有问题的。
  前世禾锦甯便是找的此人污蔑她贞洁不再,如今她已先一步寻到此人,命他若是余后收到其他香缨皆需销毁。
  这人是靠此生意吃饭的,若是他不按她说的做,那便是自毁名声,以后难有人寻其做事了。
  他定不会忤逆她的命令的。
  所以不可能的。
  ——那香缨……不可能是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真的很守信嗯(*^▽^*)
  再来个小剧场嘻嘻:
  锦甯低柔轻笑,二妹妹,你姐姐终究是你姐姐。
  社会你甯姐,人美心机深。
 
 
第56章 波涛暗涌
  禾锦华面色阴沉,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 眼眸微眯,掩住杀意。
  姒乐耘似笑非笑, “禾二小姐,你可否同本宫说说, 这香缨…是出自谁手?”
  “回公主殿下, 这香缨确实出自民女之手。”禾锦华咬牙,望着那香缨上绣着的“华”字任是如何也扯不出谎来。
  “只这怕是有奸人妄图陷害民女。民女前些日子刚巧丢失一只香缨,早已报备家中长辈, 若是殿下不信, 民女可求家中长辈为民女作证。”
  家中长辈?
  禾府的老辈,除了禾老夫人又有何人呢?
  锦甯静静听着禾锦华解释, 不禁想笑。
  老夫人与禾锦华是一条船上的,哪怕不知真假,也定会将禾锦华护了去。
  眼波微转,就见禾老夫人忙从人群中走出, 跪下叩首,“还请公主殿下信了老身,二姑娘前些日子确实丢失一香缨, 老身万万不敢欺瞒。”
  锦甯唇角轻嘲, 不知在同谁说话, 声音温然,极淡,“幼时…祖母一向最是疼爱本宫的……”
  姒琹赟只觉心尖微疼, 不知名的意味丝丝蔓延开来。
  他没说话,只望着她,良久,抬起手背抵在额上,微微仰头,轻声叹了一口气。
  树丛外的人群静了静。
  “老夫人请起,这可万万使不得。”姒乐耘虚扶一把,望向禾锦华道,“本宫从未说过一句不信你,只是忍不住询问两句罢了,禾二小姐可千万莫要误会。”
  她叹气,“毕竟甯和为本宫挚友,禾二小姐兴师动众,将我等领来此处,却并不似你话中所说那般……若是教甯和平白无故被污蔑了去,本宫这心里自然不踏实。”
  如是一来,这场面又向姒乐耘倒了去。
  姒琹赟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腰间玉佩,“懿尊这丫头倒向着你。”
  锦甯牵了牵唇角,几分苦涩,“嗯。”
  她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良久,微瞌眼眸,软声道,“此事…多谢王爷倾囊相助…不然……”
  她顿了顿,嗓音微哑,“甯和无以为报。”
  “无碍。”姒琹赟轻描淡写,“举手之劳罢了。”
  他不愿她总这般与他划开界限。
  男人纤长的指尖弹着玉佩坠下的流苏,“此次也算是买了个教训,能换得你对那位心有防备,这买卖倒也不亏。”
  锦甯抬首,漾着水色的眸光投向远方,“二妹妹幼时…不似这般的。”
  姒琹赟笑,“知人知面,又如何知得心呢。”
  锦甯不语。
  便听禾锦华道,“是民女之罪,民女罪该万死。”
  呵。
  如今倒是学精了。
  到底姒乐耘话放哪儿了,二妹妹再如何也越不过去。
  “哦?”姒乐耘佯讶,“二小姐何罪之有啊?”
  禾锦华冷冷瞥她一眼,恭谨模样道,“之前民女些许是看差了,大姐姐一向乃贵女典范,民女未曾看清便妄下定论,实乃大罪。”
  姒乐耘心下气闷。
  禾锦华这暗含挑拨之言分明是想激起他人不满。
  “看差了?”姒乐耘冷笑,面上蹙起秀眉,“绝代伊人色,甯兮婉兮姿。”
  “甯和之姿容我大珝谁人不知…没成想…竟是能叫人看差了去的吗?”
  众人闻言各个神色莫名。
  二妹妹此刻算是孤立无援了。
  锦甯垂下睫羽,鸦色一片,氤氲柔软地弥漫。
  且不说当下首要乃驳回乐耘之言,次要乃洗清自己罪名,更是需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禾锦华咬碎一口银牙,美目怒火滔天,却只得垂首压下,“当时民女也只是不慎一瞥,那人服饰与郡主殿下的却是分外相似。”
  她紧握着拳,指甲陷进了手心,丝丝血痕,“民女望见只觉心中惊恐,未曾仔细辨认,便慌忙回了保平殿,慌不择言实乃民女之过,民女认罪。”
  禾锦华说着跪下,道,“若是殿下非要说是民女刻意之为,民女无言可驳,只是望殿下莫要迁怒于民女祖母,任是何罪,民女也认。”
  禾锦华再如何也不过是一捏造之过,加之今日乃皇家年宴,皇帝是不会将此事闹大的。
  更莫说姒乐耘并未手握证据。
  再追究下去,皇帝也会以家事之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命顺文郡王自行定夺如何处置。
  而禾锦华至多只会落了个禁足荣华阁。
  锦甯悠然望去。
  现下又搬出了祖母。
  众人任是如何想法,如今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锦甯余光一瞥,不着痕迹又收回。
  搬出祖母洗清罪名,不卑不亢压低姿态堵得众人无话可说。
  只是……
  乐耘毕竟乃一品公主,她虽理解二妹妹心急驳回乐耘所言,可…这暗踩懿尊公主的几脚…不知妹妹承担得起与否啊。
  惠妃唇畔笑意淡了下来。
  只是惠妃到底是个聪明女人,什么话也没说,仅不偏不躲地对上皇后瞥来的一眼微微一笑,盈盈福了福身。
  一切全凭皇后做主。
  皇后自然读得懂惠妃的意思。
  她与惠妃称不上对付,只是这禾二小姐无论今日是如何逃得出去的,懿尊公主被人当面打的巴掌,皇帝自然不会这般轻易算了的。
  皇后笑了笑,模棱两可道,“禾二小姐请起,既然乃家事,本宫也不好做主,加之此事确是虚惊一场,诸位便同本宫回保平殿罢。”
  众人忙道是。
  禾锦华闻言起身,作揖,恭谨跟着众人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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