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个柔软而温热的手附在了卡卡下带着黑色护具的手背上。
陌生的触感让卡卡西强行忍住反击的冲动,他的眉头紧缩,姿势僵硬地被女人按在木沿上。
他的耳边响起她的声息,哀叹着又惆怅着,像是一个亲吻:“唉,你讨厌我,我知道……那么,就请在我死后,给我的墓前送一支花吧,好吗?”
这是一句说出来就一定会点燃**的火花,这六年来杯压抑着的一点一点的怨恨终于爆发了。
“跟[木叶白牙]齐头并进的你,能被谁造成[一次性无可挽回伤害]?”
他的音线低沉,语气冰冷,带着些许的嘲弄。
“你是要自杀”青年的声音略显低沉,“来逃避你的罪。”
他盯着这繁盛的花园,被按住的手扣进地板里,却突然被女人从后面抱住。
除了小孩子和小动物,卡卡西没见过万隐迦夜真正地拥抱过什么人,就算是有那也是一次两次。
而长年的暗部生活让卡卡西也没有什么真正和人近距离相处的经验,少数的几次还是因为任务关系。
因为她的挽留,年轻人的整个身体僵硬起来。
他的心脏因为她而被烧成一个窟窿。
“放手。”
他故意冷着声音,可是他知道,他已经溃不成军。
万隐小姐松手转到跟前来,让青年看着自己,那双水色的眼眸盛着非常清丽而浅淡的色彩。
背着光,一大片阴影落在卡卡西的身上。
“我有什么罪,等你抬着轿子来娶我也是罪”
女人伸手理了理卡卡西的碎发,神色带着微微然的讽刺,“你又不肯放过我,也不肯把我娶回家,现如今了,还做什么”
青年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头发,单露出来的眼睛一怔,手指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温热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渐渐的把那只血红的写轮眼一点点一点点地暴露出来,她描绘着卡卡西眼睛的轮廓,仿佛是某样珍宝。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她说。
靡靡之声由远及近,那声音像海妖的歌喉,层层叠加的眩晕感模糊了卡卡西的五感,有一些东西正在被一点一点剥离。
“忘了它们,卡卡西,你不认识万隐迦夜,你只知道街角那家的酒馆的老板娘是个普通的年轻女人。”
言毕,卡卡西感觉仿佛被一根新生的藤条束缚,眼瞳里倒映着对方血红的三勾玉。
“抱歉,卡卡西,夏天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是他听见的最后的叹惋,他只抓住了[夏天]。
万隐迦夜坐在木沿上,遥望着远方,不一会儿她的眼角留下两道浓稠又鲜红的血来,那血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滴到了手上,这时万隐迦夜仿佛才后知后觉,温和的笑了笑拿了手帕拭去了脏污。
全然没有刚才的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谢谢大家支持新文,明天见咯~
第四章
“果然,千手扉间的封印术就算是松动了,也并不好对付。”她看着手中沾了血的帕子,低声自喃。
“但是卡卡西是个好孩子。”
万隐小姐活了一百年,她也不是一直都是被别人叫做‘万隐迦夜’的。
说起来她更名换姓也跟自己荣获长生的能力有些关联。
她隐姓埋名之前叫宇智波爱一,是个从小被教导礼仪与杀人术并存的矛盾体。她被家族寄予厚望,又要温柔小意又要能抗外敌,这种几乎是全能的严苛教导,让万隐小姐成了如今这幅样子——面上宛如娇花,背地则藏着令人惊叹的本质。
她身为宇智波一族里绝对优秀的血脉,自然而然就开了眼,也自然而然成了万花筒。
其中苦楚万隐小姐不屑与人说,她只要最后自己的万花筒的确厉害到惊世骇俗就行。
新的瞳术让她拥有能篡改别人记忆的能力,但是这种作弊器一样的东西后来千手扉间研究了研究给她下了个封印,作为[万隐迦夜]活在世间的条件。
当时的万隐小姐刚离开族地,她就是个孤苦无依的小可怜,在所有的选择里,这是最好的那一个。
她犹然记得关于改变自己一生的那个晚上,万隐迦夜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的时候,总会梦见她的[母亲],她是让她永世长存的机缘。
她喝下她的血,在燃烧的火焰里浴火重生,从那以后宇智波爱一便不复存在。
但是永存世间也是有代价的,活的久了,连人的感情都会变得淡薄,万隐小姐深喑此道。
在一百年前她在宇智波斑面前,拿着短刀以死相逼都没留住那个男人。
一百年后这种族长夫人以死相逼的戏码的结局,就是宇智波爱一的墓就被孤零零的葬进了历代宇智波族长的坟里,跟宇智波泉奈排在一块。
后来更名换姓的万隐小姐觉得那是她做过最蠢的行为。
自那以后算是吃过亏的万隐小姐一直都在提防着那些男人,但是——
现在的万隐小姐看着陷入深眠的旗木卡卡西,无奈叹了一声,她原本以为……他是个特殊的存在。
但是万隐小姐一直等一直等,等他的明媒正娶,这一等就是六年,现在她已经……要不得不放弃了。
卡卡西是个固执的人,他要是恨自己,那就是恨,万隐小姐又从哪里去找“爱”呢?
说起来,她到现在都觉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成为忍者就要有死的觉悟。她承认当年九尾的事情未必没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可是要真的说起来——无论波风水门还是漩涡玖辛奈,他们俩的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自愿牺牲。
她就是见死不救那又怎么了。
那只不过是跟所有人一样罢了。
可是凭什么,他放着那么多人不去怨,偏偏逮着她自己一人嚯嚯!
六年前的九尾事变,她当时就坐在火影岩上看着那些人上去送死。
就因为这个,而被那孩子埋怨。
这种无厘头的原有,除了两个当事人心知肚明,恐怕也没人清楚。
将青年抗进自己的房间,穿着小振袖的金发女人静坐在榻榻米上,最后一次用手细细描摹了一遍这个人的眉眼。
她这辈子对他的所有感谢都会在大火之中被燃烧殆尽,等她重新复生,那么关于这个男人的感情就不会留下一丁点。
就像现在她觉得当初自己对宇智波斑做的那些事觉得蠢,那么以后的她也会觉得自己跟旗木卡卡西莫名其妙。
不过她还是很欢喜。就算被怨恨,就算被讨厌,就算被这孩子横眉冷对……万隐小姐终究承认自己确实沦陷于这孩子曾经对自己的喜欢。
她记得他暗搓搓地拉着自己的手,暗搓搓地在她耳朵边儿上说年少时候的喜爱之语。她记得当时的虫鸣跟盛夏价皎洁的月光,还有充满红豆汤跟秋刀鱼的回忆。
这一百年里她除了家族联姻的丈夫,最喜欢的就是曾给过自己整个青春的人。
万隐小姐如此感慨:
真好呀,他长大了。
只是可惜,她再也等不到他。
第二日卡卡西是在陌生的卧房里醒过来的,身上盖着被子淡淡的花香。
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里到处都充满了陌生女人的生活气息,紧接着昨晚的被万隐小姐编制的虚假的记忆涌上了卡卡西的脑海里。
他一手搭在没带着面罩的脸上,思考为什么他会来喝酒,而且还是宿醉——如果不是老板娘心好,恐怕自己就要露宿街头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还是觉得要感谢一下老板娘,虽然自己的脑海里并没有什么印象。
宇智波爱一的万花筒让他根本忽略了为什么自己会对这里毫无抵触——一个陌生女人的房间。
“麻烦。”青年咂了下嘴,才起身检查自己身上有无异常。
而此时万隐迦夜正坐在前堂和宇智波美琴坐在一起看着她们家的两个兄弟吃东西。
白天的时候,偶尔就会又一两个食客,而且还都是熟人,可能是因为这里地处偏僻,除了晚上,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万隐迦夜用手撑着脸,蜷曲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整理,她一脸笑意地看着坐在黑发女子身边的一大一小,忍不住伸过手去放在黑头发男孩子脑袋上,顺着发间摸了摸。
“鼬,佐助,好吃吗?”
“迦夜阿姨,很好吃,您的手艺又精进了。”鼬不紧不慢地夸赞。
“嗯嗯,和妈妈做的一样好吃!”这是佐助,看起来他今天很高兴的样子。
也对,据她所知宇智波鼬加入了木叶的暗部,今天有空闲陪着弟弟出去晨练倒是少见,毕竟这孩子自从加入暗部之后,也很少来她的店里了。
“夜夜,上次你教给我料理这个的方法我做给他们俩吃了,所以今天小佐助才想着来尝尝他夜夜阿姨的手艺呢。”宇智波美琴摸了摸手边佐助的脑袋。
万隐迦夜和这俩人也算相熟,也就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知道你们来的话,我应该做点别的,真是的,美琴下次也把富岳叫来啦,有这么可爱又有天赋的孩子是他该骄傲的地方。”
佐助听见她的夸奖忍不住挺起了后背让自己显得更自信一点,宇智波美琴轻笑:“佐助和鼬都是非常优秀的孩子,只是太优秀了——鼬啊,他一点也不依赖妈妈呢!”
“……”
“妈妈!我以后也会成为像鼬哥那样优秀的人的!我说到做到!”
这就是兄弟俩的区别了,佐助冲动容易感情化,而鼬在心思上更接近一个大人。万隐迦夜听着母子三人的对话,识趣地没有说话。
后来又说了几句话,随着盘子里的食物渐少,万隐迦夜也告别了他们,她看着三个同样的黑发与黑眼,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颜色早就褪去。
送走算是客人宇智波,老板娘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她打了个哈欠,昨晚倒是因为给卡卡西挪地方她在廊下凑合了一晚,到现在还是有点鼻塞。
不知道何时从后房摸到堂前的银发青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深蓝底绘有菊花的盘子慢慢滑进飘浮着泡沫的水池,她浸了水的双手白到几乎透明,泡沫被阳光轻轻一照就会爆开,那额穿着浅色小振袖的老板娘虚弱地就如同盘子上的泡沫一般。
金色的头发染了稻谷的颜色,白皙的后颈藏在发间跟衣领里,卡卡西突然觉得今天穿的有点多。
如若不然,自己怎么会觉得热呢?
可是说起来,他因为不怎么来酒馆所以对这儿的老板也不太熟悉,甚至没有什么交集,卡卡西也是在脑海里搜了半天也才想起她经常给三代目送酒的印象。
这是个异常漂亮的女人,她身上那种淡淡的恬静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越是看着她,越是觉得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堆积在他心脏里的某处,不断徘徊。
青年对自己的异样皱了皱眉,但还是从隐藏的地方走了出来。
万隐小姐听见脚步声,虽然早就知道他站在那里但还是装作普通人,等他走进了才装作讶然的样子。
她冲青年笑了笑:“啊,这位客人,你醒了?”
“昨天,多谢了。”他生硬地说。
男人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轻细。
万隐迦夜听出了对方的冷漠,高兴自己的瞳术尚且能够勉强使用,她回他:“需要一些早饭吗?”
“有红豆汤,昨天剩下的一点米饭可以做握寿司或者饭团,对了,还有些早市买的秋刀鱼的。”她又补充道。
卡卡西认真打量着这个温婉而明艳的女人,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怪异感,更何况他和这老板娘也不怎么熟悉,只摇了摇头道了谢便离开了。
他还听见身后那女子揽客的告别。
他却不知,万隐迦夜的眸子在对方离开之后,变得有些冰冷。
“真好呀,什么都不记得了。”
将蓝底的盘子擦净水渍重新摆进橱柜里,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把模样精致形状小巧的锁子将柜头一一插上,用棉麻布重新拭去不存在的灰尘,这才把厨房里的一切收拾妥当。
万隐迦夜给自己沏了一壶茶,缓慢地同这个夏天一起流失,静待死亡。
最后一个夏天终于要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舍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致敬失忆的卡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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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又是一日清晨。
卡卡西从恶梦中惊醒,他的额头蒙上一层冷汗,黝黑的眼看了床边鱼肚白的黎明,仿佛耳边依然还回响这梦中那个女人的低声呢喃。
看不清脸孔,连声音也记得模糊,可偏偏他记得住那个女人流在他后颈冰凉的眼泪。
她是怎么了,如此悲伤?
因为那执拗的感情就是在梦里都那么清晰,让他醒过来都因为对方感觉浑身颤抖。
可那又是谁呢?
关于对方的记忆一片空白,仿佛是被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一般。
卡卡西知道自己无心睡眠,他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将那个人的眼睛重新遮掩在黑暗之下,才重新从镜子里看着自己。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不知何时他的眼中早已生出了平和,这份理所应当的安然让他看上去收敛了许多锋芒,似乎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一个颇为稳重的人。
他尝试着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挑了挑眉又恢复了冷漠——看起来傻乎乎的,他给自己下了这样的定义。
那一日的僵硬消失了。
早上从花店领了白百合,沾染着晨露的白色花朵被青年轻轻捧在手上,和往常一样他过早地光临花店,老板娘虽面上有些抱怨,但这花却已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卡卡西走在前往公墓的路上,从朦胧的雾里去寻找脚下的路,今天确实有些水汽,不过等着太阳正出了也会消散吧。
这么想着,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今天做了这样一个梦,他总觉得不安。
只是,或许来到公墓会令他感到更加不安,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