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忍不住微微眯了眼睛,“啧,迦夜小姐你这恶劣的性子,变成鬼以后,还真tm的是变本加厉。”
“……等、你说??”女人有些不可置信,那么乖的男孩子,对于喜欢的姑娘只敢轻轻亲脸的人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你没吃过人吧?”他还是觉得,虽然迦夜小姐一如既往的有意思,还是把话逼出来比较好。
“当然吃过!你说什么胡话!”
“啊~是吗?什么味儿?”男人狞笑。
“……你变态了吗?”
“……”不死川没说话,或许是觉得说下去没有意思,也或许察觉到了对方想利用谈话来拖延时间,直接划破了自己的胳膊。
那口子不大不小,刚刚够能凝聚成血珠串成线流进她的嘴里。
“你!你还真敢!”万隐小姐闻见这味道,眼睛都直了:“老娘根本扛不住稀血的诱惑,你想死吗!!!”
可是说是这样说,万隐迦夜几乎是把血舔进嘴里的瞬间,就把男人踹飞出去,不死川实弥被踹进壁橱里,那橱子里存放着万隐迦夜的小首饰。
前一阵被别人送过来的,极其漂亮的小铃铛手串就放在里面。
稀里哗啦的,那串小铃铛从盒子里滚了出来,万隐迦夜颤抖着自己的手,努力不去靠近那个胡来的不死川实弥。
也许是昨天稍稍解了馋,这次,万隐小姐罕见地保持住理智,只是眼神跟夜里的狼一样,绿油油直勾勾。
她手里铃铛手串都因为力道没拿捏好,被捏成小铜片。
“哈哈哈哈哈……”男人笑起来,也丝毫不在意自己是怎样的情况:
“吃掉不就好了?反正鬼也没有感情了吧?我于迦夜小姐你来说,只是更好吃一点的食物——”
这个男人说的轻而易举,像是轻易地将万隐迦夜所有的忍耐、努力与善意全都一笔勾销。
‘啪——’
一巴掌落在青年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生着尖牙的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被扇的脑子嗡鸣的不死川实弥有点视线模糊——
想也是,一只鬼在不控制自己的力道的情况下,能直接轰掉一个人类的脑袋,现在只是区区糊了眼睛已经算轻的。
“不死川实弥,你要是真的不惜命,我现在就杀了你——
老娘辛辛苦苦当年好不容易发善心,救下来的怎么就是你个糟心玩意儿?!”
美月乖乖听话,领了命令去朝她名义上的‘姐姐’的房间走去。
还没接近,就听见里面传来男人跟女人的说话声,突然一声门响,她听着像是什么东西散落了。
她脚下的步子快起来,可是急匆匆一推门,刚听见万隐迦夜指着男人骂什么话,就看见了一地狼藉。
“……姐姐、大人?”
少女颤巍巍地唤那个横眉竖目的女人,万隐迦夜喘了一口粗气。
“找人把这儿修好,损坏的东西也报给我!”
万隐迦夜见来了管事的,便压着气将事情吩咐下去。
她又看了一眼好整以暇,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碍事儿的不死川,才继续道:“美月,去找药箱来!”
“哈哈……哈哈哈哈!”
青年捂着自己红肿的侧脸,无端地笑起来,他这一副坦荡无措的表现,更叫万隐迦夜捏紧了手心。
“你笑什么。”她憋着一股劲。
不死川把刀塞进刀鞘里,也不顾及这里还有外人在,慢吞吞地从凹进去的墙里出来:“笑你蠢~嘶,还真疼啊,比三年前那一下可狠多了!”
“……你自找的!还怨起我来——”万隐迦夜不想看他,甩开袖子把手里的小铃铛手串摔在地上,径直出了门。
门边站的正是刚才去找人拿来药箱的少女,她泼墨的黑发垂在身后,刺进万隐迦夜的眼里,随即道:“你!给他上药,然后轰出去,去!”
穿着红衣的女人敛起衣领,只留下一个背影,被命令了的人偶少女拎着药箱的姿态一时间有些难堪。
她站在门口,轻轻撇起眉毛凝望着里面那个像刀一样刺眼的男人,两手攥着药箱的把手,一咬牙就走了进去,然后跪坐在不死川实弥的对面。
不死川实弥的目光从万隐小姐的后背离开,美月看着他,这视线,是或许对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黏着。
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迷恋。
美月在这种地方见过不少,这种属于人间最温柔的目光叫她不小心露出过于僵硬的神情。
不死川实弥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误会了对方的表情,以为这是不乐意做这些杂事,他也不在意:“我自己来,不用你!”
女孩听见青年跟自己说话的声音,那跟对万隐迦夜的语气一点也不一样。
“妾身美月。”
突然,她顺势,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男人一眼,并且自我介绍。
可是不死川懒得说这个,只‘哦’了一句,然后自己动手从药箱子里找止血的药。
箱子里的瓷瓶叮叮当当被对方拨开,美月暗自看了一眼对方,语气跟神色都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她眼前好像闪过‘姐姐’厌烦又不喜的眉梢,心里越加坚决:“不死川先生,姐姐大人说了,请让我来吧!”
小姑娘两手握住青年的手,她那手带着一点点温暖与柔软,这样年幼的手就跟他记忆里的关于万隐迦夜的一样。
他牵着她穿过市集与人群,她低眉浅笑的样子叫他心脏骤停。
“……”不死川顿了一下,抽出自己的手,无所谓道:“是吗,那你来吧。”
年幼少女的手指蜷缩起来,低眉顺眼地点头,又轻轻笑着:“可能会有一点疼,请忍耐一下吧,不死川先生。”
不死川不说话。
美月也不觉得尴尬,就轻轻用酒精擦去对方小臂上的血,蘸出一点止血的膏药擦在女孩子的小指指腹上,轻轻地在男人的伤口上推开。
不死川实弥看着自己的手臂,脸上没什么表情,最后等着美月把止血的绷带缠在手臂上,他才说:“沾了血的都烧掉,小心有疫病。”
那话里话外贬低的是自己,可却叫美月听出了一丝警告之意。
“不死川大人名字是‘实弥’吗?”美月开始收拾这里,闲谈。
“啊”,不死川捂着自己的侧脸,看着别处。
“我常听姐姐大人说起您呢。”她说。
青年眼波微颤:“说什么了?”
“是您与姐姐大人的故事。”
“我们能有什么故事……”
他告白失败?还是为了自己这条命让她变成那种吃人的【鬼】?
不死川的眼光暗淡下来,也动手帮着这个叫‘美月’的小姑娘收拾。
“啊,谢谢您了”少女惊喜又感激地说,“您不是带姐姐大人去东面那里的山上赏樱花了吗?”
美月嘴里不停,扯了扯男人的袖子,伸手朝着窗户的东面指去:“是那里吧?前几个月今年底樱花才刚落完。”
“……”不死川实弥这一次没有把她的手甩下去,而是看了被出来的地方,确实跟他记忆里相似:“哦……那是很久之前了。”
“不过妾身一直很好奇,但是又不敢问姐姐大人……”
不死川的态度有些许的好转,这一次也肯分了一点点视线给她:“?”
“这三年,您怎么一直都没有来看看姐姐大人呢……”
“……她,受委屈了?”青年有些心虚。
在花子小姐跟前乖得跟个人偶娃娃一样的花魁候选扣上药箱的盖子,指甲磕在盒子上,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指甲在木料上留下浅浅的印儿。
她极力压制着自己,故作难处:“这、不好说,姐姐大人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就麻将叫她有点兴趣……今天跟您说这些,也是因为我听母亲说,不死川先生应该是姐姐大人‘宁愿变成鬼也不想死去’的理由……”
她说了这句话,就足够了,是至于他怎么想她说这话的意图都无所谓。
不过她清楚地看见了他微微亮起来的眼。
“你是她什么人。”他问。
“美月是姐姐大人的义妹,两年前被母亲收养了。”
“那好——你听着美月,那是……”不死川听停了一下:“那是假话,你姐姐跟我,现在什么都不可能有。”
青年说完,也就走了。
美月脸上的表情在确认对方不可能翻过身来找自己以后,脸上温柔靓丽的笑就消失了。
其实她哪里知道那种话的真假,她不过就是想把这水搅得更混一点才好,浑浊到谁也没办法逃出去。
就连她哄骗不死川实弥的话,那都是听见花子小姐跟万隐迦夜吵嘴的时候道听途说来的,是真是假又干她什么事?
要是做得到,就把这个男人从万隐迦夜那里抢过来;要是做不到,干脆让这个男人死掉也就算了——
凭借刚才万隐迦夜对这个男人的在意程度,她就不信这样剜不走亲爱的姐姐大人的一块心头肉来。
美月,这个连姓氏都忘记的女孩子看了一眼自己微微泛黄的发尾,手上青筋暴起。
作者有话要说:
哦~好甜?
信息量好像比较大。
第六十九章
万隐迦夜知道美月的存在。
这是花子小姐两年前挑出来的孩子,万隐迦夜被花子小姐按在一旁,又亲眼看了一遍一个人是怎么被迫成为她们这种怪物的景象。
可是她无法反驳,也闭嘴不谈。甚至于当时她认出来这个女孩子正是一年前被花子小姐蒙着眼睛送过来叫她初次选择跟金面具送过来的孩子。
但是那又怎样呢?
花子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万隐迦夜倚在椅背上,听着扬屋的女艺伎弹三味线。
这是个单独开出来的房间,她的前边立了屏风,把自己的身姿完完全全跟表演艺人割开,她在这里做什么都没有什么人能管。
再者说她来这里之前也跟这家扬屋管事的打了招呼,更是不会随随便便放不长眼的人过来。
只是三味线这种东西,她听着也不太乐意,刚刚在那边憋了一肚子,想找点发泄的东西,手上一痒却捏了个空:“啧!”
没拿烟杆。
万隐迦夜坐起身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跟外边的人说:“这边有钗子吗?帮我挽下头发,还有,找个人去楼里给我那杆烟管来。”
外边弹曲子子的人为这女人的声音愣了一下,可是又想起来这边时,管事人的嘱托,便连忙应下:“是、是!”
万隐迦夜吃不惯人类的食物,也抗拒食用人类的血,连带着嘴上滚烫的触感都消失了。
等她想喝酒的时候,也发现这种东西确确实实不如稀血叫她上瘾。
可是这也不代表对于普通人来说,喝了半夜的酒不会像去办点自己的事情。
没怎么碰过酒水——富冈义勇只在小时候偷过大人酒杯里的——他几乎已经是双眼迷离了,这样的他被人扶着区别的房间里休息,偶尔路过了两个在小声说话的女人的时候,那细细的交谈流进他的耳朵里。
“那边的客人要烟杆……还有侍女去挽头发……”
“是大小姐啊!”
“诶,是那位吗?”
“算了算了,我现在去找人去取,诶,千代你去先替里面那位挽头发去——”
“……嗯”
黑头发的青年迷迷糊糊,问一边的人:“‘大小姐’?”
扶着富冈同学的伙计一愣,也记得这位好像正是冲着小姐来的,他免得冲撞到大小姐跟前去,便摇头说:“少爷您听错了。”
“……”富冈义勇皱起眉毛,眨眨眼睛努力叫自己清醒起来:“……”
伙计以为蒙混过去,便继续拉着人走,可是却没拉动。
这个模样清朗的青年挣脱束缚,直直往那边冲过去,伸手拉开那扇门——
万隐迦夜走出了屏风,上手正捏着被要过来的三味线,她的侧脸正对着门,没看这边。
“……”富冈义勇见了,便重新合上了门扇。
只有轻微颤抖的手能体现他真正的心情,富冈义勇的酒醒了大半。
里面的人好像听见动静,便以为是送东西进来的,高声喊人进去,可是黑头发的青年一听,冷下脸扭身就走了。
是万隐迦夜。
万隐迦夜听见门扇被打开的声音,闻见浓厚的酒精的味道,只是望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了一片分不出来的衣角——那个颜色恍恍惚惚,异常熟悉。
那一个小角急切迅速。
琉璃、瓷器、玻璃,是从泥土里出来的结晶体。
就万隐迦夜来说,她很喜欢这种会在阳光底下亮晶晶的东西,故而,在她开的店里在她所拥有的地盘上,都会有这些东西的存在。
上了釉的餐盘,烫了金边的玻璃酒杯,染尽颜色的彩绘玻璃窗,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一小片被抹去棱角的玻璃工艺品。
她想起来自己喜欢的那个玻璃工艺品,它日常被她把玩在手里。可是有一日,她搁在了桌面上,专注写信的时候慢慢、慢慢的却将那一小块彩色玻璃推出了桌沿,然后——啪。
听见声音以后才后知后觉,以一种绝对惨烈的姿态在地面上碎成奇怪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