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迦夜……”
‘唰——’
黑头发青年显然是要说点什么但是没有说完,就突然被别的人打断。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黑头发,模样妍丽,头上宝钗繁华的女子,这人神情倨傲,先是看了坐在里面的富冈义勇一眼,才又是看了一眼万隐迦夜。
“啧!万隐迦夜,我说你——”女子进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打算直奔主题。
万隐迦夜却在对方打量富冈义勇的眼神中冷下脸:“蕨姬,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赎身的事你就别想了,身为我这里的花魁,这点钱根本不管用。”
“谁——!”
“蕨姬!别让我说第二遍!”
万隐小姐唰地站起来,背对着还没有什么动作的富冈义勇,眼睛赤红。
是万花筒。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女主的爱好已经很了不得了,什么喝点小酒摸个烟杆子都是小事,现在还喜欢打牌……包租婆既视感(雾)?
第七十八章
不死川实弥认识美月。
印象的话,大概就是觉得这个小姑娘长得漂亮,但是说的话有点奇怪,而且是万隐迦夜的义妹的孩子。
要是说起万隐小姐的母亲,不死川实弥同时也对这个黑头发,发尾有一点金黄的孩子有些许的同情,但是也就到此为止。
男生的神经比较粗,也自然没有发现美月曾经的小心思。
美月好像喜欢穿红衣,下衣摆上用金色与紫色的线秀了云与初升的太阳,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垂下去,走动的时候也犹如黑瀑布。
少女尚且生的还小,她的骨架从头部跟手腕处看着也像是以前的迦夜小姐,其实长的瘦的女孩子大多一样。
美月跪坐在穿着白底灰纹衣服的青年面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她将香炉点上,在青色的烟袅袅升起的时候,又从侍女的手中接过用漆盘端过来的小食跟茶。
不死川实弥的视线掠过那桌面上的萩饼,端起茶水饮了一口,他不太爱这苦的东西,口味倒是和万隐小姐差不多。
放完东西,黑长发的红衣少女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退至一旁,彼时不死川实弥才将视线挪到合着眼,手握摇扇的女人身上。
不死川实弥这是第二次次与花子小姐见面,第一次是他三年前,混蛋父亲刚死,他为了撑起整个家出去找活计的时候。
那个时候倒没觉得这个女人怎样怎样只是能有个薪酬不错的工作,母亲或许会轻松一点,只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青年的右手缠着绷带跟夹板,就像是万隐小姐那样,但是他面色沉静,丝毫没有自己现在不存在任何战力的事实。
“夜夜跟你说过了吧,不死川先生,叫你别再来了……你可倒好,直接找上我。”花子小姐合着眼睛说。
艳红的扇面一晃一晃,像是秋日海边升起的圆日。
不死川实弥不为她的话动摇:“我要带万隐小姐离开这里。”
“嗯,然后呢?”花子小姐说。
“请您放手。”
咔哒一声,茶杯的杯底磕在木头桌子上,作为背景的美月盯着虚空,可眼神却有些晃动。
“你能付出什么呢?”花子小姐悠悠开口。
“您想要的任何东西。”青年斩钉截铁。
这话说的郑重,连一旁的小姑娘的呼吸都粗重了一瞬,可是花子小姐却笑得睁开了眼睛,一双跟万隐小姐别无一二的麦芽糖眼眸里尽是嘲讽。
“这话说得,可真是叫人感动!”
熟悉花子小姐的人知道她在生气,是啊,她最最最喜欢的孩子,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别人的好意,能轻而易举地心甘情愿付出任何东西,总是……总是要站出来跟自己的母亲抢人。
花子小姐甚至都从原来慵懒的状态直接直起了腰身:“死呢?我要你的命,你也给吗?”
不死川实弥看着这个比万隐小姐大不了多少的女人,顶多就是二十七八上下的年纪:“如果您愿意的话,毕竟我这条命,早就不属于我了。”
“愚不可及,冲动急切。”花子小姐拉下脸。
不死川曾经对着所有人,都能冷静自持,却在这里直接得到了他曾经送给富冈义勇的评价。
仔细想想,万隐迦夜的母亲说的也不无在理。
不死川说出来,也知道,只能垂下脑袋示弱:“拜托您!”
可是这一回,花子小姐却不在跟这个土下座的青年说话了,转而问起在一旁当背景板的美月。
“美月,看见了吗?所谓‘追逐’便是这样了。”
红衣黑发的少女慢慢抬起眼睛,幽黑的黑葡萄如同两颗打磨光亮的黑曜石,她的眼中倒映出这个为了她的‘姐姐大人’而卑微的男人,脸颊侧面的肌肉微微蠕动。
可是她望了这边好久,才挪开视线,低声说了一声:“看见了。”
“感觉怎么样?”花子小姐又问。
“愚蠢。”她按部就班地回答。
挽着头发的女子脸上的神色不变,目光逐渐冰冷:“说谎。”
“母亲,我并没有说谎。”少女不卑不亢,到底有没有说谎,早就看不出来了。
“算了”,花子小姐盯着这个发尾变得金黄的孩子,轻轻放下,打算继续跟不死川先生说说关于万隐迦夜的事情。
只不过,这一次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门外边的声音打断了。
是女人争吵的声音,这声音一个比一个高,要是仔细听起来,在场的人都听的出来是谁。
白发青年听见万隐迦夜对谁的呵斥,目光刚刚触及纸质门扇,就被打断:“真是有活力,来继续我们的话吧,不死川先生,我倒是不用你去死,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不死川实弥沉默一瞬:“您说。”
“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谁?
听见这要求的一瞬,不死川实弥就理解了这意思,只是没怎么敢相信。
她应该是溺爱她的孩子的。
“谁?你是说……她?”
手拿摇扇的女人轻轻摇晃着如同火焰的扇子,点头:“怎么样?可以吗?”
不死川实弥本来就是要将她杀死,只是在她死去之前,不死川本是想万隐小姐从这个能让万隐迦夜恐惧到只能顺从,抱着他哭泣,抱着他逃避的地方逃出来。
或许,这应该是他的遗憾也说不定。
“可以”,他说。
“哦?”花子小姐意外:“可以吗?夜夜死了,你又能剩下什么呢?”
他?
他本来就没想要什么。
不死川实弥只好将万隐小姐跟自己的话说了一遍,花子小姐听见预料中的东西,冷哼了一声,“说起来,不死川先生以为我跟夜夜是血亲吗?”
不死川实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但是一般人见了这两人惊人一致的体色,一般也不会怀疑,可是他仔细看过,两人一点也不一样。
只不过,要是问起这个问题,不死川实弥隐隐有了不太好的直觉,只听花子小姐又说:“算了,过两日便是七月十五了,那天,便将她接走吧……如果,她愿意的话。”
花子小姐将自己的网一点一点收紧,美月在一旁旁听,越听,她越能觉察出花子小姐的意图,看着青年的眼中闪过两条小鱼,只垂下眼睛。
这边花子小姐将不死川实弥拉入计划中的一环,那边的万隐迦夜则是为了不让只身一人的富冈同学直接对上上六,白白送死。
她用万花筒写轮眼控制了鬼,强力的查克拉冲破千手扉间下的封印,眼睛的细胞一面被破坏一面又被鬼的体质修复,血液流了出来,万隐小姐在感觉到脸上有些潮的时候就背着富冈义勇走了出去。
她还是不想让对方看见,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有任何的异样。
说起富冈义勇,万隐迦夜在从一开始的嫉妒她哥对他比对自己好的嫉妒,一直到现在成为了背负秘密而统一战线的战友,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转变会这么大。
啰嗦这么多,总之,当初那个排斥富冈义勇的万隐迦夜已经能很好地跟他相处。
被留在房间里的富冈义勇看见两个女人为了什么事情吵嘴,两个人慢慢地离开房间,就有一个小姑娘给两个人拉上了门,挡住富冈同学的视线。
他倒是不知道,在门被关上的一瞬,万隐迦夜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然后撤走写轮眼,掐着蕨姬的脖子,远离了这里,并且顺嘴吩咐,让小雪看着时机送客。
其实蕨姬跟她哥就打不过万隐迦夜,但是打不过归打不过,两方也都杀不了对方,最多也是万隐小姐能多欺负一下这对儿活了两三百娘的兄妹。
平时他们也不来招惹万隐小姐,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竟然直接跑到她的房间来。
万隐迦夜自然也是不知道,她许久不玩牌局,吸引不了人来,而最近新被派来的柱又因为跟万隐小姐是旧识,便一直被花子小姐扣着。
长时间得不到人类的上六自然难受,实力增长也慢了许多,便直接叫她跑了过来。
万隐迦夜撤走幻术,一根缎带从脑后袭来,金发的女孩子躲也不躲直接掐断了上六的头,就像她很久之前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对待第一只鬼那样。
缎带无力地垂下去,金发女人冷着脸也将头扔下去,模样妍丽的蕨姬的头咕噜咕噜地滚落。
“我要杀了!万隐迦夜!你这个丑女!!!!”京极屋的花魁叫嚣。
万隐迦夜则是将手上的血甩在地上:“不许对这两个人出手,否则后果你明白吗?我才是真真正正要杀死你的人!”
尚还留在屋子里发呆的富冈同学在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回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打算离开。
碰巧,小雪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推门进去,跟已经有些坐不住的富冈同学说:“义勇先生,小姐说她暂时抽不出身来,您可以先回去了。”
富冈义勇点点头,站起身,可是这个好像一直侍奉小迦夜的女孩子又说:“还有一句话,义勇先生,夫人说,请您以后不要再来找小姐了。”
富冈义勇虽然早就知道小雪就是类似于传话筒的存在,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夫人说,您让她很失望,既然您无法将关于锖兔的事告诉小姐,那便由别人来告诉。”
“!!!”黑发青年下意识地想要拿刀,手伸向腰侧,刀身的冰凉让那些仅仅位于崩溃边缘的理智回来:“我想见花子小姐。”
小雪不卑不亢,面对成年男人暗含威胁的语气也毫不害怕:“夫人说,您如果想见她,请在七月十五的晚间来吧。”
七月十五,盂兰盆节,是可以看见鬼的节日。
富冈义勇与万隐迦夜说起过一件事,这件事让富冈义勇始终耿耿于怀。
所以当他眼看着街上热闹起来的那一天,人们陆陆续续地好像在提前为某个盛大节日而奔波,准备祭祀的东西,排练献给先祖与神明的舞蹈,渐渐地这边顶级繁盛的商业街也门罗可雀了。
青年站在酒馆门店的玻璃前,彩色的玻璃被灰暗的光找过来,颜色暗沉。
这几日,天还阴了,雨存在云彩里,黑压压一片,又厚又多。
“诶呀,真希望明天不会下雨……”模样清秀的青年手里拎着一根油纸伞,不知不觉站在了富冈义勇的身后。
富冈同学终于动了一下,认真幽深的眼睛朝着身后的人看了一眼:“你要回家吗?”
“哈哈”青年露出跟着阴沉天气毫不相配的笑颜:“我家就在不远,盂兰盆这两天九条先生说关店,我可不就回去了?”
“嗯……”富冈点点头,又扭回去:“我会好好看着这里的。”
“嗯,那就拜托您跟不死川了,对了……这是钥匙。”阿良递过来一串玲玲当当的东西:“这店里的钥匙都在这了,十六早上我会过来看看的。”
“行。”神色冷淡的青年接过钥匙,阿良在对方眼睛微微半合上的脸上找出了点愁绪。
便开口问他:“最近有什么困难的事吗?”
“困难的事……”富冈同学顿了一下,“你说,盂兰盆节这一天——会看见鬼吗?”
“鬼?”带着笑容的大男孩挑眉,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半晌:“富冈先生是说……亲族吗?”
“……是朋友。”
“那还是不要见了吧。”阿良说,他的话招来黑发青年的冷淡一瞥。
只是还没等着对方把那个眼神次过来,阿良望着远处黑压压的云:“看不见的话,不就已经说明成佛了嘛,既然此生早夭,那下辈子就一定会幸福的。”
“……”青年忽而叹了口气,最后扯开嘴角从彩色玻璃前面离开:“啊,你说的也是。”
但是,好像,已经是被看到了啊。
那夜,许久不见已经长大的姑娘跟他在一起说了很多话,直到天亮,他才在对方睡去以后离开。
其中,有一句话他永远也忘不了。
“我见过锖兔了,其实本来不想跟你问他的事情的,但是我真的……”
万隐小姐跟富冈义勇说起过一件事,就是在下雨的河边看见了拿着伞的锖兔给她打伞的事情。
万隐迦夜把那天的事,把对锖兔恶言恶语的事跟富冈义勇说了个全,包括那些被万隐小姐吐出来的恶言恶语。
他应该是能感觉到她跟那个人的联系的,也理解万隐迦夜被压在心里,被藏在最深处的恐惧——害怕被讨厌。
但是富冈义勇又如何告诉她,那是幽灵呢?
索性缄口不言,只是在那天以后他常常一个人去那条河边走走,亦或者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