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程梨帮陶桃把东西差不多都就位了,才出门。
来的时候是祁轼的司机送的,程梨不想让人家在外面等,早就让他回去了,准备自己去坐地铁。
还没走出小区,就听到身后有汽车引擎的声音,还点了两下喇叭。
程梨回过头,看见霍时的跑车跟在后面。
车窗落下来,霍时把一只手搭到车窗外,修长的手指敲敲车门,桃花眼一弯:“程梨,上来,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程梨拒绝。
“担心什么?顺便送送你而已,没想干什么。就算我不怕乔三,也怕你们祁总,我可不想让他给我脸上也来那么一下。”
新年那天祁轼在私人会所揍乔三,霍时就在现场,都看见了。
程梨想想也是。
上次祁轼把乔三打成那样,乔三一声都不敢吭。
霍时他们这群人,全是靠家里的荫庇才能过得逍遥自在,借他们一百个胆也不敢去招惹祁轼,招惹了,估计要先被他们的老子上家法。
程梨绕过去开门上车:“回Bravo总部。”
霍时笑了:“遵命,公主殿下。”
正是高峰时间,路上挺挤,霍时的车开得流畅又体贴,时不时不显山不露水地耍个帅。
“看见前面那辆宾利了没?咱们超了它。”
过了一会儿,真把宾利超了。
好不容易又发现一辆保时捷。
“看见那辆保时捷没有,咱们这次超它。”
霍时打点精神,在复杂的车流中又把保时捷超了。
然后郑重地给程梨布置任务:“程梨,看见好车告诉我啊。”
刚好前面有辆红车,程梨指指那个:“那个是好车吧?”
霍时看一眼,一脸不爽:“法拉利488,比我的车贵,超它!”
法拉利的车主很快就发现了霍时的意图,两辆车很较了一阵劲,霍时比对方机灵,东钻西钻,抢到一个绿灯,终于把法拉利远远甩在后面。
霍时哈哈大笑,还把手伸出车窗,朝法拉利挥了挥,跟人家告别。
估计能把人家气死。
霍时又看看前面,前面是辆拉货的面包车,方方的车屁股灰扑扑的。
“看见那辆五菱宏光没有,程梨,咱们……”
随即遗憾地摇摇头:“这个就算了,秋名山神车,咱们干不过。”
连程梨都忍不住笑出来。
年轻,帅,有钱,有趣,身边女孩多的是飞蛾扑火的,也不奇怪。
“程梨,你那个朋友,叫陶桃的,是你同学?”见气氛松弛下来了,霍时才问。
原来他送程梨,是为了这个。
程梨警惕了,干脆跟他挑明:“算计到女朋友的室友身上,过分了吧?”
霍时勾勾一边嘴角:“夏晚不算女朋友吧?真是邻居妹妹。我们小时候住隔壁,她天天跟着我,让我陪她玩,没办法,一直陪到现在。”
程梨心想,你刚才进门时,跟夏晚说什么“有我睡的地方没有”,我们可都听见了。
霍时转头瞥一眼程梨的表情,笑道:“夏晚是不错,我们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她长得漂亮,性格也好,要是再过几年,说不定真能娶她,可现在我们还小呢。”
“还没玩够。”程梨帮他补充。
“没错,你真懂我。”霍时坦坦荡荡。
过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一下,低声说:“其实没玩够的可不只我一个人。”
什么意思?
霍时笑笑:“你去打听打听,夏晚交过多少任男朋友,现在身边还有多少男生在围着她打转。”
哈?
程梨心想:真的看不出来,原来你们两个天生一对。
霍时把程梨安全送回Bravo,比出租车司机还称职。
第二天一大早,霍时的新闻就又到处都是。
说是昨晚在夜店里,深吻一个什么网络女主播,之后夜宵回家一条龙。
照片拍得很清晰——有点过于清晰,角度找得太好,一看就是有人设了局故意拍的。
霍时并不需要这种知名度,只能是那个网红动了手脚,安排人偷拍。
这年头漂亮的新面孔一茬又一茬,前浪还没来得及上沙滩,就已经被后浪直接拍死。为了搏点版面,人人都刺刀见红。
程梨跟陶桃早晨例行瞎聊,聊起这件事,陶桃说:“你不知道,为了这件事,夏晚早晨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居然哭了。”
程梨有点讶异:“他们不是认识很多年了吗?她也不会是第一次知道霍时是这种人吧?”
再说霍时不是说,夏晚也挺花的吗?
陶桃答:“夏晚跟我说,原来觉得,对付霍时这种人,就是凡事不用太放在心上,你玩我也玩,可是今天早晨,忽然就觉得累了,大概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程梨想想:“那就不用再理他不就完了?反正他一口一个邻居妹妹,连分手都不用。”
“可是夏晚说,莫名其妙就一直喜欢他,总也下不了决心放手,而且每次刚要放手,一定会发生点巧合,又让两个人绑在一起。”
陶桃又说:“霍时也是挺奇怪,明明身边那么多人,却一直吊着夏晚,不肯松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梨心中一动,放下手机。
程梨现在业务熟练,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红线。
果然,又是两根打结的断线。
不能顺顺当当地在一起,又难舍难分,对彼此都是种折磨。
想解决问题,一点都不难。
只要问问他们两个人的意见,他俩如果想要个姻缘就给他们,不想要就算了,一拍两散。
然后把打结的红线刮下来,这件事就算结了,被打结红线拖累的姻缘簿也可以扫描进系统了。
程梨却十分犹豫。
想做这件事,就又得找祁轼连红线。
真的要再跟祁轼连红线吗?
要是再像上次那样,简直能连出人的内伤来,连一次,起码少活十年。
程梨望着层叠纠结的红线结发呆。
身后忽然有人过来,越过她的肩去看那个红线结,在她耳边低声问:“怎么了?”
第52章
程梨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祁轼看一眼红线结,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怕什么?怕我再阉了自己?”
程梨心想:不止。还怕那个你走的时候像生死诀别一样,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祁轼把她的头扳过来,在很近的地方认真地看了一遍她的表情。
“你要是舍不得谁,大不了让乐央再多做一种红线送你。他现在被我的菜吊着,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什么舍不得?”程梨脸红。
死不承认的小骗子。
祁轼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问:“你这次是打算连什么人的红线?”
程梨把霍时和夏晚两个人的纠葛跟祁轼讲了一遍。
祁轼勾一下嘴角:“有意思,渣男渣女。”
程梨立刻替夏晚说话:“夏晚不是天生渣,那都是霍时逼的,对付那种人,除了比他还渣,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祁轼挑挑眉没说话,明显是不以为然,但是不想跟她争,只问:“这次的线好像很好玩,要不要跟我连?”
程梨无语:他这是戏瘾又上来了?
祁轼瞥一眼红线,不动声色地选了个切入点说服她:“梨梨,你真不想再连红线了?你不连了,这些红线打结的人该怎么办呢?”
也是,放眼望去,还有整整一屋子乱线呢。
每条线上连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总不能就此放着不管了。
算了,连就连。
程梨下定决心,干脆带上红线,又带上祁轼,把夏晚和霍时一起约出来吃饭。
他们两个人不是一起到的,一前一后,看来夏晚已经打算冷着霍时了。
霍时倒是一切如常,发现夏晚也来了,几步追上她。
俊男美女,两个人走在一起,其实看起来相当般配。
霍时过来,第一眼就看见了祁轼,诧异了一下。
他打过招呼后坐下,对程梨的态度规矩了很多,不再像上次那样乱撩人。
这个人虽然渣,但是一点都不傻。
来之前,程梨已经跟夏晚发消息通过气,说是新学了一种秘传的改姻缘的方法,说不定能帮到夏晚。
夏晚坐下时,仍然觉得程梨在开玩笑,笑道:“想还上次那顿饭,也不用这么奇怪的借口啊。”
“真不是借口,”程梨诚恳地答,“我最近刚从一位大师那里学的一招秘法,可以连人的姻缘,也可以断人的姻缘,最近正在人身上做试验,所以才找你们来。不信你问祁轼。”
祁轼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
他是祁轼,他人坐在那里,就算一个字都不说,也是可靠性的保证。
有他背书,程梨再不靠谱的话,都多了几分可信。
夏晚和霍时对视一眼,都在想:这两个人在玩什么?难道是认真的?
这也太玄乎了吧?
程梨郑重地问:“你俩想试试么?一拍两散还是百年好合,可以随便选。不过只有一个限制,一旦在一起了,就改不了了。”
夏晚转头去看霍时。
程梨说的话太过奇怪,夏晚仍然不信,可是现在霍时也在,这其实是两个人把话摊开来说清楚的好机会。
霍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就不能维持原状么?”
程梨心想:当然不能了。你维持原状,我怎么收红线扫描姻缘簿呢?
就听到夏晚淡淡答:“不能。拖了这么多年,早就该是时候了结了。”
霍时的表情变了,喉结动了动,低声叫夏晚:“小晚……”
夏晚打断他,对程梨说:“就一拍两散吧,我是真的累了。”
霍时向后靠在椅背上,半仰着头,眯眼审视着夏晚,半天才说:“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有资格不同意?”夏晚笑了,“昨天的网红好玩吗?”
霍时也笑了:“我没有资格,你摸着良心想想,你就有资格了?去年情人节,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在哪?”
夏晚一点也不客气:“谁约人是晚上才约的?你那是被别人放鸽子了,临时找我吧?你找我我就来,你当我是什么人?我不是给你打电话让你别等了吗?”
“是。”霍时冷笑,“电话里都能听见别的男人的声音。”
“你不是也立刻转头就找乔三他们鬼混去了吗?后来还醉得接不了我的电话?”
两个人居然翻起了旧账,吵起来了。
程梨被他俩吵得头大,火速打断控诉大会:“所以你们两个要彻底断吗?”
霍时立刻拒绝:“不要。”
程梨无奈:“那干脆来个百年好合?”
夏晚马上说:“不要。”
程梨:“……”
一直没开口的祁轼忽然说:“其实我有个主意。”
他声音不大,语气淡漠随意,冷冰冰的,霍时和夏晚却不吵了,都停下来听他说话。
“既然一拍两散也不要,百年好合也不要,你们两个不如暂时在一起一小段时间试试。”
程梨结巴:“露……露水姻缘……吗?”
祁轼无语:“想什么呢。”琢磨了一下,“就两个月?不然三个月?三个月够了,认真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说不定想法会变。”
这个主意似乎还不错,因为夏晚和霍时都看着他,不说话了。
程梨痛苦:“可是,可是我今天没带……”
没带那种姻缘线。
“我带了。”祁轼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红线来,各种粗细都有。
他这个月老总代比以前专业多了——至少算是上了点心,还知道带线,十分难得。
祁轼挑出三个月的红线,递给程梨。
夏晚和霍时都看不见红线,虽然觉得祁轼程梨的动作奇怪,还是安静地等着。
程梨利落地打好鸳鸯结,才问他俩:“所以先试三个月?”
夏晚没说什么,霍时笑问:“试用期过了,能转正么?”
“技术上当然能,”程梨答,“不过到时候能不能真的转正,还要你们两个自己商量。伸手。”
程梨把红线栓在两人的手指上,抽好。
不知道这两个人三个月后会何去何从。
回到Bravo后,祁轼照例刮掉姻缘簿上的红线,打好鸳鸯结。
祁轼把红线一头套上程梨的手指,帮她抽紧,另一头套在自己手指上,就打算拉线头。
“等等,”程梨按住他的手,“祁轼,你这次可千万头脑清醒一点,不要再在自己身上动刀了,否则我就只能上鸾齐。”
祁轼微微一笑,一抽,把鸳鸯结系好,凝视了程梨几秒,忽然靠过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上鸾齐把我阉了么?你舍不得吧?”
“我是说用鸾齐剪红线!什么舍不得?你少胡说八道。”程梨脸上发烧。
祁轼仍然没有退后,还在紧贴程梨耳朵的地方。
“没有胡说八道,试过就知道舍不舍得了。”他顺便吻吻程梨的耳朵,用气声说,“梨梨,我们要不要试试看?”
试试看?
程梨转头瞪着他。
才抽好鸳鸯结,他就疯了吗?
祁轼眼中笑意更重:“梨梨,你特意转过头,还离我这么近,是想我亲你?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