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小子虽然不算是他们三里村的人,但从小在这里长大,现在又即将入赘进来,以后那就是正式的自己人了。
就是不知道两年过去,这亲事还做不做得数。
卫斯年不知道几位老人家的心中所想,应对自如(装乖卖巧)地紧跟未来小媳妇的脚步,没有什么小人得志的猖狂傲慢,反而比之早前甚是稳重正派,又让几位长辈好感倍增,瞧的点头连连。
“好好好,好小子不错!二根家有福气,能得这么牌亮的女婿,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家羡慕嘞。”
被邀请来参加接风酒席的人见到正主纷纷交口称赞,令钱父倍感骄傲,身板儿挺得溜儿直,就连村长作为亲戚都感觉与有荣焉。
要是一般人,被高了一辈的长辈们这么赞扬肯定,说不定坚持不了片刻就被捧的浑身轻飘飘晕乎乎了。
好在卫斯年不是等闲人,面对众人的好话不断,他十分端的住,一身正气威武不屈。
老一辈就喜欢这样的人物,真是越看越瞧的上眼,不禁拉着人问这问那嘘寒问暖。
卫斯年没有不耐烦,一一应付过长辈问话,然后顺势跟上钱父、村长他们将众位叔伯引入席上就坐。
这两年上头提倡节省不浪费,钱父索性就摆了两桌,请的也只是最主要的人物。
此刻,男人们坐了一桌,女人们坐上另一桌,孩子在两桌之间调皮地来回跑动,想去哪个去哪个。
开席前,钱父作为席面主家先站起来开口说了下请酒的缘由、目的,也即是给刚回来的未来女婿接风洗尘的,之后又让村长讲两句场面话,大家一起喝了杯水酒方才开始。
席面上置办的菜色不错,钱母几乎将家里现有的好酒好菜都拿出来了,大家吃的很尽兴。
不过对于接风宴来说,吃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众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时交流下近况,增厚彼此感情等等。
因此,卫斯年作为这场酒席的当事人,他在开场后没多久就被大家逮住围攻了,这个问生活那个问训练下一个问前程,话题多多,刚开始进门那点子场面和现在来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一道开胃小菜而已。
卫斯年依旧沉稳有度,对于大家或好奇或关心的问题大都有问必答,能说的说,不能说的一点不漏,看得在座的其他人又对他高看一眼。
同时,这些老人家心中禁不住地想到,这后生好啊,做孙女婿/外孙女婿/侄女婿最合适了。
但是还没高兴起来,对方已经有主了的事实立马摆在眼前,顿时令人遗憾不已。
联想到这一点上,就有人在酒过三巡后试探着问了。
“卫小子,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啊?”
“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的婚事准备啥时候办嘞?”
若说前一个问题是大家都想知道的,那么后一个问题一出,桌上热闹的气氛霎时静上一静。
因为卫斯年从回来后就没提过这事儿,众人也不怎么清楚双方一直通着信的事实,所以在大家看来,两年多过去,物是人非,牌面不一样了,人家未必还肯同意这桩婚事。
现下趁着酒意提出来,一个是想试探对方的想法,一个是避免过后的尴尬。
但这个话题搁在这儿确实挺敏感的,没看话刚落下,一个个都支棱起耳朵来听了么,就连隔壁女人们那桌上也迅速安静了下来,让热闹的场面顿时一静。
下一刻,就见卫斯年笑了,声音低沉悦耳。
“多谢叔伯大爷们为我操心,这次回来的假期特意申请长一些,能在家里待上半个月……”他一边回答着,一边给钱父满上一杯酒,作势就要敬对方,又听桌上有人问为甚假期能请这么长。
那位老人家亲戚里也有去参军的,每次探亲都是短短几天就要回了,一来一回一般都不会超过七天,除非是老家特别远的。
所以,他才对于卫斯年能有这么长的假期而疑惑不解。
因为这人平时习惯直肠子,就直接当场问了出来,
“我这不是加了婚假吗,特地打了报告回来结婚的,领导当然得给长点。”卫斯年端着酒杯瞧了女方那桌上的钱宝幺一眼,回头含笑作答。
这算是给的准话了,一句顶白句,瞬间安了钱父的心,一脸喜色地喝下未来女婿敬上的那杯酒。
其他有想法的人这下只能打消念头了,随即为这桩如约而至的婚事高兴,对钱父万分羡慕。
几位叔伯认为卫斯年有担当,喝到最后就差拍着胸膛向他保证一定在半个月内把婚事给办的漂漂亮亮的,不能坠了他们三里村的颜面。
本来应当是钱父一家的红喜,也许村长因着亲戚的关系帮一帮,其余人差不多就看个热闹,然而现在经族老们一说,婚事立马变成他们整个村子的大喜事了。
男人们喝上头,话赶话地就把这件事定下,打算从明儿个一早就开始准备,挑黄道吉日过六礼筹备婚宴事宜等等,忙着嘞。
幸好春耕刚结束,正值农闲,乡亲们有的是时间。
在钱宝幺高兴之下偷喝着小酒心轻身飘的时候,并不知道她的婚事被重新提起,这次进展迅速,连婚期几乎都要当场确定了。
其实按说结婚是个人家里的事情,要是让社里来办的话,消耗的可是大家的东西,八成会引起部分社员不满,但卫斯年当时并没有阻止,心中已有盘算。
而钱母那会儿没来得及阻拦,等到第二天钱父从醉酒中清醒过来,夫妻俩对过话齐齐发愁。
让社里给他们家闺女办婚事,这不是要把人得罪个一大半嘛,叫他们以后可咋在村里立足,但事情又是几个村里有头有脸的族老定下的,话已经撂下,他们现在想拦都拦不住了。
不然就是打族老的脸面,同样在村里待不舒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同走进死胡同。
“喝酒误事儿,喝酒误事儿,我就不应该把那猫尿给你们端上去。”钱母懊恼地追悔莫及。
钱父头疼地捶捶脑袋,发了一会儿愁绪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好办法,最后干脆道,“不如叫钢蛋过来,咱们一块商量商量。”
钱母无法,立马去隔壁叫人。
卫斯年的院子一直被钱父钱母看顾的不错,即便是他突然地回来,当初他住的那屋子收拾一下也是能住人的,被褥床单之类的则是钱母准备的自家的,洗晒的干干净净,借他用上一段时间。
昨晚的接风酒喝过后,卫斯年就一身酒气地回去简单洗漱睡下了。
钱母匆匆过去,阳光下的影子在钱宝幺房间的窗户上一晃而过,屋里的人瞧了一眼,继续坐在炕上发呆,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禁地涌现淡淡的笑意,分外甜蜜。
随后,卫斯年衣着整齐地过来,先是朝钱宝幺所在的房间门口看了看,没来得及和心上人说句话就被钱母着急忙慌地拉进堂屋,三人在里面商量没多久就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实际上不用钱父钱母发愁,卫斯年昨晚既然敢应下,心中其实早已有了打算。
按照他的意思,办婚礼的一切花销由他来出,用不着社里花费什么,那些因为办婚事消耗掉的东西,他会按市价一一补上的,不会叫大家吃亏。
这是个法子,但是钱父钱母一听就连忙摆手不同意。
第135章 建国后不准成精22
卫斯年说的办法是好,但那是对于村里和钱家来说的,要真是那么做的话,他自己可要吃不少亏呢。
钱父钱母本就是最讲公道的人,怎么肯让他白白负担许多,肯定是不同意的。
“要不然咱们一半一半?”钱父最终搓着手建议。
如果可能的话,钱父其实更想如同卫斯年刚才提的法子那般,全由他们家来负责,毕竟是他钱二根要招赘婿,哪里有让人家男方负担的道理。
可是现实情况是,看族老们要大办的意思,他们家保准儿是承担不下来的,没那个能力,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不是。
瞅着未来女婿不介意,钱父因此就提出了各承一半的主意。
卫斯年有所预料般地露出笑容,对此没有意见。
随后,三人又就婚事的各个流程商议讨论了一会儿,直到钱父肚子咕噜一声响,钱母猛地一拍脑袋,方才想起他们都还没吃早饭呢,赶紧先去做饭,吃完再说不迟,钱父跟着去灶房帮忙烧火。
趁着这空档,卫斯年出门后又转回来敲响了小厢房的门。
房间里传来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片刻后,门从里打开了。
钱宝幺瞧见来人一点没有意外,只是伸头朝外看了看,瞧见灶房那里正冒着袅袅炊烟,眼中顿时闪过了然,而后一把将含笑而立的某人拉进房内。
“幺儿,咱们要成婚了,你开不开心?”刚进屋,卫斯年顺手关上门就开口问道。
钱宝幺拿着梳子的手顿了下,因为早有预料,所以并没有多少诧异,反而高兴居多,只是……
“你们是不是已经定了,这个时候才来问我的意见有意思吗?”她故作生气地背对过身去。
卫斯年低低笑开,脚步声一步一步地接近,最后温热的气息从后背贴上去,不答反问,“你不是早就答应了吗,难道还想反悔不成?我可是不准的。”
钱宝幺被他一把环住,扭了扭身子没挣脱开。
“谁答应过你了,都是你自作主张好不好,而且反悔也是你反悔,我……”
她撇过脸絮叨了一通,还待再说什么,突然脖子后头爬上一阵温热,身形顿时僵的不能再僵,跟撒娇一样的生气不忿当即戛然而止。
……后颈皮被拎着了,犹如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特别是对方操练这么多年,手里心的触感非一般可言,再加上那炙热的体温和气息,骤然接触之下,刺激得整个人都像是过电一般打了个激灵。
这样的感触下,钱宝幺表示作不下去了,即便她心里觉得自个儿是占据有理的那一方,但在小命面前,其他都是浮云。
“你、你松开,放尊重一点。”钱宝幺几乎是抖着嗓子说出这句话的。
卫斯年俯身而下,大头就搁在钱宝幺肩膀上,脸一侧,那凤眼那薄唇那神颜那气息就瞬间扑面而来,让人简直要把持不住。
就着这个姿势,只见他勾唇缓缓一笑,神情上看似愉悦的很呢。
“那咱俩结婚的事,你还有什么意见吗?”说话的同时,他那只拎住她后颈皮的大手一直在缓缓抚摸,流连不去。
钱宝幺有点受不了,失了先机被制在炕面和男人怀抱组成的空间里,想躲都躲不了,还有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般的威胁,她能怎么办?
当然是答应他啊,还能分了咋地。
“……没有了。”勉强屈服。
男人确认,“真没有?”
“没有没有,你随意。”弱弱点头。
“好吧,我知道了,等着我来娶你,不会太久。”卫斯年最终像是终于满意了,大发慈悲地放她一码。
钱宝幺麻溜地从他怀里爬出来,心有余悸地不敢轻易再去捋虎须。
从这件事上她觉得自己亲身验证了一句领导说过的话: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卫斯年变了,再也不是以前人狠话不多的乖乖呆村霸了,都学会调戏她了,参军几年他到底都学了什么呀!
钱宝幺揉着后颈皮想不明白,还没缓过神又听得对方站在炕边再次问出进门后的那个问题。
“咱们要结婚了,你开不开心?”
钱宝幺:英雄,你干嘛执着这个问题啊。
“开心!非常开心!”钱宝幺只楞了一下,然后就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说开心。
她也很无奈啊,在那双带着笑意又深情的眼眸压迫下,除了屈服还能干嘛。
当然她自己对于这个消息确实挺开心的就是了。
卫斯年满意了,点头笑着说,“那好,既然你这么开心,我就让叔伯们把咱们的婚事尽早办好,让你更开心一下。”
钱宝幺:“……”
他笑的好欠揍啊,好想过去打他一顿,可是她不敢,估计过去也是送菜的,说不定正和他意。
“泥奏凯,我要洗脸刷牙换衣服!”钱宝幺抓起被子蒙到头上,叫喊着将人赶了出去。
卫斯年握拳低咳,收敛了下不再笑闹,没有揭穿她已经洗漱穿戴好的事实,而是听话地离开了,神情明显很是愉悦。
嗯,小媳妇的意见很重要,稍后去见族老他们时,正好顺便提一提吧。
直到脚步声走远听不见了,钱宝幺才掀开被子出来,重新把乱掉的辫子梳好,神色上有点着恼,眼中却是不自知的笑意盈然。
吃早饭的时候,卫斯年不在,钱母打算待会儿给他留一份在锅里温着。
钱宝幺没看到他人,没有一点畅快,反而有些莫名的失落之感。
就着吃饭的功夫,钱父示意钱母,后者就将办婚事的事情简单跟她说了说,完后问闺女有什么想法。
钱宝幺摇头,表示让他们看着办,不行就直接交给卫斯年,相信他会非常乐意接管的。
“你这孩子,这婚事算起来应该是咱家要全力办下的,全都让钢蛋负责怎么行,不能那样委屈人家。”钱母放下碗对闺女的说法不乐意地嗔道。
钱宝幺保持微笑地接受批评,心道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人还没进门,她娘的心就开始偏了。
卫斯年那只村霸果真是已经进化成黑芝麻馅的了。
他再也不单纯了!
钱母看她说着说着就走了神,大眼一瞥差不离就能想到闺女是在想谁,顿时好笑地摆手。
“算了,知道你惦记着人家,肯定不会不愿意,这门婚事不光有咱们,村里也准备搭把手,你啥都不用管,到时就等着做新娘子吧。”
钱宝幺:“……行叭。”你们开心就好。
说实话她也没准备多管,这又不比后世,自己可以筹办自己的婚事什么的。
作为盛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人,她能和两情相悦的对象走到一起已经很不错了。
做人要知足,所以钱宝幺决定要忘记早上的羞耻感,然后决定以后不能学姐姐用的那些法子了,真不适合她。
卫斯年根本不吃那一套。
胡思乱想的时候,脑海里的当事人在早饭快结束时又出现了,就着早饭的桌正好还能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