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娘,既然孩子好好的,咱们继续赶集去,今儿个有好多东西要置办哩……”
丢脸的那一幕被她忽视过去,赶紧转移了话题。
钱母在高兴过后,这会儿也平了平心情,知道大闺女身体好是真的没事,于是同意了继续赶集的决定,对之前大闺女的犯傻行为根本没有意识到。
头一遭怀孩子都这样,不单她闺女一个,有啥好奇怪的。
至于钱宝幺,她是看到了,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但没当回事儿。
那俗话怎么说的,一孕傻三年,姐姐这才刚开始呢。
稍后,她们按照之前的打算,去那些国营的铺子里把家中缺的东西尽量凑齐买上,最后也没忘了到邮局把给卫斯年准备的包裹寄过去。
填完单子交出包裹的那一刻,钱宝幺心神一松,感觉到对远方那人酸酸涩涩的思念之情。
两人相隔千里之遥,往后也就只能这样‘鸿雁传书’了吧。
回程的路上,经过大家的询问和钱母的默认,众人都知道了红军他媳妇怀上孩子的消息。
一时间,恭喜道贺的话不断。
有的说钱宝芝有福气,进门就怀上,准能三年抱俩、多子多福;有的说王红军瞧着单薄的很,人还挺能干的,媳妇一过门就让揣上孩子了;还有的说两人是天生一对,八字合的旺,好日子肯定还在后头呐……
钱母听着笑的合不拢嘴,一边谦虚着说哪里哪里,一边骄傲地挺直了腰板儿,一手拉一个闺女,直到回村里下车的时候,她那一脸的红光还没消下去。
三人这次是直接在村长家门口下的,赶集买的东西被钱宝幺拎着带回去,而钱母则笑容满面地把大闺女送进院,顺便亲自和亲家母说一说好信儿。
片刻后,村长家的小院里就传来一阵欢笑声。
钱宝幺提着东西回到家,钱父出门找老伙计唠嗑去了不在,她就开始将买回来的东西归置一番,顺带将有些她自己悄悄买的放到药园子空间。
等到忙完,钱父面带喜色地回来。
钱宝幺一看就知道对方也得知姐姐怀孕的事了,待到被钱父拉着问起当时的情况时,她索性搬了两张小板凳,父女俩坐在门口一面剥蒜瓣摘干菜一面喜气洋洋地谈论着。
随后,钱母满面红光地踏进家门,大手一挥说今儿个杀鸡吃。
家里的鸡养在后院的鸡笼子里,专门用来下蛋的,而鸡蛋是他们家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这年头鸡蛋也是稀罕物,能当货币使唤的,不管是攒着卖钱还是换些粮食油盐酱醋针头线脑等等,都是硬通货。
介于此,钱母对于后院那些下蛋鸡很是宝贝,轻易不会宰杀来吃。
现在她说要杀鸡吃,钱父和钱宝幺乍听之下都震惊了。
然而钱母说要杀鸡吃也不是简单说说,当下就去鸡笼子里挑出养的最久、快不下蛋的两只老母鸡,抽出灶房的菜刀一刀一根鸡脖子,在钱父和钱宝幺爷俩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时就麻溜地一气把鸡宰了。
钱父:“……”
钱宝幺:“!!!”
钱宝幺摸了摸自个儿的脖子,觉得要是叫对方知道她的老底,说不定也能一刀一条狐狸围脖。
终于知道姐姐身上那股虎虎的气势从哪来的了。
原来是一脉相承啊,惹不起,惹不起。
后院的鸡一般都是钱母照顾着的,钱父没喂过多少,这回见钱母杀鸡倒没有什么心疼,只是疑惑她怎么一下杀了两只。
“你咋啥两只嘞,天冷着,咱可以一只一只吃嘛,冻上了再吃不新鲜。”钱父说着起身过去帮忙。
钱母正给犹自扑棱挣扎的鸡放血,指使着钱父去烧水准备给鸡褪毛,顺口回道,“反正这两只都快没蛋了,养着也是吃粮食,一块宰了给咱闺女炖汤补补,等炖好给大闺女送一只,剩下一只咱家吃,都不浪费。”
钱宝幺听钱母自个儿安排的明明白白,尤其还特地照顾了她的情绪,不只是光顾着姐姐那边,家里跟着一起吃,那她更没啥意见了。
而且怎么说相比起她来,钱宝芝才是他们的亲闺女,即便只杀了一只都给对方送去,钱宝幺也不会为此闹情绪的。
本就是她占了便宜,还想得寸进尺就不好了。
钱宝幺心里的度一直横在那里,清楚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如何做,从来没变过。
不过钱父钱母如此不偏不倚的做法,确实让人更有好感,她也乐意融入其中报之以好。
当晚,钱母炖了小半晌的鸡汤出锅,香味飘了老远,引得一群村里的毛孩子跑来趴在他们墙头嗅着流口水。
有那厚脸皮的大人过来找孩子时,闻到味儿就腆着脸想向钱母讨半碗鸡汤尝尝。
结果,当然是不行的。
“不行不行,这是给我家宝芝炖的,你们可喝不了呢。”钱母笑容满面地果断拒绝之。
对方听了话音就不高兴了,都知道鸡汤补身子,有啥不能喝的,不愿意给就不给呗,还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看出这意思的钱母瞥一眼闲闲一笑,微带着小得意地透露,“宝芝现在身子重,正得好好补一补,这汤你们真喝不得,里面我放了药材嘞。”
那人也不是个蠢的,听出钱母话里表达的意思一愣,“你说红军他媳妇是……”
“哎,现在还不能说,坐稳了讲才好……你忙着,我去给大闺女送鸡汤去。”钱母高兴地说着,啪地把大门关上了。
那人灰溜溜地领着自家孩子离开,同时把钱二根家大闺女、也即是村长家儿媳妇怀上了的消息带了回去。
因为有孩子未满三月不能宣扬的习俗,所以大家得知后也没搁到明显上说,只在私底下小道传一传,就看村长家什么时候公布出来,他们也好上门道贺沾沾喜气。
话回当下,等钱母抱着盛鸡汤的陶罐再次打开门出来,见之前想占点小便宜的那人已经走了,立马高高兴兴地去看闺女,鸡汤的香味随着她飘了一路。
说来钱母煲鸡汤的手艺就是不错,不说钱宝芝抱着鸡汤罐子如何胡吃海喝大吃特吃,钱宝幺在家和钱父一起先慢慢吃着,觉得那味道十分不错,真是口齿生津,吃了还想再吃一口。
以往家里不轻易杀鸡,她还不知道钱母竟然还有这个本事,往后得找机会学学。
想学暂时是不可能的,因为没那么多老母鸡给钱宝幺霍霍。
不过经过鸡汤一事后,她倒是发现村里对于他们家爹娘的评价又上了一层楼,特别是钱母,都说她如何如何厚道,得知闺女身子重了就立马杀了下蛋的老母鸡给炖汤补身子,比人家正婆婆还要劳心劳力啊。
有她作对比着,那村长媳妇这个正婆婆当然不能被比下去,往后儿媳妇养胎期间肯定得好吃好喝地养着,不能怠慢去半分,不然旁的不说,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钱宝幺起初还瞧不明白这个理儿,见着钱母三五不时地弄点好东西给姐姐送去,还以为是母女天性。
因为她心里透亮想得开,所以也不在乎用去的那些东西。
况且钱母每次做好吃的基本都是双份,送村长家一份,留家里一份,公平的很。
说起来,钱宝幺觉得自己还是沾了姐姐的光,不然钱父钱母就是再心疼闺女,也不会在猫冬不需要干活的时候做那么多吃的喝的白消耗。
为此,有时候她也会跟着钱母一块去村长家看看姐姐,然后瞧着瞧着就慢慢地瞧出一点不对来。
她发现,每当钱母送东西过来后,村长和村长媳妇就会加倍给儿子儿媳妇送东西,关键是儿媳妇,送布送果送零花不在话下,将钱宝芝养的那是一个溜光水滑,哦不,是白白胖胖。
是的,怀孕开始显身后,钱宝芝她胖了。
这个事实还是王红军某天猛地发现秃噜出来的,然后他就被他孕期作妖的媳妇撵下了床。
钱宝幺被便宜姐夫请来调和的时候是一脸懵的,不知道这两个蜜里调油的家伙专门叫她过来是要干嘛,然后经过王红军支支吾吾一通解释,她才恍然大悟。
“我姐这是珠圆玉润,比以前还要好看,哪里胖了,你是不是瞎?”对于小说男主,钱宝幺如今可以说是终于能撑直腰杆儿,逮住机会怼上一句。
钱宝芝啃着果子嗯嗯点头附和妹妹的话,“就是就是,眼瞎啊竟敢说我吃胖了,我哪胖了?哪胖了?这是珠圆玉润!”
“对啊,珠圆玉润,多讨喜,会不会说话?”
“本就怀着孩子吃多点怎么了,珠圆玉润一点怎么了,等孩子生了差不多就会恢复,到时想这样都不成。”
“……”
姐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大堆,说得王红军一脸汗颜求饶。
他表示受教受教,虚心承认错误。
钱宝幺顿时有种扬眉吐气之感,瞧着某白面腹黑小说男主因为姐姐的关系,如今只能乖乖地在她面前低头,心里立时爽的不要不要。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真想对原主说:看,他挖你的心肝,我现在折磨他的小心肝。
第133章 建国后不准成精20
经此一役,王红军的小心肝确实被折磨的不轻。
特别是他媳妇还仿佛被妹妹掀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再加上怀孕的关系,开始逮住他作来作去,每每揪的他心肝直发颤,痛并快乐着。
这样的最终结果是,他人被死死捏在媳妇手心里,这辈子是别想有逃离的机会了,也不想逃。
村长媳妇刚开始还担心儿媳妇这孕期反应太过,惹得儿子受罪是一方面,万一小两口的感情被折腾散了咋办,儿媳妇肚子里可还怀着他们家大孙子呢。
但是随后的发展叫村长夫妻俩都开了眼界,顺便也重新认识了他们家儿子。
人家小两口纯粹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锅配一个盖儿,一物降一物……反正越闹越蜜里调油,白让两个老家伙担心了。
言归正传,钱宝幺这边发现钱母的小算盘还是在在村长家看得多了看出点异样,然后问姐姐时被对方点醒的。
钱母做足了一个感动中国丈母娘的架势,汤汤水水不断的送,好叫外人瞧见让村长媳妇那边不敢怠慢自家闺女,方便闺女能在怀胎期间少受点罪。
而村长媳妇只要不是蠢人,就不会做出那等在儿媳妇怀孕时拿架子使唤作践的举动,不然别说在钱母的衬托下有村里人的唾沫星子等着,光是她儿子王红军都会跟她急脸。
人丈母娘都好吃好喝连水地送,要知道便宜的可都是你家大孙子,你们一个户口本的难道还能比人家做的还不如?
那果断不行的啊。
算来钱母用的是阳谋,而村长媳妇当然也不是傻的。
村长媳妇本就不是爱耍心眼为难人的,亲家母为了闺女汤汤水水地大出血,那他们家为了儿媳妇大孙子也能做的更好。
到最后,事情果如前者所愿那般,钱宝芝的怀胎生活过的那是一个滋润。
钱宝幺看着都有点羡慕了,不仅羡慕她过的幸福悠哉的日子,还羡慕对方将丈夫揣在手心里想怎么揉捏怎么揉捏、且对方还心甘情愿被捏的团团转的本事。
钱宝芝那种仿佛天生一般有张有弛的御夫之道,说实话钱宝幺是佩服的。
不过其中也多亏王红军他肯配合以及两人的天生一对。
所谓的御夫之道其实也并不适用于所有人身上。
比方说钱宝幺和卫斯年,若是把钱宝芝王红军两人的相处模式搬到他们身上,想想就起鸡皮疙瘩有没有。
说曹操,曹操到。
钱宝幺正想着卫斯年,卫斯年没到,但他的信到了,还顺带一个包裹。
当时已进入寒冬,大雪纷飞,滴水成冰,人家邮差冒着大雪把东西给他们送到村里,连口热水都没喝就拿着签字按手印的单子回去了。
距离上次报平安的信过去有一个月的时间,钱宝幺再次受到卫斯年的来信,心里的挂念终于能稍微放了放。
这回信上写的和上次大差不差,先是报平安说说训练上能说的事,然后向未来岳父母表表决心,最终再‘口花花’和心爱的姑娘来两句私密的情话传递。
钱宝幺读到最后忍不住红了红脸颊,为了转移爹娘的注意力赶紧将顺带的那个包裹拆开了。
信上有说,这些东西都是卫斯年在那里拿到手认为好的,都寄回来讨好未来媳妇和岳父母。
“人捎个信就好,还寄这些东西干啥,他在那边也不容易。”钱父不满地感叹着,脸上的受用和喜悦却做不得假。
钱母则表现的直接,手下帮着拆包裹,嘴上说道,“钢蛋是那没谱的人吗,他肯定心里有数……这都是好女婿孝顺咱的。”
母女两个拆开包裹整理了一会儿,从里面陆续掏出牙膏、牙刷、香胰子、擦脸膏等等在乡下十分稀罕的物件儿,另外竟然还有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水果罐头。
“……我滴乖乖,咋都这么贵重,到时咱们给他回啥?”
钱母最后一屁股坐下,瞪大眼看着那一小堆东西直发愣,心里头想着家里有啥好物能回的,不然光叫人家送,没来没往没感情啊。
钱父更愣了,里面随便一件拿出来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稀罕物,真不知他那将来要入赘的女婿有这么大本事,刚去部队没多久不仅站稳了脚跟还能拿到这么多好东西。
这么多东西,搞得他都有点忐忑了。
那小子如此有本事,到时万一反悔了咋办?
不说钱父骤然升起的担忧,钱宝幺这方也没想到包裹里面会掏出这么些东西,刚收到时看着也不大一个,结果拆开后掏出一小堆‘宝贝’来。
当然,对于钱父钱母来说,那些东西都是宝贝,然而在她看来却是极其正常的。
牙膏牙刷香胰子什么的,不说如今的城镇居民已经有用上的,后世也是十分普及,钱宝幺对此没有什么陌生感,然后剩下的那些红糖、罐头之类,也都基本眼熟,略微好奇的也就只有那罐麦乳精。
这可是后世的传说,特殊年代里正宗营养品呢。
本以为这个时候还没出现,谁知借着卫斯年的手,她倒是提前见识到了,也了解到这东西其实一早就出现在市面上,只是没有在普通百姓中普及罢了。
回过神,钱宝幺瞧见钱父钱母一个愣一个愁的盯着东西发呆,笑了笑立马安抚。
“爹,娘,你们别想太多,城里人跟咱们这儿的生活方式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