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每天都想和离——萝卜蛋
时间:2020-02-23 09:42:09

  他抬手贴着赵泠的面颊,声音发颤:“郡主,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赵泠默默叹了口气,屋里光线昏暗,谁也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许温就是谢明仪,可她又怕自己弄错了。
  过了很久之后,许温才道:“今晚恐怕要委屈郡主在此过夜了,郡主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还郡主一个公道。”
  赵泠道:“查到了真相,又能如何?只要我一日不死,就难解太子的心头之恨。”顿了顿,她又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倒不是她怕了太子,时至今日,太后娘娘病重,小世子才出生,萧子安禁足,正在风口浪尖上,且不说还有皇后护着太子,就是皇帝也不好轻易动了废太子的心思。
  换而言之,若是太子被废,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选,定然就是九王萧子安,而齐贵妃一向同赵泠不对付,日后指不定要作出什么事情。
  就以赵泠对她的了解,若是萧子安顺位。齐贵妃为了防止萧子安立赵泠为后,定然会想方设法将赵泠远嫁出去。届时,不是嫁给藩王,便是远嫁邻国和亲。
  这是赵泠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许温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从旁温声宽慰道:“郡主莫怕,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倾尽全力保护郡主。若有一日,郡主掌握不了自己的人生,那就请郡主下嫁于我。我虽不是郡主真心喜欢的人,但我对郡主之心皎如明月,婚后定然相敬如宾,绝不逾越。”
  赵泠低笑了一声:“我的心都不在你那,你娶了我,不觉得委屈么?若有一日,我掌握不了自己的人生了,那必然没了任何依靠,你娶了我,不见得是件好事。”
  许温摇头,正色道:“我不觉得委屈,只要郡主答应嫁给我,我便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郡主不喜欢的事,我不做,郡主不喜欢的话,我不说。郡主不喜欢的人,我定然视之为仇人。”
  赵泠愣了愣,随即莞尔:“我表姐曾说,中书令大人不近女色,不懂什么甜言蜜语,如今看来,倒是我表姐误解了。大人这话,无论说给哪位姑娘听,定然要掳获了人家的芳心。”
  许温也笑:“我也只对喜欢的姑娘说,别人的芳心于我而言,半分用处也没有,也不值得我珍惜。唯有郡主的芳心,才是无价之宝。”
  即便冷静如赵泠,也忍不住红了脸。她也曾是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女,也曾娇蛮张扬过,可是后来,渐渐被磨平了棱角,心境如同一汪死水,今夜却突然春波荡漾起来。
  她记得,谢明仪也曾经满脸认真说过类似的话,心里某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她甚至忍不住抬手去摸许温的脸,想将他的面|具扯下来,可又怕是她自己弄错了。
  “好了,夜色很深了,郡主先休息一下,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将郡主送回去。”许温嫌这里的被褥脏,脱了衣服盖她身上,轻声道:“今夜的事,郡主莫插手,全权交给我处理,我会给郡主讨回一个公道。”
  许温果真言出必践,翌日一早,将赵泠送回府后,回府匆匆换了身衣服,便入宫面见皇上了。
  昨夜惊动了御林军,当场将刺客尽数抓获,因为这些人都是死士,一落网就咬舌自尽了,身上也没搜出来任何证据。皇上命大理寺少卿同许温彻查这些刺客的来历。
  找了仵作前去验尸,自然是一无所获。大理寺无计可施,只好把希望全数寄托在许温身上。
  许温做事倒也干脆,直接让人传了消息出去,说是在刺客的尸体上,查到了蛛丝马迹,可以顺着线索,寻到幕后主使。又命人将尸体一起抬到一间地牢关了起来,不准任何人前去巡查。
  派了御林军埋伏在地牢左右,当夜便活捉了前来毁尸灭迹的刺客,严刑拷打一番,果真招供了。
  赵泠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简直就像是被人设计好的一样,她曾经当面问过许温,是否当真可以借尸找到幕后主使。
  许温摇头:“自然不能,诱敌而已。”
  赵泠又道:“那你怎知,太子会相信你的话,又一定会派人过来毁尸灭迹?”
  许温笑道:“这个就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中了,那招供的刺客原本就是我派出去的人,至于供词,也是我提前交代好的。人证物证具在,太子跑不了了。”
  赵泠只觉得一瞬间如遭雷击,怎么都没想到,一向光明磊落的中书令大人,居然也有不择手段的一面。
  如此一来,太子岂不就是案上鱼肉,刀俎偏偏是个文弱书生。
 
 
第101章 恨错了人
  铁证如山, 由不得太子狡辩,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京城谣言四起,多是心疼赵泠无辜受人迫害,皇上原是下令封口, 禁止消息传到太后娘娘的耳朵里。
  思及小世子年幼,遂打算对太子从轻处理,也不知是谁嘴快,太后得知后勃然大怒, 让人将皇帝传诏来, 好一通训斥。
  称谁来求情也不行,这次必须要还赵泠一个公道不可,皇帝一向孝顺, 见此事闹大了, 当真起了废太子的心思, 暂且让太子回东宫思过,勒令其不准踏出东宫半步。
  皇后娘娘又急又气,曾经去御前求过,皇帝当场摔了茶杯,指着皇后的鼻尖骂道:“你竟还有脸过来求!都是你教养出的好儿子!你以为赵元嘉是什么人?她可是朕的长姐, 太后膝下唯一的嫡出公主所生!你们暗地里怎么争斗, 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太子倒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行刺元嘉!这还好被人救下了, 万一元嘉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当场要了太后的命!”
  皇后忙跪下,哭求道:“皇上,这事的确是太子的错,可太子也是皇上和臣妾膝下唯一的孩子啊!他的太子之位,还是先皇亲定的,皇上即便不顾念着太子的好,也该想想先帝啊,皇上!”
  “还有脸说?你以为元嘉是个蠢的?她能不知道是谁背后害她?她忍气吞声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太后?”皇上怒火中烧,厉声呵斥,“自从晋阳死后,太后的身子骨一向不好,若不是有元嘉陪在太后身边,太后恐怕早就随晋阳去了!若是元嘉出事,把太后气出个好歹来,你要天下如何看待朕!又如何看待朕的太子!”
  顿了顿,皇帝复坐下,冷眼剜着地上的皇后,又道:“不过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太后的意思是,要还元嘉一个公道,并无废太子之意。太子被朕关在了东宫,你现在就派人传消息过去,弄个替罪羊出来。哪怕是千刀万剐,剉骨扬灰,都替太子受了。只盼能消下太后的心头火。”
  “多谢皇上,臣妾就知道皇上是疼宠太子的,太子自幼就养在皇上身边,虽说各方面都不甚出众,但却是个极有孝心的。”
  皇上冷笑:“是啊,有孝心到派人刺杀皇姑姑唯一的女儿,朕日后若是不顺了他的意,他是不是要造反啊?”
  皇后娘娘大惊失色,忙磕头求道:“皇上,太子决计不敢生出这样的心思,臣妾敢用项上人头保证!”
  “行了,有空就多想想,怎么缓和同元嘉的关系,万一元嘉这次不依不饶,直接闹到了太后那里,且不说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随便在太后面前掉几滴眼泪,朕都保不住你们!”
  待皇后离开后,皇上传了身边的内侍总管询问:“许大人现在何处?”
  “回皇上,许大人正在大理寺,是否要传他入宫?”
  皇帝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又问:“派去长公主府的太医回来没有?”
  “回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听说长公主府连门都没开,直接将太医拒之门外了。”内侍总管说着,还斥了一句,“元嘉郡主现如今行事太过狂妄,仗着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宠爱,越发无法无天了。郡主哪里是让太医吃闭门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不领皇上的情!”
  皇帝冷笑:“你一个老奴才,你懂什么?她这是跟朕耍小孩子脾气呢,也罢!”顿了顿,又道:“去派人挑些补品送过去,这回务必要把东西送进长公主府的大门,再派人去太后那递个消息,就说元嘉郡主身体无恙,待修养两天,便入宫请安。”
  “是,皇上。”
  长公主府。
  赵泠遇刺时伤了腿骨,大夫的意思是,幸好及时将骨头接回了原位,否则以后就是将养好了,也不能再跳舞了。
  阿瑶自责不已,总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郡主,哭了一整晚,眼睛都哭肿了,守在赵泠床边,哪里都不肯去,连晚上睡觉,都不肯走,还要拉着她的手。
  赵泠行动不便,虽不能出府,但外头的消息还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她一受伤,纪王府忙派人送了补品过来,萧瑜来了两趟,就连宁国公府都送了一份来。
  武陵侯府的老太太一听说赵泠遇刺,险些丧命,别提多高兴了,就差派人放十里的爆竹,后来还假模假样地差人过来探望,赵泠连个门都没让赵家的人进,更加看不上送的那点薄礼了。
  她知晓这些还不足已让皇上废太子,只是听闻,许温在朝廷上当众提出此事,声称必须惩处太子,以还赵泠一个公道。
  如此施压,皇上也左右为难,一面是太后,一面是太子,如今之策,只能多方斡旋,甚至派人过来探赵泠口风。
  赵泠一个也不见,命人将府门关好,就连条狗都不让放进来。太子此人睚眦必报,这回若是皇上再不惩处,万一太子哪日卷土重来,那要如何?她也不会好运到,每次都有许温千里迢迢赶来相救。
  许温估计也是这么认为的,遂这次下了狠手。没过两日,领兵搜查东宫,竟在东宫后院里翻出一件龙袍来。
  皇上可以容忍自己的儿子对其他皇室宗亲下毒手,可决计不能容忍他羽翼未丰满前,就觊觎皇位,当即勃然大怒,一道诏书,将太子贬为宁王,即日起遣送至封地,若无皇命急召,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这件龙袍且不说是不是太子自个儿埋的,反正许温最终的目的达到了。太子倒台之后,皇后娘娘一病不起,整个京城风雨飘摇。
  前朝大臣们人人自危,不敢轻易站队。似乎九王萧子安一家独大了。
  至了晚时,皇宫里派人传讯,说是太后午时病发,嘴里一直念着晋阳长公主,皇上得知后,直接派人抬着轿辇,将赵泠抬入了宫中。
  赵泠由两个女官搀扶着下了辇车,一入殿门,迎面便是一股浓浓的苦药味。
  太后缠绵病榻许久,人也没了精神气,嘴里一直说着胡话,离得近了,才听见她念着:“晋阳,晋阳,哀家的好女儿,你怎么跑得这么快,你慢点跑,别摔着了,晋阳!”
  “外祖母!”赵泠眼眶一湿,忙扑至床边,攥着太后的手,哽咽道:“外祖母,你醒一醒,我来看您了!”
  太后缓缓睁开眼睛,混浊的眸子里渗着眼泪,伸手缓缓抚摸着赵泠的脸,温声道:“晋阳,你总算过来了,哀家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哀家了。”
  赵泠哽咽道:“外祖母,我是泠泠,我是晋阳的女儿赵泠,你好好看看我,外祖母。”
  女官也忍不住落了眼泪,从旁轻声道:“太后从中午开始便是如此了,谁也认不得,就只记得晋阳长公主。郡主,您不如就应了太后的意思,也好让太后放宽心。”
  赵泠点头,又道:“我是晋阳,我来看您了!”
  “晋阳啊,你不孝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知道过来看看哀家这个老母亲啊!”太后落了眼泪,抱着赵泠哭道:“哀家的心头肉啊,你可想死哀家了,哀家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把你给盼来了。你不孝啊!”
  赵泠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也忍不住难过起来,伏在太后怀里低声哭泣,太后拍着她的后背,一遍遍地念着:“晋阳不怕啊,晋阳不怕,有母亲在,谁也不能欺负你,晋阳啊,晋阳,我的好女儿,母亲对不住你啊!”
  “您别这么说,都是做晚辈的不孝顺,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太后却仿佛魇住了一般,自顾自地念着:“当年是母亲不好,本以为驸马爷死了,还能再替你寻个更好的,谁知道你这么死心眼,竟然终生不二嫁了。”
  赵泠一愣,从太后怀里爬了出来,身边的女官一听,立马便知大事不好,忙上前道:“太后,太后,这位是晋阳长公主的女儿,元嘉郡主,太后?”
  “你不要说话。”
  赵泠抬手打断女官的话,正要再听几句,外头忽传来一声高宣,“恭迎皇上!”
  女官立马转头快步行过去见礼,赵泠只好跟着起身行礼,皇上三步并两步迈了过来,伸手扶了她一把,轻声道:“泠泠,你腿上有伤,就不必多礼了。”
  赵泠坚持道:“先君臣,后舅甥,臣不愿落了旁人口实。”她径直跪了下去,恭敬地行了大礼。
  皇上面色一凝,有些不悦,可很快又将人扶了起来,“泠泠,舅舅知道这次的事,委屈你了,舅舅已经废了太子,难道还不够解你心头之气?你就一定要同舅舅这么见外?”
  赵泠低眉顺眼道:“臣不敢。”
  皇上蹙眉,原本以为废了太子,赵泠定然要感恩戴德,且不说在太后面前好言相劝,最起码不会再揪着不放了。谁曾想竟当场碰了个软钉子。心中虽不悦,但又挑不出错来,又是在太后跟前,只好暂且先忍着。
  “今夜派人唤你过来,的确是太后思念你母亲之故。你也看见了,太后现如今身子不适,你切莫再任性妄为了。”
  赵泠抬眸,轻声道:“难道在皇上眼里,这一切都是臣的任性妄为?那夜太子妃生命垂危,不是臣害的,她唤臣过去,也是想让臣保下她腹中的小世子,臣也倾尽全力去保了。太子因此怀恨在心,当面斥责折辱,臣也不敢多言,背地里几次三番派人刺杀,这也是臣的错?”
  顿了顿,她压低声音又接着道:“若不是臣福大命大,早就不知死过多少次了。这些臣都可以看在太后娘娘的情面上,打落牙齿混血吞了。至于皇上所言,臣实在不明白,废太子的真正原因,难道不是许大人从东宫搜出了龙袍?”
  皇帝不料赵泠居然如此咄咄逼人,当即一愣,很快便面露薄怒:“你是在指责朕?”
  “臣不敢,臣也只是就事论事。”赵泠面色平静,让人看不懂她是喜是怒,“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臣先行告退了。”
  皇帝道:“你行动不便,今晚便留在这里罢,你母亲去世的早,未能尽到孝道,你就在此多陪陪太后罢。”
  赵泠应了声是,由宫人搀扶着去偏殿休息了。她夜不能寐,脑中一直回想着太后说的胡话,总觉得其中大有隐情,可她又不能当面质问。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