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穿惊悚片保护大佬[快穿]——银烛鸢尾
时间:2020-02-25 10:22:20

  那一年, 卫杰二十四岁, 而她只有十八岁。
  两人是在那条小河旁定下的终身, 那时的小河清可见底,隐现游鱼, 被阳光一照水波粼粼,是极好的谈情去处, 如今仍是记忆里的一片净土。年轻男女相依相偎,山盟海誓,以为彼此忠贞不渝, 就能换得白首不离,其实也都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当年卫家村和现在没什么分别, 一样的乌烟瘴气, 不久后村中一恶霸相中了铃兰的美貌, 想要强占她为妻,谁知提亲时遭到强硬拒绝,因此恼羞成怒,为报复而雇人深夜潜入房内,把铃兰的清白糟蹋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扬出去, 按照村中规矩,未婚少女失去贞洁是不守妇道的表现,是要被沉河处死的。村长带人抓了铃兰关进笼中,卫杰闻讯赶来搭救,却因寡不敌众,被拥戴村长的村民们用皮鞭打得奄奄一息,没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铃兰最终还是惨死河底,而卫家村的血色灾难,也正式由此拉开了序幕。
  由于执念过深,强大的怨气让铃兰化身厉鬼,她杀死了所有与她沉河有关的人,包括作为罪魁祸首的村中恶霸、是非不分的歹毒村长,以及当时助纣为虐的无知村民,前前后后共杀了将近二十人。那些人死后都成为了由她支配的怨灵,存于河底,阴气慢慢将河水侵蚀成了血红颜色,卫家村便也更名成了赤水村。
  谣言四起,人人自危,从此多少年,这里的村民再也不敢收留外来人口,他们不曾意识到当初究竟做错了什么,只认为一切都是那河中女鬼在作祟,却没有谁真正在反省,是什么将曾经那个单纯烂漫的姑娘,变成了如今悲戚狰狞的模样。
  这是属于铃兰的诅咒,她诅咒所有人,却选择单独守护自己所爱的人。
  “五十年了,我始终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我知道她就在那条河里,可是她不敢来见我,我也见不到她。”
  说这话时,卫杰已经被尹云搀扶到了床上,他老泪纵横地望着房梁,眼底光影寂灭,全无生气。
  “可是现在,我大概终于要解脱了,等我离开这人世之后,应该能和她重逢的吧。”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费力地转过头去,直勾勾盯着尹云看,“你们两个是有法术的神人,能不能告诉我,人死后会去往什么地方?如果能和她一起住在那条河底,我也是愿意的。”
  我也是愿意的。
  尹云莫名觉得有些不忍,他低声说:“人死后是要转世轮回的,否则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无所归依。”
  “是、是这样么……”
  “你不要失望,虽然我能做的并不多,但让你和铃兰再见一面,还是可以办到的。”
  话音未落,他看到卫杰那张布满沧桑的脸上,恍然泛起了格外欣慰的神采,后者嘴唇翕动着,轻轻应了一句:“谢谢你。”
  夜幕再度降临这片土地,月光黯淡,行往赤水河畔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霍银汀始终沉默,她侧头注视着尹云平静的侧脸,半晌,若有所思地开口。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挺心软的人。”
  “谈不上吧,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师父和师哥而已。”尹云道,“当我将来死的时候,最后的心愿,大约也是想再见他们一面。”
  总之铃兰怨气太深,是一定要被红莲业火焚尽的,结局不可逆转,既然如此,倒不如成全她和卫杰这一次。
  “她已存在了五十余年,戾气太重。”
  “这不是还有你了么,莫非咱俩联手还制服不了她?”
  霍银汀笑了笑:“你这会儿工夫想起我来了?”
  “……你好啰嗦。”
  两人在河岸处站定,尹云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轻轻一摇随风点燃,随即将符纸凌空甩去,清喝一声:“以吾之名,劈山分水,教妖障现身!”
  那赤色河水犹有血浪翻滚,此刻仿佛被刀劈斧斫般,从中间显露出一道极其清晰的裂痕,直将河面一分到底,露出了河底的森森白骨。
  看来卫老三和卫柱子还算幸运的,至少他们的尸体还能有安然下葬的机会,而那些和铃兰沉河事件相关的村民们,恐怕当初是连全尸也找不到的。
  河水经此强大外力的冲击,被困其中的怨灵们纷纷咆哮而出,岂料尚未到岸,就已经被霍银汀操纵的红莲业火燃烧殆尽,火光映亮了半边天空,凄厉惨嚎声几乎要撕裂耳膜,大约村中人此时也都听了个真切,可以想象,难免又是一阵人心惶惶。
  尹云侧眸看她:“为什么不用青莲业火渡他们?”
  霍银汀镇定回答:“因为不想渡。”
  “那你还挺有脾气的。”
  说话间,紧随怨灵之后的白衣鬼影终于现形,对方望着霍银汀掌心若隐若现的火焰很是忌惮,迟迟不敢靠近。
  尹云喊道:“铃兰!你过来,我们不伤你,只是要带你去见卫杰!”
  对方听到了卫杰的名字,很显然有所迟疑,但仍保持怀疑。
  她开了口,嗓音沙哑干涩:“我拿什么相信你?”
  “你除了相信他,没有别的选择。”霍银汀淡声道,“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有谈条件的余地?要么被我焚掉,要么随他去见卫杰,只有这两条路可走。”
  铃兰自然认得她,知道她就是那晚差点杀了自己的雀灵,既已见识过她的凶狠程度,所以也清楚她没有在开玩笑。
  她自知不是对手,也意识到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了,不过也好,如果以灰飞烟灭为代价,还能再堂堂正正见卫杰一面,也算值得。
  “那么……”她说,“就请二位带路吧。”
  在踏进那扇屋门的瞬间,尹云手中的返生符发挥作用,已同时让卫杰和铃兰恢复了年轻时的容样。
  毋庸置疑,要动用这种高级符纸,是极其费气力的,所以他没跟进屋去,只是蹲在屋外空地,闭着眼睛调息了很久。
  霍银汀就站在他的身边,半晌俯下身去,将手稳稳搭在了他的肩上。
  她说:“我估计你平时做赏金灵探,也赚不了几个钱,灵探是真的,赏金是假的。”
  “……你就不能说几句中听的人话吗?”
  “我是只鸟,说什么人话。”
  “……”
  当卫杰艰难睁开双眼时,见屋内烛光柔和,映入视线的是那张曾无数次在梦里出现的、明媚动人的俏脸,他想念了五十年的姑娘,正含泪微笑着站在床前,脉脉含情,眉眼如初。
  “铃兰……”
  “是的,我来了。”
  他叹息一声:“你还是这么美,可惜,我已经老了。”
  “不会啊。”铃兰轻声回答,她抬手抚过他英俊面庞,尽管他并不能感知到她的温度,也不能与她肌肤相触,“你也还像那年一样,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卫杰笑了笑,语气温柔:“我原本时辰不多了,却没想到死前还能圆此心愿,大约这几十年的日夜祷告,终究是有意义的吧。”
  她凝视着他,泪水涟涟,并不接话。
  “铃兰,我这一辈子活得实在太长了,活得毫无期望,如果……如果人真有下辈子的话……”
  “不,我是不会有下辈子的。”铃兰莞尔,眼底似含了这几十年来全部的酸楚和悲凉,却还坚持要在最后一刻,笑给他看,“所以我只能执著这辈子,护你到此刻,也就足够了。”
  可你还是会拥有下辈子的,来世莫要纠结为难,为了情字肝肠寸断,当安稳喜乐过好一生,才是我最大的心愿。
  卫杰一刻也没有移开目光,只盼能将她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心底,临近死亡的时刻还能带去。
  就算踏上奈何桥,要喝那碗孟婆汤,至少这一段路有她的记忆陪伴,不会孤独。
  他吃力地伸出手去,想要与她指尖相对,却终是没有力气,颓然垂下。
  他喃喃着:“我曾爱过你,至死都爱着,没有停止过……”
  是真的,没有停止过。
  赤色光牢已将铃兰囚禁在内,离别的时刻还是来临了,她立于原地,看着自卫杰衣襟处露出的、那枚绣花荷包的一角,欣慰地笑着。
  从不后悔,也从不遗憾。
  尹云倚在门框上,一下一下捻着掌心的红枫手钏,他看到在铃兰消失在空气中的那一刻,床上的卫杰也就此断了气息。
  这或许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残酷的圆满。
  赤水村的事件告一段落,在铃兰的怨灵被焚灭之后,那条河底的白骨全部显现出来,河水干涸,彻底变成了一座天然坟墓。
  尹云和霍银汀相当于做了一桩吃力不讨好的活计,没人付账,也没人感恩。
  指望那些愚昧歹毒的村民们醒悟,难于登天。
  纵然如此,霍银汀也没准备便宜他们——她从一家相对富裕的村民那里,直接开马厩牵走了两匹马。
  “替你们解决了个心头大患,没让你们出银子就不错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诚然,没人敢拦她。
  有了马,最好再有一辆车,更好赶路。
  然后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尹云就眼睁睁看着霍银汀金光护体徒手劈砍,用了几根粗壮的树干,硬生生造成了车轴、车身、车把、车轮……尤其是车轮,被她磨得溜圆,实在让人很难想象,她那双细皮嫩肉的纤纤玉手,到底是怎么比砂纸和锉刀还厉害的。
  “来,坐上试试。”
  “……你还挺多才多艺。”
  “过奖了。”
  于是两人驾着马车,结伴而行,临近傍晚的时候,眼前视野逐渐开阔起来。
  两人正商量着往日落的方向走,没多久就能看到人烟了,谁知西行还没三里地,就被一位路过的放牛老人拦住了。
  那老人牵着自家的牛,手里还提着装菜的袋子,估计是刚串亲戚回来,且一开口就直截了当地问:“小伙子,小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
  尹云回答:“去前边的村子,寻个落脚的地方。”
  “一瞅你们就是外地人不懂规矩,这一带的正常人,谁敢往那边去寻晦气啊?”老人叹着气,连连摇头,“奉劝你们一句,千万不要去,赶紧回头走别的路吧!”
  霍银汀从中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她略一蹙眉:“怎么,那边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老人看起来也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跟他们说实话:“再往前走个四五里地,就是有名的西凉村了。”
  “西凉村?”
  “对,没错,这个村子特别邪门,传言说村里的人出不去,外来的人进去就会死,好像是被某种力量所诅咒了。”
  她托腮瞥了旁边的尹云一眼,似笑非笑:“这种民间诡事,说什么都要去一探究竟。”
  尹云轻哼:“这次必须明码标价,不能再白干苦力了。”
  “前提是他们付得起钱。”
 
 
第59章 皇城惊魂4
  两人最终还是委婉拒绝了老人的好意提醒,毕竟和明哲保身的普通人相比, 鬼气森森的地方, 才是他们选择的主要目标。
  赏金灵探么,不干这行靠什么谋生?
  月至中天,夜已深沉, 马车吱吱呀呀停在了村口。
  “这里就是西凉村了?”霍银汀松开马缰, 往里面张望了一眼, “的确很荒凉。”
  尹云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闻言不耐烦道:“你别鬼鬼祟祟的,来都来了, 直接进去瞧瞧呗。”
  “有你这么跟长辈讲话的么?”
  “……”
  平心而论,这座村子真的很邪门, 地面焦黑泛红,寸草不生,连空气温度都比村外要阴冷得多, 仅存的几棵老树,看上去已经枯死了, 嶙峋的枝干在月光映照下, 莫名便有了几分凄清狰狞的气息。
  某棵树边用铁链子栓了条大黑狗, 那黑狗隐于夜色很不容易被发现,此刻见有外人进村,瞬间咆哮起来,直把尹云骇了一跳。
  他震惊转头:“大晚上的,把狗栓在这干什么?”
  霍银汀端详黑狗半晌, 面无表情道:“这条狗好像就是故意拴在这里的,目的是提醒村民们,有外人来了。”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果然,见方才还大门紧闭的各家各户,此刻都不约而同将门虚掩,露出了一双双暗中观察的眼睛。
  深夜能很好地将情绪掩盖,但尹云仍能清晰感觉到,那些村民的眼神充斥着冷漠和麻木,就仿佛在看待……将死之人。
  “这里阴气很重,看来被称为受诅咒的村子,也并非空穴来风。”他略一蹙眉,“很可能跟当初赤水村的情况相似,我想要找到一户人家愿意收留咱们,也是很难的。”
  霍银汀平静眨了下那双秀媚动人的眼睛,她站在月光下,看上去明明是个美丽柔弱的姑娘。
  尽管她接下来说出的话,迅速破坏了这种美感。
  “没关系,可以拆门,你说拆谁?”
  “……算了,跟你讨论这种问题真毫无意义。”
  “我随便说说而已。”霍银汀忽而轻声一笑,“其实,是有人在示意我们过去。”
  尹云颇感意外,登时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见一披着大衣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朝他们缓缓招手。
  两人并肩快步前行,径直来到那男人身边,见对方拢着袖子,很忧虑地开口。
  “二位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趁天色还不算太晚,赶紧出村另寻落脚之处吧。”
  尹云道:“这天色已经很晚了吧?如果您不肯收留我们,我们就只能露宿荒郊野外了。”
  那男人懊恼地叹了口气:“我实话跟你们讲,即使是露宿荒郊野外,也比来村子里送死强啊。”
  “……我们倒是听说过关于西凉村的传言,怎么,这座村子,从前可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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