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族长——从南而生
时间:2020-02-25 10:29:50

  投毒之人名叫丁二,是个贼,惯常溜门撬锁,事到临头他并没有死不招认的心思,长生等人也没有如何言行拷打,这人便交代得一干二净。
  据他交代,这黄色粉末不是什么□□,而是巴豆粉,他被人许以重金,要他今夜将巴豆粉投入厨房的水缸中,丁二虽然是个贼,但手上却未曾见血,他找相熟的大夫确认只是巴豆粉之后,这才敢跑过来投毒,只是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他自以为万无一失,最后却坏在一只猴子手里。
  做这种阴司之事,大多数上家都不愿意以真面目见人,这次依旧是这样,但丁二是个机警的,他当日见到那上家,身型普通,满脸络腮胡子,明显面容经过修饰,为了抓住对方的把柄,他便努力寻找这人的特征。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丁二找着一处不寻常的地方,那人浑身上下平平无奇,唯独右手手腕处有一道明显的浅红色伤痕。
  “是谁想要害我们?为何要这样?”虽然不是□□,但赵临还是被吓得小脸惨白。
  “巴豆粉,并不致死,若是剂量小,也许和吃坏了肚子没什么区别。放在平常,这可能只是个恶作剧,但我们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若真中招了,恐怕会耽误后天的考试,这下毒之人,其心可诛。”长生淡淡说道。
  秦如陌和赵临对视一眼,心中俱是后怕,他们熬过了两场考试,只剩下最后一场考试就能结束,若是此时坏了身子,导致第三场考试发挥不佳,那前两场努力的结果就全都白费了。
  “是啊,若是粗心的,可能还只以为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秦如陌说道。
  厨房里的第一缸水,自然是留给主子们用的,幕后之人连这一点也想到了。
  千辛万苦熬到最后,眼看只差一步了,最后却功亏一篑,其中落差让人难受自责,对方心思可谓极其阴毒。
  赵临满脸惊惶,他年纪小未曾经过多少人,一想到有人隐藏在暗处如同毒蛇一般盯着他们,就忍不住颤抖:“我们得罪了谁吗?”
  他问完,长生和秦如陌的目光同时转向隔壁院子。
  赵临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下意识的说道:“不会吧,这么小的事情,至于要毁人前程吗……”
  长生在末世时见惯人心,便说道:“人心难测。”
  秦如陌转头看向受了伤可怜兮兮的小猴子,“罗兄原本带着这个小家伙,我还担忧你会玩物丧志,没想到却是这个小家伙救了我们。”
  长生看向小猴子毛毛,眼中也带着后怕,小猴子的伤口此时已经被下人处理过了,见长生望着它,便似邀赏似的举起那根包扎好的手臂。
  秦如陌打量小猴子片刻,皱眉说道:“这样包扎,不妥。”
  大半夜里官府无人,医馆却不同,医者父母心,大夫见秦家下人焦急,便以为那病人快要不行了,提着医药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夫以为会看到鲜血淋漓的场景,却只见到一只胳臂被包扎好双眼呆萌看着他的小猴子。
  大夫做了许久心里建设,心中默念“众生平等”,方才在长生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拆开布条,见到一条不过一指长的伤口,因为已经止血及时,小猴子伤口已经没有渗血,大夫憋了许久才说道:“伤势真重呢。”
  大夫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周围所有人全都一脸担忧,好似这只精神十足的猴子要死了一般,秦如陌小心翼翼的问道:“还有救吗?”
  赵临看着小猴子也跟着问道:“大夫,求求你救救毛毛,它是只好猴子。”
  唯一有常识的长生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小猴子,丝毫看不出来小猴子像是有什么大事的样子。
  看着所有人像是围观什么大宝贝一般,大夫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叹人不如猴,没好气的说道:“若我再迟一点,伤口都要结痂了。”
  原本大夫并不愿意治小猴子,因为就算他不处理,伤口也能慢慢长好,但长生怕出现伤口感染,便要求大夫帮着清洗伤口重新包扎。
  大夫虽然不是兽医,但小猴子只是皮外伤,处理起来并不麻烦。
  大夫刚刚拿出刮毛刀来,想要帮小猴子刮掉伤口四周的毛发,但小猴子就像是受了惊一般“吱吱”的叫了起来,满眼惊惧,长生赶忙安抚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看着大夫有些吓到的样子,便说道:“我来吧。”
  长生接过刀来,小猴子虽然依旧害怕,但在长生的温声细语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两只圆滚滚的眼珠子双眼不错的盯着长生的双手,长生温柔的将他伤口附近的毛发剃干净,小猴子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渐渐松软下来,依偎在长生怀里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孩子。
  大夫洒了止血药粉,在众人盯视下小心翼翼替小猴子包扎好伤口,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拿了厚厚的诊金,被秦家下人安安稳稳的送回了医馆。
  天不亮,被关在柴房里的丁二,就被拿了秦府名帖的下人押送去了府衙,本以为一桩简单的入室案,但牵扯到大成府秦家和三名秀才,原本不甚在意的知府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严刑拷打之下,丁二去了半条性命,却也未能吐出更多信息,知府又派人过来询问三人是否有什么仇家,这首当其冲的就是隔壁院子里的张修。
  通临府知府看又牵扯进一名秀才进来,他便不得不多想,自来文人相轻,若是这姓张的秀才一时起了嫉妒之心,也是能说得通的,知府本想传唤张修过来问话,但接到那封盐商张家的帖子,知府又进退两难了。
  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盐商,知府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只是这盐商张家,背后靠着京里的贵人,寻常无人敢惹,两边都是不好惹的,索性秦家那边并未受伤,在张修身边也没有查出那个上家来,无凭无据,也不能给张修定罪,知府不想惹得京里贵人不喜,便囫囵着解决了这个案子,判了丁二谋害生员,处以绞刑。
  虽然知府和稀泥的行为让三人气愤,但他们目前的大事依旧是乡试,许是因为心中憋着一口气,第三场考试三人都觉得下笔如有神助,所有题目做起来都有一种得心应手之感,就连简陋的环境似乎也不放在心上了。
  考完试之后,长生几人回去之后立马躺倒就睡,第二日本想再合计一下那投毒之事,隔壁张家就有下人过来敲门送帖子。
  赵临看着那邀请三人参加秋山文会的帖子,小心翼翼的说道:“鸿门宴?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长生与秦如陌对视一眼,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能在关键节点投毒,事情又做得很干净,显然不是普通小民,定然是对于乡试十分了解之人,三人怀疑张修,并非空穴来风。长生一路走来却曾得罪一些人,但这些人大多都是穷鬼,如吴家、林家兄弟,这两个全都朝不保夕的小民,丝毫不像是能够许以重金投毒的人家,若是他们本人亲自投毒,还跟说得通。
  秦如陌作为秦家的小少爷,虽然是个龟毛脾气,但他大多时候是在折腾自己,很少折腾外人,除了张修之外未曾与人结怨,虽说秦家内部隐约也有问题,但若真是秦氏内鬼害人,那大可通过内部路线投毒,如此便能神不知鬼不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找了一个不相干的丁二来做事。
  而赵临就更不可能是原因了,他虽然年少,行事也多有不足之处,但多年以来一直本本分分读书,虽然偶尔会逞口舌之快,但却未曾与谁结下如此大仇,且秦家的名头摆在那里,寻常人也不会为了报复赵临,而多得罪一个秦如陌。
  三人一直低调行事,长生哪怕拜得名师也未曾张扬过,因而排查曾经得罪过的人,长生三人只能将目光锁定在张修身上。
  很快便到了秋山文会之日,秋山是通临府的一处著名景点,也是无数文人雅客喜爱之地,此次文会并非张修承办的,主办人是通临四大才子之首的安云公子。
  长生曾经听说过安云公子的名头,据说这位拒绝了魏岚,但长生曾经询问过魏思谦,得知魏岚只是机缘巧合见过安云一面,虽然赞赏安云的才华,但不喜他眉宇间的轻浮,因此魏岚并没有主动收徒,相反,还曾经婉拒了对方拜师的意图。
  相比较一个陌生人,长生自然更相信自家师兄,他也曾在魏岚面前旁敲侧击的提起过安云,魏岚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提起安云的时候只有对于对方诗作的赞赏,却唯独没有未曾收徒的惋惜。
  长生怀疑所谓收徒之事,只是安云为了名声单方面传出去的,魏岚原本已经十年未曾收徒,但不知为何,传来传去,便成了因为安云三年前拒绝了魏岚,这才让这位名士伤心得不愿意再收徒。
  这无疑是踩着魏岚往上爬,因而未曾见面,长生便对这位安云公子有些不喜。
  待真见了面,长生发现自己更不喜欢这个人了。
 
 
第43章 
  眼前的这个书生看起来二十来岁,一身月白长衫,头戴冠帽,面白无须,嘴角擒着一抹笑容,从外表看,似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秀公子。
  一群书生齐聚秋山,隐隐以这个书生为首,长生猜测着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安云公子了。
  长生打量着这一群书生,见到安云旁边站着的张修,张修依旧是那副模样,看到长生三人,眼中划过一抹算计。
  “早就听闻秦公子貌若潘安,如今一见,果然不凡。”安云笑着夸道。
  读书人大多重才华,容貌只是捎带,若是个气量狭小的,听到这话,恐怕会心生不悦。
  但秦如陌只是淡淡道:“兄台谬赞了,你相貌虽然寻常,但也不必自卑。”
  安云一噎,尴尬的笑了笑,转而看向长生,说道:“想必这位便是魏岚先生的高徒,罗恒,罗德固公子?”
  长生应了一声,问道:“不知兄台是?”
  安云面上依旧笑呵呵的,说道:“是我的错,见到三位兄台太高兴了,竟然忘了介绍自己,吾名安云,字若素。”
  家世普通,又没有什么名气的赵临,被安云理所当然的忽略了。
  安云叹了口气,说道:“先前我与魏岚先生缘悭一面,先生的随意指点,便令我获益良多,倒是有些可惜,因为种种缘故,我与先生错失师徒缘分,倒是十分可惜。”
  长生想着魏思谦说过的话,又仔细品味了一下安云说的话,安云这番话说得谦逊得体,完全没毛病,可不是因为魏岚不收他这个缘故,才会没有拜师嘛。
  安云顿了顿,以为长生会说两句客套话,却没想到对方只是看着自己不知道再想什么,没人接话他也要坚强的继续,安云又道:“先生如今收下德固兄,可见是又起了□□高徒的心思,想必德固兄身怀不凡之处,才能先生被收入门下,魏先生诗文冠绝天下,德固兄作为弟子,今日可要让我等好好领教一番。”
  安云心中其实也在暗恨,为了“通临四公子”的名头他已经耗费了很大力气,当日遇上魏岚,也是他精心谋划而来,本以为水到渠成,最终却功亏一篑,他不明白,魏岚明明十分赞赏他的才华,却偏偏不愿意收他为徒,若非如此,安云如今也不会这般费力,在众人面前需要通过多番暗示来强调自己饱受赏识,强撑着也营造出一种他依旧很受追捧的感觉。
  安云的刻意安排显然是很有成效,那“师徒缘分”四字在场诸人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又想起安云拒绝魏岚收徒之事,看着他的眼神便更加钦佩了。
  那可是名满天下的魏岚!
  若没有这一出,这些人也许是这般看着长生,但就像是硬生生的给两人拉开了档次,就好像长生是学霸,而安云,通过这种手段被拔高为学神,若非是学神,否则哪来的底气拒绝安云呢!
  不过钦佩之余,也不免为安云可惜,毕竟魏岚对待弟子如何尽心尽力,大家都有所耳闻。
  流言纷扰,有了安云先入为主,长生此时若揭穿事实,外人只当他是恼羞成怒,嫉恨安云同样得了魏岚赏识。若是魏岚出声,读书人可能还会相信,但魏岚,不是能拉的下脸来计较此事的人。
  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就任由安云这般引导,长生心下也是不愿的。
  “说来惭愧,我出身乡野,粗笨不堪,承蒙老师不弃,方才收入门下,悉心教导,奈何我就是个榆木脑袋,于诗文一道却是十窍通了九窍,唯余一窍不通。”长生顿了顿,接着说道:“说来,老师在家时,也曾提起过安云公子。”
  “哦?”安云顿时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欲遮还羞的说道:“惭愧,我当日……之后,先生居然心里还念着我。”
  “老师一直说,公子才华横溢,做出的诗来颇有灵气,只是有些可惜。”长生喟叹道。
  安云心下有些慌乱,怕这个二愣子会当场戳穿,他虽不怕,但也还想省些麻烦,便刻意开玩笑一般说道:“先生能有德固这般高徒,还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秦如陌心下暗笑,安云此次估计是想好好踩一踩长生的,但长生三言两语便掌握了主动权。
  长生不偏不倚的看着安云,似笑非笑的说道:“自然是可惜公子才华横溢,但却心有挂碍,杂念太多,反而局限自身。”
  安云心下一跳,杂念太多可不是什么好评价,他怕长生再说出什么来,便接过话头说道:“我也是红尘俗人,心有挂碍也是难免之事,魏岚先生不在意这些杂念,多年四处云游,我却是做不到的。承蒙先生关爱,某心下惭愧不已。”
  长生有些佩服这个古代骗子了,撒谎面不红心不跳也就罢了,长生说什么话都能被他刻意引导成他想要传达出去的,长生说“杂念太多”,安云便将“杂念”引申为家人,正好对应了流言所说,安云是以“父母在不远游”的理由拒绝魏岚收徒。
  安云对于自己的机智十分自得,但他也怕长生继续说这些事,怕自己回转不过来,便向众人问道:“也不要再说我的事了,今日众友人齐聚,本就是以文会友,不若以这漫山早秋赋诗一首,如何?”
  此次约了秋山文会,与安云交好的,大多事先知道主题,因而早早就准备了起来,此时也多半胸有成竹。
  张修看了一眼正在思考的长生几人,轻蔑一笑,念出来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诗作,引得众人喝彩。
  长生对张修有偏见,对他的诗却没有什么偏见,略一品评,觉得确实是上乘之作,心下暗道,没想到这张修还真是个满腹才华之人。
  张修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人做出诗来,不好不坏,但也说得过去。
  安云作为此次文会的主持之人,却没有参与进来,他看着一个又一个作完诗的书生,就连秦如陌和赵临都跟风写了一首,虽然张修挑了一顿毛病,但全都被秦如陌一一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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